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51章 抽薪
盛思顏偏頭想著塗氏的樣貌，那胖胖的圓臉，高高的胸脯，還有大大的屁股，確實是個好生養的……
看著國公府巍峨的門楣，饒是塗氏早有準備，也嚇了一大跳。
盛思顏嚇了一大跳，暗道爹啊，您可不要往糊塗的渣爹那個方向狂奔而去啊！！！
這一點，盛思顏是心知肚明。
盛思顏羡慕地道：「二姨娘能生雙生子，真是厲害。爹，盛家以前有人生過雙生子嗎？」
「哪裡要您照顧呢？外院的小廝、婆子、丫鬟都有，還有先生和師父看著，我娘也不會完全撒手不管。您就放心吧！」盛思顏談笑間將塗氏手裡的籌碼一一抽走，除去她以後可以興風作浪的借口。
她和王氏不一樣，她喜歡將麻煩掐死在搖籃中，不會等他們坐大之後再來手忙腳亂地對付。
「哦。」盛思顏眨了眨眼睛：「等回了家，爹將帶著兩個弟弟去外院住吧。娘說過，男孩子五歲之後就要離開內院，去外院住。這樣不會長於婦人之手，以後變得婆婆媽媽的，不像男人。」
「爹，這樣不好吧？二姨娘只是姨娘，她要管了家，人家會笑話我們家的。」盛思顏只好把「人家」抬出來。大部分時候，「人家」這個借口挺好用的。
說更疼他，是因為她是王氏的女兒，而不是別的原因，盛思顏覺得很高興。這是愛屋及烏的節奏，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生氣？不過，按她剛才的意思，盛七爺說更疼她，豈不是在說她比大丫更笨？！
「娘
「你哪裡懂規矩？還不都是跟你娘學的。」盛七爺感嘆道，又說：「等到家之後，我看把大丫也要給你娘帶。你娘是大家出身，她懂的東西不是一般人能懂的。大丫跟她多學些世家大族的禮儀進退。以後也好找婆家。」
盛思顏皺起眉頭，道：「爹啊，您不是說笨點好嗎？難道我比大丫更笨，所以您才更疼我？」
盛七爺果然想到盛國公府的臉面，忙道：「是我考慮不周。我原本只想你娘松泛松泛，就讓二姨娘給她打個下手。當然。坐纛兒的還是你娘。你想你娘那麼多事，而你二姨娘坐著吃飯就行了，實在是讓我心疼你娘啊……」
盛七爺故意繃著臉，手指曲起，輕輕彈了盛思顏的額頭一下：「就知道淘氣。你才多大？懂什麼？快別在外人面前這麼說。小姑娘家家的，還是笨點好。——你爹我過去十年很少回你二姨娘家，都在別的地方試藥方呢！」
「嗯，是小名。大名還沒有起。不像你，還沒生下來，爹和娘就跟你挑好了名字了。那時候，我和你娘挑了兩個名字，一個給男孩，一個給女孩。」盛七爺笑著道：「大丫和大郎都有八歲了。二郎才五歲。」
盛七爺老老實實搖搖頭。「她絕對不懂。她家窮得要賣女兒了，是我買了她做妾，他們一家人才活下去的。」
盛思顏在心裏暗暗反對，笑著道：「爹，其實我娘是能者多勞。二姨娘那
「這不就得了！」盛思顏拊掌笑道：「就算給她操持，她最後也要一一讓我娘拿主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您啊。也別操心了。二姨娘有福氣做了您老的妾，就讓她享享福吧。在內院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您有空的時候，給您紅袖添香。磨墨奉茶不好？」
盛思顏捂嘴笑了笑，眼珠子骨碌碌地轉，道：「爹，那您一定很疼很疼大丫吧？」
盛七爺凝神聽著，覺得有些道理。
盛七爺搖搖頭：「沒聽說過。大概是你二姨娘他們家有過雙生子。」
這樣一說，盛七爺對王氏和盛思顏的印象更好了。
說他渣吧，他明明對王氏一往情深，對她這個嫡女也是格外偏心。但是說他不渣吧，他對塗氏也有幾分感情，對塗氏所出的三個孩子更是如同嫡出一樣一視同仁。
盛思顏就道：「爹啊。其實這件事，娘也同我說過的。娘說，過幾日，要給我請女先生，還有教規矩禮儀的嬤嬤，都會來咱們家。到時候，大丫就跟我以一起學規矩吧。」頓了頓，盛思顏又道：「娘還給兩個弟弟請了先生和弓馬
說心疼也不行。
他們下了車，塗氏和三個孩子也從驢車裡下來。
盛思顏當然也不會讓塗氏繼續帶孩子。
盛思顏被噎了一下，忙又打起精神道：「那就等您有空的時候，陪您喝酒，行不？」
父女倆一路說著，回到國公府門口。
