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23章 追問
「不會吧？」夏珊到底才八九歲，不是王毅興和蔣家老祖宗、蔣侯爺的對手，很快就失言道：「蔣家舅舅說這事兒歸二舅管，珊兒才自告奮勇幫著說情。如果這事辦不成。珊兒以後有什麼臉去蔣侯府，見蔣家老祖宗啊？」
「不會？」王毅興笑了笑，半蹲下身，跟夏珊平齊，看著她明亮的鳳眸：「珊珊，你別忘了。你是你父皇的親生女兒，還不是說廢就被廢了。」
沒料到等了一個多月，蔣家人都在為汪家人的事奔走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提起蔣四娘的事！
夏珊沒有能幫到汪表舅，很是不好意思，自然也覺得沒臉跟著蔣侯爺去蔣侯府。便笑著道：「我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他們來了，今兒家裡有客，就不去您家了，等過些日子，老祖宗過壽辰的時候，我再和二舅一起去。」說著看了王毅興一眼。
這些如狼似虎的抄家衙差，不僅抄去了汪家的財物，就連她和幾個兒媳婦的嫁妝都被抄走了！
王毅興自從進京中狀元之後，就沒有再跟他的爹娘兄弟住在一起了。
夏珊低下頭，背著手，一隻腳在地上蹭來蹭去，悶悶地道：「二舅，外祖父他們為什麼要住過來啊？」
虧空查清之後，還抄了他的家產去補虧空！
抄家那天，汪長興的夫人劉氏哭得差點暈過去。
……
「為什麼？」王毅興失笑：「他們是我的爹娘兄弟，跟我住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夏珊怔怔地看著王毅
「就是工部侍郎汪長興的事兒。」夏珊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是我表舅，是蔣家老祖宗的內侄孫，以前在江南的時候。對我可好了。」
如果，她母后還活著就好了……
後來他做了大夏皇朝第一個宰相，賜了宰相府，喏大的府邸，依然是他一個人住，直到夏珊被削了公主封號，住了進來。
劉氏沒法子，只好帶著家裡的老老小小去蔣侯府打秋風。
蔣家老祖宗聽著這話很不舒服，但是又知道曹大奶奶說得有道理，只好閉口不言。
「……沒那麼嚴重吧？」夏珊忙堆起笑容，上前一步，抱著王毅興的胳膊又搖了搖：「二舅，你就看在珊兒面上，放了汪表舅吧！都是親戚，一家人。老祖宗最疼她這個娘家親戚，你不忍心看著蔣家老祖宗一把年紀了還傷心失望吧？」
王毅興唇邊帶著淡笑，背著手，沒有接話。眼眸看著前方的小路，腳步輕揚，將擋路的小石子踢到路邊的水溝里。
蔣侯爺不能硬是要夏珊跟他回去，也不能跟著進相府，只得眼睜睜看著王毅興帶著自己的爹娘兄弟家人進了大門，然後那扇黑油油的大門就在他面前轟地一聲關上了。
王毅興的爹爽朗笑道：「毅興這孩子孝順。他出息了，如今接我們一起住。」
「你這是讓我徇私？」王毅興停下腳步，轉頭看了夏珊一眼。
「汪家的事也就罷了，我只想問侯爺，四娘的事到底怎麼辦？」曹大奶奶追問道。
「能保住命就好，還能顧得上別的？」蔣家老祖宗臉色沉沉：「看來，這朝中，還是有人不服我們。就連我的娘家人他們也敢動，完全是沒有把我們蔣家放在眼裡。」
「啊？！」夏珊嚇了一跳，拍著胸脯道：「不會吧？這麼嚴重？二舅，父皇不會讓你進天牢的！」
蔣侯爺忙跟著打招呼。
「姑祖母啊，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不是讓我們等消息嗎？怎麼等到現在，長興居然被流放了，我們家都被抄了啊！」劉氏在蔣家老祖宗面前哭天搶地，很是痛苦。
「什麼事兒？」王毅興頭也不回地問道。
這句話就把蔣侯爺沒有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他們住的大宅也被封了，要賣了抵債。
王毅興低眉淺笑。搖頭道：「珊珊，話不能這麼說。是，二舅也許是有可能幫你把你汪表舅放出來，但是他一出來，你二舅就要進去了。」說著，轉頭看著夏珊，眼眸里閃著揶揄的光芒：「難道你願意你二舅進天牢，也要把你汪表舅救出來？」
夏珊心裏一沉，臉色黯了下來，低頭撥弄著衣角，不敢再看王毅興的眼睛。
他不僅被免去工部侍郎的位置，而且奪了功名，判了流放三千里！
「沒事沒事！」蔣侯爺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又不好發作。——人家家裡確實有事。
夏珊眨了眨眼，撅著嘴，不敢跟王毅興犟嘴，心裏卻道：……他們怎會跟二舅是一家人？明明二舅的家人只有她和弟弟……
王毅興的爹回頭一看，居然是在江南就認得的蔣家大老爺，忙拱手道：「侯爺您好。」
蔣家人等了好幾天，也沒有等到夏珊的消息，卻等來了汪長興被問罪的消息！
