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混沌年代
第118章 市團委的千金大小姐
羅翔道謝后穿過小院到了三層小樓前，朝飛快下樓的一位女子微微點頭笑了笑。二十多歲的女人楞了楞，本能的回了一記微笑，轉頭看著羅翔上樓的背影發獃：他是誰，不認識啊。
牛主任戴眼鏡梳著三七開的小分頭，兩隻招風耳很有氣勢，活像天使的兩隻翅膀。
羅翔汗然無比，到延崗市政公用局可遇不見這樣的「姐姐」。
「進去吧，辦公室二樓左手，正好牛主任在。」老頭看在羅翔會成為團市委一員的份上略微指點了一下。
羅翔強詞奪理，「股東進董事會，不準在公司擔任職務。」
他跟著牛主任下樓，很奇怪市團委幾乎不見人影。牛主任彷彿看出他的心事，掰開指頭一一說道：「這個月活動多，備戰高考、團省委爭做優秀工人的『綠色青春』活動、全省爭創文明機關動員，家裡人每天出去的很多。」
麥苗兒便知齊雨竹把羅翔得罪狠了，只得找她來商量。齊雨竹癟癟嘴，「小肚雞腸的臭男人，我偏和他耗上！」
羅翔可不認為這是幸福……
唐甜把一顆話梅扔嘴裏亂嚼，含含糊糊答道：「我爸我媽都沒當官，他們做小生意。」
「啊，羅翔，江城農學院的！」牛主任站起來笑道，「歡迎歡迎，組織部的電話早打來了……我就說你怎麼還不來。」
麥苗兒愣住了，「紅旗」什麼時候有董事會？
羅翔笑道：「謝謝主任，我的老家在外省…
唐甜作勢要把話梅袋子塞胸口，嚇得羅翔縮手不迭，「我不要了……你用西施蘭夏露不？」
辦公室里那位短髮瓜子臉的姑娘正在寫著什麼，看到羅翔眼睛一亮，敢情是剛才照過面的人。小唐站起來，朝牛主任笑道：「主任，謝謝你送來戰友。」
羅翔看出唐甜無甚心機，乾脆問道：「小唐姐是什麼大領導？」
羅翔慢慢走過二樓的走廊，頗有歲月的木結構樓房在腳下發出輕輕的響聲，他數數辦公室上的牌子，城市青年工作部，農村青年工作部，青教辦，綜合部……辦公室的門開著，大都空空的沒有人。
牛主任前腳剛走小唐就笑眯眯說道：「你多大？……啊，叫一聲姐姐聽聽先。」
位於市中心的豐慶路可是風水寶地，前行五百米是城市主幹道解放路，左臨文化宮右側廣豐廣場，屬於黃金地面的清靜港灣。
唐甜轉過神才醒悟羅翔是誣陷她有狐臭，大惱的捏了拳頭衝上去打人。這時門外一位男人進來，看到此情景面露不快，但仍對唐甜笑眯眯打招呼：「甜甜，我買了《阿甘正傳》的票，下班了我等你。」
整個下午羅翔都在項目辦辦公室熟悉業務，他很快知道項目辦的正主任叫蘇強，江城大學畢業……項目辦除兩位主任而外，就輪到他這個新兵。
牛主任重新站起
「那就慢慢等，讓她等！」羅翔咬牙切齒，「人家黑驢紅兒沒結婚都避嫌辭職了一個，她也必須滾蛋。」
唐甜捂著不給，咯咯笑道：「小心本領導給你穿小鞋！你再搶，我，我……」
羅翔咂咂嘴，想說什麼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靈機一動去搶話梅，「不幹，我的話梅要拿鮑魚海鮮換。」
一向占人上風的羅翔暗驚齊雨竹一斗到底的魄力，這下無話可說只好暫時退讓，不甘心的拿著蓋滿大紅公章的派遣單、介紹信、糧油戶口單到團市委報道。
據唐甜交代，江城市團委正式編製二十七人，遠遠大於共青團中央建議團地委九至十一人的規模。人多了自然開支大，市團委雖是市委直屬，免不了財政嚴重不足，就說通市委賣出了青少年宮。
聽到「請」字羅翔不由對聲音的主人大起好感，推門進去朝桌子后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去，到面前時恭恭敬敬說道：「牛主任，我是分來單位的羅翔。」他一面遞去自己的資料一面打量牛主任。
團市委是清水衙門，但不表示辦公地點偏僻，它在豐慶路一三七號大院里
牛主任滿意的點頭，「態度很好！你的工作組織上已經考慮了，去志願者項目辦……這是新成立的辦公室，年輕人要勇挑重擔開拓進取嘛。」
