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03章 良配
「親上加親好啊。」蔣家老祖宗悠悠地打趣蔣四娘：「還能讓你吃乾醋……」
因為沒有人，會冒著得罪新任宰相的危險，來求娶蔣四娘。
蔣侯爺是聖上的母族，王毅興是聖上的小舅子。而且聖上的兩個孩子，是王毅興嫡親的外甥。
要說身份，王毅興跟蔣侯爺差不多，不存在要巴結蔣侯爺的意思。
沒過幾天，王毅興在新賜的相府大宴賓客。
……
一看見周懷禮，蔣侯爺就明白了，正要出言阻止王毅興，王毅興卻已經對屋裡的人大聲道：「我是要為神將府的周四公子保媒，求娶蔣侯府上的蔣四姑娘！」說著，回頭對蔣侯爺笑嘻嘻地道：「您看，一個是四公子，一個是四姑娘，多般配？！」
周懷禮忐忑不安地走了過來，對蔣侯爺拱了拱手，靜靜地站在一旁。
酒過三巡之後。王毅興主動端著酒杯，來到蔣侯爺桌前。笑著道：「蔣侯爺，我敬您一杯！」
蔣侯府里，蔣侯爺跟曹大奶奶說了在王毅興家裡的事，嘆息道：「連王相都出面說情，我估摸著，也是聖上的意思，就允了。」
「老祖宗！」蔣四娘不依地嬌嗔：「人家說正經的！」
蔣家老祖宗點點頭：「我記得那姑娘。不是說死了？可憐啊，年紀輕輕的……」
蔣侯爺笑了笑：「王相出馬保媒。這份臉面誰能不給呢？您說，您說！」
「您要幫我早些把媳婦娶回來，明年您也抱孫子了。」周懷禮心愿得償。心情很好地打趣。
「是王毅興？他還挺仗義啊。」吳三奶奶笑著點點頭：「你這招棋，算是走對了。」
蔣家老祖宗瞭然地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贊同你的做法。不管周懷禮是因為什麼原因求娶我們四娘，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確定他是真心求娶我們四娘，而且要查看他的人品和能力，看看他跟四娘合不合得來，能不能好好過一輩子。」
果然薑是老的辣。
「這個話
「來，我再給您斟一杯。」王毅興笑著又給蔣侯爺斟了一杯酒。
周懷禮也是驚喜莫名，一撂袍子，居然跪在地上。給蔣侯爺行了大禮。
王毅興聽了大喜，捶了周懷禮一拳，道：「蔣侯爺同意了。你還不趕快拜見岳父大人？！」
「好說，好說。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請各位去家裡喝杯水酒。」王毅興笑呵呵地說道。
「罷了罷了，既然你這樣有心，又有王相為你背書，你說我要還不答應，這屋裡的人還不生吃了我？」蔣侯爺想了想，順水推舟應了，反正他對周懷禮的印象並不壞，只是他夫人曹大奶奶對周懷禮印象不太好，一直咬牙不肯把女兒許配於他。
「說笑？不，這種事怎麼能拿來說笑？」王毅興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是說正經的。懷禮幾次求娶蔣四姑娘，你們都把他拒之門外，讓我看了很不忍心，所以想著幫他一個忙。」
「謝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不就得了。以後你們縱然分了出去，你也不會覺得失落，不高興，也不會影響你們夫妻關係。」蔣家老祖宗很是睿智地說道。
「嗯。既然說定了，那我明日親自帶著媒婆上門，最後明天就能換庚帖。然後馬上下聘，把這件事定下來。你的年歲都不小了，你大堂哥都要抱兒子了，你的媳婦才剛剛有了點眉目。」吳三奶奶感慨說道，伸手拍了拍周懷禮的肩膀。
蔣侯爺見王毅興如此殷勤。心裏打起了鼓，訕訕地笑道：「王
朝臣們回過味兒來，紛紛上前恭賀王毅興。
周懷禮笑道：「今兒是王相為我說情，說要為我保媒，說動了蔣侯爺。」
蔣侯府雖然背靠著聖上有靠山，但是看聖上另設了宰相，卻讓王毅興出任，就知道聖上對蔣家也不是全然倚重。
