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22章 吐血
看見鄭素馨的眼睛都哭紅了，尹秀妍故作詫異地道：「大奶奶，這是怎麼啦？可是在哭這主持中饋的事兒？——大奶奶放心，我把這些對牌給你還回來了，快別哭了！」
「沒事的。」鄭素馨用帕子拭了拭淚。
王毅興默然半晌，搖頭道：「這不是更難了嗎？」
吳長閣擔心地道：「可是你的身子，能撐得住嗎？」
吳長閣從東次間出來，背著手，皺眉看著尹秀妍遠去的背影，道：「二弟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又安慰鄭素馨。「爹是一時生氣，等氣消了就沒事了。你……」
二皇子淡淡地道：「盛國公為什麼不會弒君？你看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是吃了他的葯之後，父皇才吐血而亡。」
一登基，二皇子還有什麼籌碼跟已經做了皇帝的太子斗呢？
就是這樣柔弱中帶著幾分剛強的模樣，讓吳長閣極為痴迷。
「你這個死老頭子，請別的太醫也行啊！萬一不行，咱們再去大理寺……」吳老爺子惱道。
「爹，這也能騙您？您不信，讓吳總管去內院打聽打聽就知道了。這會子，娘大概已經去看素馨了。素馨這一次被氣得真是不輕。這麼多年，我就沒見她虛弱到這個地步。那一年在吳家莊子上，她終於治好了娟兒的眼疾，累成那樣，得了一場大病，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吳長閣嘆息著搖頭。
吳老爺子知道了鄭素馨的病情，倒是沒有再趕吳長閣和鄭素馨走了，只是
二皇子點點頭：「跟我來，咱們商議一下。你看，現在看守盛家的，是昌遠侯府，我以前跟他們還有幾分交情。」
王毅興定了定神，想了想也是，夏明帝作為「活死人」，纏綿病榻二十多年，真的是生不如死。
吳老爺子一愣，看見吳長閣身上血跡斑斑的袍子，眯了眯眼，道：「這是你媳婦剛才吐的血？」
盛院判已經被關進大牢，以後的醫術第一，就又要回到鄭大奶奶頭上了。
「不用！」鄭素馨忙拽住吳長閣的衣領。「你聽我說，我……我……真的要歇了……」說完她已經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吳長閣略微鬆了口氣，想了想，依然穿著那被吐髒了袍子徑直去外院的至樂堂，對吳老爺子道：「爹，素馨剛才氣得吐了血。您不說看在我面上，只看在娟兒面上，給素馨留幾分臉面吧。」
因鄭素馨叮囑不用請大夫，再加上整個大夏皇朝最好的大夫盛七爺已經被關到大理寺了。吳長閣也沒有多事，只是跟著她們進了裡屋，看著鄭素馨的管事媳婦從藥箱裏面拿出一個暗紅色的藥丸，用水化開了，服侍鄭素馨喝了下去。
尹秀妍被鄭素馨這幅老神在在的模樣氣得不輕，她嗤笑一聲，站起來道：「大奶奶
「素馨，你就是太好心了。」吳長閣心酸得都要哭了：「你都這樣了，還記掛著這個家！我去跟我爹說！」
二皇子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這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不過，凡事不破不立。父皇這一下撒手去了，咱們的大業，才正式開始呢！」說著，用力拍了拍王毅興的肩膀。
鄭素馨已經醒了，臉色白得可怕，正靠在榻上對著吳長閣垂淚。
二皇子目中含淚，遙望著京城的方向，傷感地道：「父皇這麼多年，其實是生不如死。這話說來不孝，但是現下終於去了，我知道父皇終於解脫了……」閉上眼，流下幾行淚水。
鄭素馨卻一口接一口地吐著黑血。直到吐得苦膽汁都出來了，才氣息奄奄地道：「扶我去屋裡，給我把我的藥箱拿過來。」又斷斷續續地道：「我這是氣急攻心，血不歸經，沒事的，養一陣子就好了。這內院的中饋，你去拜託二弟妹好生照看。跟她說。這個家，也是她的家，她不能撒手不管。」
吳允在外面應了一聲，嘟噥道：「最好的太醫？最好的太醫已經被關在大理寺了……」
她們聽說是吳大爺將大奶奶從老爺子的至樂堂打橫抱
「二弟妹過謙了。你出身江左尹氏大族，也是從小庭訓，知書識禮的嫡長女。——你當家。我放心得很。」鄭素馨好脾氣地笑著，像在看一個鬧彆扭的後輩。
