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息
第二十五章 恐懼的根源
水面之上，再也找不到游曳的深色暗影，唯有一道道隱約的波紋，朝著北邊的方向蕩漾，最終消失在霧氣之中。
的確，屍體還在水花中打旋，但哲羅鮭的影子，一條都不見了。
當然，這樣僅僅是一瞬間不切實際的想法罷了，我們不可能將這樣噸位的食肉魚類，拖到甲板上來，「面授機宜」。
「吱吱，吱吱！」話音未落，又是兩道黑影，從陳教授的腳邊溜過。
這道暗影就穿梭在三條船周圍，若隱若現，但是，誰也看不到它的頭和尾。
水面漂浮的魚屍，不斷擺動，血腥可怖。
其實，這也是我們每個人的想問的問題，船上藏得極深的老鼠，全都鑽出來，直接跳水，這種事情特太匪夷所思了。
但不管怎樣，這團暗影十分巨大，僅僅露出水面暴露在我們視線之中的一角，已有近十米高。
「哎呦！」正在幫忙的阿勇尖叫了起來，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黑影。
「吱吱，悉悉索索！」就在轉眼之間，數十隻黑點開始在甲板好的船艙的各個角落出現，然後衝出了船舷，落盡了湖水之中。
他嚇了一跳，慌忙跳閃。
「啪，啪……」所幸的是，我們的船隻是來回擺動，並沒有翻。有驚無險。
「你們看，你們看啊！漏，漏水了……」
眾人紛紛站起身，朝著水面環視。
「老鼠能怕什麼？」順子
明魅的話，就像重鎚擊中在了每個人的心中。
層層疊疊的屍體，漂浮在水面上，成為了它們的掩體。
既然不能故技重施，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變得簡單直接了。
船體幾乎呈九十度直角樹立在水面上，幾秒鐘后，終於沒有翻過去。但不少人卻在這個過程中，從船艙裏面翻滾著掉進水中。
「咕嚕……」
「呸呸呸！烏鴉嘴……」身邊的秦朵朵狠狠的掐了他的胳膊一下，順子不再多嘴。
難道，還有比這條魚王更加恐怖的所在嗎？
魚槍之中的鋼釺，射向了水中那一個個嶙峋的巨大身軀，濺起飛鴻。
「砰！」船身再次傳來了撞擊聲，我雙腿一顫，跌倒在了甲板上。
「轟！」當最後一枚土炸彈被丟進水中炸裂之後，我們才發現，精心準備的獵殺行動，角色即將逆轉了。
「啊！」
湖水被染成血紅色的同時，盪起了陣陣波濤。
「船，船要翻了……」周中華驚呼起來。
「咚！」整個船身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並立刻朝著側面偏移了過去。
「啊，救命呀！」
「剛才的，應該是此前藏在船身縫隙裏面的老鼠。」陳教授稍稍思索了一下：「船艙進水，只怕把那隻老鼠逼出來了……」
但是，我卻不知道，這些水中的是肉
全船行動！獵槍轟鳴，土炸彈接二連三的被引燃。
在這一瞬間，我心中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如果像是賀蘭山中一樣，明魅能夠找到這魚群的首領，用通靈獸語的辦法，勸服魚群撤退，是不是我們現在的狀況會好得多？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看的我們眾人目瞪口呆。
雪白的水花，在船艙中湧現，我甚至能感覺到，這艘船正在劇烈的起伏之中，緩緩下沉。
「砰，嘩啦……」
或許魚類在智商上，是較為低等的生物，但它們卻能夠輕易的察覺到危險源頭在哪裡。
被猛獸圍困在當中，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
大量的魚群開始翻滾起來，甚至翻出水面。緊接著卻變得安靜了下來。
「我去水下，殺了那隻魚王！」明魅眼神閃爍，亮出了冥滅劍。
「我不知道！」明魅乾脆的回答道：「但是魚群肯定走了，即使沒有走遠，也潛下深處了。」
「來了，張天野，是它來了！」明魅的表情格外冰冷，她指著船舷邊上：「你看，魚群之中，也有它們的王！」
「咕嘟，咕嘟……」
「小姐！」船艙中鐵塔一般的特穆爾忽然站了起來：「現在，我要……」
「明魅姑娘，我去
周中華口中，發出了絕望的呼喊聲。