現在有必要，就需要他們住進來了。
「伴君如伴虎，夏珊，就算你和大皇子是你父皇的親生子女，也不要忘了這一點。——他是皇帝，他有資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放在心上……」王毅興說完，長袖輕拂，轉身離去。
「難道不是？」夏珊睜大眼睛。「二舅，你是宰相，你說是冤枉的，難道有人還敢跟你叫板。說他不是？！」
「可是……可是……以前他們為什麼不跟二舅一起住？」夏珊懷疑地看著王毅興，總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
「王老爺多禮。」蔣侯爺點點頭：「你們這是來看王相的？」眼光飛快地瞟了一眼相府前面大大小小的車。
「我剛才去相府打聽消息，結果毅興的爹娘正好來了，相府有事，就沒能問成。」蔣侯爺背著手，惱火說道。
蔣侯爺道：「我也沒有料到這麼快。我這就去相府問問珊兒。」
她萬萬沒有想到，王毅興居然毫不留情地流放了汪長興！
王毅興笑了笑。道：「珊珊，我真的沒法啊。雖然我是宰相，可也不是什麼都說了算的。
「……老祖宗，這事聖上應該也是知道的。但是聖上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曹大奶奶猶豫著道，提醒蔣家老祖宗和蔣侯爺。
安靜下來，夏珊終於想起了她提前回來的目的，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王毅興，悄聲道：「二舅，我求你件事兒。」
「看邸報上說，就這兩天了。」蔣侯爺也很著急：「長興的家被抄了，那些東西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回來。」
回到蔣侯府，蔣侯爺垂頭喪氣地對蔣家老祖宗道：「今兒毅興的爹娘都來了，相府有事，我沒能進去。」又道：「珊兒說家裡有客，今兒不能來了。」
蔣家老祖宗眉頭蹙了蹙，念叨兩聲：「這可怎麼辦？長興被判流放，什麼時候動身？」
夏珊說回去找王毅興說情，結果回去了幾天，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汪長興就被判了。
蔣侯爺來到王毅興的相府，卻看見門前停著幾輛大車。幾個挺胸疊肚的男男女女從車上下來，看著相府的門楣欣喜不已。
「啊？要住到一起啊？」蔣侯爺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見王毅興的爹不解地看著他，忙改口道：「哦。好好好，應該的應該的，一家人正是要住到一起才像樣兒。」
他知道蔣隨風現在就是侯爺了。
曹大奶奶走了進來，擔心地問道：「汪家到底怎樣了？聽說被抄了家……」
蔣家老祖宗的面色也十分陰沉。
這是
從她正月里知道了真相，就氣得不得了，但是想著蔣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因此就忍著沒提。
幾個人說著話，相府的大門一聲轟響。往兩面打開，王毅興帶著夏珊出來迎接爹娘和兄弟了。
果然是蔣家人慫恿的。
蔣侯爺一邊拱手，一邊看了夏珊一眼，道：「珊兒。老祖宗想你呢。」
「王老爺，王老夫人。」蔣侯爺忙上前見禮。
蔣侯爺一看，居然是王毅興的爹娘。還有他的兄弟兩家人！
王毅興點點頭。笑著道：「珊兒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蔣侯爺不會勉強你的。」
王毅興看著他笑了笑，溫文爾雅地道：「蔣侯爺莫怪，今日毅興家裡有事，沒法招待侯爺了。」
「你別哭了，先下去歇著吧。我再讓隨風去問問。」蔣家老祖宗不客氣地對劉氏說道：「帶他們去客院吧。」
頭一次，夏珊想起了她沒有見過幾次的娘親。
夏珊怔了一會兒，見王毅興已經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只好跟在他身邊，一起往內院行去。
「二舅？你有沒有聽我說啊？」夏珊不滿了，斜睨王毅興一眼：「汪表舅是個好的，你讓那些人別冤枉他。」
「冤枉？」王毅興回頭，看著夏珊。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誰跟你說汪長興是冤枉？」
王毅興偏了頭，微笑道：「以前沒有必要。」
劉氏他們走了之後，蔣家老祖宗問蔣侯爺：「珊兒那邊是怎麼回事？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一點都沒有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