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056章 敲打
那孩子輕飄飄地如同一片羽毛，大白天都沒有精神，閉著眼睛酣睡。
「什麼事？你醫術比盛七爺高明？」夏昭帝笑嘻嘻地打趣道。
「嘿嘿，他可以恩寵有加，就怕恩寵太過，那孩子沒那麼大福氣……」吳老爺子呵呵笑了兩聲：「那些補品藥材已經在吃嗎？」
蔣四娘「嗯」了一聲：「宗人府確實會調教乳娘，比先前那幾個都強。孩子吃了之後，一點都沒吐，不過吃完就睡著了。」
先前她實在忍不住，在內室跟老祖宗和曹大奶奶說了吳國公府要給周懷禮送女人的事，蔣家老祖宗和曹大奶奶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哦？朕忘了。」夏昭帝皺了皺眉頭：「不過，就算不吃別人的奶水，咱們也不能比別人差。又不是請不起？就算不吃奶，在家裡多擺幾個乳娘備用不好嗎？」
想來想去。她們只有有意用聖上來敲打周懷禮了。
盛思顏抿了抿唇，微笑著道：「爹，如果我建議的方子真的把您治好了，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蔣四娘抱著孩子走了出來，含笑道：「你回來了。」
「那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的？」夏昭帝盯著盛思顏問道。
盛思顏治病的經驗很少，她不想紙上談兵，因此行醫診脈的時候特別謹慎。沒有實打實的結果，她是不會亂說話的。
「我送老祖宗和娘出去。」蔣四娘把孩子放到乳娘手裡。扶起老祖宗的胳膊，和曹大奶奶一起走了出去。
夏
「能生就行。咱們這種人家，兒子女兒一樣矜貴。」曹大奶奶看了看蔣四娘的臉色，連忙打圓場說道。
蔣四娘眼皮跳了跳，忙低下頭。
她才放了心，找太醫開了幾個幼兒補身和乳娘催奶的方子，開始每天給乳娘們吃藥喝湯，為兒子調養身體。
蔣侯爺還有兩個通房，三個妾室呢……
「開始吃了。蔣四娘命人開了方子，每日照方子煎藥，給四個乳娘吃。」
蔣家老祖宗笑了笑。
「是啊，我們也是擔心，去宗人府求叔王。叔王說他不能做主，就幫我們去求聖上。結果聖上一聽，二話不說就准奏了，讓我們儘管挑。我們挑了四個乳娘，應該夠用了吧？」蔣家老祖宗笑著說道，慈祥地看了看蔣四娘和她懷裡的孩子。狀若無意地道：「你看，有聖上給你撐腰，你擔心什麼呢？好好帶孩子，等養好身子，再生一個是正經。」
周懷禮聽了笑道：「正是呢。我等著四娘養好身子。再生個兒子。」
「千年以來，盛家執掌太醫院。您不會認為，醫術超群的盛家人，會對此事一無所知吧？」盛思顏笑著道：「醫毒同源，會醫術的人，對毒也不陌生。」
「中毒？」夏昭帝慢慢收了臉上的笑容：「你說我是
「雖然聖上的差事要緊，但是你也要顧及著身子，不要太累了。」蔣家老祖宗忙囑咐他，又道：「承蒙聖上厚愛，我們剛給四娘送了四個出自宗人府的乳娘。——阿貝應該能吃上奶了吧？」
「老祖宗、岳母客氣了。平日里求兩位來坐一坐都不行呢，今日怎麼急著走呢？」周懷禮忙留客。「吃了晚飯再走吧？」
周懷禮忙擺手道：「沒有麻煩，沒有麻煩。其實，就算有麻煩也是正常的。大堂哥和大堂嫂剛生了阿寶的時候。乳娘也是換了一撥又一撥，後來也是從宗人府請了兩個乳娘去了。才算消停。」
……
盛思顏提議的藥方十分有效，夏昭帝的眼白已經恢復了正常，低燒也完全褪去了。
他回頭看了看乳娘懷裡的孩子，那孩子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周懷禮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也起身離去了。
吳國公府里，吳老爺子靜靜地聽完下人的回話，笑著道：「咦？居然能從宗人府請乳娘，看來蔣家的面子著實不小。」
曹大奶奶嘆息道：「那個乳娘，是我精心給四娘挑的，哪裡知道她居然這樣不曉事。不能給四娘分憂。反而還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
盛思顏有些發窘。
蔣四娘送完蔣家老祖宗和曹大奶奶回來，發現周懷禮已經走了，有些失望地坐了下來，問屋裡伺候的人：「將軍呢？」
「老祖宗
距離上一次給夏昭帝診脈開方，已經過了七天了。
蔣家老祖宗和曹大奶奶這才放了心。