王毅興這是當著京城裡幾乎所有有體面的人家的面，幫周懷禮向蔣侯府的蔣四姑娘提親。
曹大奶奶很不高興，扭著脖子道：「他們這是什麼意思？仗勢欺人嗎？——我們家姑娘什麼時候這麼憋屈了？！」
求娶蔣四娘能夠得到的好處，比不過得罪心思深沉的王相的壞處，懂得趨利避害的人家自然不會去求娶蔣四娘。
大家都是男人，在外院吃酒聽曲兒，玩得十分開心。
「哦，是這樣啊。四娘這下可高興了。」蔣家老祖宗笑眯眯地道：「這丫頭一直在我這裏心事重重，生怕不能嫁給神將府的四公子呢。」
如果不是他姐姐王青眉嫁給了聖上，又給聖上生了兩個孩子，他再能幹也爬不了這麼快……
吳三奶奶吃了一驚：「真的同意了？」想了想。笑道：「我還以為要再磨個一年半載呢，怎麼這麼快就改主意了？」
「娘，蔣侯爺終於鬆了口。答應把四娘許配於我。娘，您明天就找人去提親吧。」周懷禮笑著說道，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做什麼？當然是給您敬酒啊！」王毅興哈哈笑道，跟蔣侯爺又幹了一杯。才入了正題：「蔣侯爺，我今兒藉著酒蓋了臉，要跟您提一樁婚事，保個大媒，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一聽呢？」
周懷禮點點頭：「王相待人其實很好，只要跟著他，他就不會虧待你。」
王毅興做了宰相，當然要住到新賜的宰相宅第去。
當然，這份殊榮，除了他本身能力出眾之外，還有他姐姐的關係。
「不是……」曹大奶奶定了定神：「是這樣的，今兒是王相家請客，隨風他去了一趟，回來就說王相保媒，
曹大奶奶忙道：「老祖宗，我們不是心高，只是這周懷禮，當初看著好好的，但是突然又說要娶他表妹，就是吳國公府以前的那位重瞳聖人，您還記得嗎？」
勝利者總是能夠寬容一些，他不介意別人在背後如何說他。
「好，是你說的啊！早些娶回來。你得早些讓我抱孫子！」吳三奶奶拊掌笑道：「我明天就去蔣侯府。」
「去就去！」曹大奶奶拉著蔣侯爺就去蔣家老祖宗的院子。
曹大奶奶和蔣侯爺走了之後，蔣四娘從裡間屋裡走了出來，伏在蔣家老祖宗膝蓋上，低聲道：「老祖宗，您覺得，周四公子真是我的良配嗎？」
「好了好了，老祖宗明白，老祖宗活到現在八十多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蔣家老祖宗端詳著自家孫女白裡透紅的臉蛋，還有水汪汪的鳳眸：「記住了，好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不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
「看，我沒說錯吧？你要多幫幫我。我只要在你手下就心滿意足了。」周懷禮笑著拍了拍王毅興的肩膀。
下朝的時候，周懷禮和王毅興走在一起。
「你也是當家主母，我算不上教訓。就是比你們多活幾歲，看得多，想得遠一些。再說，孩子們如果兩廂情願，咱們就不要糾結一些細枝末節了。」蔣家老祖宗一錘定音，說服了曹大奶奶。
王毅興如今也不忌諱別人說他是如何上來的。
「人家不說我們仗勢欺人就夠了，你還反說人家。」蔣侯爺對妻子的執拗很是頭疼：「咱們也別說了，去老祖宗那裡評評理，看看這樁婚事到底如何。」
周懷禮忙道：「明日家母會再次遣媒人上門，還請蔣侯爺看在我誠心的份上，將令愛許配於我。」說著，長揖在地，極是誠懇。
說他靠本事也好，說他靠裙帶關係也好，總之他是上來了。
如果他不想他女兒一輩子做老姑娘，或者出家做尼姑，他就只有這一條路。
「我知道。」蔣家老祖宗笑著安撫她：「不過周懷禮不是世子，你雖說是嫁到神將府，但是也許過不了幾年，就要分家出來了。你告訴老祖宗，若周懷禮不是神將府出身，你還願意嫁給他嗎？」
何止三媒六聘，簡直是費盡心機，幾乎都要絕望了……
