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形物

「張天野，你是龍頭，這一船人都是跟你來發財的。你說吧，朝哪兒走？時間不等人！」

「怎麼錯了？」不知道是誰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我想我錯了……」明魅忽然低下了頭：「剛才我憑著感覺指出了一個方向，但是這個方向卻大錯特錯了。」

「能動了，咱們該去哪個方向？」周中華遲疑了一下，扭過頭來問道。

「丫頭，何以判斷？」梁六爺緊皺著眉頭問道。

向前行駛了大概十幾分鐘，艙體整體來看，顯得很平穩。但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呈現出了不同的變化。

「咕嚕！」很快這人形之物便消失在視線的死角。

商芷羽望著我的臉說：「你可得給我們指一條明路出來！」

從今天我們的船剛剛來到十三區域之後，便遇到了重重怪異的現象。

「咕嚕，軲轆！」忽然之間，我彷彿看到有什麼東西在側窗外經過。

這一回，沒有人反駁，周中華集中注意力操控潛水艙。

「擱楞，擱楞楞！」艙體驅動的聲音，雖然比噪音還難聽，但在我們看來，現在卻是最動人的天籟。在罷工了幾十分鐘后，終於再次啟動。

艙體之內的溫度很冷，水汽散不出去，渾身都是潮濕的。而呼吸卻明顯的急促起來，這一定是因為氧氣量的緣故。身上開始出冷汗，可是越出冷汗，就越是覺得冰冷。

「朝著左前方行駛！那裡是生路！」忽然之間，明魅擠開人群，走向了周中華，用手指指向了她認為可行的方向。

「天野，你看到了什麼？」邱連虎扭過頭來：「我剛才在這一邊的窗戶，看到了水中的人形物！」

我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著看，果然，在窗外幾米開外，竟然出現了一道人影暗影。這道暗影的輪廓——就像是有個活生生的人在水中蛙泳。

「艙裏面沒有指向裝置嗎？指南針總有吧？」商芷羽立刻問道。

「正前方行駛，越快提升高度越好！」

此前我們被哲羅鮭魚群夾帶，朝著水深處游曳，緊接著用毒劑暫時驅散了魚群，艙體隨著水流飄動了片刻。直到現在為止，周圍一片漆黑，誰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張天野，你看那是什麼？」明魅的視力，只怕是此刻我們所有人之中最好的，他指著黑暗中水域方向，沉聲說道：「那裡，有一個東西飄過來了！」

事實上，我很想同意明魅的意見，朝著左前方行駛。但似乎從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不相信三個大字。為了不引起眾怒，我決定將明魅提出的方向上，稍作調整。

「下沉，掉頭掉頭掉頭！」眾人紛紛叫嚷起來，周中華手忙腳亂的開始調整方向。好在沒有撞進魚群的範圍，我們的潛水艙就掉頭了，餘光可以看到，那些蠕動的魚群，並沒有追來，似乎沒有發現我們。

「信不信隨你們！隨意！」明魅也不爭辯只是回頭看了我一眼，便從操縱台邊上退開了。

經過他的提醒，我們再次觀望，果然在這條行進線路上面，也就是我們的斜前上方，出現了黑壓壓的陰影，這是魚群無疑。

「下沉，快下沉！」陳教授警惕的喊出聲來：「你們看啊，斜前方是——魚群！」

剛才是什麼撞上了艙體？我眼睜睜的望著那隻金屬圓筒在撞擊之後，墜向了更深處。為什麼這件東西看起來如此熟悉？

「明魅姑娘的說法我完全認同，但可能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邱連虎在思索之後，開口說道：「這些鬼東西，也可以是引路，似乎要將我們引導向什麼地方。」

