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50章 上門
「啊呸！就是因為不要臉的昌遠侯府是你們的大股東，所以你們才會做這樣不要臉的事！」周顯白將那朝奉抓了過來，指著那包袱里的碎瓷片，問道：「你自己看，這就是你們當鋪還回去的千峰翠色秘窯瓷梅瓶。你自己抹著良心說，這是秘窯瓷嗎？！你們當鋪弄虛作假，到底坑了多少昧良心的錢啊？也不怕生兒子沒屁眼兒！」
周顯白一聲令下，神將府的軍士立刻掄起殺威棒，往當鋪裏面衝進去，見瓷器就砸得粉碎。從屋裡的陳設，砸到當鋪收上來的東西，後來連金銀器皿都不放過，統統打扁壓碎，弄得全不成樣子。
神將府的抄家小分隊也沒有放過，在周顯白的指揮下，衝進他們的內院庫房，將裏面的東西同樣是一頓狠砸。
但是也有人大著膽子，想矇混過關。
周顯白帶著那個裝著假梅瓶碎片的包袱來到盛國公府門口，點齊十個軍士，氣勢洶洶地道：「兄弟們，有人用假貨糊弄咱們！上門去抄他丫的！」
祥雲閣的後堂，是一個七進大院子，也是張家人的住處。
「周大哥，你要有不舒服，就跟我說。」盛思顏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在旁邊，輕聲道：「我也會瞧病的。不比我娘差哦……不過周大哥不要跟別人說。如果我爹知道，我和娘都會有麻煩的。」
周顯白帶著十個神將府軍士來到祥雲閣，一進去就將那包袱往當鋪的櫃檯上一扔，拍著櫃檯吼道：「你們東家呢？！趕快給小爺滾出來！」
盛思顏托著他的手掌，舉在眼前細看。
阿財又往後挪了挪，胖胖的小身子如皮球般在地上滾動，悄沒生息地隱藏到屋角的黑暗中。
盛思顏卧梅軒的東次間里，就只坐著盛思顏和周懷軒兩個人。
周顯白忙閉了嘴，摸了摸鼻子，道：「我再出去看看。自從我們去祥雲閣大砸了一通，來還東西的人就更多了。」說著，一溜煙跑了出去。
「東家，昌
外面圍觀的人群漸漸多了，有人在人群里故意指指點點，說神將府是「惡霸」，「仗勢欺人」！
血珠滾落，滴在案几上。
扭頭一看，竟是小刺蝟阿財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過來了，蹲在盛思顏的小手邊上。
老管事接過水瓢，將清水舀到梅瓶里，等梅瓶裝滿了水，拿到日頭底下，可以清清楚楚看見，梅瓶口裡的水面上映出一個「盛」字！
首飾全揉成一團，木器釘得粉碎，瓷器早就砸得稀爛，還有大毛衣裳和綢緞料子。全都被他們潑上油漆。
「可不是！當進去的是真貨，等你贖出來，就變成假貨了！——祥雲閣退錢！」
居然有人敢不把神將府和大理寺聯合頒出的告示放在眼裡！
「退錢！」
周懷軒猛地一驚。
兩人隔著一張小小的香榧木案幾坐著。
然後大理寺就發了告示，讓京城各有關人等歸還搶奪偷占的盛國公府的財物。
這點小傷，本來不值一提。
周顯白一走，兩人反而沉默下來。
啪！
那朝奉看了一眼那些碎瓷片。忙道：「大爺，您可不能誣賴我們。我們還回去的，確確實實是千峰翠色的秘窯瓷梅瓶。您用這個……」
周顯白抱著胳膊，在門口呸了一聲。道：「一個妾，你們也敢以昌遠侯府的親戚自居，真是好大張臉！」
祥雲閣的東家姓張，當年將自己家的嫡女送給昌遠侯府的嫡長子文震雄為妾，再加上一半祥雲閣的股份為嫁妝。才讓昌遠侯府成為祥雲閣的庇護。
周懷軒扯了扯嘴角：「不會……」才怪！
明亮的燈光透過煙霞色的窗紗照進來，正好映在盛思顏的側臉上，越發顯得紅暈似火。
但還是勇敢地守在盛思顏身邊。
周懷軒本來就不愛說話。
「退錢！」
神將府的軍士齊喝一聲：「喏！」，便點了十個身強力壯
但是除了恆舒典，大夏皇朝的當鋪也就數祥雲閣了。
