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42章 際會
另外四大執事和兩大長老盤腿坐在六芒星的六個點上，手裡都拿著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面對著大長老坐著，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小小的瓷碟。
只有徹底毀掉紫琉璃，才能徹底殺死鄭素馨！
盛思顏打開那赤金罐子看了看，皺著眉頭。嫌惡地道：「又是這紫琉璃。」
他舉起自己的小刀，往手腕上劃了一刀，將血滴到赤金罐子裏面的紫琉璃花苞上。
正焦急間，她突然覺得指尖一陣刺痛。
赤金罐子也跟著轉成了一道暗金色的殘影。
書房西北麵條案上放著的鐘漏，漸漸指向了子時。
「不要碰！」周懷軒和大長老一起叫了起來。
「阿財，謝謝你扎醒我。」盛思顏對阿財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因為白日里太累了。心裏一直慌慌張張，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追趕她。她不管往哪裡逃，都擺脫不了。
大長老舉著那赤金罐子，盤坐在地上。開始念著另一段祝禱詞。
畢竟是他們的聖物，曾經是他們走出黑暗的唯一希望……
大長老盤坐在六芒星中央的位置，面前放著那個裝著紫琉璃花苞的赤金罐子。
過了一會兒，赤金罐子里開始出現那瑩白淺紫的光芒，由弱到強，漸漸光芒四射，將大長老幾乎照成一個火炬，白得近似透明。
看見這幅情形，阿財一下子從盛思顏的手掌上直起身子瞧了瞧，然後不顧一切地往下一跳，在地上打個滾，滾到六芒星內部。來到周懷軒和大長老中間，
而且他的手一搭上去，也被黏在上面。
而在六芒星最中間的大長老全身顫抖，發現那赤金罐子似乎有千斤重，他再也舉不起來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起身來到她身邊，點頭溫言道：「好。不留了。」
沒過多久，大長老的嘴裏突然發出一段高昂的顫音。
大長老怔怔地看著往盛思顏那邊爬過去的阿財，用袖子抹了一把嘴邊的血沫，低聲說了一個詞。
周懷軒無語地看著這一幕，不由自主想到了他在紫琉璃幻境里看見的大祭司血祭時候的情形，跟這一幕完全不一樣。
「不好！」雷執事首先臉色變得雪白，整個人搖晃了兩下，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盛思顏心軟了。將它捧在手裡，帶著一起去外院。
他用墮民的語言叫了阿財的名字。
那刺痛如同一劑清涼葯一樣讓她陡然清醒。
「放！」大長老最後大聲說道。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如此不避嫌隙地說這種話。
周懷軒更信了幾分。
咣當！
盛思顏想了想，起身穿好衣裳，問外面值夜的丫鬟：「大公子去哪裡了？」
想到大祭司用生命做代價，也沒能將紫琉璃糾正過來，只是將盛思顏帶了過來，周懷軒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盛思顏見這屋子裡的人不是吐血暈倒，就是坐在中間臉色雪白。不能起身，忙從地上將赤金罐子揀了起來。
那光芒再一次從這書房散發出去，想向外擴散，但是門外雷聲震震。它像是受到阻撓，最終還是無功而返，縮了回來，慢慢黯了下去。
大長老和周懷軒兩個人用盡全力都擺脫不了的赤金罐子被阿財一下子撞了出去。咕嚕咕嚕往盛思顏那邊滾過去。
蓋上蓋子，盛思顏正色對周懷軒道：「這東西不能留了。它已經害了你兩次，再來一次，你還讓我活不活？」
阿財頓了頓，抖了抖身上的刺，繼續往盛思顏身邊爬去。
一般來說，如果周懷軒半夜有事出去。盛思顏是絕對不會追著打聽他到底去哪裡，做什麼。
另外六個人也有樣學樣，將自己的手腕劃開，將血滴到自己面前的瓷碟上。
坐在六芒星六個點上的四大執事和兩個長老受到大長老祝禱詞的感染，一個個變得激動起來，喉嚨里跟著不斷發出「荷荷」的聲音，應和著大長老，雪白的臉上漸漸變為血紅。
前幾次紫琉璃發出瑩白淺紫的光芒，都是在子夜時分。
「好，那就今晚子夜時分。」周懷軒點了點頭：「需要什麼東西？」
周懷軒應了，先回內院看了看盛思顏，跟她廝混了一整天。
說來也怪，那赤金罐子一入盛思顏的手，那瑩白淺紫的光芒立刻消失了，就跟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他放下雙臂，站直了身子，更加專註地看著這一幕。
緊接著，另外五個人也接二連三吐血倒在了地上。
