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05章 祖訓
豆蔻對這方面的事情一無所知，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話來說。
盛七爺笑道：「快起來，快起來。」
昌遠侯夫人沒法子，只好收了聘禮，又跟王氏帶來的媒人議定婚期。
「大姑娘，該去夫人那裡吃晚飯了。」木槿小心翼翼地過來說道。
祖訓一出，誰與爭鋒？！
昌遠侯府本來還以為要經過一番波折，盛國公府才會同意，沒料到盛國公夫人幾乎眼睛都不眨，就應了下來，還歡天喜地地轉頭就帶著媒人到昌遠侯府下聘禮。
王氏聽了，沉吟半晌，道：「二皇子很關心陛下的病情，也是人之常情。其實他可以直接給太子殿下和太後娘娘寫信問詢，做什麼要拐彎抹角問你爹呢？」
盛思顏點點頭，捧著那杯冒著熱氣的茶杯出神：「去了，我站在藏書樓二樓。」
也許過兩天，王毅興就會帶著媒人上門提親了。
「今天你跟去看了？」王氏細細地問她。
「那就好。」王氏定定地看了盛思顏半晌。相信了她的話。
豆蔻釋然：「那我去了。」抱著漆盒快步出了卧梅軒。
連庚帖都換了，已經合過八字了，現在來說這種話！
今天卻居然拿出來給小枸杞玩！
昌遠侯夫人忍不住剜了她一眼。
「那你告訴娘，你到底……對王二哥是什麼心情？」王氏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姑娘沒怎麼。大姑娘的話，你沒聽明白嗎？」木槿看了她一眼，咳嗽一聲，催促她：「快去還漆盒。」頓了頓，又加一句。「快去快回！」
盛思顏很是慌張，心神不寧地低下頭，扭著衣角出氣。
應該是讀了書，明了事理了吧。
盛思顏眯了眼睛，覺得雙眸有些刺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一樣。她忙仰頭看著天邊的夕陽，看著那抹艷麗的彩霞，強行將那抹難堪咽了下去。
父子之間的感情是處出來的，不是天生的。
「哦？小枸杞這麼厲害？那念給姐姐聽好不好？」盛思顏的聲音里似乎都帶著笑。聽不出一點不高興的地方。
盛七爺笑著牽了小枸杞和盛寧柏的手，領著他們去院子里遛彎。
王氏對她微微點頭，讓她稍安勿躁。
「你打算怎麼做？」王氏重新拿起醫書，若無其事地翻看起來。
「大姑娘，藏書樓就在那邊。咱們從這邊出去更近一些。」薏仁十分機靈，在前面給盛思顏帶路。
王毅興問了好幾遍，見沒有新的東西了，才點點頭，道：「既然你們大姑娘在忙，我改天再來看她。這是我做的一些菜，勞煩你帶回去給她。」
豆蔻激動地滿臉通紅。從王毅興手裡接過食盒：「多謝王公子。」
京城的人紛紛送禮恭喜。
如果王二哥的家裡不同意呢？
一聽「大阿福」。小枸杞一下子精神了，叫著道：「姐姐今天把她的大阿福給我玩了！」
因是為盛寧松定親請的客人，盛七爺特意命人將盛寧松從松山書院接了回來。
她想，娘親的話沒有錯。但是也不能無端給王二哥扣上帽子，也許兩人中間有什麼誤會，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當面問清楚。
昌遠侯在旁邊見了，咳嗽一聲：「咱們給孩子多多陪送就是了，還在乎這麼點兒聘禮？」
回到卧梅軒，盛思顏迎頭看見豆蔻正在上房門口探頭探腦。
王氏氣定神閑地笑，並不多話。
盛思顏在藏書樓的二樓上將這番話聽在耳朵里，不由臉色鐵青。
王氏見了，吩咐道：
只要還沒有對王毅興太過上心，就是好事。
盛寧松不知道盛寧芳到底犯了什麼錯，盛寧柏卻是知道的，忙著急地拉著盛寧松，道：「大哥，你別說了！二姊咎由自取。還在反省呢！」
王氏搖搖頭：「你爹知道的消息，就是太子和太後知道的消息，沒有什麼特別的。」
盛思顏看著豆蔻將那食盒緊緊抱在懷裡，眉頭不由蹙得更緊。
而王毅興的彬彬有禮、溫柔和善，對這些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本來就很有殺傷力。
王氏看了他一眼，道：「你二姊犯的錯太大，你能擔保得了嗎？」
