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245章 競爭和反競爭
「怎麼能這樣？我被通知是你這裏開通知書就行。」蔡樹人很是惱火，他深度懷疑羅翔在推諉，用不善的口吻說道：「你們處長都說出管科辦理計程車許可！」
羅翔不由為之一振，延崗連省城也不是，這裏市委書記之爭放不上京城的牌桌，不過金麗和周運昌家關係莫逆，有靈通的渠道實在很正常。
「我很可怕？」羅翔摸摸鼻子，一想到小姑娘在家也是父母疼得不沾陽春水，便不在意她的眼裡和心上看不到活兒了。
羅翔輕輕笑起來，這廝仗著認識方長源？方長源知道個屁！計程車許那麼容易得到？公用局早打過招呼，這類許可嚴格控制，嚴格到城管委主任和一把手局長給批條才行。嗯，就算有批條，手續齊備，我高高興興審核一年半載誰又能說什麼？
金麗其實對羅翔是好奇的，這位美家世沒背景的年輕人在延崗有市長公子，到江城又和市委書記公子交好，他的底氣在哪裡？
葉楠拿了報紙進來，看到羅翔站在落地電風扇前納涼臉上又是一紅，她還沒來得及檢討，楊偉成捧著兩根冰棍小跑進來，「頭兒，來，先潤潤嗓子涼快涼快。後勤的冰柜上午買回來了，我冰了冷飲，一會兒就能吃。」他一不小心看到葉楠，咧嘴叫道：「小葉子也來吃一根。」
而過來占崗位的楊股令葉楠心驚不已，「吃什麼冰糕嘛……我才是這裏的內勤，你一個副科長要搶我的飯碗嗎？」
羅翔美滋滋的點頭，「滋味不錯。」他問道：「開學不是還有幾天嗎，怎麼就回來了。」
羅翔笑著支走了她，「幫我拿拿今天的報紙，謝謝了。」葉楠慌不迭轉身出去，倒像屋子裡有隻大老虎蹲著。
羅翔暗笑，方長源帶你來很了不起？他高聲叫了葉楠，「來，給這位同志倒杯水。」
羅翔聽他掛了電話，苦笑著抹擦臉上的汗水去開電風扇。
袁婧妍連著與
「你！」蔡樹人「呼」的站起來，一副你別逼我的樣子。
羅翔沒心思再看下去，放下材料問道：「請問，要我辦理什麼？」
羅翔到出管科，科員們更加親熱，在辦公室門口，新來內勤葉楠拘謹的垂手駐足，「羅科！您來了？」
金麗對「丙辰」的了解更深，看問題的方面也就不同，「岳煌敖的確不在延崗，不過，我們可以叫談事的人逼他出來，他只要還想在這裏發展，不能躲著不見吧……你的意見呢？」
蔡樹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羅翔一眼，「我們要轉向項目，經營計程車業務。」
羅翔用桌上的座機給史治打了一個電話去，響了很多聲也沒人接聽。羅翔估計他在陪湯崇貴開會，掛斷了又打給湯鎮業。
蔡樹人的小鬍子豎立起來，收拾好放在桌上的資料扭頭出門。
金麗問詢羅翔的看法並非把是重視成一言九鼎的大拿，他是中間人不假，越過中間人的時候很多，但金麗看出湯鎮業實在太聽羅翔的話，她就得在意小羅。
他嘆道：「不到最後掀開牌面誰都放心不下嘛。」
葉楠低頭看著腳尖，心裏都委屈的想哭。到出管科后，父母又是人情又是禮物才幫忙的糜寅告訴過她，羅科長是大能耐人，伺候好了有大前途，比如她的前任一步登天變成股長。
方長源乾淨利落的離開，留下了那位長著兩撇漂亮小鬍子的男人。
羅翔叮囑道：「手段別過了，咱們是合作不是對壘。」
「我們是一輕局下的集體企業。」蔡樹人也沒入座，估計是嫌太熱，他走到羅翔桌前拿出資料，「羅科長，工商局我已經去了，那邊說要變更經營範圍得客運處同意。」
羅翔停車下車，走到出管科的一路上路過
