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琉璃年代
第244章 東周列國志
市長秘書史治掃了一眼會議室，後排就坐的羅翔很不起眼，可他知道老闆嘴裏的好苗子就是他了。有領導的青睞，用不了多久，也許就是幾個月時間，小羅就能提拔成客管處副處長？
史治透過車窗看向樹梢后的一輪下弦月，月牙殘缺，幾片樹葉幾乎都能遮蓋了它，也就是月亮還能發發光，在樹蔭後用黯淡的光線展露一點存在的價值……而他自己呢，離開光源體的湯崇貴后還有人會注意到嗎，可能也是如此齊雨竹才對他無動於衷吧？
張時元的聲音一點兒不疲倦，爽朗的笑道：「行，顧處提議，上會表決。」
史治很疲倦卻不想回家，家裡的老婆就會絮絮叨叨說東家長西家短，說誰誰誰又賺錢了，他很納悶，當年那位情投意合的愛人生兒育女怎麼就變成一粒粗砂，連寶玉所說的魚目都算不上。
湯崇貴讚許道：「有個好班子豎立好苗子得到好果子，你們要總結經驗，戒驕戒躁，爭取更大進步！」
「沒關係。」袁婧妍很想得開，她問羅翔，「你怎麼找到這裏？很漂亮，那邊還有竹林。」
天氣熱到了一年之中的最高峰，知了都耐不住炎熱不想嘶叫，趴在樹枝上乘涼。客運處出管科的科員辦公室了空蕩蕩的，科員們借口出去辦公其實是呆在家裡避暑，只有小楊堅守陣地，沒精打採的看報紙。電風扇開到了最大，但小楊的屁股下還是像烤一盆火，沾了板凳便坐不住，想起身跳一跳鬧一鬧，卻還是堅持著。
嚴菲菲把這個戲稱為東周戰國志，三家群雄各霸一方，鎬京片瓦之地留給令不出城的周王方長源。
親自開車的邱富榮笑著聊了兩句，看看手錶說道
楊偉成很敬業的謙虛，「機關幹部就這樣，朝八晚五不得休息。」他看看冰箱里的東西，「我全包了。」
抬頭的袁婧妍看著葡萄枝葉后躲躲藏藏羞羞澀澀的月亮，痴痴的感嘆它的偉大，「殘缺也是美。」
不過，以他對羅翔的馬屁精神，就算得知此事也只會讚歎頭兒大仁大義大量大勇……
袁婧妍感受到羅翔溫柔撫摸下傳來的內疚，她的亮眼睛彎成兩輪月牙，笑嘻嘻的說道：「癢，痒痒的呢。」
隨後下發的通知中先是確認處長、黨委書記方長源同志主持客運處全面工作；
「是啦是啦。」冷希成笑吟吟的答道，「萬局都看重黨委會了，每月一次的民主會改成每年最少一次。」
閑話中八月將過，桂花飄香時，湯崇貴市長逐個兒檢查各部門籌備的沿江三省經濟合作會議暨農廣會準備情況，月底他視察了公用局，座談時對公用局貫徹執行國家和省市政公用事業建設管理的豐碩成果給予高度評價。萬宗璞很謙虛的表示公用局的一點小成績都是在市委、市政府和城管委領導下取得的，是全局上下共同努力的結晶。
史治默默的默許了，邱富榮微微點頭，賓士車在他腳下陡然加速。
其中，方長源能說上話的就只有組織人事科。當然，張時元顧思荃也並非一手，不，兩手遮天，他們各自手裡明文上負責的出租汽車管理科、個體出租汽車管理科、財務科、稽查大隊是羅翔的地盤。
「好好好。」小楊站起來朝外走，欒景業叫了一聲，「楊科，小心別崴腳了。」
拜對山門野雞變鳳凰的楊偉
月亮不因為史治在多愁善感稍減了它的半點魅力，勻稱的光線從葡萄架縫隙中斑斑點點照下來，灑在下面兩個人身上，平添了似水的一份柔情。
史治本來要婉言謝絕，他何嘗看不出邱富榮的心思，一想到此時回家也是面對黃臉婆和陪孩子溫習功課，到嘴邊的拒絕也就說不出口。身心皆疲倦的史治莫名其妙想找人訴苦，更希望陪在身邊的是一位知性、漂亮、聰慧、無欲無求的紅顏知己，比如「銀海會所」的那位。
打瞌睡的湛明秀猛的驚醒，過來給他開冰箱拿冰棍，懶洋洋的笑道：「大熱的天還要上班啊。」
「她退伍沒有？」羅翔懷念奚菡還不到一秒鐘，懷裡的袁婧妍就用力撓他一把，呲牙咧嘴的嗔怪道：「想樺樺了？不準！今晚你是我的。」
「你們過分了啊。」羅翔很不屑兩個人拿自己做反面教材，氣哼哼的說道：「我敢後退？那不是丟萬局的人？」
終於當官的楊偉成才不管方長源是否不停念叨「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人家董存瑞」，他很興奮很鄭重的請羅翔吃了一次大餐，當然，是班海芙掏錢付賬。
躲在樓梯口的小楊渾身都軟了，雖然沒聽到羅翔的聲音，但頭兒的兩位盟友一個個興緻很好，甭說了，贏了！
「史大秘！」一輛賓士車停在史治身邊，丙辰公司規劃部總監邱富榮招呼道：「真巧啊，回家？來，我送送你。」
