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51章 抄家
大公子你不就是要我周顯白的膝蓋嗎？！給你就是！
盛思顏看著賬冊，和庫房的東西一一對照。
結果昌遠侯府吃香太難看，連盛家的婦孺都要趕盡殺絕。
夏啟帝的位置本來就還沒有坐穩，如果因此讓神將府對他生出惡意。他的皇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人似虹，馬如龍，在雪后的大街上引起一陣轟動。
果然激怒了神將府，出來大張旗鼓給盛家撐腰了。
偷別人的東西，沒有將他們送到牢里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不讓他們再出點血，不會長記性。
個個呼朋引伴，跟著往昌遠侯府行去。
「那你說怎麼辦？！」文震雄發了脾氣，狠狠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不過周懷軒一斜眼看小枸杞，小枸杞立刻就對周懷軒立刻一臉諂媚的笑，看得盛思顏和王氏都很無語。
他現在剛剛登基，急需各方面的支持，並不能為所欲為。
盛思顏吩咐都收下了。
文震海氣得語無倫次，臉色紫漲，下頜的鬍鬚都根根豎了起來。
「臨死？我看他的命還長著呢！」文震雄輕哼一聲：「如果死了倒好了。」
周懷軒不以為然地道：「我料到他們會裝聾作啞，所以昨兒就把奏章遞到陛下案頭了。」
「神將府這是要去做什麼？」
她回過神來，看著她爹文震雄不悅的眼神，躊躇著道：「……聖旨真的已經下了？」
本來想用盛國公府殺雞駭猴，先嚇一嚇四大國公府，結果沒想到神將府這一次卻不肯作壁上觀了。
一大早過來。等天黑外面掌燈了才走。
十指連心，一陣劇痛，她的腦袋才清醒了一些。
周顯白聽了這話，差一點從馬上栽下來。——真心給跪了！
夏啟帝本來只想要盛七一個人的命。將先帝之死的事就這樣糊弄過去算了。盛七的爵位給盛七兩歲的兒子承襲就可以了。
好吧，還是大公子更狠！
周懷軒淡淡地道：「陛下沒同意滿門抄斬，但是同意……抄家。」
周顯白從院外跑進來，對盛思顏行禮道：「盛大姑娘，您找我們大公子有事？我們大公子早上過來了，但是神將府有事。我們老爺子特意將他叫回去了。」
不過他也是多慮了。
他周顯白也不過想著去抄個家而已，大公子卻想著要將昌遠侯府滿門抄斬！
「什麼事？您先跟我顯白說說。急不急？我看能不能想個法子。」周顯白極為熱情說道。
兩天之後
文震海走了之後，文震雄看見文宜室臉上一片死灰色，兩眼怔怔地，跟著了魔了一樣，也嚇了一跳。忙道：「宜室，你怎麼啦？你素來是最有主意的，怎地也嚇成這樣？」說著，也跟著剛才文震海的話埋怨文宜室：「你二叔說得也有道理。若不是你先前說，周懷軒是向著我們的。我們哪裡會大意到這種程度？如今宮裡又進不去，想給你姑祖母送個信都不成……」
「高什麼高？」周懷軒橫他一眼：「陛下沒同意。」
文宜室轉過身，將一半身子藏在屋影的暗處，低聲道：「是啊，祖父失血過多，又年紀大了，傷勢可不容易好呢。一個英雄蓋世的老人家，臨死還要受抄家的折辱，這口氣肯定是咽不下去的……」她聲音飄忽，只有文震雄一個人聽見了。
「大爺！大爺！神將府的周小將軍帶著人過來了！」下人在外面惶恐地回報道。
待知道是要去昌遠侯府「抄家」。拿回盛國公府的東西，頓時來了興趣。
「不行……不能這樣……」她暗暗告誡自己。狠狠在自己手上掐了一把。
遇到人多地方擁擠的時候，它輕輕一跳，就能躍過去。
「爹，這沒有用的。」文宜室嘆口氣，將對周懷軒的所有綺思倚念都放下了，仔細盤算起來。
所以想來想去，死貧道不如死道友。
