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214章 內外有別
「沒什麼妙招。」羅翔搖搖頭，「我還是那個觀點，第一要別人有發泄的渠道，憋在心裏怎麼成？第二，該出手時就出手……你看搞個計程車協會怎麼樣？」
羅翔和嚴菲菲在辦公室有一句沒一句聊天，小楊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叫道：「快，快去，去看看，稽查隊讓人打了。」
蔣天明走後，嚴菲菲把文件收了起來，卻沒有邀功的得意。羅翔對她的眼力勁兒很是欣賞，問道：「具體實施中尼估計有什麼問題？」
「維護城市形象嘛，一來這是城管委的要求，二來也是城市發展的要求，絕對要執行下去。」羅翔接過蔣天明遞來的煙，點燃后笑眯眯的說道：「你們會少了這幾個錢？我知道包括你在內，各家公司會『嫁禍於人』，叫承包車的司機們自掏腰包。這次不行了，不能增加司機負擔，不能變相收取管理費。我也拜託蔣總給老闆們打聲招呼，管理科不斷加強自身素質建設，不斷完善人性化管理，可諸位也得跟上時代步伐，不要一味鑽錢眼裡！」
湯崇貴哈哈大笑，他不喜歡沒自信唯唯諾諾的年輕人，羅翔之所以得他高看，絕不僅僅因為小羅能神神道道的先知，還有一份尚待精雕細琢的雄心壯志。
湯崇貴按住心中的唏噓，引導話題到了羅翔將來上，「要腳踏實地，要多想多學習多做少說。體制是個大鍊鋼爐，不合時宜的不能在成品鋼材里存在。年輕人啊，咱們的身邊四周都是聰明人，他們和你最大的區別是什麼？不是才智、能力和底蘊，而是機
羅翔琢磨著湯崇貴要表達的意思，答道：「鎮業哥有一攤子事情，這一向忙得滿踏實的。」
一級警司急忙站起來，「原來是羅科，您好您好。蔡所出勤去了，我姓原，原來的原，東城所的指導員。」警司看看椅子上目中無人的西裝男，笑道：「快送人去醫院看看先。」
羅翔恨他一眼下了樓，果然是謝楚茂請他一起到東城所去。東城所屬於沙灣區範疇，609案件和賈文海團伙覆滅，羅翔得到嘉獎，大家都知道了他和公安系統關係不錯，謝楚茂豈會不藉助他？
蔣天明翻了翻文件，和羅翔說道：「由公司負責？椅子套、標語、營運牌沒有什麼，花不了幾個錢。但全部車都要統一噴漆做標誌，是不是費用高了？」
「嗯？」西裝男不快了，「原Sir，你不知道他們連錢少都敢打哦？」
「這！」謝楚茂勃然大怒，吩咐手下，「快，送他們去醫院！」
嚴菲菲在一旁答道：「八統一呢，所有計程車要統一頂燈、統一做套，統一監督牌、統一張貼標語，統一工作服，統一安裝車輛運輸營運牌，統一噴漆車門標誌，年底還要統一計價器。」
湯崇貴無態度的「嗯」了一聲，他對從小不省心的二兒子還是有一分愧疚。五年前老婆病死後忙於工作疏於管教，還沒有認真考慮和謀划他的未來，要是知道自己能從市長的位置再搏新的前程，怎麼著也得更盡心一些……要是能讓他像羅翔一樣有目標，
謝楚茂比甘族昌要靈活，雖然是施永青的心腹了，對其他同志卻也尊重，同屬萬家幫的羅翔就更熱情幾分，他不等羅翔表達結交心意，便主動湊來稱兄道弟。要說計程車管理科是離不開稽查隊支持的，管理市場和打擊非法營運都需要他們唱黑臉，不能平時不投資感情，事到臨頭靠科里十幾個老弱病殘上戰場吧，所以羅翔時而不時搞兩個部門領導聚餐聯絡感情。
顏蓉笑道：「你很看重他。」
「計程車協會？」嚴菲菲對羅翔跳躍似的思維跟得很艱難。
「敢，誰敢！」坐在門邊一張椅子上的西裝男人慢悠悠說道，「他們砸了錢少的車，沒賠禮道歉，沒說出一二三四來，我看誰敢？」
羅翔洗耳恭聽，時不時點頭，從裡到外沒有一絲敷衍。他明白湯崇貴在說肺腑之言，這樣耳提面命的機會有幾個人享受過？
「鎮業又不知在哪裡糟蹋。」湯崇貴用兒子做了話題的開場白。
「不是，不是的。」小楊指天指地的發誓，「真是稽查隊被打了，二隊不射的褲襠都踢破了，還有卡卡豬，豬頭一樣，二隊的人打電話回來叫救兵呢。」
湯崇貴的未婚妻子顏蓉遞來一張熱毛巾，勸道：「小羅今天是來玩兒的，不是要你擺臉色發牢騷。」
羅翔平時沒少討厭不射和卡卡豬敗壞國家機構形象，可身為集體的一員就要有維護小集體的覺悟，他對辦公桌后的警察說道：「我是羅翔，你是蔡所長？」
