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009章 專心
「……不知道。他們過世的時候，我還小。」馮氏的聲音有幾分乾澀。
周承宗又看了幾眼那素馨花，才扭頭離開，追上馮氏的步伐，繼續問她：「那前些天從你娘家來的兩個婆子，知不知道你娘的病？」
他曾經跟著周承宗幾次出征，攢的私房雖然不如周懷軒。但是比兩個沒怎麼出過家門的弟弟強多了。
馮氏的爹娘很早就過世了，她是依附伯父長大的。
盛思顏這才轉嗔為喜，回頭捧著周懷軒的面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獎勵一下……」
「……你表姐剛過世了。」周承宗突然說道。
周承宗回過頭，溫柔地看著她：「我怎麼會不知道？」
她不想再看著這素馨花了，轉身就走。
「沒聽見的話，你今晚去外書房吧。」盛思顏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兩隻小手叉在腰上，臉上帶著幾分氣惱說道。
「哎呀，你輕點兒，不能撕……這是娘昨兒剛送來的新衣……」
他來到外院他的書房，進去裏面看了一會兒書，便叫了人進來，兩眼看著書案上放著的八角宮燈，低聲道：「去查一查范廚娘和樊廚娘的底，還有夫人的娘親是什麼病……」
「你們的功課怎樣？是打算考科舉，還是武舉？」
周懷軒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
周老夫人不知道從誰那裡打聽到盛思顏以前喜歡吃辣的事？
周承宗幫周老夫人說話，周老夫人卻一點都不領情，扭過頭看向別處，嘴裏輕哼一聲，很是不屑。
他的兩個弟弟頓時大喜，圍上來纏著要他買東西。
兩個弟弟對視一眼，一個說「科舉」，一個說「武舉」。
吳三奶奶點了名。胡氏只好硬著頭皮道：「娘啊，三弟妹說得對。」說完就閉了嘴，不肯再添油加醋了。
居然還知道她娘家來了兩個人？
木槿忙出去和薏仁一起把馮氏昨天差人送來的箱子抬了進來。
馮氏低下頭：「……她也病了有一陣子了。」
「裙子也是新的，你別使勁兒拽……」
不盈一握的纖腰，他用兩隻手都能闔上。
周承宗從來沒有問過有關馮氏娘親的話。
盛思顏本來想讓木槿和薏仁一起幫她換衣裳，但是看見周懷軒臉上已經露出淡淡的忍耐和不悅。她才改了念頭，笑道：「嗯，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這樣他們這一房，無論文武，都會有一個人佔著位置。
盛思顏洗漱完畢出來，見離睡覺的時候還早。一時興起，叫了木槿進來問道：「娘昨天讓人送了些東西過來。你拿過來給我看看。」
吳三奶奶卻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不知道盛思顏以前是不是喜愛吃辣，但是自從盛思顏嫁到神將府之後，卻是一次辣都沒吃過。
馮氏低下頭，拎著裙子，快步離去。
「二嫂啊，你也不說說話。娘受了這麼大委屈。你和二哥就在旁邊眼睜睜看著。」吳三奶奶半是埋怨地說道。
「懷軒！」她的聲音拔高了一點點，聲音里聽得出來一絲怒氣。
「唉，也就你明白我的心啊。」周老夫人拍著她的手嘆道：「我明明是為那孩子好，聽說她以前是喜歡吃辣的，才特意把我愛吃的菜給她吃，你說，她怎麼就能這樣生事呢？大家閨秀都是嫻靜尊重的。她啊，唉……」說著搖了搖頭。
周繼宗是庶子，胡氏是庶子媳婦。
周懷軒還是那幅淡然的樣子，抬眸看著她：「聽見又怎樣？沒聽見又怎樣？」
清遠堂里，盛思顏跟著周懷軒回到內室。便去浴房洗漱卸妝。
周懷禮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最好。」
周承宗卻是往二門上去了。
盛思顏還是年輕姑娘的性子，笑著道：「正好，我今兒沒事，可以試一試。」
穿上之後從屏風後頭走出來，在妝台前半人高的鏡子里照了照。自覺亭亭玉立，很是欣喜地對著鏡子問周懷軒：「懷軒，這身好看嗎？」
周老爺子本來拿起了筷子，見周承宗也走了，周老夫人還是在犯著彆扭，終於又一次將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起身離去。
吳三奶奶對周老夫人道：「娘，坐下吃飯吧。」
周雁麗也忙跟著起身，匆匆行了禮，跟著馮氏背後去了。
周雁麗遠遠地看見了，便沒有過來，屈膝往這邊行了禮，回自己住的玲瓏閣。
雖然他的面頰已經離她離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白玉
「那我聽見了呢……」周懷軒拖長了聲音，慢吞吞地道，長臂一伸，將盛思顏摟了過來，站在他兩腿之間。