我立刻用手電筒光線迎上去，發現飄來的東西，是一隻反光的金屬圓筒，來的又急又快。

「你的感覺，能准么？」特穆爾沉聲說道：「在這水底下，連指南針都不準了？我們身上都帶著手電筒，誰都沒看見魚群追來，怎麼就說有危險了？」

但緊接著，巨大的恐懼籠罩在我的心間。不論如何，毒劑此刻已經不再有效。

「所以我認為，我們即將被引去的地方，是一個陷阱。」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一個非常可怕的陷阱。」

「商小姐，這個真的有，但是現在一點都不轉了……」周中華滿臉的鬱悶，肯定不是在開玩笑。

人形物？水中的人形物！不管是屍變而來，還是什麼水鬼之流，這樣的東西，竟然不止一隻！而且如影隨形的跟在艙體周圍，多門可怕！

「我不知道，你們剛才都看到了嗎？」陳教授口中唯唯諾諾：「這不可能呀，湖底怎麼會有人形生物呢……」

如此一來，眾人心中稍稍踏實了一些。

「依老夫看，肯定是水中屍變之物，盯上咱們這裏了！」梁六爺沙啞著嗓子說道。

很快我就意識到了，這隻金屬桶正是剛才用來釋放驅魚毒劑的！可是，那隻金屬桶不是鑲嵌在外壁和內壁只見到夾縫處嗎，怎麼會脫落呢？

「倒不如想象，為什麼這些人形物會跟著我們。」明魅眼神閃爍，冷冷的說道：「不攻擊，只是遊盪在我們周圍，更像是護航，是一種對我們的保護！」

除了退開的特穆爾，阿勇距離這隻側窗最近。他下意識的用手肘去敲擊玻璃。

「現在前進的方向，就是剛才我覺得能夠逃生的方向。」明魅蒼白的臉上出現了苦澀：「可是你們也看到了，那些人形物也正引導著我們，朝著這個特定的方向上前進。只有我們沿著這個方向前進，才沒有受到攻擊。」

這種冰冷的寒意，從頭到腳，從每一根腳趾，鑽進了四肢血液。

剛剛看到飄過來的影子，便撞上了潛水艙的外壁，發出一聲悶響。

但這道暗影閃的太快，根本沒有捕捉到。

「將軍，您也看到了？」我大吃一驚，一個不明人形物，又怎麼可能會在兩邊同時出現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也很複雜——至少，此刻在潛水艙邊游曳的人形物，至少有兩隻的數量。

艙體明顯的晃動了一下，緊接著身體有種正在傾斜的感覺，雖然傾斜的角度並不大，但明顯是向上的。眾人一陣歡呼雀躍。

在這一刻，我們是獵物，它們才是獵人。

那些魚群，是否會去而復返？

在當時儀器已經顯示，水下有大量障礙物，只是這些障礙物是靜止不動的。開始的時候，就連陳教授也以為是設備出了故障。但現在想來那絕對不是故障，那些兇猛的魚群就是這樣潛伏在那裡，守株待兔，等待著我們的到來。

那條短粗的人腿形狀異物，就這樣向上一攀，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之中。

「我感覺到，艙後面有什麼東西，正在追趕我們。」明魅冷冷的說道：「應該說，我感覺到三個方向上，都有危險的氣息。所以，選擇一個唯一讓我感覺到踏實的……」

「要是能放我出去，我直接斃了，管他媽的是人是鬼！」阿勇惡狠狠的說道，沒說一句話，整個身體都開始因為輕度缺氧而喘息顫抖。

這句話將所有人都問住了。

此言一落，艙內寂靜無聲。每個人都不是傻子，將這短短一個小時之內的經歷串聯起來，就會發現問題的所在。

「那是什麼？誰能跟我說說那是什麼？」周中華的口中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這條赤裸的人腿轉瞬即逝，幾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左右兩側的圓窗邊上，向外張望，想要看清那條腿的正是面目。

「走了，我們能走了！上帝保佑，菩薩保佑！」周中華雙手合十，也不知道朝哪裡拜了幾下，緊接著調整操縱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