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115章 兩個不速之客
「不要亂動，此處有法陣，隨意走動會吃大虧。」老者看看老瘸子，淡淡說道。
「你知道祖魔母經？」蘇寒心裏也很疑惑，對魔功的出處相當不解。
拈花不知來歷，年輕但見識很廣，侃侃而談，讓蘇寒眼界大開。且拈花言談之間始終攜帶一抹淡淡的微笑，如春風吹過寒冰大地，令人感覺溫暖。
「兄台一夜成名了，此戰將會迅速傳遍四方。」此人微笑看著蘇寒，道：「我心生仰慕，貿然打擾兄台，贖罪。」
一名老者漫步而來，對三人頜首示意。這也是修為不可猜測的高手，如古井枯木，沒有一絲異樣的波動，卻讓人無法輕視。
「他還算光明磊落，不肯趁我大戰受傷撿便宜，這是個值得重視的敵人。」
「這小子是從那裡鑽出來的，真狂啊。」老瘸子盯著無生消失的地方，撇撇嘴道：「狂是沒有任何好處的，都要和光明教那個狗屁少主一樣，被打的屁滾尿流。」
「說的好！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就是大仇！有我無敵！」
「小友你不要胡說。」老瘸子道：「聖王手跡為皇者手書，必然攜帶一縷聖威。在五龍山仙墳時，你也見識過，一縷聖威有多大的威勢。」
「蘇兄，我想請教一件事情。」拈花替蘇寒斟酒，道：「適才你與光明教少主大戰時所運轉的魔功，真的是焚魂魔功嗎？外界都說，你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我別無它意，只想問問而已。」
「不錯。」蘇寒深有同感，他未和無生交鋒，且對方沒有散發殺氣和敵意，但無生如同一汪深潭，讓人看不到底。
「蘇兄一定瀏覽過原經。」拈花想想道：「原經是否為祖魔母經？」
「我與你有仇嗎？」蘇寒亦大笑起來，他酒到杯乾，豪爽已極。
「呸！老色鬼！」
這也是一名二十齣頭的年輕修士，身材消瘦卻不柔弱，精悍異常，渾身上下的精氣似乎隨時都會爆裂，氣息強大至極。他一襲黑衣，神色狂放且不羈。
元忽皇族老者邀請眾人繼續入席，此時，很多年輕修士的心思已經發生了變化，沒有人再打算挑戰小妖皇，並非不想，而是不敢。對方彰顯的實力很強大，沒有出眾的修為，即便挑戰也是自取其辱。
「奇珍館內珍藏浩宇聖王手跡，我們花費些魔晶寶玉，去瞻仰一下。」
這是超越一切的仙珍，雖然十二條神紋在蘇寒心頭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隨著時間流逝，神紋一定會彰顯出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蘇寒修為雖然淺薄，卻也能從這些神紋中感受到一種無匹的氣息。
「我們都是懂規矩的人……」老瘸子連連保證，但話音還未落，噗的一聲輕響，他手中的拐棍頓時粉碎，
水天宮盛會通宵達旦，直到第二天將正午時才散去。陸萱回宮，蘇寒則一直想要得知魔功的來歷，他邀請拈花到離宮小坐。
即便如此，蘇寒渾身上下的傷口已經數不清了，胸膛上的血洞仍在淌血。他渾若無事，要繼續飲酒。
「黑暗寂滅經和祖魔母經，乃同一本古經嗎！」蘇寒心中震驚。
「原來如此。」蘇寒心頭的一點疑惑被解開，洞悉了血碑上記載的祖魔母經其實就是黑暗經。
拈花與老瘸子都已經起身，三人聚首后，蘇寒猛然想到了在水天宮時，老瘸子曾經提起的聖王手跡。
燈火絢爛的水天宮恢復了平靜，諸多修士從蘇寒與武曉樓的大戰中清醒過來，卻仍在咋舌。兩個身修起源母經的少年修士太過強悍，各自都是同境界無敵，特別是蘇寒，以神池境巔峰修為，大敗武曉樓，令人嘆為觀止。
蘇寒名動一方，拈花相貌出眾，很多女修士圍過來就不肯走了，膽子稍大一些的還出言與兩人搭腔。
這名年輕修士言談舉止間不象佛門弟子，但一顆腦袋卻刮的寸發不生，他很有禮貌，話語輕柔，雖然出現的很唐突，卻無法讓人生厭。
「你是那個門派家族的弟子？」老瘸子精明，想刨根問底，打探拈花的來歷：「看你留著光頭，很象佛門弟子。」
「拈花，這個名字起的真酸。」老瘸子看看拈花，對方名字很秀氣，且長的比女子還俊秀，若非留著光頭，幾乎能將五洲女修士都給迷倒。
水天宮盛會仍在繼續，且比先前更加盛大了，或許是為了彌補剛剛發生的大戰，臨時來了許多元忽宮女，在水天宮各處隨渺渺仙音起舞，舞姿曼妙，邀月憐花。
一幅三尺大小的畫卷，靜靜懸浮在半空。毫無疑問，這就是末代浩宇聖王的手跡，被奇珍館珍藏很久。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蘇寒撇撇嘴。
