第二卷 青銅年代
第087章 狗眼看人低
「給區政府條件加上要解決二號店土地權！」羅翔叫道，「區政府必須協助買下彈簧廠，要不就多給一千萬貸款。」
羅翔高高抬起左腳，袁婧妍送的黑色皮鞋做工算是不錯，「挺差的雜牌子，左腳是土狗丹尼，右腳是巴不利，還看看俺的皮帶不？」
羅翔嚇了一跳，可不敢用血肉之軀試驗太子黨公主幫的飛揚跋扈，要是像杭州小夥子飛出二十幾米，用生命創造欺世馬的辛酸名詞，還不如站住聽聽對方的說辭。
羅翔解開衣服的扣子，挺起肚皮要男青年彎腰湊近他的下體：「范思衰的，盜版貨。搭扣上的蛇法女妖也是假貨，Medusa的單詞都拼寫錯了，哄哄鄉巴佬罷了。」
羅翔指點道：「只要我們有償還能力，政府和銀行一定會大開綠燈。嗯，大不了變通一下，加上一號店的土地作保貸款。」
為難羅翔的兩名男人顯然沒明白，猶自直衝沖說道：「不就是一堆地攤貨？得瑟什麼。」曹映雨在沙發上笑得直不起腰，抬手擦笑出的眼淚。先前說話致歡迎辭的瘦個子嘆口氣，推開沒見識的同伴，半摟羅翔向里走，「小羅，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羅翔劈劈啪啪一通話使別墅里的人全楞住，包括曹映雨，但她最先反應過來，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朝羅翔豎起大拇指，「小羅，我越來越喜歡你，哈哈，哈哈哈哈。」
小貨車司機目瞪口呆，越野車粗狂的原地掉頭噴著粗氣而去，曹映雨高舉中指送給司機，「傻逼！我日你嗎。」
女人瞧他停步扭頭，立刻嘻嘻哈哈笑起來，「我看你還算順眼，和我參加聚會去，少不了你的好處。」
瘦個子男人苦笑道：「曹大公主，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成不？」
曹映雨笑
曾經打斷湯鎮業骨頭的女軍人皺起眉頭：「羅翔？名字不怎麼樣，怎麼不叫羅成蘿蔔羅鍋。」她哈哈的笑起來。
低矮的木頭圍牆和木柵門防西洋風格，其後是花園和草坪，以及一棟兩層樓的別墅，遠遠的停了幾輛轎車。
「右。」羅翔答道。
曹映雨看也不看他們，徑直叫坐在沙發上的羅翔：「姐姐明兒個送你一打愛馬仕、芬迪、三宅一生和高田賢三的手絹，沒事擤鼻涕玩兒。」
曹映雨對差點嘔吐的羅翔大笑道：「原地漂移，夠刺激吧？」
杜英俊一一答應，放下電話不住哀嘆小羅越發有威嚴感，這人怎麼能說變就變呢。
跳出來打羅翔殺威棒的男人們臉色如土。這幾年雖然改革開放國門洞開，但離真正融入國際市場還需幾年，他們雖然是風影敷衍的公子哥兒，卻還脫不了內陸省份的孤陋寡聞，哪能對世界名牌了如指掌。
羅翔替她關了車門，揮揮手，「拜拜」，說完繼續走路。
一位瘦高個的男青年從人堆后鑽了出來，皮笑肉不笑的致歡迎詞：「小羅是吧？咱們頭回生二回熟，有空多走動。」
他轉身朝紅杉路走去，想見見袁婧妍，一輛越野車突然在路邊急剎，車窗后一位女人伸出頭，叫道：「喂！」
曹映雨被兩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說話兒，明顯是別墅主人的奧胖跟過去伺候
羅翔見好就收，笑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我也是賣弄雜誌上的文章，開個玩笑，諸位大哥無怪。」
羅翔無奈的翻白眼，瞧女人氣洶洶的架勢只好坐上越野車。他的屁股還沒放穩，鋼鐵怪物吼叫著沖了出去……
羅翔佩服幾個某人切換眼神的神速，面含微笑緊跟曹映雨。既來之則安之，羅大爺不怕與眼高手低的幾個公子哥兒過過招。
曹映雨的耳朵不為人知的動了動，她抓著面前的姑娘，惡狠狠的說道：「下馬威別玩過分了，他不是老娘的面首。」
羅翔處理一筆業務后神清氣爽，漸漸明白退休領導們得憂鬱症的問題所在，日理萬機固然傷身體，無事終日閑更是傷神啊。
杜英俊打來傳呼，回過去是關於烙鐵的破爛事，他對豪豬的戰鬥全面獲勝，又得到文老闆許可看守大富豪，想請羅翔和華大勇吃飯。
奧胖不敢反抗，揉著生疼的臉和羅翔打招呼：「來啦，哥們……」
羅翔像看神經病人一樣看著她，他理解老山前線的戰士，理解抗洪救災的英雄，卻不能理解這位風風火火的武警女軍官。
羅翔汗道：「我有女朋友。」
羅翔衝出拘留所，漫無目的在街上遊盪。今天天晴，燦爛而溫柔的陽光水一般傾倒著，街上人很多，但他們都有一張羅翔不認識的臉。
「我姓羅，不姓喂。」
曹映雨癟癟嘴，雙目平視前方，嘴裏嘀咕：「望川穀，左轉還是右轉？」
陪曹映雨的姑娘也不懂他們在玩什麼，扭著她追問。
矮矮的小胖子嘟囔道：「都說別叫她了……」
「那個，認出我了
