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息
第二章 祖宅
其中正對著通道的房間，在點燃燭火之後，可以很容易的辨別，是一間祠堂。
環顧四周，這處堂屋帶著古韻，所有傢具全都是深漆色的紅木，顯然價值不菲。正對著屋門的位置，有一副字匾，八個大字龍飛鳳舞——醉酒當歌，人生幾何。
足足用去了數分鐘，才使得金屬隔板之上的六個機璜，彈了出來。隨後就像是解開密碼鎖那樣，將六根機璜調到了合適的位置，只聽「咔」的一聲，機關正式開啟了。
這條街，位於龍鎮的鎮尾，屬於危房老宅，並沒有店鋪和飯店。因此在這裏駐紮的時間裏面，我很少光顧。
我看到青磚之下，並不是泥石土地，而是一塊凹凸不平的圓形厚重金屬——這裏，像是一道門。
門內四方小院，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雖然雜草叢生，卻沒有任何凌亂的跡象，院中沒有任何擺設，顯得非常空曠。
「都給我散開！」梁六爺臉色忽然變了，立刻掩住口鼻。
「咔咔！」兩聲脆響，半尺長的滿是銹跡的銅鎖，就這樣彈開了。
我很快照做，回身進屋的時候，除了明魅之外，所有人都已經移身內屋。
我不懂畫，但這一幅字卻看出了威武霸氣——而且，隱約有那麼幾分眼熟。
之後的幾
供桌上的牌位，全是田姓之人的名字。居中最顯著的一隻，刻著「田滄海」三個字。
只不過這次見面，朵朵將頭髮染得金黃，帶著一對大大的耳環。
邱連虎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扶住大門之上的門釘，重重一推，院門赫然打開。
「關二爺坐像那裡，收拾乾淨了嗎？」邱連虎點了點頭，繼而問道。
我看了看結實幹練的順子，再看看秦朵朵，頓時會心一笑。
夕陽沉降，客棧樓下傳來改裝車的轟鳴聲。
看這樣子，是特別捯飭過的。
散了一段時間之後，邱連虎引路，我們五人依次下行，進入了老宅的地下室。
「呦，大師伯。這些鎖，都是您當年做的吧？」秦朵朵先是一愣，緊接著輕笑起來。
「真是個孝順的徒弟。」梁六爺沒有回答朵朵的話，卻帶著賞識的眼神看著邱連虎：「戀舊，生怕把老鬼宅子裏面的一草一木破壞掉。也罷，此刻有我，這些鎖還沒有忘記。」
「小白老虎，你有多久沒有回家了……」梁六爺眼珠子動了動，緊盯著斑駁的院門，感慨道：「只怕，有好些
但在邱連虎的授意下，所有人都在房間簡單的吃了一份快餐。
在一座看起來非常老舊的宅子門前，邱連虎停下了腳步。
當然，這是因為同行有六個人。如果是單獨一人，只怕要擔心月黑風高了。
這一餐，我們六人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在外面進行，雖然故人相見，應該好好的熱鬧一番。
這一次，梁六爺的動作並不快，並且有順子在一旁幫助。
「不知道六叔現在的書法意境，比幾十年又能多幾分神韻。」邱連虎的聲音響起，帶著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幅字，正是六爺當年的手筆。
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我癱在堂屋的椅子上面，堂屋裡面只有我一人。
「進去吧，要下地。」明魅絲毫不以為意，手裡面把玩著冥滅劍：「我本就是來幫忙的，這老宅的事情沒有興趣，給你們盯梢。」
從窗戶扒頭一看，六隻明晃晃的車燈。
邱連虎過來敲門，告訴我，該上路了。
然而這句話我卻是反應慢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鑽進了鼻孔，緊接著頭腦昏昏沉沉，整個身子發飄，向地上倒去。