周懷軒伸著手，任盛思顏忙碌，給他把扎破的手指頭包得嚴嚴實實。
當鋪的夥計們早已經飛跑去報給東家知曉。
可以說這些人低估了神將府給盛國公府撐腰的決心。
噌！
老管事應了一聲，跟著神將府的軍士往祥雲閣當鋪的庫房裡去了。
很多人都嚇壞了，馬上將盛國公府的東西全數送回。甚至附上可觀的「利息」。
周懷軒淡淡「嗯」了一聲，並沒有問為什麼。
貝殼般瑩潤細白的耳垂也漸漸染上胭脂色。
周懷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只覺得那股甜香被燈火催得越發旺盛。
「看見了吧？我們盛國公府的東西。都是有記號的。你們是從哪個姓盛的那裡收的這個梅瓶？可有憑證？」老管事理直氣壯地問道。
張員外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眼看自己當鋪的名聲要毀於一旦，一咬牙，狠心道：「這是我們當鋪自己的東西，你們這伙強盜！」
祥雲閣的東家張員外氣喘吁吁地跑出來，哭喪著臉道：「這位官爺，不要再砸了！我們真的已經還回去了！人家給我們的，就是那一個啊！您要說是假的，那我們也是被人騙了……」
當鋪的朝奉戰戰兢兢地從櫃檯後面勾著腰出來，對周顯白拱手行禮道：「這位小爺，您有何貴幹？」
言下之意，是周顯白拿了假的碎瓷片來誑他們當鋪。
而恆舒典是財神吳家的產業。
祥雲閣也才迅速成長為大夏皇朝第二大的當鋪。
神將府抄家小分隊出動，活兒自然做得十分漂亮。
一群在祥雲閣當過東西的人衝過來。拿著當票和當初贖回來的東西要求鑒別。
盛思顏的神情有些恍惚。
這樣的靶子簡直是送上門來給人抽的！
周懷軒看了周顯白一眼。
盛思顏笑著放
「貴幹？」周顯白一把抓住朝奉的衣領，怒道：「你別給我裝傻！你們東家偷了盛家的梅瓶不說，還回去的，居然是個假梅瓶！我呸！你們祥雲閣就是這樣做生意的？！是不是你們讓人贖回去的東西，早就偷梁換柱了？啊？！」
張家的老太太氣得連聲大叫：「去請姑爺回來！」
盛思顏忙去自己的藥箱里拿了藥水和棉布，過來給周懷軒包紮。
周顯白沒想到祥雲閣還跟昌遠侯府有這樣的淵源，他鬧起來就更肆無忌憚了。
屋外傳來婢女們低聲說笑的聲音，還有更遠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吆喝，那聲音隔著重重院落，穿林越水而來，聽在耳朵里，像是隔了歲月一般聽不真切。
背上軟軟的小刺此時根根豎起，如同針尖一樣鋒利。
盛思顏笑道：「也不算是他們運氣不好。他們不過是倚仗昌遠侯府是他們的後台，所以連神將府都敢騙，也活該他們倒霉。」
當鋪的小夥計猶豫了一會兒，端過來一盆清水。
「不用你去！」那神將府的軍士將他推到一旁，示意盛家的老管事進去。
周懷軒眼望著窗子的方向，另一隻手卻悄悄伸出，想再握一握盛思顏的小手。
張員外一看不對，拚命給自己人使眼色，讓他們去昌遠侯府請救兵。
祥雲閣卻是從小當鋪發家的，不可同日而語。
周懷軒運了運氣，將那傷口撐得大些，然後伸手過去，給盛思顏看。
「啊？這個洞可是扎得太大了。」盛思顏瞪大眼睛，圓亮的鳳眸看向阿財：「阿財，你真是太過份了。我看你的刺，也要修剪一下了。」
這一次瓜分盛國公府的庫房財物，昌遠侯府吃下大頭，祥雲閣跟著喝了點湯。
就這一點點湯水，就夠成為祥雲閣的鎮店之寶了。
那朝奉渾身一個激靈，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大爺您可別亂說話！我們祥雲閣是大買
將祥雲閣當鋪裏面的東西砸得一片稀爛。包括庫房和地窖，一個都不放過。