「你們倆！」麥苗兒無奈無比……
「乖乖隆哩咚，您是名副其實千金大小姐，怎麼來這裏坐清水衙門？」羅翔無限憧憬的問道。
「你幸福啊，將多兵少。」唐甜笑眯眯的說道。
齊雨竹說到做到，居然折價賣了「東華飯店」！
下班前團市委的人多了幾個，唐甜領羅翔走訪了一轉，辦公室的張姨，希望工程辦的程哥，統戰聯絡部的趙姐……羅翔需一一牢記各人的名字，觀察他們的言談舉止，揣測每個人的脾氣性格。他彷彿回到在延崗公用局的日子，煩躁辛苦之餘感到陌生的熟悉。
牛主任和羅翔握手，臉上的笑容更加和藹，「不必多禮，以後就是一家人，來，坐！」
唐甜也知官場內沒秘密，個人出身瞞不過多久，就呵呵笑道：「你要買玉器不？我爸開了一家『玉玲瓏』。」
羅翔走到走廊盡頭，在緊閉的門上輕輕敲了敲，過一會兒傳來男人的聲音，「請進。」
羅翔上班了，他的直繫上司志願者項目辦蘇強主任四十齣頭，白面無須肥頭大耳，對人一貫冷冷淡淡。得了羅翔幾袋小吃的唐甜中了糖衣炮彈腐蝕，主任出門后她鄙夷道：「甭理他，才提成科長就扮大領導的臭樣，咱們這裏誰比誰
羅翔深知此話甚是，團委工委婦聯謂之三聖地，大都供有關係的人鍍金升級，也稱之為「剩地」，但就是這些剩男剩女指不定搖身一變就是一方要員。
羅翔贖手機又被齊雨竹使壞，前後跑了三次才換了出來，95年還沒有投訴的12315。他急欲報復，就以公司職員不得身兼它職為由，要把齊雨竹趕出「紅旗」。
唐甜明顯不快，皺眉說道：「翟書記，現在是上班時間，莫談私事。」
他指著小唐對羅翔說道：「她叫唐甜，志願者項目辦副主任，熱心人！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她。」
門衛的老頭檢查了羅翔的一系列資料，還要去身份證認真對比，也怪羅翔自找沒趣主動送貨上門，讓沒事找事的門衛抓到體現價值的時候。
羅翔心想小生意卻也未必，瞧她在團市委上下通吃的麻利勁兒定非一般商人能做到。
說著話兩個人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前，牛主任跨進去對裏面的人說道：「來，小唐，認識一下新同事——羅翔，小羅。」
羅翔跨進大門前，又整理了一下作裝，他沒帶手機也沒穿西裝……天氣炎熱得很快，裝西裝那是裝逼。來之前通過了白樺的審查，上身一件白色襯衫，下身是白色棉布長褲，腳下黑皮鞋，雖然老氣了一點但勝在堂堂正正。
羅翔立刻叫起孫姐，孫怡相貌平常體型臃腫，倒讓羅翔更加恭敬，俗話說醜女多怪嘛。不過，孫怡的表現很是親切，和唐甜關係看
羅翔聽出牛主任的話意，趕緊解釋：「我在學校是宣傳部副部長，分管學校的新聞社，交接工作耽誤了，對不起勞您久等。」
牛主任呵呵笑起來：「你要記得我的好！」
但麥苗兒反對，拿出朱夫人的證明，「喏，雨竹代表她進入公司，監督公司運作。」
小唐的確熱心，把羅翔扔在辦公室自個兒跑出去，不一會帶著一名黃裙子姑娘又進來，「來，看看帥哥……小羅，這是學校部的孫怡，也是你姐姐。」
羅翔急忙拉開和唐甜的距離，朝來人點頭哈腰：「翟書記好。」
羅翔差點把舌頭咬了，執行業之牛耳的「玉玲瓏珠寶城」在湘南省排名第一，老闆叫唐耀承，號稱本省第一個身家過億的大富翁。
唐甜仔細觀察羅翔表情，確定他照常說笑時微笑道：「你果然不一樣……我不喜歡生意場，人吃人可怕得很。團市委不錯，我就來了。」
他回到座位翻看羅翔的材料，一分鐘后抬起頭，「小羅，家裡安頓沒有？需不需要組織幫忙？」
團市委副書記翟琨懋心頭火氣：你們倆吃著零食打打鬧鬧又是上班了？但他城府深沉，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把一張電影票放在唐甜桌上，又朝羅翔笑笑這才出門。羅翔暗暗發愁：「老子失策了，想不到副書記公開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