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聖域
第三章 碎石局
「天野你說錯了，這塊石板不止是衝著你，而且是衝著我們來的。」
「這是碎石局，不會錯的……」邱連虎眼中爆出了兩道精光，立刻運指如飛，將依然灼熱滾燙的碎石，一塊塊從稀軟的松香熔化物中挑揀出來。
屋裡有現成的蠟燭。這團用松香合稱的東西體積不算大，當蠟燭燒掉三分之二的時候，已經徹底炙烤融化。粘稠的松香之間，散落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碎石。
「您這是做什麼？」我大惑不解，白虎將軍現在的狀態，十分反常。
我悄然離去，留下一個十分靜謐的環境，由他進行思考和嘗試。
「草圖輪廓當然看不出什麼，還有其他佐證。」邱連虎十分嚴肅的指向了石板複原圖上的其他刻痕：「這裏，還有這裏……這些紋路整體構成了一幅地圖，地圖是和西漢帛書聯繫在一起的。」
說完，還調皮的用手指去觸碰，摸到之後，便立刻彈了回來。
為了聯絡方便，我們現在都已經配備了手機。給順子撥了個電話，將寶匣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時間不早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回見！」朵朵開車離去之前，不忘半開玩笑的提醒道：「等您二位研究出了這團寶貝是什麼，別忘了給順子哥去個電話，他還等著吶……」
隨後，又按照某種順序，嘗試著將這些碎石組合在一起。
這是一團灰黃相間的固體，大小形狀和寶匣的內壁嚴絲合縫。也就是說，之
電話那邊，順子一下子興奮起來，但很快又為無法脫身親自開啟感到遺憾。最後，這仗義的哥們打包票說派來一個「活兒」不亞於他的高手，前來幫忙。
匣蓋一周，沿著縫隙被釘進了幾十根纖細的鋼釺，一分一分的插進匣子內部，探查著裏面的機關結構，她反覆撥弄著，從不同角度進行嘗試。
「說真的，還挺硬！」
梁六爺剛走沒有幾天，即使住回了老北京城的四合院，肯定還需靜養；順子是他的嫡孫，只怕也要前前後後的服侍著。
大哥？！
「這是唯一的可能性。」邱連虎打斷了我：「但同樣不合邏輯。如果天璽已經找到了這裏，沒有理由不在親人和過命兄弟面前現身。而裝神弄鬼，更不是他的作風。」
「有趣，這是團什麼玩意兒？」朵朵眼珠轉動，好奇的自語起來：「灰不灰，黃不黃的……」
「我就是……」我上前一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姑娘是從哪裡來的？」
「您把那些碎石全都拼起來了？」我大吃一驚，忍不住驚呼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在這「七彩玲瓏寶匣」也就半隻西瓜大小。藏有其中的機關估計不算太複雜，總比那泰陵地宮裡面的浮屠印簡單千百倍吧？鎖頭幫有這麼多
「您怎麼知道這些刻痕一定是地圖？」我已經聽得發懵：「會不會是有人隨意刻出來的白線？」
邱連虎對我而言，是兄長，所以他的話不能不聽。
別的刻痕不說，石板正中間位置有一個明顯的方框痕迹。十公分高，六公分寬。方框之內寥寥數筆，似乎輪廓是一名女人微微垂首的模樣，顯得十分詭異。
只見他眉頭緊鎖，將這團硬物掂在手上，繼而用鼻子去聞。
邱連虎沉聲說道：「碎石拼湊起來后出現的圖案，傳遞了很多確切信息。比如這女人形象，並不是什麼女鬼，而是仕女，來自一份西漢帛書。」
「就是一堆碎石頭吧……」在觸摸過那些凹凸的稜角之後，我隨口說出了一個非常不專業的判斷。說完自己都笑了：「將軍，您可別聽我胡說啊，開玩笑的……」
「這也是我的困惑。」邱連虎緩緩睜開雙目：「我實在想不通，天璽兄弟怎麼會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無論從理論還是從手段上，他都難以辦到。即使能埋屍填石、將信息藏在七彩玲瓏寶匣裏面，也不可能在我們到來之前，將一切都提前安排的絲絲入扣……除非，除非他能夠未卜先知！」
關上房門，只剩下了我和白虎將軍。
言語之間我了解到，她叫朵朵，是梁六爺結拜兄弟秦八爺的乾女兒。雖然以前我們沒見過面，但在泰陵地宮那趟買賣的
