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003章 一箭三雕
如果只是因為送湯水的事被撤了，帳的事肯定就不了了之了。
吳三奶奶氣得瞪了她一眼，也不再說話，甩著帕子沉著臉走了。
盛思顏便讓屋裡伺候的丫鬟下去了。
周顯白行了個禮：「說江槐家的事呢。——大公子，那邊怎樣了？」
讓別人知道了，也會有別的想法。
「……奴婢有錯，願受責罰。」高永家的跪了下來，希望馮氏能放她一馬。
「不用了。」周懷軒放下茶杯：「這就很香。」
「懷軒的主意不錯……」盛思顏笑著點點頭：「他說的一定是對的。」
盛思顏無語。
簡直是一箭三雕！
她等了一會兒，果然等到周顯白來了。
她能冒著被周老夫人厭惡的危險，死活不認嗎？
以周老夫人的性子。肯定立馬厭了她，再不會像以前一樣給她撐腰。
吳三奶奶要是不認，就得是周老夫人了。別人她是攀扯不上的。——就算她想攀扯，江槐家的肯定不敢亂咬人……
周顯白嘻嘻一笑，對盛思顏豎起大拇指：「就知道您會明白大公子的苦心！」
盛思顏眼珠轉了轉，立刻明白了吳三奶奶跟啞子吃黃連一樣的感受。
「但是什麼？你什麼時候也學人家一句話分成幾句說？」盛思顏不悅地道。
所以她不能去找周老夫人撐腰。
高永家的惴惴不安地走了。
果然沒過多久，薏仁一臉疑惑地走進來，輕聲對盛思顏道：「大少奶奶。那江槐家的被抓回來了，但是……」
「切，這算啥。大
她的眼神那樣璀璨明亮，看得周懷軒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
盛思顏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清遠堂。
上一次因為這件事還沒有鬧開，未免打草驚蛇，所以是盛思顏親自去認。
周懷軒這樣虛晃一槍，將江槐家的做的事栽到吳三奶奶頭上，吳三奶奶能找誰訴苦去？！
就知道他厲害！
納尼？
薏仁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搖頭道：「這可不知道了。」
她就擔心周懷軒太步步緊逼，要是把周老夫人逼得有個三長兩短，這可真是說不清的事兒。
這招確實挺狠。
這倒是個好由頭，藉機撤換吳三奶奶的心腹，然後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到內院廚房管總的位置上，實在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想她是想多了。周懷軒明顯是很有分寸的。
屋裡有種異樣的靜謐。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大公子回來了。」屋外傳來丫鬟們的行禮聲。
吳三奶奶氣得全身發抖，忍了又忍，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還是等江槐家的抓回來再說吧。你們不怕冤枉好人？」
哪怕周老夫人有意挑釁，她也應該避其鋒芒才是。
可惜吳國公府最近事情有些多，顧不顧得上她這
盛思顏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不是說，江槐家的是老夫人娘家人？」
「是老夫人娘家人，就一定是跟老夫人有關？」周懷軒笑了笑：「你且看著吧。」
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盛思顏笑眯眯地看著他。眼裡幾乎要飛出小星星了。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周老夫人針對她，對她不好。
周顯白就輕聲道：「那件事，證明是吳三奶奶所為，您放心吧。」
盛思顏直覺不能再往周老夫人身上靠。
不大不小的一件事，硬是被他拿來謀求了多方面的好處。
薏仁下去之後，盛思顏重新拿起針線，繼續給馮氏做襪子。
她能感覺到，這話是周懷軒對她說的。
盛思顏拈著針的手不由得停在空中。
盛思顏笑了笑：「你下去吧。」
「……這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盛思顏想通了這個關鍵，又是想笑，又是對周懷軒更加佩服。
吳三奶奶的靠山，一向是周老夫人。
「大少奶奶。」他笑著躬身行禮。
盛思顏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周老夫人撞上。
盛思顏不由笑得彎了腰，一不小心嗆住了，連聲咳嗽起來。
「冤枉？」馮氏這時笑了：「是啊，不能冤枉她。不如這樣，先查一查廚房的帳吧。」
哪怕真是她指使的，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嗯，有事嗎？」盛思顏抬起頭，笑著問道。