閉門會議又開了一個小時，門開時一股煙味先衝出來，
放在三四個月前史治再是疲勞都不會上邱富榮的車，但隨著市委書記詹克剛和湯崇貴不斷磨合，大有來頭的「丙辰公司」就和湯崇貴越發走近。身為湯崇貴最貼身的史治豈能不知雙方的貓膩，相互之間的稍微接觸也就開禁了。
「是啊。」羅翔轟趕圍攻他們的蚊子，另一隻手伸進姑娘的裙子里，摸到她肚皮上一條小小的傷疤，「殘缺代表美。」
至於處里科以上幹部任免調動也是眼花繚亂，重點是顧思荃兼任目前最油水的教育培訓中心主任；確認鄭錦擔任組織人事科科長；欒景業一步到位，擔任辦公室主任，原辦公室主任糜寅調任個體出租汽車管理科科長；楊偉成擔任督察科副科長；張時元的辦公室副主任老崔調任財務科副主任。
副處長、黨委委員顧思荃同志分管處辦公室、個體出租汽車管理科、投訴處理中心、教育培訓中心、財務科。
當然，他們所有人皆不及羅翔勢力的擴張，他以新進科長身份取得客運處說話權時，冷希成也從局裡調到了市政工程管理處擔任處長，並開始籌建路橋有限責任公司。他和擔任排水管理處處長的施永青都把客運處發生的「兵變」當成警鐘，每天提醒自己，要是淪落到方長源的份上不如辭職下海。
「行啊。」湛明秀高興的叫了一聲。她的服裝店在這裏開張，口岸比原來好了不少，加上客運處都是拿工資的機關幹部，每天零賣的冷飲、冰棍、香煙收入就很可觀，更別說她的衣服褲子了。
史治接著陪湯崇
……
「靠。」楊偉成怵了，瞪了看熱鬧的老崔一眼。羅翔許他的職務是督察科副科長，也就是股級幹部，離科級還遠呢。
「進去還是不進去？這是個難題。」楊偉成一咬牙一跺腳，得，還是別進去了……
副處長、黨委委員張時元同志分管黨群工作科、公共汽車管理科、出租汽車管理科、督察科、後勤科和稽查大隊；
「靠，這婆娘白天比晚上中看，挺狐狸精的一個。」謝楚發心頭胡猜女人和羅翔的關係，掏錢買了一包煙。
楊偉成等著湛明秀，看到稽查隊大隊長謝楚發經過店門口，急忙叫住了發煙。謝楚發鑽進稍微涼快的服裝店，小聲問道，「會議還在開？」
袁婧妍正和羅翔在市郊的「食相宜飯莊」幽會。婧妍從祥慶回校上課，她沒在江城多呆一秒，直接坐車偷跑到延崗，吃晚飯前找到了羅翔，又跟他來這裏欣賞夏天的月亮。
「我來過幾次，鎮業帶我來的。」羅翔有些心虛。「食相宜飯莊」給他印象最深的是消失了沒再聯繫的女兵奚菡，哦，她是中尉。羅翔依稀記得竹林里有他們歡好的痕迹和綿綿的情話。
小楊點點頭，不由自主的看看手錶，從上午到這會兒五個小時了吧，遵義會議也不過如此……
楊偉成一下子打個踉蹌，一拐一瘸的下樓去了。欒景業很想笑，可想到小楊同志從工勤編製轉到行政編，又馬上要提拔副科長哪裡還敢取笑人家
謝楚發和湛明秀堪堪打了一個照面，兩個人都有些尷尬，要知道湛明秀從夜行班車上扔下羅翔，是謝大隊把她好一頓收拾。也是謝楚發沉穩，湛明秀在客運處門口開店后他一直隱瞞了這件事，小楊都不知道這位大姐是那晚得罪了羅翔的「牛仔褲」。
楊偉成提著一塑料袋的冷飲冰棍跑回客運處，每間辦公室發了一圈，再小心翼翼上到四樓，會議室外守候的辦公室副主任老崔看到他就是一笑，也不多說話，指指緊閉的房門，「有膽子的就進去，出來起碼是副科。」
方長源上任后第二次處黨委會結束，在這次會議上討論並通過了黨委成員的分工和處里有關幹部的調動，佔據黨委會絕對多數的張顧羅團伙取得決定性勝利。
欒景業也深為同意，老鄔調到個管科還以為是倒霉事，誰想房子到手又能陞官，真是禍福兩相依，誰都想不到。
「就是蚊子多。」羅翔縮回手，抱了婧妍笑道。
史治突然灰心，這世上還有知性、漂亮、聰慧、無欲無求的女人嗎？他更想離開湯崇貴去做一番真正的事業。史治很自傲的想道：我會比羅翔做得稍差？才怪！
用涼水洗臉找涼爽的欒景業路過辦公室門口，看到把報紙拿反的楊偉成目光渙散，笑著走進來，拍拍他的肩，「頭兒的會一時半會兒開不完，你呀，去外面買冰糕給家裡的人降降溫嘛。」
嚴菲菲帶領科里科員隨後又敲了小楊一頓，讓楊偉成心疼得睡不著，第二天找到羅翔抱怨，「為什麼不讓鄔昆如請客？他是直接升了科長啊。」
「是嗎？」羅翔的手指向下移了一寸，勾起內褲的帶子。袁婧妍立即抓住他的手，嗔怪道：「多好的景色，陪我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