羅翔掛了電話，渾身真空只穿了一件男士襯衫的袁婧妍在窗戶后叫道：「你比國家主席還繁忙哩，咱們回去吧。」羅翔想了想，他不會和婧妍假客套，就答道：「也好。」
羅翔也搖搖頭，「蔡經理太急了，出管科負責審核資質頒發計程車經營許可，但我們首先要得到城管委和公用局同意經辦的批文，還要有工商、稅務和交通發來的函件才能受理。」
手捧一杯涼開水的葉楠大驚，「他是誰啊。」
方長源連著建議幾次想給辦公室安裝空調都被張時元給擋下了，熱得耐不住的顧思荃很不理解，張時元只好含含糊糊解釋了理由，「他是想討好大家打響第一炮，要搞福利也得我們提出來。」顧思荃這才恍然大悟，轉眼提出按人頭髮放降溫費，贏得全處上下一片歌功頌德。
羅翔沒回答她，袁婧妍胸口的凸起和身體輕微的摩擦，感覺十分的舒服，他用手在上面輕拈慢搓，哼起一首歌：二呀嘛二郎山，高呀嘛高萬丈……
羅翔很是感慨，幸好靠山硬才和他們結成同盟，要不然三天兩頭被防不勝防的小伎倆糾纏，其餘什麼事情也別做了。
「也不是。」馮峰一五一十說道：「他們該知道我們這邊隱藏的籌碼，湯少和金小姐……可那邊出面會談的人是做不得主的人！雖然，他們一定會推託，咱們有這個預料……我仍然聞出裏面有不怎麼對味的味道。」
蔡樹人翻翻白眼搖搖頭，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羅科長，一輕局已經同意我們改向，現在需要你們出具什麼登記通知書，我們好去工商局辦理變更。」
湯鎮業匆匆說道：「安啦。顏勇帶我去玩壁球，我掛電話了……錢明月要是找你，記得幫我圓謊。」
「是嗎？」羅翔的睡意被攪散了。他低聲答了一句，「等會我打給你。」
「友誼公司」全稱為「友誼科工貿公司」，主營行業為床上用品，金屬材料，建築材料，金屬構件加工，工藝品，禮品，服裝針棉百貨。羅翔看得頭暈，跨行業的大集團是不？再看看註冊資本：66萬人民幣。
金麗嗯了一聲，不再堅持要馬上見到效益。她的時間和利益逐漸捆在延崗，就會真心希望湯家再上一層樓，於是低聲說道：「總的局勢還是很好，起碼有六成希望。」
袁婧妍撲哧一樂，伸出舌頭在他的胸前也是一舔一吸，啄得羅翔倒抽一口冷氣。袁婧妍得意了，「哼，看你難受不。」
葉楠沒什麼工作經驗，只知道大不了她幾歲的羅翔有馬上開除她的權柄，一天到晚都是唯唯諾諾，怕見到羅科長又不得不見到他。羅翔了解幾分姑娘的心情，用親切的笑容小小安撫了一下才掏鑰匙開了門，小姑娘急忙跟進去泡茶。
羅翔微笑著逐一回禮，不管對方出自真心的尊重還是畏懼他手中的權勢，禮多人不怪總是對的。
「哦。」羅翔明白過來，「蔡經理有沒有城管委的批文？」
羅翔忍俊不已，「大哥要記住外面彩旗再飄飄，家裡紅旗永不倒哦。下次，我可不見得能救你。」
兩人洗漱后飯都沒吃開著他的綠皮吉普趕回了延崗，羅翔安頓袁婧妍在長順小區休憩自己到客運處上班。經過湛明秀的商店，她看到他的車一閃而過，想叫住問候一聲卻沒來得及。
葉楠是剛從衛校畢業的小姑娘，清清秀秀的中等身材，皮膚白皙得叫嚴菲菲嫉妒了多次。葉
馮峰沒說什麼樣的不對，但羅翔相信他的直覺。馮峰比他們都經歷過很多的事，有著孤狼的兇狠和老鼠般的狡猾，若他說了有異樣那就一定有異樣。
羅翔微笑著請二人坐下，又看向藍色襯衫的男人，「經營項目變更？是工商局的辦事範圍吧？」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羅翔聳聳肩，「這是制度！」
