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第二卷

第045章 借刀

第二卷

第045章 借刀

「哦?這就是說,這些人不是你們昌遠侯府的下人?」周顯白微微躬身,笑容滿面地問道。
周顯白笑嘻嘻地道:「喲,文大爺,您終於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們要一輩子做縮頭烏龜呢!」
圍觀的群眾津津有味看完這場戲,心滿意足回家了。
戶部也要靠著這些戶籍檔案來清查天下人口和計算各種人頭稅。
誰知她們等了半天,卻等來太皇太後身子不適的消息,讓她們不要進宮了,說太皇太后不見外客。
他早就等著文家人自己跳出來說這些人是逃奴。
周顯白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抹了一把汗,翻身上馬,到盛國公府去報信。
「……本來就不關我們的事。」文震雄咬了咬牙,一口否認。
周顯白跳過來道:「得了吧你!他要是聽了你的聲音就停下來,才是不聽使喚!你算老幾?也來使喚我們神將府的軍士?難道你也不把我們神將府不放在眼裡,想要取而代之不成?」
因為大夏皇朝的律例有一條,就是盜人錢財屢教不改者。確實有剁手一說,並不是周懷軒有意欺壓昌遠侯府。
周懷軒懶得理他。
文震雄一愣:「你是說……?」
周懷軒唇角露出一絲笑意,緩緩點頭:「看見了,這就是做昌遠侯府狗腿的下場。」說著,勒馬轉身,離開了昌遠侯府。
周懷軒聽了半天,才驅馬上前,悠然道:「那好。——來人!」
大家都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文家。
文震雄聽得臉上越來越黑沉,最後終於忍不住了,推門出去,站在台階上厲聲道:「住嘴!」
文震雄大急,忙從台階上下來,急匆匆地對那個軍士道:「慢著!慢著!」
「這些人的賣身契,根本就不在盛國公府。但是他們去了盛國公府當差。嘿嘿,文大爺,您不要說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哦?」周顯白得意洋洋說道。
周懷軒皺了皺眉,很是不耐煩。
文震雄見神將府居然不順著梯子往下爬,也是面色一沉,道:「這麼說,你們是有意剁我爹的手了?你可知道,我爹是二品侯爵,二品輔國大將軍。你家大公子,不過是三品威烈將軍。這樣以下犯上,可是罪名不小呢!」
昌遠侯夫人和文宜室本來換了大衣裳,要坐了轎子進宮去求見太皇太后。
周顯白獃獃地站在那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嘴裏放乾淨點兒!」文震雄厲喝一聲,然後道:「你們神將府是非不分,被盛家人利用,將我爹剁去雙手,這筆賬,我們一定要跟盛家算個清楚!還請你們回去問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要被人利用,做了別人的刀,還不自知!」
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
周懷軒懶洋洋地點點頭。淡淡地說:「那好,既然是逃奴,逃奴當斬,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們除去後患。」說著,看了周顯白一眼。
「當然不是。」文震雄覺得周顯白問得很蠢。就算是,他們這會子也不會承認……
「這位小哥,你真的誤會了。」文震雄苦笑:「神將府威名赫赫,我們哪裡敢?」
「真的派下人去別人家偷東西!」
他總算想起來為什麼覺得不對勁了!
