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41章 決斷
天上的雲層越發密集厚重，雲層背後似乎還傳來隱隱的雷聲轟隆。
周懷軒一怔。
「好吧，扯平了。」周懷軒點點頭，不想跟他們繼續打交道。
周懷軒沒有做聲。
「它會幫助它的主人。只要它在，它的主人就會沒事。」大長老意味深長地道：「你是不是知道它錯認的主人是誰？」
他們無論怎樣召喚、祝禱，都得不到絲毫訊息。
大長老卻又微微一笑，身形再次閃動，已經出現在背過身的周懷軒對面，如影隨形，竟像是避都避不開一樣。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周懷軒不肯把手腕給他。
非但不追究他殺墮民公主白婉的責任，反而還要紆尊降貴，向他道歉？
大長老摸了摸脖子，輕輕咳嗽兩聲，看著周懷軒莞爾道：「你的手勁真是不小，行動更是迅速得可以跟我們墮民中最強的好手相提並論。」
本來焦黃枯萎的花苞又恢復了一些瑩白淺紫的顏色。
這是要給周懷軒把脈。
「大祭司的小寵物？」周懷軒臉上露出奇異的神色。
三位長老和四個執事都是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人。他們倒是不畏天光。
大長老便開門見山地道：「上一次我們的人在這裏聞到了神殿的氣息，特別是大祭司的氣息。」
大長老的話，只是證實了他的猜想。
「我剛才手勢變幻中，給你下了三七二十一種毒。」大長老話鋒一轉，伸出手。「能讓我看看你是不是中毒了？」
見周懷軒就是不動彈，大長老輕嘆一聲。「那算了，我就多等一等。看看你有什麼不適。」
周懷軒帶著墮民的三位長老和四大執事去了他的外書房。
周懷軒這才抬眸問道；：「出了什麼問題？」
「我輸了。周懷軒少年英雄，著實厲害。」大長老笑眯眯地說道。
這一次大長老沒有再動。
周懷軒終於確信了大長老的來意。
可是周懷軒這一次是打定主意不去理會，他只屏住呼吸，一點都沒有閃避，對著
天色已經漸漸亮了，陰雲密閉的天空似乎跟大家隔得很近。
大長老莞爾：「我們以前也這樣說，但是大祭司功參造化，知道得比我們多得多。他說，以後會有人這樣叫它，所以不妨就讓它叫這個名字，讓它提前熟悉。」
「大祭司身邊的一隻小寵物。還有，我們的聖物。」大長老的聲音有幾分傷感。
「周懷軒，快放了我們大長老！」雷執事忙說道。企圖解圍。
周懷軒的腳步頓了頓，轉身回頭，淡淡地道：「你們這是上門做客？將我的人打成這樣，你說是跟我敘舊？」
但是這一次，大長老並沒有滑開，而是高挑了一邊的眉毛。詫異地開口道：「你吸入了我們的青鹼粉居然沒事？」
周懷軒垂眸不語。
「它認錯了主人。」
這一次，他手上用了巧勁，只打算如果大長老再次企圖滑開，他就不客氣了……
一向殺伐決斷的周懷軒頭一次猶豫起來。
周懷軒心裏一動，默不作聲地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眸看著大長老。
那是他們墮民特有的藥粉，普通人只要吸入一點點，立刻喪失行動能力，嚴重的話，可以馬上休克。
周懷軒怔了怔，鬆開手：「承讓。」
大長老又深吸幾口氣，在周懷軒的書房四處看了看，沉吟道：「……它們在這個屋子出現過。」
雷執事跟周懷軒更熟一些。
「大祭司是去世了。」大長老吁一口氣：「神殿也毀了，但是有些東西，卻跟他們息息相關，沾染了神殿和大祭司的氣息，所以我們能感覺到它們。——我們一直在找它們。」
校場的天色卻越來越黑。越來越暗。
他來大夏京城的目的，確實是跟墮民的聖物有關，但是不是主要為了它，就見仁見智了。
大長老點點頭：「是一隻很聰慧的小刺蝟，大祭司叫它——阿財。」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你還是
