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52章 算錯
王氏出了一會神，道：「也只有這樣了。真沒想到。這塗氏居然這樣不懂規矩。」說著搖搖頭，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盛思顏拊掌笑道：「高！真是高！」
王氏知道那是盛七爺的正事，忙給他包了一個衣包，又命婆子送了個食盒去外院。讓盛七爺的小廝帶著，跟他一起進宮。
盛七爺甩著袖子進了角門。
內院的上房裡，盛思顏正跟王氏說話：「娘，您可小心點兒。這二姨娘可不是善茬。」
王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女兒。
王氏硬是晾了他們一晚上，等第二天早上，盛七爺回來之後，才命人請塗氏和三個孩子過來。
王氏是正室，盛思顏是嫡長女。
王氏點點頭：「你爹把納妾書給我收著了。」
盛思顏見這塗氏還是顧左右而言他，並不命她的孩子們改口叫她「姨娘」，心知這女人真的所圖不小，也納悶她哪裡來的膽子，居然真的想扶正？她憑什麼？就憑她那一身肉？
到底是什麼讓她有這樣的底氣和膽量，來要王氏和盛思顏的強呢？
塗氏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
盛思顏總覺得其中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一個丫鬟居然能責罰自己這個主子？！
王氏笑著擰了一把她的蘋果頰：「這些事不當你操心，你就別管了。」說著，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去跟二姨娘和幾位公子小姐說一聲，就說他們遠道而來，辛苦了。讓他們自去歇息，今日在他們各自房裡吃飯。
那丫鬟正色道：「二姨娘，你注意些說話。夫人的姓氏。也是你能隨便叫的？我念你是第一次，就不責罰你了。」
「高什麼高？」王氏斜睨她一眼。「越發沒個正形兒。」
丫鬟屈膝應了，出去傳話。
王氏早已問過今天跟著盛七爺出去的小廝，對在外面發生的事心知肚明。她也有些詫異這塗氏怎地如此囂張？
一進角門，他們就被四處各樣假山嚇了一跳。再往裡走。看見條條長廊，四通八達，遠處樓台閣亭若隱若現，曲徑通幽，居然像是迷陣。
自己要再送上門讓她修理，自家的一番盤算可就真的泡湯了。
湖中假山精美，湖石玲瓏剔透，洞壑儼然。
盛思顏記得在路上，爹說過這女人有納妾契書的，等回去之後，得從爹那裡哄過來，給娘親拿著，不然娘親恐挾制不住這女人。
「七爺走了？」塗氏還有些不信：「怎麼可能呢？我們一家才來，他就撒手走了？」
盛思顏是長姐，當然也被叫過來了。
這一路行來的精緻景色。看得他們四個人目瞪口呆。
塗氏帶著三個孩子進內院的時候，盛七爺早就走了。
盛思顏笑著對塗氏道：「二姨娘。您帶著大丫他們跟著我走。」說著，也轉身進去了。
塗氏看了看緊閉的大門，納悶地問在旁邊伺候的門子：「七爺怎地不走大門？
盛思顏在心裏低低地嘆口氣，依然沒有追問下去，帶著一個小丫鬟去廚房要菜去了。
塗氏嘻嘻一笑，往後退了一步。
盛七爺看上去十分疼愛這個女兒，她又生得好，口齒伶俐，自己的女兒大丫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太醫坊在外宮，可以帶小廝隨同前往。
塗氏和三個孩子坐的小騾車往二門上去。
「可是她對主子如此無禮，也叫守規矩？」塗氏疑惑問道。
塗氏被門子這聲「二姨娘」叫得又一次漲紅臉，又聽見對方語氣里似乎鄙夷自己是從鄉下來的，便下死眼盯了這個門子幾眼，只想等晚上伺候盛七爺歇息的時候，要好好吹個「枕邊風」。將這門子趕出去。
盛七爺進宮后，會先去內宮太後娘娘的安和殿查看夏明帝的病情，然後才去太醫坊他的住處搗鼓他的藥方和配藥。
塗氏今天一來京城，就被盛七爺呵斥了兩次，這是以前十年從來沒有過的事。
千算萬算，她算錯了王氏的女兒盛思顏。
不僅這門子，凡是怠慢他們這一房的下人，都要趕走！
塗氏看上去也不腦殘啊？
盛思顏放了一半的心，展顏笑道：「那就好。」雖然王氏有正室的名份，本來就比塗氏要高一等，但是她也願意看到爹的心是偏在娘這邊的。她不想只有名份壓著塗氏……
「想不到娘居然深通兵法之道！」盛思顏笑眯眯地道：「這是要讓對方氣勢洶洶而來