盛思顏立時興趣大增，雖然想繼續問下去，但是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是絕對不想王氏帶大丫的。不是她心眼小，而是塗氏那個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而大丫也不是剛出生的嬰兒，好教養。大丫已經七八歲了。在這個十四歲就能出嫁的大夏皇朝，大丫這個年歲的姑娘，已經早就懂事了。
這是盛七爺頭一次在盛思顏面前提起王氏的出身。
「那你們回鄉下叫去吧。在京城這樣叫，我們盛家丟不起這人。」盛七爺發現塗氏確實是很不懂規矩，甚至連嫡庶的規矩都忘了，很是不虞。
塗氏挑了挑眉，看著盛思顏道：「他們在鄉下一向是這樣叫的。」
盛思顏握了握拳頭，想要擦一把額頭上的汗。——她真是被盛七爺這個油鹽不進的爹打敗了。
這一點盛七爺很是贊同，不過他皺眉道：「可是我大部分時候都在宮裡，沒有時間照顧他們。」
想來想去，還是算可以改造的對象，她就勉為其難，幫王氏多下點功夫吧。
盛七爺這才聽明白了盛思顏的言外之意，笑著搖頭道：「你這孩子，真是，盡會摳字眼兒！還是向你娘學學，她為
這人現在就有惹禍精的潛質，再讓她把那三個孩子繼續往歪裡帶，以後他們盛家還過不過日子了？！
「果然是妻子啊，這就顯得不一樣了。」盛七爺感慨地道，拍拍盛思顏的手：「別擔心。那就不送了。讓她姨娘養著，唉，可惜她姨娘上不得檯面……」
盛思顏正好跟盛七爺下車，聞言笑道：「大丫，你該叫『姨娘』。你只有一個母親，就是我娘。」
盛七爺點點頭，但是又心疼王氏事情太多，想了想道：「大丫跟著你學規矩。大郎和二郎去外院跟著先生和師父學規矩。你娘既忙著內院，又忙著外院，還要照顧你們四個孩子，我擔心她忙不過來啊。不如這樣。讓你娘將一部分家務給你二姨娘操持？」
能在內院跟主母一爭長短的妾室，都是有兒子的妾室。在主母沒兒子的情況下，妾室特別能「母以子貴」。
盛思顏對二郎的印象好一點，可能是因為年紀還小，還沒有被塗氏影響到吧。
盛七爺聽了十分驚喜，忙道：「這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娘是個妥當人！」能不用為家裡的瑣事操心，只一門心思在護理夏明帝身上，是他最高興的事情。
大夏皇朝之人都說「心有七竅」。盛七爺說盛思顏比七竅還多一竅，就是在說她想得太多
盛思顏話鋒一轉，又道：「但是呢，若是爹您主動提出來，我娘是一定會答應的。她就算拼著自己累死。也會幫爹帶孩子的。——您真想讓我娘累死嗎？」一邊說，一邊眼裡已經有了隱隱的淚花。
「我不喝酒。這輩子唯一一次喝酒，是跟您娘成親的時候……」盛七爺笑著看向車窗外頭，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
「爹啊，您這話，可千萬別在二姨娘面前提起來。」盛思顏婉轉地勸盛七爺。「您還沒看出來？這幾個孩子就是她的命，她怎會願意送到我娘身邊教養呢？再說了，這三個弟弟妹妹，連您的話都不聽，怎會聽我娘的話？我娘身子不好。又有偌大的國公府要操持，連我都沒有功夫教養，怎會有功夫去教養別人的孩子？」
給妾室管家權，您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寵妾滅妻」嗎？！
「是啊。爹，大丫、大郎和二郎都多大了？這是他們的小名吧？起了大名嗎？」盛思顏慢慢問道。
她忍不住笑道：「是好生養，十年生了兩胎三個娃。」這樣的身材，明明應該三年抱倆，十年，怎麼也得生個七八個吧？
盛七爺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有啊。爹當然是更疼你。你是你娘的女兒……」
不過後來再一想，這盛家原來是四大家族的那個盛家，她就釋然了。
盛七爺笑了笑：「她不識字。」
盛思顏好笑，仰頭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有你們兩個心寬的。必得有我這個心思細膩的幫你們把關。不然這家裡就沒有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