馮氏點點頭：「你既然認錯了。自然沒有
盛思顏在心裏暗道，就算是婆母送的，她也不會喝的，不過面上她還是搖了搖頭。「真是這麼說的？她可有任何證據？」
這些油水大的差事，有幾個人是保得住的？
周顯白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一旁。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她不認？難道她能反駁不成？」周顯白嗤笑一聲：「這盆髒水啊，咱們是潑定了！」
難道她要跟周老夫人哭訴。說明明是您老人家指使人做的，怎麼現在栽到媳婦頭上了？！
高永家的馬上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一種結果。
但是如果硬著不肯讓位置，那麼幾罪並罰，她真是可能不死也脫層皮……
「她親口說的，這還有假？」薏仁瞪大眼睛。
她托著腮坐在桌邊，凝眉沉思，想著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轉圜一下。
她能在神將府內院主持中饋這麼多年，一個是靠她的好兒子周懷禮，另一個。就是靠周老夫人的抬舉了。
「……我再給你倒一盞。」盛思顏忙起身去拿茶壺。
……
一向在神將府內院呼風喚雨，八面玲瓏的吳三奶奶，頭一次發現她遇到了無比憋屈的事情，竟是被冤枉了都無法申辯！
周懷軒伸出手臂，輕緩地一下下拍著她的背。
既維護了周老夫人的臉面。又瓦解了周老夫人和吳三奶奶之間牢不可破的同盟關係。
因為她擔心又扯到周老夫人身上不太好。
突然想起來那天周懷軒說「跟老夫人無
「大少奶奶，那江槐家的被抓回來了。」木槿欣喜地跑進來道：「奴婢去認了。果然是那一天來送湯水的人。」
空氣中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情緒在慢慢蔓延。
周懷軒掀開帘子進來，點點頭，淡淡地道：「沒事了。」
然後還把整件事推到吳三奶奶頭上。
盛思顏在屋裡聽著也是心裏一動。
「當然有可能有假。」盛思顏輕聲道。「光她口說不行啊，還要有別的旁證吧？不然隨口一提就能往人身上潑髒水。未免也太容易了。」
高永家的一下子白了臉。
周懷軒應該也是想到這一點，所以這一次完全不往周老夫人那邊推，反而瞅准了吳三奶奶猛打。
後來事情說開了，就不用再保密，因此那一天見過那廚娘的幾個丫鬟也可以去認了。
周顯白忙悄然退了出去。
而她的兒子周懷禮，跟這件事完全不搭界，不像周懷軒，江槐家的是給他妻子送湯水，惹到他頭上了，他出頭天經地義。
不過，那給她送湯水的廚娘卻是周老夫人的娘家人，這一點倒是有些不好辦。
「江槐家的都招了，還能怎樣？」周懷軒端起桌上盛思顏喝剩的半杯茶抿了一口。
物極必反，一件事窮到盡頭，就會有反轉的現象出現。
現在的情況，是她不得不認！
可是在教訓她這麼多次以後，她還是「鍥而不捨」地為難她，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你們確實挺狠的。」盛思顏掩袖輕笑。
「吳三奶奶這會子氣得臉紅脖子粗，卻無計可施
盛思顏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所以兩個靠山都不管用了，吳三奶奶唯一能想的法子。就是回娘家訴苦了。
很快，她聽說內院總管廚房的高永家的被撤了，換上了他們大房的一個婆子。
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得甘之如飴地將這件事扛在身上！
她雖然沒有大肆貪污，但是也不能說有多清廉。
「有點兒事。」周顯白往左右看了一眼。
他若無其事地一撂袍子，在屋裡坐下：「說什麼呢？」
盛思顏忙站了起來。
先是把吳三奶奶的心腹陪房高永家的撤了下來，換上他們大房的人馬。
周懷軒看了她一眼：「……跟老夫人無關。」
周懷軒走到裡屋，盛思顏悄悄地道：「懷軒。咱們放江槐家的一碼吧。總不能又跟祖母杠上……」
她敢去找周老夫人嗎？
「去找周大管事，就說是我說的。高永家的不管事，差一點捅出大簍子，撤了吧。」周懷軒端起茶水抿了抿。
薏仁忙道：「不是，奴婢是太驚訝了。因為那江槐家的……江槐家的……說是吳三奶奶讓她給大少奶奶送湯水，還說以大奶奶的名義送就好了，免得您要知道是吳三奶奶送的，會不想喝……」
周顯白響亮地應了一聲，出去找周大管事了。
周顯白有些扛不住了，想出去。便咳嗽一聲：「大公子、大少奶奶，還有什麼吩咐？」
盛思顏心裏也有些慌亂。她下意識撫了撫手上的襪子，沒話找話：「……但是沒有證據，三嬸不會就這樣認了吧？」
盛思顏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