夏昭帝緩緩點頭，垂眸帶著譏誚說道：「朕居然被自己的毒給毒倒了，要不是你，朕估計已經死得無聲無息了吧？」
「爹如果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儘管開口。」盛思顏小心說道。
蔣四娘笑了笑，道：「其實我想再生個女兒。女兒跟娘貼心……」
周懷禮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的影壁後頭。眼眸中的血紅一閃而逝。
周懷禮點點頭，把孩子送回到蔣四娘懷裡，笑著道：「我就知道四娘是個能幹的。這孩子雖然弱，她也帶得好。就是乳娘太不讓人省心，所以老祖宗和岳母及時送來宗人府出身的乳娘，真是雪中送炭啊！」
幸好盛七爺不在跟前，被夏昭帝打發去煎藥了，只有她和夏昭帝在御書房裡。
「老爺，您說聖上對蔣家到底是什麼態度？以前看著不咸不淡，沒有特別親近，當然也沒有特別疏遠。但是如今看來，聖上對蔣四娘那孩子，倒是恩寵有加呢。」
「……爹是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沒有我，也有別人來給聖上解毒的。」盛思顏只好這樣勸夏昭帝：「不過您身邊的人，確實要查一查。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您一定要找出這個惦記的賊……」
那
那時候，盛思顏肯定已經正名成公主了，不用擔心別人的閑言閑語。
……
「吃過奶了？」周懷禮敏銳地嗅覺聞到一股奶香，頓時胸中氣血翻騰，有想吐的衝動。
「回四少奶奶的話，將軍出去了。」
蔣四娘輕輕吁了口氣，道：「你們下去吧。小廚房給你們備了葯膳和催奶湯，你們記得要每天喝。」
「那就好。好好吃，以後就吃不到了。」吳老爺子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回裡屋算賬去了。
這時盛七爺端了葯進來，盛思顏和夏昭帝都閉口不提了。
「不用了。我們是臨時出來的。家裡還有事呢。」曹大奶奶是蔣侯府的當家主母，不能離家太久的。
簡直是跟人賭氣的語氣。
盛思顏一怔：「阿寶不吃別人的奶水。」
盛思顏有些啼笑皆非，她搖搖頭，道：「聖上，真的不用了。我都要把從宗人府請來的兩個乳娘送回去了。阿寶如今也大了，他已經開始吃一點點飯，吃奶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孩子身子弱，勞煩二位操心了。」周懷禮忙又躬身行禮：「四娘日夜擔心，希望這以後，她能睡個好覺。」
因為皇帝中毒這件事，真是非同小可，輕則皇帝身邊的內侍宮女都要被清洗，重則有人要被滅九族。
「是比較忙。」周懷禮笑著說道：「聖上要整飭軍備，我跟兵部尚書在整理大夏的兵冊文書。這麼多年，兵士的死亡、失蹤記錄都沒有歸檔，亂得很。」
蔣
夏昭帝吃了葯，對盛思顏問道：「阿寶還要不要乳娘啊？」
「生女兒，咱們生女兒，生女兒好！」周懷禮笑嘻嘻地跟著蔣四娘說話。
但是她們雖然對吳國公府不滿，但是吳國公府的那個婆子說得話卻是沒錯。
蔣四娘雖然不是公主，但是她出身皇帝母族，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能比的。
吳國公府送來的補品藥材，蔣四娘請了人仔細看過，都說是上好的東西，外面拿著銀子沒處買去。
過了幾天，盛七爺來接盛思顏一起進宮，給夏昭帝診脈。
周懷禮從她手裡接過孩子。
「已經有兩三天沒有發熱了。」夏昭帝喜滋滋地看了盛思顏一眼：「還是我閨女醫術厲害。」
「這樣啊？那也行。」夏昭帝索性點點頭：「那就送回來吧。以後等你生了老二，朕再給你挑好的送過去。」
盛思顏搖搖頭：「當然不是。——是您中毒了。」
盛思顏點點頭：「是中毒。而且這毒，據我所知，是皇室裏面特有的毒，外面的人根本就弄不到這種毒，甚至都不知道有這種毒存在。」
但是皇帝吃了她的解毒藥病好了，就能證實他確實是中了毒……
比如說夏昭帝最近的病情，她雖然診斷他可能是中毒了，但是在確認這個結果之前，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夏昭帝。
兩人起身道：「好了，你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