周顯白叉著腰,指著文震雄道:「才是嘴巴放乾淨些!誰被人利用?!你才是別人的刀!你們全家都是別人的刀!我跟你說,我們神將府,就是幫定盛國公府了!你別以為胡亂說幾句瞎話,就能脫罪!」
不管答是與不是,都是被誑到坑裡……
文震雄嚇得面如土色,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不是不是!真不是這個意思!」
血色殘陽灑下最後一絲餘光,將昌遠侯府門前照得更是紅彤彤一片,映著堆在院牆根的白雪,青色石板地面上淋漓的鮮血,交織成一派人間地獄的景象。
地上跪著的那些下人頓時哭成一片,對文震雄大聲哭喊著道:「大爺您不能這樣!明明是侯爺命我們去盛國公府偷運財物,怎能推到我們頭上?我們不是逃奴,不是……」
文震雄無計可施,這才咬了咬牙,道:「這些人是我們家的下人!但是他們是逃奴!他們說的話。不能作為證據!他們是對我們懷恨在心,存心污衊主家!」
文震雄又進來說,外面都是血,這兩天暫時不要出門。
「去戶部。調這些人的戶籍檔,看看到底是誰家的下人,竟然敢去盛國公府撒野。」周懷軒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傳過來,卻聽得台階上的文震雄冷汗淋漓。
大夏皇朝的賣身契都是一式三份,主人家一份。賣家一份,還有一份要在戶部上檔存檔,才決定人身歸屬。
文震雄正要反駁。
戶部的存檔也都有手印畫押,是做不得假的。
所以就算昌遠侯府一口否認這些人是昌遠侯府的下人,並且拒不拿出這些人的賣身契,但是只要去戶部一對檔。他們就立刻理虧露陷了。
「不是?」周顯白用手掏了掏耳朵。「那就是說,你們沒有他們的賣身契?」
神將府的軍士不約而同圍在他周圍,也往後退了兩步。
文震雄瞠目結舌地看著周懷軒。這可讓他如何回答?!
周懷軒勒著馬,往後退了兩步。
文震雄站在那裡,看著一地的無頭屍體,惱道:「收殮了葬到亂葬崗!」說著,拂袖而去。
但是那名軍士充耳不聞,一徑往戶部那邊去了。
「你是說,這樣一來,死無對證?那些東西,我們就能留下了?」文震雄又驚又喜,摸著後腦勺道:「哈哈,還是宜室你聰慧,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
一時間,昌遠侯府前面人頭滾滾,鮮血從沒了頭的腔子里噴了出來,灑得那些軍士身上和場院里一片血紅。
周懷軒吩咐完,那名軍士轉身就走。
周顯白下意識看了周懷軒一眼,見他雙眸半闔,面無表情,對文震雄的話完全置若罔聞。
文震雄本以為已經將神將府的人說動了,結果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十分惱怒,拂袖道:「胡說八道,這些人當然跟我們沒有關係。」
高估對手的感覺真心不好受。
文震雄聽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厲聲道:「來人。將這些無法無天污衊主子的逃奴給我盡皆砍了!」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們家欺侮盛國公府沒人,就把盛七爺抓到牢里關起來,又把人家母子逼走,好吞併人家的家產地位!現在吃到甜頭了,又來要我們神將府的強!把我們神將府的人當成你們的人指手畫腳!我跟你說,我們神將府可不是軟柿子,容得你們隨便捏!」周顯白掄起袖子,滿嘴唾沫橫飛,直噴到文震雄臉上。
文震雄愣了一愣,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但是又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只是不再說話了。冷著臉看著周顯白。
周懷軒淡淡道:「就算是,他們也不會承認的,不要白費口舌。」
「爹,祖父的傷勢如何?」
父女在抄手游廊上慢慢走著,一邊低聲說話。
周懷軒輕輕咳嗽一聲,那軍士才停了下來。
「別聽他胡扯。」周懷軒唇角微抿,指了指前面跪著的那些昌遠侯府派出來的下人,示意周顯白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
終於說到這一點了。
文震雄對周懷軒跺腳道:「周大公子,你們家的軍士,可是不聽使喚!這樣不聽軍令的兵,要來何用?」