曹映雪侃侃而談，存心給一幫惺惺作態的偽貴族臉色，「土狗丹尼、巴不利的皮鞋，哈哈，鐵獅丹尼和巴利是義大利和瑞士的名牌皮鞋。范思衰皮帶……范思哲啊，你們該用過。蛇法女妖的搭扣，這倒沒糊弄人。」
羅翔像一隻供人觀賞的模特，臉上微笑不改，輕描淡寫的說道：「傑美亞便裝，傑尼亞的弟弟，毛衣是Showsman店裡胡亂買的，它在Huntsman隔壁，襯衫是普爾詩，普萊斯的哥哥，我是學生，穿這個比較合適。褲子是S&B，缺少一點N&L的氣度。喏……」
羅翔走了幾步，又接到袁婧妍的傳呼，上面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今天洗衣服不？」
羅翔忖道，彈簧廠，靜安路？如果沒記錯，畢業后開工的三環路便是從旁邊經過……
麥苗兒像是知道他的心情不佳，也湊熱鬧的來傳呼，告訴他紅旗超市二號店基本談妥，地址在寶印區靜安路彈簧廠倉庫。麥苗兒不滿意區政府給的地兒，嫌那裡偏僻了些。但孟百川好話說了一籮筐，就差沒直截了當表明幫孟區長的忙。
熟練踩油門換擋打方向盤的女人叫道：「我叫曹映雨，你呢？」
一個矮矮的小胖子衝出別墅跑向木柵門，但曹映雨怪笑道：「用得著開門？」她叫了一聲「坐好」，話音未落，笨重的越野車筆直撞向關閉的木門！
曹映雨瞪眼罵道：「狗眼看人低。」
越野車開進望川穀別墅區，羅翔到這裏來過一次，是赴譚勝利的家宴。曹映雨指使羅翔從後座上拿來一隻大哥大，邊打電話邊開車，轉了幾圈后終於找到聚會
曹映雨跳下車，用力捏小胖子的胖臉，「奧胖，唧唧歪歪個鳥，不就是一扇門？讓你爹換鐵門去，狗屁的西式木門，看著就憋氣。」
羅翔大有進青樓之感，點頭寒暄：「來了。」
大步流星的曹映雨領頭走進別墅，從背影看，她的走路姿勢氣宇軒昂，完全符合軍人的身份。
他知趣的緊閉了嘴，犯不著得罪這樣一位行事出格的女人。
羅翔忍不住笑了，他給婧妍講的黃色笑話果然起了作用，洗衣服的暗號聽上去很親切，撫慰了他的一顆芳心。
羅翔這輩子是大學生，上輩子是基層小科員，沒機會結交高層人物，他實在看不懂女人想什麼要做什麼，「聚會？我和你去？」
飈過路口的越野車急速剎住，差點使後面的一輛小貨車尾追。曹映雨伸出頭去大罵：「你欠操啊傻逼，碰傷老娘的車我閹了你。％……％￥＃￥％￥￥」
「彈簧廠幾百名工人發不出工資，孟知祝能不著急？咱們給租金又能吸收工人上崗。」麥苗兒冷笑道，「他答應區政府作保貸一筆款，我準備用這購買一號店的地。」
羅翔的心快跳出胸腔，應當是杜英俊之流才能說的口頭禪由一位大姑娘滔滔不絕噴出，其效果是別出一格的。
「你代我去。」羅翔冷淡的說道，「華所長不必請了，請他也不會去，叫上華大偉就可。」
麥苗兒不解羅翔為何熱衷那裡，但他的話不能不聽。羅翔心知只要路子走對，一件東西在銀行反覆抵押都是行得通，何況能下金蛋的紅旗超市。
「曹大姐啊曹公主，您，您……」軲轆一般的小胖子滾了過來。他的年紀就在二十三四歲，哭喪著臉的抱怨。
女人沒和他磨牙，招招手喚他過去，推開車門說道：「上來！」
「你搶人啊。」麥苗兒嗔道。
姓名與舉止嚴重不符的曹映雨笑道：「比朋友更親近。呵呵，你想追她？」
女人被他直瞪瞪看得不爽，拍打汽車喇叭不住叫道：「快上來快上來，我找你有事。」
羅翔警惕的後退一步搖搖頭，近距離他才看清蝙蝠棉毛衫牛仔褲的女人，她在武警醫院跘自己摔了一跤磕破了頭。
「你這個瘋子。」羅翔咬牙切齒的罵道。
別墅門口站著四五個青年男女迎接他們，從穿戴一眼便知是富貴人家，他們望曹映雨的眼神是熱切的，但瞄到羅翔臉上則轉成藐視。
女人發動了車，氣呼呼大聲叫道：「信不信我撞死你？」
「婆婆媽媽是不是男人？上車！」女人抬高嗓門嚷道，「別以為我滿大街拉男人，看在你認識繆嘉慧的份上，才給你一次機會。」
隨著木頭門的咔嚓聲和小胖子的慘叫聲，微微顫抖的越野車高速撲向別墅，幾乎颳倒一臉蒼白的小胖子，在大門口調頭急剎。
跟在曹映雨身後的羅翔暗地贊同，九十年代是全國上下一窩蜂追捧西方的渾沌時候，滿大街狗屁不通的洋文店名，好好的傢具要叫家私，商店裡到處是不倫不類的洋文商標，真是欠操。
曹映雨？羅翔聽到熟悉的名字驚訝的扭頭，「我叫羅翔，江城農學院大四學生。」他壓住心中的驚訝，若無其事的說道。
瘦個子咧嘴笑笑，伸出手來：「你不錯，我叫周運昌。」
羅翔心中鄙視作風粗劣的女兵，問道：「繆嘉慧是你朋友？」
曹映雨停在腳步，在羅翔肩頭拍了一下，「我的新朋友小羅，大學生，你們不準欺負他。」
羅翔指指自己的鼻子，女人哼道：「廢話，不叫你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