她想，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文宜室腦子裡一片混亂。
周懷軒騎的那匹馬其貌不揚，但是行動最為迅速靈活。
「真的要抄家？」盛思顏驚訝：「陛下居然同意了？」
文宜室走到門前，看著祖父昌遠侯文賢昌住的院子，幽幽地道：「祖父的傷勢怎樣了？」
只要盛家不滅門，就能安撫另外三大國公府。
「……大公子，陛下沒同意，那怎麼辦？」周顯白耷拉著腦袋，鬱悶地問道。
這個時候，不是大方的時候。
周顯白忙叫一聲：「大公子！」然後勒馬回頭。跟周懷軒一起回盛國公府，在路上就把昌遠侯府賴著裝傻不還東西的事說了。
周懷軒先上奏章要求將「罪犯欺君」的昌遠侯府滿門抄斬，一來將皇帝陛下從中摘了出來，二來漫天要價，等著皇帝就地還錢。
「什麼主意？快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婆婆媽媽地，要火燒眉毛你才知道好歹嗎？」文震雄急得汗都要冒出來了。
老管事露出鄙
自從神將府抄家小分隊到祥雲閣當鋪一頓狠砸，再也沒有人敢以次充好了。
捧著庫房冊子來到外院，卻沒有看見周懷軒。
夏啟帝心裏也不舒服。
……
他再想包庇他們。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結果在半路上遇到急匆匆策馬從神將府趕回來的周懷軒。
自從上一次有假梅瓶的事情出現之後，他都要每樣東西驗貨之後才入庫上帳。
「這麼快！」文震雄瞪大眼睛，六神無主地道：「趕快關上門！用大門閂堵上，誰來都不許開門！」
文震雄臉色很不好看，他背著手，冷聲道：「二弟，這種時候了。你說這種風涼話有什麼意思？如果是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想個主意。如果不當我們是一家人，大門在那邊，你請出去。我現在沒有功夫跟外人瞎白乎。」
唯一的差別，可能就是太皇太后終於被軟禁了。不會再插手他的朝堂。
說起來，這件事確實是昌遠侯府不地道。
這些東西分了現銀、綢緞、古董、字畫、首飾和木料、皮裘等幾個種類。
昌遠侯府的二爺文震海氣急敗壞。衝到大房的院子里，指著大爺文震雄和他的嫡長女文宜室罵道：「你們不是說周懷軒是有意放我們一馬嗎？！還說他殺了那些下人，是為了『死無對證』！——我呸！確實是死無對證！都抄家了，還要對什麼證！要我也把那些人全殺了，慢慢收拾你們！」
越翻到後面，她的眉頭皺得越緊。
「怎麼回事？為何大部分東西都沒有回來？」盛思顏看著他們自己的庫房冊子說道。
盛思顏看了看周顯白。
周顯白點點頭：「自然會的。我們大公子心裡有數呢！」說著，又對盛思顏行了禮，拿著那冊子離開了盛國公府。
……
他們大搖大擺從京城最寬闊的大街上飛馳而去。
周顯白精神一振：「啊？！還是可以抄家的？太好了。這可是聖旨啊！小的趕緊去咱們神將府抄家小分隊叫過來！」
「昌遠侯府越俎代庖，追殺盛國公家眷，本就是罪犯欺君，理當滿門抄斬。」周懷軒淡淡地道。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爹，您做這個昌遠侯世子，也做了十幾年了吧？」文宜室的聲音更低，眼神閃爍著，看了她爹一眼，然後移開，看向空曠的庭院，院牆根里還堆著皚皚的白雪堆，一個一個，
出了盛國公府的大門，周懷軒翻身上馬。
盛思顏一路想著小枸杞見了周懷軒。如同避貓鼠兒一般的小模樣，情不自禁笑了笑。
文宜室聽了他的話，不由苦笑。——想用門擋住周懷軒？！爹的腦子也壞掉了吧……