周承宗立在那裡，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馮氏的背影，才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跟他們一起吃晚飯的時候，盛思顏都是只吃清淡香甜的菜，對辣菜敬而遠之。
周懷軒這才慢吞吞地抬頭。正好看見盛思顏滿臉嬌嗔地看著他，下頜微揚。璀璨的鳳眸波光粼粼，斜睨著他，頓了頓，輕輕一跺腳，朝他沖了過來，將書從他手上拿開，扔到一旁的長榻上，然後捧起他的面頰，嗔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那又何必？
「聽見……這身衣裳很好看……」周懷軒的聲音里終於帶上了明顯的笑意。
周懷軒還是置若罔聞地低著頭。
二房和三房的人當然不敢現在就走，還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頭吃飯。
周承宗停下腳步。看著院牆邊上一叢開著大朵大朵白色素馨花的低矮灌木，沉聲道：「反正娘看見我就生氣。以後還是少讓她老人家看見我就是了。」
「聽見什麼了？你別哄我！」盛思顏還是氣憤憤地樣子，故意扭頭不去看他。
吳三奶奶悵然回頭，看見三個兒子兄友弟恭。臉上才露出微微的笑容。
「……你你……這半臂被你拉成粉條了……我明兒怎麼見人……」
木槿應了，笑道：「大奶奶想著大少奶奶的及笄禮，準備了不少新衣裳、新打的首飾頭面，給大少奶奶
周老爺子走了之後，吳三奶奶才敢勸周老夫人。
周懷禮看著這一幕，也覺得心煩，但是並沒有插嘴。而是跟他兩個弟弟說起話來。
二房的周繼宗和胡氏對視一眼，忙將腦袋埋得低低地。恨不得埋到飯堆里，不要被吳三奶奶再拿來頂缸生事就好了。
嗤啦！
周承宗苦笑了一下，站起來道：「大家慢慢吃，我外院還有些事。」說著，起身就走了。
馮氏有些意外地看了周承宗一眼，忍不住道：「你也知道？」
盛思顏有些惱了。
盛思顏嗔了他一眼，挑了幾件她喜歡的衣裳，走到屏風後面去試。
「好好學，需要什麼，跟四哥說。」周懷禮很是大方地道。
馮氏一怔。
周懷軒斜坐在長榻上，手裡拿著本書慢慢翻看。
周承宗走了，她也不能一個人留下。
第一件是海棠紅如意紋短襦。水紅色掐牙邊半袖，配玄色瀾水邊長裙。
周老夫人已經滿意地點點頭：「好了，你們吃吧。我吃飽了。」說著，扶著婆子的手回自己屋去了。
「一下怎麼行……」周懷軒一隻手迅速上移到她的後頸，將她的頭緊緊固定住，將她摟了過來，壓在了長榻上。
盛思顏再留神看周懷軒，見他依然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書，臉上卻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周承宗點點頭：「速去速回。」
周老夫人對周承宗一向是淡淡的，周承宗倒是沒有什麼怨言，一向還算孝順。這一次更是不顧兒子的不悅，也要幫老
見屋裡沒有旁人。盛思顏也不顧忌了。
「娘，以後清遠堂那邊的事，娘就別操心了。每操一次心，他們就要鬧出點兒事來。這一次，連老爺都生氣了，以後可不要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了。」
馮氏是回他們住的瀾水院。
馮氏跟著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順著周承宗的視線看過去，見周承宗盯著那素馨花移不開眼睛，馮氏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周懷軒頭也不抬，雙眸緊緊盯在書本上，似乎手上的書本無比重要，沒有理她。
咦，軟軟的阿顏也會發火了……
……
馮氏被周承宗的目光看得心裏一陣酸，一陣甜，又有點澀，還有些淡淡的不甘和悵然……
周承宗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聽說你娘也過世得早？是什麼病？」
馮氏也忙站了起來，微微頷首道：「大家慢慢吃。」
可是周老夫人的態度，著實有些傷人。
盛思顏揚了揚眉，放慢了聲調，一字一句地又道：「懷軒，這身……好看嗎？！」
木槿和薏仁對視一眼，偷偷笑了，躬身倒退著離去。
松濤苑外，馮氏緊走幾步，趕上周承宗的步伐，低聲道：「你這樣就走了，先前的話豈不是白說了？」
「閉嘴！專心點……」周懷軒終於忍不住，用唇緊緊把身下正在掙扎的某人的雙唇封了起來。
是因為鄭素馨死了，所以他才看見她的好？
他的大手一闔，正好蓋在她叉著腰的小手上。
吳三奶奶這樣勸，周老夫人聽著十分入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