羅翔對金麗的試探沒有表態，他心知金小姐想霸王強上弓，去「丙辰公司」虎口拔牙……奈何延崗不是金麗的延崗，她的一舉一動要徵求當地地主的看法。
羅翔拿過「友誼公司」的材料，看在方長源帶進來的份上接過蔡樹人發的香煙，他把香煙放在桌上，先看了看該公司的簡介。
金麗從羅翔沉默中品出了什麼，笑道：「我無所謂的，生意早做遲做都是做。」
「哦。」葉楠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羅翔輕輕挪開身上袁婧妍纏住的手腳，悄悄慢慢的爬起來，穿了衣服褲子推門出去，這才給馮峰迴過去電話，「那邊態度很惡劣？」
今天不是星期天，很想好好陪陪袁婧妍的羅翔倒是請欒景業代為關照一二，沒有大事不要打擾，無奈除了客運處，還有其他煩心事找上門。十一點過，馮峰的電話吵醒了熟睡的羅翔，他很不安的說道：「今天和丙辰的人正式談了，他們的口氣很硬，不願意我們插一腳。」
羅翔笑起來，他差點要叫住小鬍子，詢問他今年滿四歲沒有，就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都知道這裏不準發脾氣！這人，大不了起去找方長源告狀，我靠，傻……逼！
競爭不處不在，就連延崗一哥的湯鎮業都憂心不已，羅翔一根冰糕下肚他的電話也到了，「媽呀，
羅翔搖搖頭，「不用了，天熱喝不下熱水，再說我等會還有事要出去。」
湯鎮業嘻嘻哈哈笑起來，當羅翔問他「丙辰」那邊的事情時，他顯得胸有成竹，「大個兒都沒露面，馮峰能被人放在眼裡？我有辦法的，不就是老虎不發威叫人當病貓？」
「哦，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胃疼嗎，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算鳥事？行，我馬上到馬上到。」
羸弱的月亮下去了，太陽還沒有升起，窗帘外黑壓壓的看不到一點兒明亮。食相宜飯莊的客房「啪」的開了燈，羅翔收回摁下開關的手又和袁婧妍摟在一起。他和婧妍渾身光溜溜的，腰間搭了一條薄薄的毛巾被，從羅翔的角度往下看，隱約能看到姑娘起伏的胴體和交叉處黑黑的一團陰影。
羅翔和馮峰結束通話才抽起一支煙，丁逸和金麗也先後打來電話，都表示「丙辰」無意合作，這很不好。
羅翔也就不敷衍她了，「得聽聽其他人的，畢竟，年底要換屆。」
「我才沒想你。」袁婧妍撅嘴嘟囔道：「媽煩死了，一天到晚嘮叨結婚什麼的。」
「什麼？你胃疼住院？好，我馬上來。」湯鎮業的回答令羅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吃吃笑道：「你搞什麼？」
羅翔捻著紅豆的手指微微一頓，低頭看見姑娘緊鎖的眉頭還是微皺，歉意的乾乾一笑。他又能怎麼辦呢？對於單位的勾心鬥角他做到了遊刃有餘，可漸漸逼近的人生大事卻難以再推託，唯一的辦法……只有走一天算一天。
方長源和男人都沒直接回答，方長源擺擺手沒坐下來，「我那裡還有事，羅科接待了吧。」他對蔡樹人說道：「蔡經理，羅科長是客運處最年輕有為又是最熱心的科長，你的任何疑問都能請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