周懷軒的腳步頓了頓，並沒有回頭，大步離去。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坐以待斃？！」文震雄十分惱怒：「讓人上門抄了家，我們在京城還能立足嗎？也不知道神將府是如何威脅陛下，居然讓陛下下旨同意抄家！你祖父辛辛苦苦，幫陛下坐了龍庭，這會子就翻臉不認人了……」文震雄忍不住埋怨道。
「啊？這昌遠侯府，實在是太不要臉了！」周顯白怒道：「您不用急，我先回神將府跟大公子商議一下，多派些人手去昌遠侯府抄家才好！」
周懷軒點頭，淡淡地道：「請了聖旨，可以去抄家了。」
果然皇帝知道神將府的怒氣不會撒到他頭上，自然是暗中鬆了口氣，但是滿門抄斬肯定是不行的，昌遠侯畢竟是他登基的大功臣，就算要殺，也不能馬上動手，再說昌遠侯被周懷軒剁了雙手，太皇太后似乎對此頗有微詞，他這個皇帝也不好做，必須要周全各方利益。
夏啟帝就是這樣想著。所以對周懷軒的提議同意了一半，否決了一半。
負責收東西的老管事十分盡責。
「面子？」文宜室苦笑，心裏一邊暗恨自己太過大意，一邊暗恨周懷軒不留情面：「人家是撕破臉了，還會在乎咱們的面子？」
這一頓晚飯，小枸杞是含著熱淚吃完的。
再說昌遠侯府確實做得太過了。
中午陪她吃午飯，晚上跟她和王氏還有小枸杞一起吃晚飯。
路人紛紛好奇地打聽。
盛思顏出了一回神，拿著冊子給周顯白看：「這是這幾天還回來的東西。我對了一下單子。發現只有昌遠侯府拿走的東西，一樣都沒有還回來。」
嚓！
昌遠侯府的名聲真的是臭大街了，現在就連陛下都來落井下石，允許周懷軒抄他們的家。
神將府的軍士騎著神將府的玄色軍馬，緊緊跟隨其後，往昌遠侯府的方向風馳電掣般行去。
文震雄自知失言，忙咳嗽一聲，道：「要不，去找你妹妹吧？她現在是太子妃，幫我們家說句話，總是可以的吧？」
而且那一次著實蹊蹺，夏啟帝每次想到那一天的情形，總有些惶惶不安，擔心是不是還有什麼
將昌遠侯府拋出來，讓神將府消消氣也好……
文宜室抿緊了唇，對文震雄輕聲道：「爹，主意不是沒有，就看您願不願意了。」
周懷軒請旨要查抄昌遠侯府的消息，也很快傳到了昌遠侯府。
很明顯，他不同意處罰昌遠侯府的話，被「處罰」的就會是他。
夏啟帝不是不鬱悶的。
「哦咧！大公子料事如神！」周顯白拊掌大笑：「那奏章是怎麼說的？」
以前他渴望這個九五至尊的位置，不知道設想過多少次，當他坐到那個位置上的時候會怎樣。
周顯白笑嘻嘻向周懷軒豎起大拇指。
此時正值午後，街上的行人不多。
文宜室大驚失色，忙道：「爹！這話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沒想到那個可怕的大哥哥現在連吃飯的時候都跟他們在一起，實在是太可惡了！
她有些失落地站在迴廊下，聽著頭頂風吹鐵馬的叮噹聲響，心裏的感覺很是複雜。
周顯白聽了，恨不得立即將自己剛剛豎起來的大拇指掰折了。——讓你再豎！讓你瞎摻合！
這個小廝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濃眉大眼，身材高大。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很有感染力，充滿陽光，和總是冷郁沉默的周懷軒幾乎是兩個極端。
「真的要抄家？」盛思顏嚇了一跳。「可是昌遠侯府確實不同別的人家，你們還是慎重一些吧。」
他們到底是犯了什麼罪啊？居然要承受這樣大的屈辱……
「那要怎麼樣？這也不許，那也不行，大家坐著一塊等死得了！」文震雄這些天都不敢出門。
但是太皇太后不插手，這些臣子卻沒他想象中那樣好對付。
可是當他真的坐了上去，才發現跟他做太子監國的時候沒有多大差別。