她說出的一切，有沒有道理，有沒有可能？
正在我們慌忙冥想對策的時候，水面上卻忽然再起變化。
它很長，很寬，很安靜，就隱藏在水下的某處。
「嘩啦，嘩啦……」
「我說老陳，你給解釋解釋，這些老鼠抽了什麼瘋？這會跑出來練跳水玩自殺？」
這道黑影快如閃電，直接鑽出了船艙，繼而落進了水中。
「說清楚些。」邱連虎沉聲問道：「即使是那些大魚，現在也已經離開了。老鼠會怕什麼？」
野獸有沒有智商？我的經歷告訴我，是有的。而明魅特曾經信誓旦旦的對我說：不要小看了獸類，有的時候，獸類的情感比人類還要豐富；甚至，它們更加聰明。
那種聲音我已經很熟悉了，只有當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才會發出。
「難道你們真的認為，那些大魚是湊巧離開的嗎？」明魅冷笑著說道：「我早就說過，這片霧氣和水面中，藏著東西。藏著比那隻魚王更大，更恐怖的東西。」
那個極其龐大的傢伙，那個被明媚稱之為王的超級哲羅鮭，正在伺機撞擊了我們的船底。
「不錯，船沒有沉。」明魅深深的吸了口氣：「讓這些老鼠恐懼、以至於慌不擇路跳水離開的
霧氣之中，有一道船影，在劇烈的搖擺。
在水下幾米處，出現了一條巨大的影子。該怎麼形容這條影子？
「這不奇怪！」陳教授無言以對的時候，明魅卻冷冷的說道：「難道你們剛才沒有聽到這些老鼠的叫聲嗎？這叫聲裏面，充滿了恐懼。」
魚群的數量和規模，超出了預料，它們，殺不完，它們，也炸不凈。
「不可能，這不可能！」陳教授沙啞這嗓子說道：「剛才那條魚王，在我沒有取得實測證據之前，說出去都不可能有人相信！那是十米以上的魚類啊，淡水湖中，怎麼可能有和大型鯊魚一樣的體積呢？這已經遠遠超過了科學觀點，也超過了環境承載的極限。你說還有更大的生物，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一尾一尾的哲羅鮭，放棄了口中的食物，開始朝著我們所在的船隻聚集靠攏——它們，想要將我們困在這裏，將我們留在這裏。
「這是，怎麼回事？」我驚魂未定，望向了明魅。
「謝天謝地……」周中華說話已經結巴起來，慌忙開始查找船體裂縫所在，一邊找尋油布之類的東西進行堵塞，一邊張羅將船艙中的近水用桶漂出去。
正讓陳教授想要反駁一番的時候，前方的霧靄之中，卻傳來了陣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船，在搖晃，在顛簸，魚群也在奮力的掙扎，和反抗
這條經過了改造、十分堅固的，金屬框架的船，竟然在撞擊之下，出現了漏水。
「砰，砰！」一次，又一次。
不，更確切的形容應該是：這條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水中抬起，推到了數米之外。幾乎斜著飛離霧氣，著陸時和水面擠壓撞擊，發出轟鳴巨響。
所有人都看到了，水下有一條不下十米長的超級哲羅鮭，這自然應該是整個湖區水域的霸王，是整個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
我看到了，我身邊的每個人只怕都看到了。
於是，所有人都看到，水面開始沸騰，開始變得躁動不安。
商芷羽欲言又止，卻重重搖頭。特穆爾咬牙坐了下來，身下依然是那隻寬厚沉重的鐵箱。
緊接著，那艘剛剛逃離駛出視線範圍的遊船，竟然從霧氣中橫衝了出來。
屠殺，或者被屠殺。我們屠殺，或者我們被屠殺！
尖叫聲此起彼伏。
我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從我們站立的這條船的角度看去，就在那霧氣的邊緣，有一團蠕動的暗影，正悄然退去。這團暗影似乎像蛇的軀體，又像是什麼巨大生物的觸手和四肢。
「這什麼鬼東西？」阿勇氣的把刀重新提起來了，卻根本見不到那黑點的影子。
然而，彷彿就在一瞬間，那些包圍我們的、依然兇殘擁有戰鬥里的哲羅鮭，卻不見了。
很快，我想我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