張家後院頓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周顯白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將他打得臉歪到一邊。
不過……
阿財往後退了幾步，似乎很是害怕。
可惜還沒捂熱，神將府的周小將軍就殺了回來，一心為盛國公府撐腰。不僅剁了昌遠侯文賢昌的雙手，還逼得昌遠侯府自斷臂膀，將他們派到盛國公府的下人盡數砍頭殺死。
他摸到什麼？
周顯白見他們還在旁邊鬼鬼祟祟算計，冷笑一聲：「這下你們都信了吧？！這個當鋪，就是黑心中的黑心！我今天就替天行道，來啊！把這當鋪給我砸了！」
盛家的老管事將梅瓶放到桌子，道：「給我打一盆清水！」
盛思顏本來惴惴不安地準備了一堆說辭要解釋，但是周懷軒一句話都不問，她說什麼就信什麼的樣子，讓她很是窩心。
盛思顏倒是愛說話，但是就因為只有兩個人在屋裡，她又不好意思說了，低了頭默默地想心事。
「還嘴硬！」周顯白冷笑，手一揮，將後面跟著他們來的盛國公府善於鑒寶的老管事叫了上來：「你去他們庫房看看，有沒有你們盛家的梅瓶！」
周顯白連連點頭：「還是盛大姑娘看得明白。昌遠侯府算個什麼東西！——我們神將府不發威，他們就當我們是病貓了！」
祥雲閣是大夏京城裡僅次於恆舒典的當鋪。
周顯白繪聲繪色將他們在祥雲閣里大鬧的一場說得眉飛色舞，末了還笑道：「祥雲閣也是運氣不好。誰的親戚不好做。偏偏要做昌遠侯府的親戚。這不正好用他們來祭旗立威了！」
張員外傻了眼，忙跟著進去，對老管事和神將府的軍士打躬作揖地道：「兩位稍安勿躁，讓我進去看一看，興許是下人拿錯了……」
老管
祥雲閣的競爭對手在人群中趁亂叫道：「祥雲閣好心黑啊！連神將府他們都敢騙，也不知道騙了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多少東西！」
盛思顏托著小小軟軟的阿財在手心裏，向周懷軒做磕頭狀。
「阿財！」盛思顏忙從周懷軒手裡救下阿財：「你什麼時候跑來的？啊？你還把周大哥的手給扎破了？你太過份了，來，給周大哥道個歉。周大哥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他們帶著人從祥雲閣離開的時候。只帶走了盛家那個千峰翠色秘窯瓷的梅瓶，其餘的，不過是統統砸爛而已。
周懷軒的手指，就是在阿財的背上被扎破了。
外面的群眾一片嘩然。
周顯白氣得笑了。點頭道：「好啊你，我倒要看看，你是憑什麼這麼膽兒大，連我拿過來的東西都敢顛倒黑白！」
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一隻手放在案几上輕叩桌面，鳳眸半垂，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輕輕忽閃。
盛思顏回頭，看見周懷軒抿著薄唇，一隻手拎著阿財背上的尖刺，眼神十分不善。
被周懷軒盯著的側臉如同著了火一樣。
回到盛國公府，周懷軒帶著周顯白和那個梅瓶去見內院見盛思顏。
看砸得差不多了，周顯白才懶洋洋地一揮手：「走吧，回去復命。」
此時天色已快黑了，婢女們在院子里和迴廊下拿著火燭掌燈。
周顯白回頭怒道：「仗勢欺人？你們還沒見過什麼叫仗勢欺人！把人家一家大小逼得趕盡殺絕，才叫『仗勢欺人』！你們有見過拿著碎瓷片跟人辯論真假的惡霸嗎？！——哼，小爺我今兒也不跟你們客套了。說我仗勢欺人，我也不要那梅瓶了。給我砸！凡是瓷器。統統砸碎了，大家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