鄭素馨的管事媳婦微微笑道：「是我們大奶奶自己做的藥丸。」
明瑟院的婆子遲疑一下，道：「你們等一等，我去問一問。」說著，她忙去明瑟院門口通傳道：「大爺、大奶奶，二奶奶說來看大奶奶了。」
「哦。」那副院判瞭然地笑了笑：「鄭大奶奶果然不愧是盛老爺子的關門弟子，這份本事，似是不比盛院判差呢。」
鄭素馨身邊的管事媳婦忙走過來道：「大爺，讓奴婢來伺候吧。大爺您忘了？那一年大奶奶在咱們家莊子上嘔心瀝血給二姑娘治眼疾，二姑娘病好。大奶奶卻生了重病，都是奴婢照料的，過了半年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二皇子呵呵地笑：「放心。皇祖母還在京城呢。還有四大國公府，你道他的位置有那麼穩嗎？」
太醫院的副院判給沉睡的鄭素馨診了脈，搖頭道：「確實很虛弱，五臟六腑都有衰竭之相。如果不是服藥及時，怕是要吐血身亡了。不過就算這樣，也要動彈不得，在床上躺上幾個月了。」又問：「鄭大奶奶剛才服的是什麼葯？效用恁地好……」
吳長閣苦笑：「爹，誰能故意吐血啊？才剛她不許我打攪您，連大夫都不用請
鄭素馨的下人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驕矜之色，就連吳長閣都有幾分得意。
「……那也不算是弒君。最多……最多……是沒有治好病……」王毅興一想到盛家有可能被拖累，頓時臉色都變了：「姐夫，求求你，救救盛國公！救救盛家吧！」王毅興給二皇子跪了下來。
聽見尹秀妍來看她，她的哭聲停了一下，帶著濃重的鼻音對吳長閣道：「既然她有心，就讓她進來吧。」
吳允去了，半天帶了太醫院的副院判回來，也是除了盛七爺以外，太醫院最好的大夫。
「那好，我迴避一下吧。」吳長閣起身去了東次間。
尹秀妍跟著鄭素馨的丫鬟走了進來。
「啊？素馨！你怎麼啦！」吳長閣嚇了一跳，忙扶住鄭素馨。
吳老爺子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聲，訕訕地道：「我不過是說她兩句而已，居然就吐血給我看。哼……」
二皇子看了信，不動聲色地對王毅興道：「毅興，情況有變。」說著，把信給他看。
尹秀妍的丫鬟便去明瑟院前張了張，對門口的婆子道：「我們二奶奶來看大奶奶了。聽說你們大奶奶病了？」
……
鄭素馨笑了笑，輕聲道：「讓二弟妹見笑了。我出了點兒錯，爹罰我呢。二弟妹先幫著管一管，等以後爹消了氣，我再接過來。」
「不過，姐夫，陛下突然死了，咱們的事……」王毅興有些焦急，一時不知所措。
王毅興站
鄭素馨吃完那暗紅色的藥丸，到底把吐血給止住了，只是依然面色蒼白，毫無血色，而且手腳酸軟無力，坐都坐不起來了。
吳老爺子凝神想了一會兒，道：「不請大夫也是不行的。誰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呢？」說著，他對外面叫了一聲：「吳允！去拿我的帖子，請太醫院最好的太醫過來。」
夏明帝突然去世，太子理所當然登基，是下一任皇帝。
皇帝薨逝的消息傳到江南，一起傳到江南的，還有盛七爺和盛國公府的消息。
「嘔……」鄭素馨突然身子往前探出，吐出一口黑血，將吳長閣的前襟染得血跡斑斑。
說起四大國公府，王毅興一下子想到盛七爺，有些著急地道：「這上面還說盛國公弒君！不可能啊！盛國公怎會弒君？——一定有問題！盛國公府如今怎樣了？」
「嗯，大奶奶您是這個家的嫡長媳，也是世子媳婦，這個家，別人當都不能名正言順呢。」尹秀妍掩袖而笑：「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還望大奶奶不吝賜教。」
王毅興臉色遽變，吃驚地道：「這……這……這……陛下居然就這麼死了？」
「只要能救盛家，我無論怎樣都行！」王毅興堅定地道。他不能想象盛思顏被處斬的情景，更不能想象她被流放、被人糟蹋的情形……
二皇子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王毅興道：「你真的想救盛家？不計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