次日回到堂屋，發現邱連虎依然坐在長椅座位上，雙眼中幾乎看不到一夜未眠的疲態。而桌上卻出現了一方灰色的石板，上面滿是裂痕。
「坐下來，聽我慢慢說。」白虎將軍露出了十分複雜的表情，指向了這方複原的灰色石板：「天野，你能不能看到石板上面刻著什麼？」
雖然已經有了預感，聽他親口說出之後，我依然全身顫抖，心亂如麻。
「這怎麼可能呢？」我拚命搖頭，大聲說道：「這玩意不是從女屍肚子裏面掏出來的嗎？難道是大哥故意放進去的？他才三十幾歲的年紀，這具枯骨彌羅裳又有多少年頭？」
「活見鬼了……」我忍不住哼了一聲：「女鬼肚子裏面，還藏著一個刻著女鬼的石板……既然沖我來的，跑是跑不了了。將軍，不如直接指點我幾招驅鬼誅邪的辦法吧……」
「天野，你說有道理。」邱連虎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我們不能被表面顯現所迷惑，要切開表面，才能知道這團東西藏著什麼秘密。」
姑娘倒是爽快，連車都沒鎖，直接就跟我進屋了。
「這算是什麼？」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有人要玩我們么？可是大老遠從京城請來的開鎖高手啊……怎麼寶匣裏面就裝著一堆碎石頭？」
朵朵開鎖的功夫同樣十分利索，在查看了寶匣的種種細節之後，
誰知道，等到這台鮮紅色的吉普車在院門前急剎之後，卻是一個頭髮高高挽起，幹練挺拔的姑娘跳下車。
「這之間……能聯繫的起來嗎？」我實在覺得這種說法牽強。
「天野，時候不早了，你該先去休息。」邱連虎頭也不抬的說道：「明天日出之後，我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看不出來，你就是順子哥成天掛在最邊上的人，挺斯文的，不怎麼狠啊……」她撲哧一聲笑了：「久等了久等了，現在進出京城查的很嚴，我不敢開得太快，不然的話，兩個小時准到！」
我的心跳加快，有種莫名的情緒噴薄而出——紙屑也好，碎石也罷。拼圖遊戲，正是那個人最喜歡也最擅長的。
「因為這地圖，是我十五年前親手參与繪製的。」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而且，曾經看過這張地圖的人，還活在這個世上的，絕不會超過三個。」
好在這團東西並沒有粘連在寶匣內壁上，一下子就被我們傾倒出來。
一夜無夢，我在疲倦之後，竟然睡得十分香甜。
當天晚上，遠遠就從村口便聽到了轟鳴的引擎聲音。一時間，路上塵土飛揚雞飛狗跳。
我和白虎將軍立刻圍了過去，看清之後，卻同樣對寶匣裏面存放的東西感到困惑。
「是這兒嗎？誰是張天野？」這姑娘歲數不大，一口標準的北京腔，大眼睛忽閃忽閃。目光跳過了我，直接朝著院子裏面掃視著。
「好傢夥，
「天璽兄弟……他是三人其中之一。」邱連虎閉上雙眼，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如果碎石地圖真的是大哥預留下的，他究竟想要傳達什麼信息？」我咬了咬牙，望向邱連虎。
「會不會和那女鬼有關係……」腦海中的一個念頭閃過，好像晴天霹靂。
我低下頭，將眼睛湊到二十公分之內，這才看清石板表面不僅僅有碎裂時的紋路，還有一些橫平豎直、或是蜿蜒曲折的白線。這些白色的刻痕和本身碎石裂紋截然不同，顯然不會憑空而來，一定是人為刻畫在上面的。
「兩個小時？」我不由得咋舌。如果我記得不錯，從梁六爺的四合院到這裏，有將近三百公里的路程，要開的多塊才行啊？
大概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朵朵口中「嗯」了一聲，緊接著笑出聲來。
「松香？」邱連虎低聲自語，緊接著卻沉聲道：「不對，如果黃的是松香，灰色的又是什麼？」
「各位，妥了！」收起彎折變形的鋼釺，雙手將已經開啟的寶匣擺放在桌上，她才顧得上擦去額角細密汗珠。
我還想發幾句牢騷，卻忽然留意到白虎將軍的臉色變得煞白，幾乎就在剎那之間，他高大的身軀顫抖起來。
我向著院外張望，看到六個明晃晃的大燈泡，朝著舊宅的方向照來，刺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