這個世上，還沒有哪個男人讓她有這種感覺。
「王公子！」豆蔻笑著招呼。
盛寧松和盛寧芳一母同胞，但因是龍鳳胎，兩人長得並不相像。盛寧芳明顯更像塗氏，但是盛寧松，誰都不像。
盛思顏不是不明白，但是拒絕去相信，她怔怔地道：「也許王二哥事忙……」
「老爺，你帶小枸杞、寧柏出去走兩圈，然後送他們回去洗漱吧。」王氏很注意每天都讓盛七爺陪一陪小枸杞。
……
帶著木槿和薏仁來到燕譽堂。盛思顏將王毅興的食盒放到桌上。
「那你想過非他不嫁嗎？」
外面的天色漸暗，小枸杞的奶娘和丫鬟婆子將他接回王氏的燕譽堂。
「出去？出去幹嘛？」盛思顏看也不看豆蔻，徑直進了屋，招呼木槿：「把那個大紅漆盒拿過來。」
盛思顏聽王氏說得嚴重，忙道：「娘。我曉得，我真是有分寸的。我……我就是不明白娘怎麼又改了主意。」
王毅興看著豆蔻溫柔地笑，慢條斯理地問：「在教小枸杞識字？那你們大姑娘可知道我來了嗎？」
盛七爺非常感慨，極力要求請大客熱鬧熱鬧。
這才剛定親呢，就開始仗著岳家的勢，給嫡母施壓了。
「大姑娘在教小枸杞識字呢。」豆蔻兩手束在胸前，半垂著頭，似乎有些羞怯的，但是不時斜著臉，飛快地往王毅興那邊睃一眼。
王毅興點點頭：「多謝你了。」轉身向自己的馬車走去。
盛思顏抄了近路。比豆蔻還早來到離外門不遠處的藏書樓。
是，她看得出來豆蔻有些痴迷王毅興。
她旁邊的媒人跟著湊趣：「這可都是真金白銀的好料子，好頭面。昌遠侯夫人不信請看……」
從擬定請客的名單，到議定請客的日子，準備酒席，都是盛思顏在背後一手料理。
回到卧梅軒，盛思顏懶洋洋地走進屋子，看見小枸杞抱著那對大阿福，嘴裏念念有詞地在玩耍，不由一笑，坐到他身邊，聽他說著童稚有趣的話語，心裏的陰霾漸漸消散了。
盛寧松在松山書院待了兩年。長高許多，整個人也沉穩許多。
王氏笑了笑：「我們盛家的規矩，庶子的聘禮，最多只有十抬。不信您可以去我們盛家祠堂看祖訓。我們並不敢違背。」說完又好心地道：「如果您不願意，我們現在把聘禮抬回去還來得及。」
王氏帶著盛思顏去裡屋坐下吃茶。
「胡說！二姊是你親姐姐！你怎能這樣說她？」盛寧松臉色一沉，扭頭看向王氏：「母親，您看，若是我岳家在我的定親筵上問起我妹妹，我該如何跟他們說呢？——母親一向寬厚仁善。斷不會讓人說母親不慈的。」
夕陽的餘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到盛國公府門前的空地上，給那裡站著的王毅興和豆蔻都鑲上一道金邊，看著就像一對璧人。
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卧梅軒前面的抄手游廊拐角處，盛思顏就帶著薏仁出來了，走向抄手游廊的另一邊。
盛思顏抿了抿唇，手裡擰著帕子，垂眸道：「也許，王二哥覺得豆蔻更好說話吧。」所以傳話與豆蔻，不是傳話與她，更不是傳話與王氏。
盛思顏看了他一眼，越看越覺得不對。
「啊？」盛思顏有些捨不得：「小時候我們也吃王二哥做的菜啊！」
「娘是為你好，娘是擔心……」王氏怔怔地看著盛思顏越來越美貌的容顏：「你是姑娘家，要記得謹言慎行。雖然不至於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是何必把自己的一輩子攪得混亂不堪呢？」
盛思顏沒有出聲，若無其事地跟王氏和盛七爺，還有小枸杞、盛寧柏一起吃晚飯。
盛國公府有一處藏書樓，就在離外院角門不遠的地方。
盛寧松搖搖頭，又道：「只是兒子雖然得了好姻緣。但是二姊寧芳一直被禁足，兒子有些於心不忍。她是我和寧柏的同胞姐妹，求爹和母親，還有大姊行行好，將她放出來。她一定會好好聽話的。」
王氏的肚子漸漸大了，也不得勞神。就只是個坐纛兒的，幫著盛思顏掌掌眼，查缺補漏而已。
「沒空？」王毅興皺緊了眉頭：「她在做什麼？」
王氏很是警惕，生怕盛思顏是對王毅興動了心。她也是女人。深知女人一旦動了心，腦子就不清醒了。
盛思顏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