周懷軒忙深吸一口氣，見自己胸中並無阻滯，氣息運轉正常，並不像中毒的樣子，搖頭道：「應該沒有。」
此時本來已經快要到黎明時分。
周懷軒轉身就走：「你們慢慢等。」
「阿財跟著大祭司有多久了？」
周懷軒心裏也一直有些疑慮，需要從大長老那裡得到解決，所以考慮再三，他還是點點頭：「既如此，就試一試。——跟我來。」
周懷軒眯了眯眼，往大長老身後掃了一眼。
「請我們去你的外書房喝杯茶總行吧？」大長老笑嘻嘻地道：「既然你還是那個周懷軒，有些話，我們不得不說。」
「你不用猶豫，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在意的人，或者東西。——我以父之名發誓。若是我們有害心，定教我們墮民受萬世沉淪之苦！」大長老再一次躬身低頭說道。
「如果是的話，我想見一見它。」大長老慨嘆：「當年它在大祭司血祭之後，就從神殿消失了。過了十幾年，居然在大夏京城出現，我很奇怪。」
再說對方是友是敵還不清楚，他怎麼會將自己的要害送到對方手裡？
這六個人忙躬身應是，對大長老言聽計從。
周懷軒全身幾不可察的一震。
大長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個，要等我們見了它再說。不過，那聖物好像也在你們府里？」
一重重雲彩就跟壓在大家頭頂一樣。
大長老盯著周懷軒的面色，輕聲道：「……實不相瞞，我們的人在你這裏，發現了一點跟我們墮民神殿有關的氣息。或者說，是跟大祭司有關的氣息。」
大長老微微一笑，身形微晃，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泥鰍一樣，居然脫離了周懷軒手掌的桎梏，從他手下輕輕鬆鬆滑開。
大長老的話，也不能說全是假的。
大長
墮民一向很遵守諾言，特別是他們發過誓之後。
周懷軒見躲不開，立即決定不再閃避。
來到周懷軒的外書房門口，大長老卻對另外兩個長老和四個執事道：「你們守在外頭。」
要真正滅殺鄭素馨，必須要先徹底斬斷她和紫琉璃的關聯！
「聖物也能認錯主人？」周懷軒譏誚說道。
周懷軒不是很信，但是他也沒有出言反駁。
這七個人穿著打扮跟大夏皇朝的人沒有兩樣，只是膚色略白一些。眼窩略深一些，眼中隱有蔚藍之色，但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周懷軒立即追上，左手長鞭跟著甩了過來，比他的身體還要迅速，又一次將大長老纏入他長鞭的範圍之內。
外間的大門被緊緊關上，一點動靜都傳不出去。
這些事情。周懷軒已經在紫琉璃展現的幻境里見過了，當然知道大長老指的是什麼。
大長老笑了笑。「說話不一定要喉嚨。」
他感覺不到大長老的敵意，也看出了對方的試探之意。
大長老微覺驚詫，倒是也沒有慌亂，依然是左手做撫琴狀，右手再次連揮，將手上暗藏的細微粉末撒了出去。
周懷軒垂眸。吹了吹手裡的茶盞冒出來的熱氣：「你們的神殿已毀，大祭司很久前就去世了。——大長老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周懷軒沒有在意，就帶著大長老一個人進了自己的書房裡面的屋子。
大長老像是知道周懷軒在猶豫什麼，又道：「那東西雖然是我們的聖物，能奪天地造化，但是我知道，它出了問題。」
「大長老！」兩位長老和四個執事一齊叫了起來。對大長老的態度十分不解。
「讓我看看。」大長老有些不放心。
他也是習武之人，從來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手腕遞給對方。
周懷軒看著大長老笑眯眯的樣子，眉頭皺了皺。
