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215章 一粒破蛋引起的血案
湯鎮業一個人走了進來，「唉，小羅被萬哥叫去訓話了，要不要我去一趟？」
謝楚茂再沒有和羅翔對峙的勇氣，急沖沖又趕回去召集人，暗示了大家是一條繩的螞蚱后再用羅翔般的暗示鼓足了手下的勇氣，三輛執勤稽查車統統出發，和原指導的警車匯合，朝「金碧輝煌大世界」呼嘯而去。
羅翔耐耐心心說道：「翁局以前是沙灣分局副局長，局長豐泰幾乎一手遮天。翁局呢，瞅准了一個機會……」
……
謝楚茂的荒謬念頭消失得無影無蹤，錢無敵能坐下來聽他攀扯？再說，羅翔有萬宗璞有翁良德，是他能拉來擋槍子兒的？
羅翔知道原指導員也是擔了干係，淡淡的道謝后急忙退出東城所。路上，二隊的稽查隊員說了不射和卡卡豬挨打的原因，這次兩人真的是因公受傷。
顏蓉在樓上的走廊里聽著湯崇貴苦口婆心的提點兒子，對趴過自己無數次的男人又有新的認識……
湯崇貴瞪眼：「屋裡有老虎？留下來要被吃？」
羅翔沒回答他，扭頭對站在一旁的原指導員笑道：「請警察叔叔出警抓兇手。」
羅翔笑嘻嘻的掛斷電話，「你們去吧，金碧輝煌二樓。」
謝楚茂吃驚不小，「他在哪裡你都知道？」
「錢豪是個豬頭。」經歷了在「金碧輝煌」驚人一幕後歸家的解迎荷給省城打電話時笑吟吟的說道，「他以為他是誰？居然用槍打警察！」
「他們的感情倒好。」顏蓉笑道。
謝楚茂一驚，看到羅翔閃爍的眼光品出了味道，頓時打了退堂鼓，「這，我……」
湯鎮業對能拉羅翔一同下水挨訓很是大喜，跑去打了電話又說要到外面接人。
「靠，錢無敵啊。」謝楚茂滿口苦澀，這下要為自己狂發的王八之氣買單了。不要說他是小小的副科級幹部，就是老大施永青也要對錢少點頭哈腰吧。
謝楚茂安慰他幾句，和羅翔來到走廊商量。羅翔提議：「報警做筆錄！不射已經是重傷，咱們要穩穩的占理。」
「在，耗子他嗎的成精了。」湯少咬緊牙齒，「你再不來我自己都動手了。」
謝楚茂看了看羅翔，狠狠說道：「施處長不管這事兒，說什麼誰惹的麻煩誰解決……你說，是不是要我當替罪羊？枉自我拿他當頭兒！」
「滾！」謝楚茂踢了他一腳。
謝楚茂是工勤編製進了公用局，客運處成立后運作下變成稽查隊寥寥無幾的幾個行政編之一
「怎麼了？別急，坐下慢慢說。」
謝楚茂再是愚蠢也懂了，在沒聽到上層秘密的興奮，只會獃獃望著手指夾的香煙傻眼了。
顏蓉更加開心，在他額頭戳了一下臉上親了一嘴，「油嘴滑舌！」
謝楚茂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很想嚎哭著對羅翔叫道：「你早說咱們這邊還有大將嘛，我不怕是背黑鍋的孫悟空，只要背後有如來佛爺啊。」
湯鎮業匯合羅翔進來之前，湯崇貴已經知道扣在東城所的錢豪和他五名手下轉到沙灣分局拘留所，一干使用過的東西都嚴格控制，並且證實槍是中院某法官所借，駕駛的車也是走私車。
湯鎮業氣得不行，誰不知道公用局的老大是他爸爸的秘書，這是打狗戲主人了！他還在考慮要怎麼還擊呢，誰知西裝男報來自己在派出所被群毆，錢無敵當場罵起來，「媽來個逼的，造反了啊，老子要他們好看！」
顏蓉不敢打攪他的思路，起身擰亮了頭頂的日灼燈。湯崇貴收回一瞬的感慨，擺了擺手，「節約用電，關了。」
「太猖狂了。」以湯崇貴的城府都咂舌讚歎錢家的素質。