她可不能再跟這個小丫頭正面起衝突了。
這邊塗氏剛走到一半。就聽有丫鬟過來對帶路的婆子道：「夫人吩咐了，今兒不見客。明日再說。帶他們去預備的院子里歇息吧。」
盛思顏也認為塗氏有些不可思議。而且她覺得塗氏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看人臉色的愚昧婦人。
她愣愣地看著那丫鬟裊裊遠去的背影，對身邊的婆子道：「這國公府的下人恁地不守規矩，七爺難道不管一管？」
一番思量，盛思顏眼神閃了閃，脆生生地道：「二姨娘，這是在大門口。您給我爹留些面子吧。」
塗氏一愣，忙攔著那丫鬟道：「這位大姐，王氏……夫人為何不見我們？」
那婆子愕然：「怎地不守規矩了？那可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要說規矩，誰也比不上她！」
前面盛思顏早已坐上小轎去二門了。
守二門的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姨娘，這些話，我老婆子不知道，您要不信，改天問問國公爺就得。」一邊說，一邊讓開身子，讓他們進來。
她真沒想到，這個才十歲的小丫頭，居然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又能討好賣乖，在盛七爺面前裝足了孝順乖女的樣子，輕輕鬆鬆就讓她這個長輩吃了兩個排頭。
盛七爺將塗氏狠命一推，虎著臉道：「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是要做什麼？」
盛思顏點點頭：「行，娘比我想得周全。」
塗氏忙低下頭，不想讓盛七爺看見她眼中精明的算計，笑著道：「是妾身想左了，忘了這是京城，七爺恕罪則個。」一邊說，一邊款款上前，挽著盛七爺另一邊的胳膊。豐滿的胸脯緊緊貼著盛七爺的胳膊，目光中開始帶了水意，一汪一汪地往盛七爺面上潑過去。
又一次將話題轉開了。
「我怎麼是半個主子？」塗氏深深不平：「我可是七爺的人！我還生了兒子！」
盛七爺回頭瞥了一眼，臉上一紅，將胳膊想抽回來，卻被塗氏緊緊抱著。
盛七爺先回的內院。對王氏道：「塗氏他們四個人今兒來了，你看著安置吧。」說完又道：「我耽擱一天了，今天要進宮看看陛下的情形，晚上不回來了，就歇在宮裡的太醫坊。」
為何會以一介小妾的身份，一直跟他們過不去呢？
「娘，爹說，他納妾的時候，簽了一個什麼文書，您見過嗎？」盛思顏連忙提醒王氏。
那婆子見跟她說不清楚，也不想再說，急匆匆將她帶去早先備好的院子安置下來，就回去復命。
門子道：「大門是逢年過節，有貴客上門的時候才開的。平時大家都走角門。這京城裡凡是有些體面的人家都是這樣的，二姨娘剛從鄉下來，不熟悉吧？」
她咬了咬下唇，又一次問起來：「娘，您娘家沒人了嗎？」
「國公爺？哦，國公爺剛才走了，進宮去了
盛國公府東面多山，西面多水，四周高牆環抱，繞著深宅大院，中間有曲廊溝通。
旁邊的隨從看傻了眼。
「她哪裡對主子無禮了？」那婆子想了想，明白過來，笑道：「哦，您是說您啊。說實話，您只能算半個主子。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確實比您有體面。她不用對您有禮，這才是規矩。」
王氏啐了她一口：「好了，哪有這麼多說頭。你爹不在府里，我不想單獨見他們而已。等你爹回來了再說。」
盛國公府是剛剛才建好的府邸，說起來，比另外三大國公府都要差很多，但是已經足夠讓塗氏他們一家人震撼了。
他們在含暉橋前方下了騾車，跟著婆子走上橋面，來到設在橋中的二門前面。
塗氏笑了笑：「七爺讓我們去見他。」
塗氏一邊想著，一邊帶著三個孩子跟著進了角門。
她的大哥沒有進去，就被門子安置在外院的客院里。
那守二門的婆子覷著眼睛打量了塗氏半晌，笑著道：「這就是二姨娘？果然好模樣。」
國公府中間有一汪長條形的小湖，正好將國公府隔成前後兩院。湖上有一座互字型的廊橋，名叫含暉橋，橋上有亭，亭中設門，正是天然的二門。
她心下一凜，知道自己太過急躁了。
王氏一下子愣住了。她背轉身。久久地看著漏窗上映出來的窗外如畫般的美景，過了好半天，才淡淡地道：「你去廚房看看，今兒我想吃點蝦油拌角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