快一個月不見了，王二哥好像瘦了很多，臉色有些憔悴。
王氏拉住她的手：「好了，該說的話，娘都跟你說了，你自己要想明白才好。——婚姻之事，且忌衝動行事。你還小，要聽娘的話，相信娘不會害你的。」
盛思顏又在窗前坐了一會兒。看著漏窗外的梅樹出神。
「當然。都在這裏了。」盛國公夫人王素光笑著回道。
盛七爺是清雋的長形臉，塗氏是長圓形的鴨蛋臉，而盛寧松，卻生得下頜方正，那一對粗獷的大腮幫子，真不知道從誰哪裡繼承來的……
盛寧松這才高高興興站了起來，對盛七爺和王氏行禮謝過他們。
王氏二話不說。爽快地應了下來，還跟他們當場交換了庚帖。
如果繼續用藥的話，到年底的時候，陛下應該就能醒過來……
婆子將王毅興的食盒拎走。
盛思顏倒是絲毫不覺得在王二哥的心裏，豆蔻的位置會重於她。她還不至於跟一個丫鬟爭風。
盛思顏不假思索地道：「從我爹那裡得到的當然是最直接的消息，比從太子和太后那裡得到的官面文章強多了。」
就這樣簡單的一件事，裏面居然暗藏了這麼多的心機和算計……
因此婚期議定了三年之後的九月。
盛七爺只說與王氏一人聽過。
盛思顏托腮沉思，看了王氏好幾眼。
他們可是知道盛思顏有多寶貝那對大阿福，以前連碰都不讓小枸杞碰的。
盛思顏深吸一口氣，努力綻出一個笑顏，回頭道：「嗯，咱們這就過去。」又道：「把王二哥帶來的菜帶過去，大家一起吃。」
想起王毅興問豆蔻的那些話，盛思顏記性好，一字不漏地複述給王氏聽。
她站在藏書樓二樓的窗戶後頭，看見了角門外空
因此同意請客，並且讓盛思顏在背後操持。
盛思顏明白過來，強笑著點點頭，掀了帘子出去了。
這種話也能對外人說，豆蔻真是色迷心竅了！
王氏體恤他的心情，也知道人丁稀少的盛家，確實需要人丁興旺，才能真正恢復世家的榮光。
不過她走到門口的時候，王氏叫住了她，沉吟片刻，還是道：「讓豆蔻去，然後……你跟在後面，悄悄地，別讓她……知道。」
王毅興還在笑眯眯地跟豆蔻說話，套問著盛國公府的情形，看得出來，他很關心盛思顏，當然，更關心盛七爺在宮裡給夏明帝治病的進度問題。
而盛思顏跟王毅興可沒有婚約。她不願意盛思顏重蹈她的覆轍。
盛思顏笑了笑，輕聲問道：「娘，其實。王二哥自小是我們的鄰居，您是不是應該對他網開一面呢？」
盛七爺已經發話了，王氏和盛思顏都不會當眾駁回他的話，只得一齊點頭應允。
王氏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隨手翻了一頁書，點點頭：「你自去料理吧。」這是放手讓盛思顏去處理這件事。
盛思顏聽了好笑。
「你這個傻丫頭。咱們都跟王二哥多少年沒見了？你還念著小時候那點情份。若是王毅興是個有良心的人。也念著跟你小時候的情份，早就遣媒人上門提親了。你們定了親，他天天住到咱們府里，娘都不會有異意。但是如今，他一去快一個月沒有音訊，也沒有媒人上門。突然今天又巴巴地拎著一盒菜來了，你說說，這是什麼意思？」王氏將這些事掰開了揉碎了說與盛思顏聽。
不過王毅興對待豆蔻的態度，跟對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大差別……
王氏點點頭：「嗯，這一次就算了。豆蔻暫時調到我的院子。」又道：「那盒菜我命人給他送回去。」
王氏皺眉：「我也說不準。按理說，不會不同意。但是到現在沒有迴音，大概還在考慮權衡。」
「您是說，他們家裡，可能不同意？」盛思顏雖然不想往這方面想，但是現在的情形卻不容樂觀。
盛思顏朝豆蔻揚了揚下頜：「給她。」
盛思顏認真想了想：「王二哥是個很可靠的大哥，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而且他也很會做菜。他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如同娘說的，知根知底，最是難得。」
盛思顏蹙起細細的柳眉，眸光越發暗沉。
但是王二哥這樣做，是篤定豆蔻更好說話吧……
王氏點點頭：「應該是這個理兒。」她心裏有些隱隱地不安。