遵照省委決議精神，
這下羅翔也吃驚了，不射和卡卡豬不規矩他聽說過，但也就是「吃拿卡要」些小錢，畢竟身份放在那裡，被人打是當真奇怪的事情。
下午，雲雀公司的蔣天明帶兒子到處里和科里走了一圈，在羅翔辦公室坐了二十多分鐘。川蜀酒樓的不快在兩邊相互有求的前提下已經化解開來，蔣天明倒是對羅翔曲意奉承，十分討好。
羅翔在湯府又呆了大半個小時知趣的告辭，顏蓉從樓上下來，「你對他很有長輩風範。」
客運處稽查隊大隊長本是施永青信任的甘族昌，卻因為聽證會上三輪車夫的指證丟了職務，副處長侯凡打了這個位子的主意。不過，萬宗璞支持的施永青沒有一敗塗地，保證第三稽查隊隊長謝楚茂頂上去做了代理大隊長。
羅翔走出辦公室，望到大隊長謝楚茂和幾個人在樓下說話，他抬頭看到羅翔立刻叫道：「羅科，幫幫忙，下來一下。」
「你敢攔我？」西裝男指著自己的鼻子嘎嘎干叫，「你敢抓我？」
蔣天明乾笑兩聲，心知羅翔內部統一后，對外要露出爪牙行使發話權了，搞不好會借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敲打不聽話的計程車公司。
羅翔笑道：「還算順心……得了市長那麼多教誨，管理科都拿不下來，我是沒臉見您的。」
嚴菲菲笑道：「最大的問題就是老闆們陽奉陰違，然後是那
湯崇貴這才恢復上位者應有的儀態，坐下來用熱毛巾擦了臉，平息一下煩躁的心情，何羅翔笑道：「有空就來這裏走走坐坐……工作怎麼樣？」
小楊在身邊低語，「得，抓壯丁了。」
嚴菲菲進來給羅翔和蔣天明加茶水，一面把待批文件給羅翔，「羅科，發給各家計程車公司統一車輛基礎設施的規定您最後看看？」
羅翔是過來人，清楚養家糊口的人最恨東一個西一下的文件，只以為清一色的「要錢」。
羅翔點點頭，心想這不是什麼保密文件，就對蔣天明笑道：「這份東西抱上面批准後會逐步推進到中巴客運，到時別說我們做婆婆的又折騰人。」
羅翔沒猶豫，坐上了稽查隊的車。但問及那邊的情況，謝代大隊長也是一無所知。
嚴菲菲眨眨眼睛，「羅科有了妙招？」
湯崇貴嘆口氣，「他有福相機運，能力也是不凡，所謂繼天成物，其任至重，故求賢舉善，常若不及。」
羅翔笑了笑，「只是我的一個設想。這樣吧，晚上我們請稽查隊吃飯時集思廣益，恩，你記得通知老鄔。」
嚴菲菲笑起來。「讓人打？我看你糊塗了，是他們又打了人吧？嘖嘖，好了傷疤忘了疼，甘族昌才下課，教訓記不得了？」
湯崇貴在少妻面前直抒胸臆，「還需要磨練，小羅不太講究陽謀，是大問題。」
羅翔平視沒揣測湯崇貴的看法，但這次他走出湯府也就出來了，只把該注意的提點牢記於心。羅翔並沒發現，擦肩而過的死神和凌敏的故去
謝楚茂對錢少的謹慎被手下的傷情掩蓋了，他陰沉臉揮揮手，身後的隊員扶了二隊的殘兵敗將一涌而出。西裝男看他們人多勢眾便沒強硬了不放，陰沉沉的也要離開，謝楚茂伸手擋住，「這位，我懷疑你妨礙我們執法，站住！」
星期三，省政法委又一次召開專題會議，研究落實錯案追究責任制、追究牛培智錯案有關責任人的工作。會議提出，牛案的教訓是深刻的，雖然公安機關發現問題後主動提出糾正，但錯案終究是錯案。同時指示省、市、縣各級公檢法要對錯辦、錯訴、錯判等問題進行總結，提出具體整改措施，讓廣大幹警引以為鑒，吸取教訓。
一群人三輛車開到東城所，羅翔和認識的一兩位警察碰了面，人家使使眼色，謝楚茂驟然一驚，飛奔進接待室，卻見二隊的四個人萎靡不振，卡卡豬蹲在角落裡哼哼唧唧，受傷更重的不射乾脆躺在地板上手捂褲襠，連哼哼的勁兒都沒有了。
上層建築的戰場暫時與羅翔無關，他在管理科的一畝三分地上精耕細作，還好提拔欒景業、分房鄔昆如牢牢拉住這兩員大將，諸如三輪車清理之類的工作波瀾不驚，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
蔣天明探過頭來，「什麼統一？」
羅翔琢磨道：「下文件很容易，但不能指手畫腳要人家做這做那，到頭來就是刻薄婆婆和受氣小媳婦，水火不容不好嘛……要融洽我們和計程車公司，我們和司機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