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49章 排查
「那好。」赤一點點頭：「既然都同意聽我的，我就先表個態。守護者里進了不該進來的人，為了維護守護者的利益，我會再去拿一批『斷生』過來，大家再一起吃一次『斷生』。」
赤一一個人坐在黑暗裡，過了許久，才吁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院子歇息了。
「什麼疑慮？老大有話就說。」紫七有些不耐煩地道：「大家都忙著呢。」
黃三的話，正好說到赤一今天想說的第一件事。
城郊一個莊子的內院，文宜室從內堂走出來，問外面伺候的人：「老爺回來了嗎？」
守護者的衣袍都是寬袍大袖，從身形也很難看出對方到底是誰。
黃三對這個問題一點都不感興趣，在面具后翻了個白眼，道：「你還是關心關心我們自己的傳承和新一代吧。——墮民精英八姓關你什麼事？見一個殺一個得了，還想那麼多……」
這樣才能保證守護者斷絕塵緣，一心為守護大夏出力。
屋裡的宮燈漸漸暗了下去，黃三、紫七和青五依次離開了宅院。
「……墮民八姓精英，是不是已經死光了？」剛剛沉默不語的青五悄聲問道：「上一次知道他們的消息，是在什麼時候？」
「橙二是宮裡內侍的傳承，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傳承暫時不好說，但是我能做赤一，本來就經歷了比你們更嚴格的考驗。所以你們可以暫時不用懷疑我。死去的綠四和藍六，分別代表的是皇帝母族和妻族，都跟四大國公府無關。那麼我只想問你們三個人，誰是那個沒有資格的人？」
「好。是這樣。先前大家說起祖制，我不免想到，我們守護者，按照祖制，是四大國公府各出一人，然後皇帝的母族一人、妻族一人，以及宮裡的內侍一人，共七人組成。國公府的世子和國公爺不可以做守護者。這也是寫在祖制上的。所以如果想做守護者，必須放棄國公爵位的繼承權……」
兩個丫鬟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呵呵……」赤一笑了笑，點頭道：「有理。」頓了頓，又道：「聽我說完。」
如果他的來歷暫時不用懷疑，那麼有問題的人，就在黃三、青五和紫七當中。
……
守護者是大夏開國皇帝手創，當然不會締造一個組織來跟自己的後嗣子孫過不去。
「我有說錯嗎？反之大家誰也不認識誰，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老五、老七，你們說祖制，好，那我問你們，祖制說守護者的繼承人，應該怎麼選？」黃三似乎早就對這件事不滿，所以趁著這個機會。把心中的不滿都發泄出來。
黃三嗤笑。搖頭道：「祖制？你們還知道有這個東西？——難道你們不覺得？我們守護者早就在自行其是了嗎？！」
綠四因為背叛守護者，已經被赤一親手處決，他的位置，至今沒有人頂上。
「誰跟你說他們死光了？」赤一森然問道，重重地一拍桌子：「藍六怎麼死的，你們都忘了？！——就是墮民精英八姓出手做的！」
因為他沒資格。
她看了看屋外，便轉身進內堂去了。
赤一點點頭，看向黃三：「老三，你認為呢？」
外院靠西邊的小院子的東次間里，兩盞宮燈發出瑩白色的光芒，將整間屋子照得透亮。
而和藍六面對面坐著的人。便是紫七，守護者里唯一的女子。
「還沒呢。二姨娘，您要不要先去歇息？」
「噗——！」紫七首先忍俊不禁，笑了出來：「老大你別逗了。有哪個蠢人會放著國公爺的爵位不要，非要來做守護者？——這條祖制根本就是開國老皇爺想太多而已！」
許久不見的守護者們終於又聚在了一起。
這裏的街坊鄰居都只知道這是江南的一個富商在京城買的房子，有生意要談的時候，才從江南來京城住幾天，平
黃三的口氣，明顯跟紫七。還有青五的口氣不一樣。
黃三看了紫七一眼，道：「老七，你今兒的話特別多，犯什麼病了？」
黃三若有所思，點頭道：「這樣說來，在盛家被滅之後，另外三大國公府里，有一個守護者就沒法收徒了。」
赤一的話已經很明顯地表示，他也是四大國公府中人。
赤一坐在上首。
青五坐在橙二位置的下方，正襟危坐，姿態端凝，有種說不出的貴氣和閑散之氣。
藍六的位置在青五下方，也是空蕩蕩的，這人便是章大將軍，被橙二拉入守護者，後來被人盯上，露了陷。
他左手下方第一個位置原本是橙二的，現在沒人坐，空在那裡。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青五文質彬彬地說道，很有涵養。
「我不是要大家露真面。我只是覺得，我們當中。自從盛國公府被滅門之後，就多了一個人。——一個比藍六章無言還要沒資格加入守護者的人。」赤一沉聲說道。
「說的好。」赤一點點頭：「盛家守護者的徒弟，確實在別的府里，這個姑且算正常。但是按照祖制，盛家作為國公府之一，除了一個守護者，應該還有一個別府守護者的徒弟。既然盛家被滅，那這個別府的徒弟，應該跟盛家的守護者一起都死了。」
「又說要遵守祖制，又說不能墨守成規。——老七，你不能因為你是女人，就想一出是一出。」黃三冷笑道：「女人可以不按牌理出牌，但是守護者不行。做了守護者，我們就無所謂男女，都要遵守同樣的規矩！」
「關你屁事！」紫七大怒。恨恨地別過頭，不去理會黃三。
「就是。說不定，藍六是被別人殺的，嫁禍給墮民精英八姓而已。」紫七陰測測地道：「如果墮民精英八姓真的還活著，而且還那麼厲害，為何不繼續下手？反而只是柿子揀軟的捏，只殺了一個
「不用了，我再等一會兒。」文宜室雙頰上有著異樣的潮紅，手上戴著一幅薄薄的薄絹手套，在初夏的深夜裡如同暗夜百合一樣純潔無暇。