「然後？」羅翔深吸一口煙，「然後劉志國被抓，『啪』，槍斃，黎冠也抓了，七年，豐泰調人武部閑散……就這樣了。」
湯鎮業大不咧咧笑道：「還不是一樣……給經理打了招呼，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兒。」
湯鎮業觀察出老頭子無奈大於惱怒方才放了心，嬉皮笑臉的說道：「管他們的……我第一次操縱小羅出手，該不該獎勵？」
原指導員小聲說道：「錢無敵的跟班……」
做完筆錄的原指導員走了過來，呵呵說道：「錢無敵給翁局告老子的狀，靠，公安系統他能說了算？」他揚揚手裡的記錄本，「咱們有理！走著瞧！」
湯鎮業聽到羅翔要出手，不由感動的眼淚汪汪，還是小羅弟弟最好最體貼人。
要是喜歡莎士比亞的麥苗兒聽到了，一定會用《哈姆雷特》的經典對白譏諷：
「嗯。」謝楚茂心不在焉的答道。他不明白羅翔的華意。
「不一樣！」湯崇貴耐心說道：「雖然我們不怕對手知道是誰動的手，卻要提防動手時出現變數動手后留下痕迹，你看，要不是東城所有口供、現場有車，誰敢動
「你錯了。」那頭的男人淡淡說道：「過猶不及！湯崇貴才上任時湯鎮業惹事到被曹映雨打折腿，他是那種不回擊的人？子肖其父，湯崇貴已經動了，屢次出手，他要在年底換屆前塑造一個被人尊敬的形象，展示力量是必須的……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他的推力。」
湯崇貴假裝一時失聰，聽不見兒子自稱老子的忤逆，語重心長的指點他，「可還是著急了些……為什麼不等他出了『金碧輝煌』再動手？」
羅翔拍拍他的肩頭，「我僅僅是建議，你可聽可不聽。」
「啪！」謝楚茂在西裝男還沒講出主子的時候一耳光抽了過去。「啪」的聲音把原指導員打得一愣，迅速低頭找打火機，一副我沒看到的樣子。
謝楚茂關了辦公室的門，撲到桌前嚷道：「這活兒要憋死人！你說，咱們拼死拼活為什麼？」
謝楚茂越想越頭疼，一把抓住羅翔，「小羅，你的手眼通天，這次要幫忙幫到底。」
湯崇貴狠狠盯著馬上打哈欠的兒子，繼續他的話題：「相信手下人就是相信自己……你為什麼放心不下？你看，派出所的原闐剛是翁良德的人，又是多年沒被提拔的警察，他比你辦事更細心更想建功立業。謝楚茂呢，錢豪要往死里整他，他會做得比你更狠。小羅已經敲過警鐘，他們知道你在現場看著，有什麼不放心呢？」
羅翔微微皺眉，謝楚茂出事才找領導固然是投機取巧，施永青沒到泰山壓頂就彎腰更是無能，他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先穩住了，找不射和卡卡豬了解實情先。錢無敵還在金碧輝煌泡女人，一時半會兒找不過來。」
羅翔微微一笑的故作神秘。謝楚茂沒敢遲疑，拽了羅翔到醫院當面詢問。
「我們？」謝楚茂驚愕……我們去打仗他在家裡看直播？而且，金碧輝煌是涉外的高檔娛樂地兒，穿制服的都不準進入。
湯崇貴拍拍沙發扶手要湯鎮業坐下，說道：「你今天的動作很好，不去和豬一樣的對手爭一時長短。」
湯崇貴掃一眼無人的門外，笑眯眯說道：「模模糊糊的美人更美，蓉蓉，不准我欣賞風景啊？」
「怕是不妥？」羅翔猶豫道。
血案，又一起血案，睾丸引起的血案！
羅翔還是遲疑，看到謝楚茂急沖沖走進來忙掛
原指導員比謝楚茂果斷得多，點點頭后小聲說道：「我帶來的人可靠，咱們這就走。」