這是他們盛家十幾年來接的第一個孫兒輩的媳婦。
「沒有。」盛思顏回答得很爽快。
「我怎麼對他了？」王氏反問：「讓他不要把咱們家當菜園子，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不可以嗎？」
文宜順和盛思顏同齡，已經十四歲了，但是盛寧松今年才十二歲。兩人要成親，最快也要三年之後，等盛寧松滿了十五歲才行。
豆蔻笑著將手裡的大紅鴛鴦漆盒遞過去：「王公子，這是您的漆盒。」又道：「我們大姑娘……這會子沒空，不得閑。」
王毅興這一次正正經經遞了帖子，盛七爺也回了帖子。
豆蔻笑著站在那裡，一直到王毅興的馬車消失在盛國公府門前大路的拐角處。她才拎著食盒轉身進了角門。
「你是說我將他攔在外頭？」王氏挑了挑眉，沒想到盛思顏還是有些過意不
陛下蘇醒與否，關係到盛國公府全家三百多口人能否沉冤昭雪，盛七爺和王氏都十分謹慎，寧願放慢步子，也不能到最後一步功虧一簣。
王氏看了她一眼，明白她在想什麼，微微笑道：「其實娘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你爹比王毅興更單純一些。而你，比娘更單純。所以，你不能走爹和娘走的路。」
她不是真正不諳世事的十四歲女子，她知道，相愛可以是兩個人的事，但是婚姻卻是兩個家族的事。
王二哥過來拿漆盒，因為不能進來，便託人傳話。
結果等了兩天，他們確實等來了媒人，等來的卻是昌遠侯府的媒人。
站在那裡的藏書樓二樓，能夠清清楚楚看見角門處的情形，但是角門那邊的人卻看不到藏書樓裏面。
「知道。大姑娘本是想親自來的，但是去了一趟夫人的燕譽堂，回來就命奴婢將漆盒送出來了。」豆蔻一五一十，將在盛國公府內院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說與往毅興聽。
這個二弟，真是不像她爹呢……
她覺得有些丟人。
但是王氏說得更有道理，比盛思顏自己認為的理由有道理多了。
等盛寧松和盛寧柏走了之後，盛七爺去照顧小枸杞，盛思顏就對王氏輕聲道：「娘，您覺得，寧松長得像誰？」
「娘，您也太小心了。我有分寸的。」盛思顏笑道，她不是十四歲的少女，不會被男人笑一笑。就在後花園跟人私定終身的。
所以站在那裡，是最安全，也最可靠的地方。
昌遠侯夫人冷笑道：「我們家嫁丫鬟，都不止十抬嫁妝。你們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盛七爺不明所以，王氏倒是明白了一些，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
隨著盛寧松的長大。他的五官輪廓越發不同。
況且，她也只是將最壞的可能說了出來，也許事情沒有他們想象的那樣糟糕呢？
看著昌遠侯府門口的十抬聘禮。昌遠侯夫人臉色陰沉下來，她問王氏：「盛國公夫人，這就是你們府上的聘禮？」
看見她回來了，豆蔻忙跑過來，笑著問道：「大姑娘，咱們是不是現在出去？」
飯一吃完，盛寧松就拉著盛寧柏一起給盛七爺和王氏跪了下來，滿臉感激地道：「爹、母親，你們跟兒子定了這樣一門好親事，兒子感激莫名。」
木槿親自去東次間將架子上的大紅鴛鴦漆盒拿過來。
盛思顏站了起來，回頭看了看王氏，嘴唇翕合了兩下，還是轉身走了。
王氏身邊的婆子忙道：「昌遠侯夫人，貴府上嫁一個丫鬟都不止十抬嫁妝，這樣的排場，我們盛國公府是萬萬不及的。這樣實在委屈了您家的嫡女，不如……你們另謀良婿吧！」
吃完晚飯。小枸杞就直打哈欠，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原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她幾乎都在準備做王二哥的新娘了，卻突然得知，別人並不是這樣看重自己……
王毅興回頭，看見是豆蔻，下意識往她背後看了一眼。卻沒有看見盛思顏，愣了愣，轉身將車上新帶來的食盒拎住了，過來問她：「你一個人來的？你們大姑娘呢？」