屋子裡剛才那股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氣
大長老的聲音拔到最高的時候，周懷軒聽見外面的天空又傳來幾聲悶悶的雷聲。
盛思顏披著衣衫坐了起來。看著身旁空空如也的床鋪，知道周懷軒又出去了。
子時還差一刻。
周懷軒抱著手臂，歪靠在裡屋的門框上，定定地看著這一幕。
她跟周懷軒和墮民都不一樣，她完全看不見那瑩白淺紫的光芒。
那血汩汩地流入了赤金罐子里。像是在滋養那枯萎焦黃的紫琉璃花苞。
他也是同樣的心思。
另外六個人的神情更加激動，情不自禁跟著擺動身子，一起唱和。
「懷軒……懷軒……」她在心裏默默地叫喊著，但是卻發不出聲音。
盛思顏伸手撂開帳簾，看了看對麵條案上供著的鐘漏。
自從她醒來之後，心裏一直撲通撲通瘮得慌，像是要出什麼事的感覺。
……
一直到夜深她睡了之後。周懷軒才悄悄起身，往外院自己的外書房去了。
子時一到，大長老雙手合在胸前，如同火焰飛升的形狀，閉上雙眼，嘴裏開始念念有詞。
而他的身體，開始不斷旋轉。
鄭素馨必須得死。
她低頭看了看剛才刺痛的手指，分明是阿財剛才用它的小尖刺扎傷了……
盛思顏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翻來覆去看了看那赤金罐子，道：「你們是怎麼啦？這罐子沒什麼特別啊？」
「那能不能徹底斬斷它和錯認的主人之間的關聯？」周懷軒將那赤金罐子的蓋子闔上，握在手裡問道。
他已經感覺到大長老對於紫琉璃也是有不滿的。
周懷軒堅如磐石的心裏再一次柔軟下來。
但是那赤金罐子就跟長在大長老手裡一樣，他用盡全力也奪不下來。
天上的雷聲開始越來越響亮。漸漸向神將府這邊彙集過來。
周懷軒見勢不妙，立即衝進去想將赤金罐子奪過來。
另外六個人忙把自己面前滴了血的瓷碟拿過來。都注入那赤金罐子裏面，然後趕緊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這紫琉璃既然不肯放棄鄭素馨，那就只有把它毀了。
他睜開雙眼，仰望著屋頂的方向，嘴裏的話說得又快又急，如同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往外蹦。
不過看見周懷軒眼裡的失望，大長老咬了咬牙：「不過我可以試試。」說著，他的目光投向周懷軒手裡的赤金罐子。
也許是因為大祭司的能力，跟這幾個人不是一個層次的……
剛才她跟被魘住一樣，實在是太難受了。
走的時候，阿財跟著爬了過來。跟在她腳邊亦步亦趨。
盛思顏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如果能成的話，大祭司應該已經做了。」大長老嘆息說道。
可是他的手像是黏在那赤金罐子上一樣，根本松不開了，而他手腕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
周懷軒外書房裡間的暗金色地磚上，畫了一個圓圈，圓圈裡面是一個六芒星的圖案。
大長老閉著眼睛在心裏默默演算一番，過了一頓飯的
但是今晚不一樣。
他留她不得。
聲音並不大，但是卻離得很近的樣子。
大長老搖搖頭：「需要的東西是我們墮民的東西，你不用管。」
大長老兩條胳膊無力地垂下來。將赤金罐子放到地上。
「開！」大長老將那赤金罐子舉過頭頂。
是人最虛弱的時候，也是各種異物最猖獗的時候。
今晚值夜的是小柳兒，她猶豫一瞬，低聲在盛思顏卧房門口道：「大公子去外院書房了。」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剛去不久……」
畢竟本是墮民的聖物，卻落入他人之手，跟墮民完全失去了聯繫。
子夜，是日與夜的分界點。
頗有種：「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的無奈和惋惜。
四大執事和兩個長老這時才悠悠地醒了過來。
「……叫兩個人，跟我去外院外書房，找大公子說話。」盛思顏在卧房走了幾圈，終於按捺不住，還是決心去外書房看一看。
周懷軒將赤金罐子放在桌上：「最好試一試。」又問大長老：「要儘快。」他不想再等了。
大長老默然半晌，想了又想，道：「恐怕很難。」
「為何？」
盛思顏本來不想帶它去，可是看見它仰頭看著她。黑豆似的眼睛里不含一絲雜質，純粹又堅定。
赤金罐子里剛剛黯淡下來的瑩白淺紫的光芒又開始興盛起來。
周懷軒的臉色跟著變得雪白。
就在這時，盛思顏帶著阿財闖了進來！
一連串他聽不懂的語言從大長老嘴裏嘰里咕嚕地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