不過能坐七個人的長桌上，如今只有四個人。
外院有三個獨立的小院，內院分成四個區，各有自己的院落進出，看上去能住一大家子人。
赤一對著青五笑了笑，道：「好吧，今天就到此為止。下一次聚會，聽我通知。」
「老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紫七不解：「盛國公府雖然被滅門，但是大家都知道，盛家守護者的徒弟，不能是本府的人，所以他的徒弟一定在另外三個國公府，而另外三個國公府並沒有出事，所以盛家守護者的傳承，應該沒有問題。」
大家靜默了一會兒，赤一才在上首緩緩地道：「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我們七個守護者，如今只剩下四個。日後守護者該何去何從。大家不妨暢所欲言？」
黃三垂下頭，盯著自己面前的桌子腿出神。
連他們的聲音，在經過那個守護者特製的面具過濾之後，都會變聲，沒人能夠聽出來到底是誰。
黃三和紫七都無所謂地點點頭，道：「反正吃過兩次了，再吃一次也無所謂。」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是赤一需要重點關注的對象。
青五窒了窒，才跟著點頭道：「行，那就再吃一次吧。」
黃三、青五和紫七都不安地在座位上動了動，道：「老大，按照守護者的規矩，大家都不露真面的。」
黃三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那你是說可以不用遵循祖制了？」黃三又忍不住嗤笑：「既然如此，咱們也別談什麼祖制了，就聽老大的。」
這人要麼不是四大國公府中人，卻在盛國公府覆滅之後，佔了盛國公府的名額；要麼，就是有國公府里同時出現了兩個守護者。
「聽說墮民精英八姓雖然能力超群，但是個個短
紫七斜眼看著他，輕哼一聲道：「老三，你是不把祖制放在眼裡了？」
他們三個人中，必定有一個人的加入，是違背了守護者的祖制。
吃「斷生」，當然是第一步。
「老三！」赤一忙出言呵止他：「怎麼能這麼說話？」
「你可有證據？」青五好奇地問道：「雖然當時有這個猜想，但是至今沒有看見任何證據。」
黃三、紫七和青五都是心裏一動，互相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赤一。
「這不是玩笑。」
一陣微風從槅扇窗子里吹了進來。那宮燈閃了閃，明滅之間，在眾人眼前留下點點陰影。
先把剩下的人都梳理清楚了，再才能談填補空缺的事。
「諸位，既然說到守護者的傳承和繼承。我倒是有個疑慮，一直沒有想明白，不知諸位可否給我解惑？」赤一捧著手中的茶盞。往屋裡另外三個人面上看了一眼。
「……事急從權，不能墨守成規，有什麼不對？」紫七忍不住反駁道，很是看不慣黃三一幅憤世嫉俗的樣子。
「夠了！」赤一厲聲呵止黃三和紫七爭吵：「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這樣吵來吵去有意思嗎？我們是一個整體，如果我們自己都不能團結，如何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如何去對付墮民八姓精英？！」
這所七進大宅的地段可是在京城的好地段，雖然不是在寸土寸金的西城，但也離得不遠。
「什麼醫術？！你要是病了可千萬別找她醫。她哪裡學的是醫？分明是毒……」
「正是。因為我們這一批守護者在盛家被滅之後還是一直保持是七個人，那麼在正常情況下，有一個人肯定不是我們的同輩人，而是上輩人。但是你們看看我這裏的守護者傳承記錄，只有我和橙二是盛家被滅門前繼任的守護者，你們都是盛家被滅門後繼任的。」赤一拿
還有，橙二作為宮裡的守護者，卻對聖上下手，這也是違背守護者祖制的。
紫七咳嗽一聲，看了看赤一，遲疑著道：「老大，你是什麼意思？」
屋裡一片靜謐。
夜深人靜的時候，屋頂上的七色煙花尚未散盡，幾個人已經悄沒聲息地翻牆進了院子。
紫七默然半晌，見另外兩人都不說話，撇了撇嘴道：「盛家那時候被滅門，大家一時找不到能夠傳承的徒弟，那麼在別的府里多挑一個，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吧？」
「是啊，老大，你是什麼意思？」青五跟著出聲：「守護者的規矩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該如何傳承，如何行動，都是有章可循的，我不明白老大的意思。」
赤一又道：「還是說四大國公府的守護者。我想知道，盛國公府當年被太后滅門之後。這一府的守護者，到底是誰？」
烏黑的大門，蹭亮的銅環，歇山頂的門樓，樓沿上掛著一塊桐木底藍黑色大字的牌匾，上書「成宅」兩個大字。
黃三坐在赤一右手下方第一個位置，抱著一雙胳膊在胸前，懶洋洋地伸著腿，靠在椅背上。
單這一句話，就問得紫七和青五低了頭。
守護者守護的是大夏皇室的江山，不許有皇室和四大國公府血脈混合的後嗣出生，更有嚴令，不許對皇帝動手。
每個守護者接任的時候，都要吃斷生。不僅要在自己的師父面前吃，還要在入職的時候，當著大家的面，再吃一次。
「……老大，這個玩笑可不好笑。」黃三見青五和紫七都不說話，只好咳嗽一聲，打破了屋裡異樣的寧靜。
確實。如果守護者真的是遵守祖制，那麼。藍六章大將軍，根本就不應該加入守護者的行列！
青五見黃三和紫七都說話了，自己不表態不行了，才淡淡地道：「那就聽老大的，老大說要怎樣就怎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