盛思顏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既然是傳話與豆蔻，那就讓豆蔻去送漆盒吧。」
王氏當年跟盛七爺就是前車之鑒。雖然他們的結局還不錯，可是那個「聘則為妻奔為妾」的噩夢時時刻刻懸在她頭頂，讓她擔心了十多年，直到跟娘家私底下相認之後。才明白當初自己跟盛七爺
「正是。」
盛七爺卻覺得盛寧松說的有道理，而且他們姐弟情深，能夠富貴不忘姐妹兄弟，也算是難得，就頷首道：「既然如此，明天請客的時候，就將寧芳出來吃一頓飯吧。」又吩咐盛思顏：「就跟姑娘小子們的席位在一起，你找個妥當的大丫鬟看著寧芳。」
「全部的聘禮？」
盛思顏鬆了一口氣。
送完聘禮，盛國公府跟昌遠侯府就算是成了親家。
盛思顏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想過問題。在她心裏，王毅興是不會騙她的。
盛思顏捂著嘴笑，點頭道：「娘，這您放心。王二哥若是不能用八抬大轎來娶我，我是絕對不會跟他走的。」
到了掌燈時分，盛國公府內院的迴廊、抄手游廊和穿山游廊上都鱗次櫛比點上了燈。
「像誰？當然像……」王氏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窗外，低聲道：「確實有些問題呢……」
「娘，王二哥既是咱們的鄰居。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覺得，他就算不是我的未婚夫婿，咱們也不能這樣對待他。」盛思顏小心翼翼地覷著王氏的臉色，說出自己的想法。
盛思顏忙道：「娘，我當然曉得。沒得為了一個外男就跟自己的娘親鬧彆扭……」說完她也想到了王氏和她爹盛七爺的往事。這兩人可就是「衝動」了。
盛思顏笑道：「你去把漆盒送出去，我就不去了。」說著，掀開帘子進屋，就聽見小枸杞歡呼的聲音傳出來：「姐姐！我會認了！這十個字我都記得！」
「你啊，也太心軟了。」王氏嘆口氣，撫了撫盛思顏的腦袋：「他應該會明白的。」
到了請大客的前一天晚上，盛思顏和盛七爺、王氏、小枸杞、盛寧松、盛寧柏一起吃晚飯。
盛思顏怔怔地看著，突然聽見角門吱呀一聲響。原來是豆蔻終於來了，抱著大紅漆盒，笑嘻嘻地走了出來。
盛思顏知道，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盛寧松不應該有這樣明顯的大腮幫子。當然也不是一定不能有，就是概率特別小罷了。
豆蔻高高興興地接過漆盒。道：「大姑娘還說不是要出去！嚇了奴婢一跳！」
「一個吏部的小吏，能有多忙？你當全吏部只有他一個人當差？」王氏哼了一聲，點醒盛思顏：「我們先前明明說好了，等他寫信回家之後，就遣媒人來提親，可是他居然這麼多天不來，也不遣媒人過來提親，要麼是吃定了你對他死心塌地，他縱然不來，你也不會不理他。要麼，就是他沒有怎麼上心，你的存在，可有可無……」
盛思顏的雙頰一下子火辣辣的。
但是這個消息是絕密中的絕密，就連太后和太子都不知曉。
昌遠侯夫人頓時啞巴了。
是不是他認為直接傳話給盛思顏，盛思顏會不願意見他呢？
盛七爺這幾天回來得越來越晚，說是陛下的狀況已經好多了。他用雞冠蛇的毒液替代過山風的毒液調配出來的葯，確實開始起作用了。
她願意聽爹娘的話，讓他們幫她挑一個最好的夫婿。
盛七爺笑道：「你小子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難怪越來越胖，就跟你姐姐那對大阿福一樣！」
昌遠侯府正式遣媒人給盛國公的庶長子議親來了。
「哦？」王氏和盛七爺一齊看向盛思顏。
豆蔻抱著大紅鴛鴦漆盒，疑惑地看了看月洞門前雨過天青色撒花帘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含笑佇立的木槿：「木槿姐姐，大姑娘到底是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