王毅興笑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還沒忘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設宰相，統領御書房，調停六部，參贊軍機。狀元王毅興，年少有為，朕心甚慰，特封王毅興為本朝第一宰相，官居一品。——欽此！」
到了這個時候，他是不把蔣四娘嫁給周懷禮都不行了。
京城裡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去赴宴，場面十分熱鬧。
大夏皇朝持續了上千年的皇室和四大國公府共治的局面，就要被一個新設的「宰相」之位打破了嗎？！
「當然願意。」蔣四娘不假思索地道：「那我就不會糾結這麼久了。」
如果蔣家還拒絕的話，蔣四娘這輩子肯定是嫁不出去了。
看見蔣隨風和曹大奶奶兩人繃著臉走進來，蔣家老祖宗皺了眉頭問道：「你們怎麼啦？吵架了？」
王毅興微笑著在金鑾殿上伏地拜倒，然後起身，從內侍大總管手裡接過聖旨。
從長遠來看，王毅興的權勢還要更大一些。
王毅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自代周懷禮提親，簡直跟聖上賜婚差不多，完全不容他拒絕的架勢。
蔣侯爺騎虎難下，只好苦笑道：「王相，您別說笑……」
蔣四娘羞怯地笑了笑，道：「目前看來還是不錯，以後就不曉得了。」
蔣家老祖宗上個月因為昭王妃王青眉的事，大病了一場，現在一直養著，比不得從前了。
周懷禮眼圈都紅了，忙道：「您放心。她是我三媒六聘求娶來的妻子，一定不會讓她受丁點兒委屈。」
「她當然沒有明說，但是我老婆子看得出她的心事。你們也是的，周家那孩子我看著不錯，有擔待，也夠執著，雖然你們拒絕了人家那麼多次，可是人家一
蔣四娘點點頭：「我以前也很不高興。他一邊在跟我們家議親，一邊我又聽人說他要親上加親，娶他表妹，我那時候已經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了。」
他才二十六歲，就是百官之首了，跟六大尚書和四大國公平起平坐。
「不敢當！不敢當！」蔣侯爺便是蔣家大爺蔣隨風，以前是禮部侍郎，現在已經是尚書了。
「是啊。我就這一點不高興。若不是那吳姑娘死了，周懷禮可能還不會轉而求娶我們四娘。」曹大奶奶是親娘，自然愛護自己的女兒，誰願意自己的女兒是退而求其次的那個「次」呢？
今天來了這麼多客人，王毅興只主動給蔣侯爺一個人敬了酒。
「王相，聖上如此封賞，王相什麼時候請咱們去相府喝一盅？」不少朝臣笑著上前恭喜。
「起來吧起來吧！」蔣侯爺忙不迭地將他扶了起來：「我只望你能好好對待我女兒，一輩子疼她。」慈父拳拳之意溢於言表。
從王毅興的宰相府邸回到神將府。周懷禮急急忙忙回了他們三房的芙蓉柳榭。
「你娘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曹大奶奶羞愧地低下頭，道：「老祖宗教訓得是。」
「老祖宗！您說什麼呢？！」曹大奶奶瞪大眼睛：「四娘……四娘……她這麼說？」
兩人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相視而笑。
蔣侯爺心念電轉，也想明白了這一層。
夏昭帝的聖旨一下，滿朝皆驚。
王毅興家沒有女眷，因此來赴宴的官員都很自覺地沒有帶女眷過來。
蔣四娘怔怔地點頭，猶豫著道：「其實，娘不想我嫁給周四公子，不是想找更好的，而是擔心神將府門檻太高……」
他們蔣家雖然也是江南的世家大族，但還是不能跟神將府這樣傳承千年的「半君」之府相提並論。
王毅興笑著對周懷禮招了招手。「懷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