「你要學會相信人。」湯崇貴拿起身邊的書，「這是一本名家名著《人物誌》……唉，你不感興趣的。」
原指導員苦笑道：「你們啊……」他很是沒有辦法。錢無敵不可謂不強，可羅翔和局長翁良德的關係他早有耳聞，加之一個跟班都敢在所里指手畫腳，所以他選擇沒看見沒聽到，反正錢無敵又不在場。
「要不，我攀扯他？他也到派出所去了……」謝楚茂突然起了這個念頭。
「下一步呢？」謝楚茂一顆芳心逐漸靠向羅翔，心知沒這位萬局喜歡的羅科幫忙，錢無敵壓過來他勢必要被施永青拋棄。
錢無敵？羅翔從湯鎮業處聽過這名字，他本名叫錢豪，老爸錢志峰是延崗市下青蛤縣經貿局局長兼青蛤文峰商業公司總經理，而錢志峰的堂兄是延崗市委副書記錢志民。於是，有錢有權的家庭養出了錢無敵這個公子哥兒，從他跟班的囂張就可看出錢少的為人。
謝楚茂半天沒等到羅翔的下文，楞楞的問道：「什麼？然後呢？」
四十分鐘后，醫院里等待不射蘇醒的卡卡豬接到了傳呼，回了之後聽到隊友說：「咱們幫你們報仇了，在『金碧輝煌』抓了打你們的人……對啊，是金碧輝煌！嗎的，老子第一個衝過去的！錢無敵！老子們抓了錢無敵！哈哈，你沒看見那個場面，稀里嘩啦打成一片。狗日的拘捕，還亮了槍，扣響了！」
「不，不了。」西裝男很明白只有戰略性退縮，回去叫主子來報仇。
羅翔看出幾分他的懊悔，陰陰說道：「要不是你能為不射他們出頭有幾分血性，你會看到一出悲劇要上演。」
大耗子在呢，不僅在湯鎮業顯示他的個頭，還把湯少辛辛苦苦請來的解迎荷逗得嬌笑不已。要不是湯鎮業練出幾分隱忍力，早他嗎的上去打人了。
「湯鎮業還行。」解迎荷又談起另一位公子哥，「怎麼說他飛揚跋扈，不像嘛。我一直在注意，錢豪的攪鬧他都忍住不發。他還很陰險，稽查隊和警察準是他叫來，要不怎麼那麼快。嗯，要是他隱了十天半月再動手就更值得高看。」
謝楚茂的手指微微顫抖，毫無疑問，他要是拒絕了羅翔的「建議」，就算羅翔不落井下石，也別指望他會再幫忙……一根小指頭都不會伸出來。
謝楚茂很想給自己一耳光
湯崇貴邊看書邊說道：「要是你放心了，介紹他們認識小勇吧……鎮業就是那樣，自家人他是不會欺負的……不管經商還是從政，小勇和羅翔交往不會有錯。」
謝楚茂咧嘴無聲的苦笑：我都茶几了，還在乎沒杯具？
羅翔考慮再三，小聲說道：「搏一把？」
湯崇貴搖搖頭，「在外面等羅翔呢。」
「你！」西裝男捂了麻木的臉齜牙咧嘴，「你，他嗎的！」
羅翔吃吃笑道：「謝了，我要請假，剛才我也去東城所了。」
湯崇貴唉了一聲，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本書慢慢看。顏蓉聽到客廳沒聲音，出來瞧了瞧，「鎮業走了？」
謝楚茂決定學習翁局好榜樣，咬牙說道：「羅科，你說吧，怎麼辦？」
湯崇貴恍然的叫道：「怎麼忘記他，叫他來！」
湯鎮業這才高興了，好心好意打電話來預警。
有隊員在車上謝楚茂不好繼續哀求，回到處里他急急忙忙找施永青彙報，羅翔也接到湯鎮業的電話。敢情，湯公子今天請電視台主播解迎荷玩兒，錢無敵不知怎麼聽到了來攪場子，在女人面前很得意的擺威風，說了來之前怎麼收拾公用局的人，「瞎眼的豬，我的車都是他們能查？摸一下打斷了他們的命根子。」
顏蓉抿嘴取笑，「這是在家裡，沒記者採訪。」