「差不多了。」梁六爺晃動著身子來到屋中，看視線在我們眾人身上掃過：「現在，該讓老鬼那些玩意，
內院和外院，有著明顯的差別。內堂的屋門緊閉，周圍釘著一圈超過了十把各式各樣的鎖扣。從外人的角度看去，這裏竟然像是銅牆鐵壁一般。除非破牆破門而入，否則根本無從進入。
宅院之鎖，懸樑之墨，全都出自六指鎖王，這麼看來，兩位老者當年的交情，必定是極深了。
左手卻好像捏著繡花針一樣，扶著銅鎖的左側，似乎正在用掌紋感受著鎖芯裏面的細微變化。
邱連虎則直接上前，陪同梁六爺回到房間休息。一路顛簸，對於一個身體剛剛複原不久七旬老者來說，確實有些太過艱辛了。
「不多說了，現在整個龍鎮只有咱爺幾個當夜遊神，再遲疑天就亮了。小白老虎，開鎖！」
「那當然。有朵朵在，關二爺絕對特體面。」順子身後傳來了一聲輕笑：「將軍，要咱把香填上嗎？」
我沒有多說什麼，也跟著進屋。
「是……」邱連虎微微苦笑，若有所思，最終卻是嘆了口氣：「我這個嶺南聖手的弟子，做人窩囊，當初是被逐出師門的。師父他老人家的祖宅，我不願驚擾
「不必了……」邱連虎的眼神變得嚴肅起來，轉向了后屋的方向，朗聲道：「六叔，您看，時辰可以了嗎？」
「將軍，院子和堂屋都打掃完了。」順子邁步進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看到地面上的草痕，隱約形成了某種圖案，像是八卦。不過草很長，看不真切。
紅色的吉普和我那輛深藍色的並排的停在了一起，看起來確實很搭調。
地下室的一切，遠比老宅本身顯得更加神秘。分為三個房間，每一間都有房門，但卻全是虛掩的，並沒有上鎖。
「我卻認為那老鬼當年是鬼迷心竅了，趕誰走不好，偏偏趕你！」梁六爺連連搖頭：「你這小子，除了脾氣性格和老鬼不對付之外，其他的真傳，倒是得了最多。」
聽梁六爺的口氣，似乎有些不滿，但語境之中，還是得意的成分偏多。對於，我和順子偷偷對望了一下，會心一笑。
「遵命。」邱連虎的眼神閃爍，沉聲道：「天野，去把院門和屋門，全都閉上。之後，隨我來。」
「哼，我當年也是多此一舉，只聽那老鬼說要防小人，才設置的如此麻煩。早知道是要我這老胳膊老腿親自去開，少一半機璜，又能怎樣？」
「成了！」幾秒鐘之後，梁六爺點了點頭，收回
轉眼，已經到了凌晨兩點，夜市店鋪全都歇業，整個龍鎮陷入了一片漆黑。
雖然昨天已經知道梁六爺和順子要來龍鎮，卻沒想到，是秦朵朵直接從北京護送到了資中——秦朵朵，就是那個開車兇狠性格爽快姑娘。
走在龍鎮古樸的街道上，在這樣寂靜的夜晚，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就好像，隨著這長街穿行，就能回到幾百年前，那個悠遠的時代。
果然，地面之上，一尺多長的青磚被掀起了十七八塊，露出了一個不規則的窟窿。
聽到這裏，我不由的震驚起來。我從前只知道邱連虎和大哥是過命的交情，又是嶺南聖手的得意弟子，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是被逐出師門的。
這一次暗門的開啟，並沒有使人昏厥的氣體之類散發出來，只是這地下室許多年沒有開啟了，顯得十分潮濕，空氣稀薄。
「順子，你的師祖，江湖人稱嶺南聖手，姓田。這裏便是田家祠堂。」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幾幅化作，均是水墨工筆，意境不俗。
梁六爺手掌一擺，不知道從哪裡探出了一枚古怪鑰匙，輕輕的從右向左探進了鎖眼。
上方懸挂著一張畫像，看起來像是一位古人。
昏過去前，我隱約看到順子和秦朵朵也東倒西歪的，渾身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