周懷軒不置可否：「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聖物再厲害
周懷軒帶著這些人進去，神將府的守衛自然會放行。
他立在周懷軒長鞭繞成的圈子中心，雙手輕舉，左手如同撫琴一樣行雲流水般往外伸展，右手卻五指蜷起而後彈開，一些細微到肉眼看不見的粉末往周懷軒面上散去。
周懷軒眼神一凝，微側頭避過，順勢轉身，左手長鞭收回，再往後猛抽過去。
「他們？找誰？」周懷軒淡淡問道。
沒想到三十多年之後，他們再一次和聖物取得了聯繫！
周懷軒聽出來大長老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來，但是他也沒有再問，只是道：「這樣說來，阿財年歲不小了。你們……有沒有法子讓它多活幾年？」
「我決定親自來大夏京城，主要就是為了它。」大長老肅穆說道。
「這個我們不知。阿財是突然出現在神殿裏面，就被大祭司養著了。」頓了頓，大長老又道：「雷執事才剛在你們神將府的內院清遠堂，清清楚楚聞到了阿財的味道。——它是不是在你家裡？」
周懷軒想了想：「到底有什麼事？」
周懷軒沒有說話。只是揚眉看著他。
兩人分了賓主坐定。
「阿財是狗的名字。」周懷軒淡淡說道。
但是因為紫琉璃跟鄭素馨的聯繫。周懷軒不確定大長老到底會幫誰。
墮民的醫術也相當了得，當年盛老爺子還曾經跟墮民的大祭司切磋過醫術。
周懷軒面無表情，依然沉默地坐在那裡。
被無數墮民奉若神明的大長老，居然對一個普通人道歉？！
在敵我難分的情況下，他寧願先保持沉默，等把事情搞清楚之後再下決斷也不遲。
周懷軒警惕地盯著他，眼神不善地眯了起來。
「……我們遠道而來。你就是這樣做主人的？當年好歹你在我們那裡還住過七八年。」大長老笑著繼續說道，居然打起了感
畢竟他們來神將府，並不是真的要興師動眾來找周懷軒麻煩的。
墮民的四大執事，還有兩個長老看傻了眼。
五月初的天氣，已經越來越熱，但是近來京城卻沒有下過一場雨，於是這熱里更增了一份燥，讓人心情都跟著煩躁起來。
四大執事和二長老、三長老這時都圍了過來，將周懷軒和大長老圍在中間。
從大祭司血祭之後，那聖物就消失了蹤影。
周懷軒伸手揭開赤金罐子的蓋子，露出裏面被他踩扁了的紫琉璃花苞。
看著大長老對周懷軒格外看重的樣子，雷執事忙道：「周懷軒，你就算不信我們，也該信我們大長老。」
自從大祭司去世，大長老就成了墮民事實上的領袖。
「那東西的本事出乎你的想象。而且它出了錯，問題就更加嚴重。我想知道，它到底在哪裡？」大長老嚴肅問道。
周懷軒皺緊眉頭：「這紫琉璃曾經被火燒了，失去了生機。但是最近……」周懷軒頓了頓：「就是自從白婉被殺之後的那個晚上，紫琉璃就逐漸開始復甦了。」
「……是在這裏面？」大長老的聲音顫抖起來。
「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大長老回頭，看了看遠處陰沉的天色。
他起身，走到書架上，將那赤金罐子取了過來，放到大長老旁邊的桌上。
周懷軒握緊他的咽喉，也淡淡地道：「你被我扼住喉嚨，居然還能說話……」
長鞭往前，同時他的身影也跟著長鞭的方向往大長老站立的地方直撲過去！
大長老伸出手，戀戀不捨地撫了撫紫琉璃被踩扁的花苞，點頭道：「白婉的血里有大祭司的賜予。大祭司血祭過紫琉璃，這紫琉璃感受到他的血氣，自然開始復甦。」
周懷軒想起也正慢慢恢復的鄭素馨，眉頭皺得更緊：「你剛才說它認錯了主？是什麼意思？它錯認了會怎樣？」
「我們是懷著敬意而來，請給我們一個機會。」大長老面色一肅，將右手放在左胸，對周懷軒也行了一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