「呵呵，看來他們是真的以為剁了手，就不用還東西了。」盛思顏闔上賬本：「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我去問問周小將軍，看看到底要怎麼做。」
周懷軒帶著周顯白回到盛國公府，先去內院見盛思顏。
文宜室搖搖頭：「爹，妹妹才做了幾天太子妃？聽說連東宮裡面的幾個良娣她都疲以應付，咱們還是不要給她添亂了。」
所以皇帝折衷。讓神將府的人代表盛國公府去昌遠侯府抄家，將他們偷走的盛國公府的東西再拿回來。
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呢，更何況是四大國公府？！
神將府的軍士個個騎術了得，雖然在大街上穿行，卻沒有撞倒行人攤販。
不僅將他們拿走的東西還回來，而且很
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周大哥才用周顯白做小廝呢？
周懷軒本來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但是看著她帶著期盼的雙眸，他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周顯白打了個寒戰。
連帶對這個如今成為京城笑柄的昌遠侯府，也不怎麼待見。
再說昌遠侯當初雖然倒戈相向，才能讓他登上皇位，但是到底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誰知道哪一天他會不會再一次倒向太皇太后？
大理寺出的告示只給了三天期限。
「哼！還出什麼主意！聖旨都下了，我還是趕緊走得好！」文震海發完脾氣。袖子一甩，回自己院子收拾細軟，準備趕緊跑路了。
周顯白已經點了一百多神將府軍士帶過來，在門外等候。
小枸杞也漸漸不怕周懷軒了，但是周懷軒只要眼風一掃過來，小枸杞就連最討厭的小青菜都能大口大口吃下去。
「哦。」盛思顏忙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想跟周大哥商量一下，看看這件事怎麼辦……」
周懷軒這兩天確實天天都來。
盛思顏送他到二門上，叮囑了一聲：「……小心。」
周懷軒「嗯」了一聲，淡淡吩咐：「抄完再放火。」
「你餓不餓？去跟我娘還有小枸杞一起吃晚飯好嗎？」盛思顏抓著周懷軒剛剛包好的手指求肯道。
迂迴曲折，最終達成了要抄昌遠侯府的目的！
「唉，還那樣唄。年紀大了，突然被剁了手，失血過多，一直低熱。」文震雄跟著走過來，站在她身邊：「為什麼突然說起你祖父？」
「這還有假？宮裡已經傳來消息。神將府的人應該很快就要到了。」文震雄在屋裡背著手走來走去：「還是先收拾東西，能送走多少是多少吧。」說著冷哼起來：「想不到神將府這一次這樣霸道，居然一點都不給面子。」
「周大哥，你回來了！」盛思顏站在卧梅軒的迴廊底下，歡喜說道。
……
周懷軒淡淡掃了一眼，手裡馬鞭往後使勁一抽，那馬嘶叫一聲，前蹄躍起，龍騰虎躍般往前奔跑。
不過兩三天，她就已經習慣了周懷軒的陪伴……
「當然。」周懷軒沒有多說：「你歇著吧，過兩個時辰再去外院清點東西。」說著，轉身就走。
她看著她爹文震雄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但是她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高！真是高！
因這一次去昌遠侯府抄家是陛下允許的，所以周顯白變本加厲，叫的人更多，造得聲勢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