周顯白立時明白過來,大聲對文震雄道:「文大爺你別操瞎心。我們今日造訪,也只是問你們這些人是不是你們府上派到盛家做內應偷東西的!——你說吧,是還是不是?!不要跟我說剁手,那是另外一回事。別想著剁了手,就可以不還錢了!我跟你說,沒門兒!」
文宜室點點頭,笑道:「其實,這些人一死,他們的口供就沒有效用了。我估摸著,這是周小將軍幫我們的忙,給我們台階下呢。周小將軍在別人的挑唆下,剁了祖父的手,現在肯定悔上來了,所以主動把這些人給我們送過來,讓我們自己收拾。您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哦?那我們神將府沒人的時候,你們是不是就敢了?我看你們是狼子野心,早就看我們四大國公府不順眼了,是也不是?!」論胡攪蠻纏,周顯白也是一把好手。
周顯白從後面趕上來,見周懷軒的方向,好像還是要回盛國公府,便匆匆說道:「大公子,要不,還是先回神將府一趟吧?家裡人都知道您回來了。再說已經天黑了,咱們總不能在盛家過夜吧?她們也才回家,家裡正亂著呢。」
「就是就是!想當年。太皇太后將盛家滿門抄斬后,可是快二十年,都沒敢抄盛家的國公府。太皇太后的娘家倒是做到了,嘿嘿嘿嘿……」
圍觀群眾的鼓雜訊一下子停住了。
「末將在。」
圍觀的群眾更加嘩然。
當文宜室聽說自己的爹在門口斬了那些他們派去盛國公府的下人,雖然嚇了一跳,但還是安慰她爹:「爹,您別生氣。這些人,死了比活著好。其實,您也不算是太衝動了。您想,是死人能保守秘密,還是活人?」
「你們死前都看見了,是你們的主子昌遠侯府不讓你們活,親自動手殺你們的,可跟我們神將府沒有半分關聯。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若是不服氣,也要找昌遠侯府報仇,不要找錯人了。——阿彌陀佛!」周顯白雙手合什,在那些撲倒在地上的無頭屍體喃喃說道。
「嘖嘖嘖嘖,吃相太難看了。怎麼著也等盛家真的死絕了再動手吧?」
因為這些人的歸屬問題,他光否認是沒用的!
那念口供的神將府軍士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念著。
周懷軒帶著神將府的軍士離開昌遠侯府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黑了。
周懷軒閉目養神,懶得聽文震雄胡說。
就在他們後退的這一刻,昌遠侯府的軍士已經舉起大斧,往那些下人頭上砍去!
「我怎麼了我?我可沒有動他們一根手指頭!都是你們自己殺的!嘖嘖,真是太心狠了,一個都不放過。枉他們還給你們搬了盛家無數東西回去,你們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有功之臣。呵呵……」周顯白搖著頭,哈哈笑著離開昌遠侯府門口。
結果沒想到等了這麼久才說,實在是讓他太失望了。
文宜室眼神閃爍,輕輕嗯了一聲。
「還好,血止住了。只是沒了雙手,註定是廢人了。」文震雄嘆口氣,搖了搖頭。
周顯白會意,對那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下人道:「你們聽好了,是你們的主家說你們是逃奴,跟我們神將府無關。逃奴是什麼罪,你們都曉得吧?不僅你們活不下去。你們的家人,也要一併被流放,這,都是你們主子的意思。你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到了九泉之下。要怪,也怪你們跟錯了主子!」
本來他還以為要他們親自動手砍頭呢,結果沒想到,昌遠侯府的人自己就忍不住先動手了……
「哇,原來是真的!」
圍觀的群眾頓時鬨笑起來。
只聽呼啦啦一聲,從昌遠侯府里跑出數百兵士,衝到場院對面,手提大斧,往那些被綁住雙手。跪在昌遠侯府前面場院里的下人衝過去。
文震雄在旁邊聽見,臉都氣白了:「你……!」
「當然啦!大公子高見!這些人的戶籍檔子等下取來了,看他們怎麼說!」
周顯白大樂。對他來說,大公子的毒舌只要是用到別人身上,那就是最愉快的時刻!
……
昌遠侯府前頓時鴉雀無聲。
文宜室微微地笑,和她爹一起往他們家的院子走去。
周懷軒默然半晌,道:「也好。你去盛國公府,跟盛大姑娘和盛國公夫人說一聲,我先回去了。」說著,勒轉馬頭,往神將府的方向去了。
文震雄的臉色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