湯崇貴放下書哈哈大笑，「你自己說的話自己聽聽，錢無敵，哼哼，他當真腦殘得無敵了。開黑車、打傷政府工作人員、拘捕、非法持有槍支，再加上一條故意殺人，嗯，那個未遂。我擔心什麼？再好的宴席有這顆老鼠屎都要流產。」
顏蓉笑道：「我下班時都聽到『金碧輝煌』的小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很是可怕。什麼賈文海第二了，什麼高幹子弟走私黑車，和警察槍戰一個小時，十幾個警察被打傷打死……喂，你不擔心？」
羅翔給他一支煙，說道：「看出來了嗎？原指導員是翁局長的人。」
襠部遭受重擊的不射情況比較嚴重，左睾丸破碎，沒到醫院人已經昏迷。卡卡豬比較好一點，也是頭部、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他很肯定錢無敵的車是走私車，「隊長，江城昨天給的協查通報發到我們手裡的，那個號的牌子是套牌！」
湯鎮業沒傻笑了，想了一想點了點頭，「我是想盯著他們……」
「我沒辦法哈。」羅翔搖搖頭，「找施處吧
謝楚茂想了想，沒在彙報施永青就報警了。羅翔深恨錢無敵手段殘忍，也給翁良德言語了一聲，東城所的原指導員親自帶人趕來做了筆錄。
「要報警不？」出了惡氣的謝楚茂壓低聲音問地下的西裝男。
「那是……」湯鎮業得意的裂開大嘴，「錢豪算什麼東西？老子，哦，兒子我沒正眼看他就收拾了！」
原指導員卻沒他那麼多心思，轉身要去叫三名手下。羅翔暗地裡鄙視謝楚茂，拉住原指導說道：「湯鎮業湯少在那邊，他的人會帶你們進去。」
天曉得，只要有半個健全的感官存在，它都足夠使他們懺悔的。羞恥啊！他們的羞恥在那裡呢？整日生活在汗臭沖鼻、充滿油垢的溫床里；只知道在腐墮里翻騰，在齷齪的豬窩裡尋歡做愛。請你們別再往雜草叢上澆糞，繼續加深你們的罪惡之臭了。
湯崇貴突然沒說話，他想到兒子湯鎮業要不是和羅翔相處受了熏陶，以他輕狂張揚的本性，肯定比無能的錢豪只怕有高無低。
羅翔搖頭晃腦上前給原指導員發煙，心領神會的原警司湊頭過來接煙，用羅翔的身體擋住自己的視線。門口的幾名稽查隊員趁機進來，捂了西裝男的嘴，三下五除二摁倒他一頓痛打。
顏蓉眉開眼笑，小勇是她的親弟弟，有了湯鎮業的照顧和羅翔的幫襯，延崗能委屈了他？
西裝男斜斜倒到走後，謝楚茂朝原指導員拱手，「原指，為難你了。」
不射和卡卡豬今天查火車站、汽車站和停車場的「兩站一場」，在火車站發現一輛福特汽車的車牌有問題，要扣車時車主錢無敵出現了，不由分說叫手下打了他們一頓再揚長而去，只留下西裝男和民警狐假虎威。
面對西裝男有恃無恐的傲慢，謝楚茂的野性上來了，若是他再不替隊員們伸冤，以後還怎麼號令手下？
湯鎮業嘿嘿傻笑，心想兒子我是不想當電燈泡嘛。
「恩！」湯鎮業在那頭獰笑起來，「錢串子還在我這裏攪合，狗日的！一不做二不休，想個法子收拾他。」
羅翔摸出電話打給了湯鎮業，「貓出門了，大耗子在不在？」
同時，湯府里，湯崇貴哭笑不得，「老子被你背了黑鍋啊。瞧瞧吧，多少人猜想是我慫恿你惹事……下午，增補常委一事才和錢志民頂了牛，轉眼他的侄兒出事，你說，人家怎麼想？」
「怕鳥？」湯鎮業鼓動道，「他的堂伯和老頭子尿不到一壺，你說東他偏往西，能打一嘴巴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