「我不飲酒，但可作陪。」年輕的光頭修士端然坐下，與蘇寒交談起來，告知他妙藥的詳細用法。
蘇寒將靈藥敷上，傷口未能立即愈合，但遍體舒適清涼，不用多說就知道，用不了多久，傷處將會痊癒。
「這是一段失落在歷史中的秘聞，知道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確實乃妙藥！」蘇寒低聲喝彩，他在沐雪兒的萬花小谷見過不少靈藥，雖然萬花谷的配方傳自上古，靈驗無雙，但單論神池境修士專用的傷葯，光頭修士的這幾滴藥液，似乎還在萬花谷的靈藥之上。
偌大的廳堂，沒有任何擺設與裝飾，顯得空曠
「三位，久等了。」
蘇寒心頭頓時一震，不由自主的凝視拈花。這個光頭修士來歷不明，不知道是那個教派外出歷練的弟子，但他一口就說出祖魔母經，讓蘇寒很詫異。
蘇寒也覺得面前的光頭修士很有趣，且念對方的贈葯之情，與他攀談起來。
「請隨意。」拈花以銀壺斟酒，輕輕端到老瘸子面前。
「他剛剛重創了光明教的武曉樓，竟然還敢拋頭露面。」
「確實如此，黑暗經源自魔族，光明經源自人族。兩部古經均失落了，昔年奪到祖魔母經的不知是何方大聖，他未張揚此事，魔族也沒有聲張，世人被蒙蔽，均不知兩部古經其實同源。」
無生目空一切，狂且自信，他侃侃而談，不願佔蘇寒的便宜。蘇寒禁不住豪氣叢生，與無生對視：「走上這條路的人，不是我打倒你，就是你打倒我，我期待與你一戰！」
「我找你們也有事呢。」幾名女修發出嬌笑，春光充斥奇珍館。
「這就是小妖皇了，嘯月妖皇的傳承者！」有女修士眉目含春：「能得到皇者傳承，莫不是身有大氣運者，真極未來的歲月，小妖皇定然能嘯傲四方。」
「小妖皇，果然未讓我失望！」
此人緩步而來，如踩著萬千雲朵，漂浮於天際。他大約二十齣頭的年紀，未蓄髮，如佛門弟子，但齒白唇紅，面容俊美之極，可毒殺天下無數少女。
如此一來，三人更加老實了，大氣都不敢出。老者引領他們慢慢前行，神聖的聖光如光殼，越過外面一層，光芒漸漸暗淡。
「小妖皇身邊的人是誰？如此俊美，好像是佛門弟子？」
「別再提這件事了。」蘇寒禁不住頭大如斗，所有一切禍根，全部來自這門倒霉的秘術，大黑鍋扣在頭上，想取都取不掉：「我不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且這門秘術，並非來自黑暗經。」
「他的實力很強勁。」拈花道：「蘇兄恐怕不能與之力敵。」
這片光芒並不強烈，卻讓蘇寒感覺無可褻瀆的神聖，不敢直視。老者道：「聖王真跡就在此處，只可遠觀，若走的太近，將會觸動聖威。」
「大戰遲早要來，但卻不是今日。」無生放下金杯，注視蘇寒，道：「你與光明教那名不成器的少主剛剛大戰，我不會撿便宜。但不日內，我會找到你。」
費了不少功夫，三人才匆忙脫身，不敢再慢條斯理的逗留，避過奇珍
「我叫無生，小妖皇，你配做我的敵手。」來人大笑，有一種目空一切的傲色，似乎在場眾人均不在其眼中，僅有蘇寒勉強值得一提。
「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就是大仇。」無生語帶雙關，眼眸中有懾人的寒光迸現，如同兩把利刃，可洞穿修士的軀體。
「很好。」無生點頭，他未再多說，也未再停留，轉身離開水天宮。
「你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老者頭也不回，注視著半空中的畫卷，輕聲道：「聖威不會溢出。」
無生的話說的很不客氣，傲氣無雙，但身上沒有敵意散發，他不請自來，端起桌上的金杯，道：「小妖皇，我無生將會是你最強勁的對手。」
這是蘇寒第二次來到奇珍館，進入館中，毫不例外的又受到許多人的注目。一些年輕的女修士目光有異，盯著蘇寒與拈花目不轉睛。
百丈廳堂，有奇妙的紋路在虛空浮動，行走其間，如同漂浮在無邊的瀚海中，愈是前行，蘇寒愈能感受到這裏不凡的意境。雖然還未見到聖王手跡，但過去的無數歲月中，手跡就在此被供奉，皇者氣息融入了天地間。
「諸位，我們有正事，請讓一讓。」拈花面帶微笑，言語溫文有禮。
此次水天宮盛會，發生了太多眾人意料不到的事情。蘇寒靜心回想與武曉樓一戰的過程，其中最大的收穫，莫過於從仙祖遺留大印上參悟而來的十二條神紋。
「一定竭盡全力。」羅顯神色比之前幾日更加恭敬虔誠，而今他已經完全明白，眼前這十幾歲的小修士不僅僅是得到元忽長公主的青睞，且自身也有駭人底蘊。
「你是聾子？元虛老荒神的分身顯化，將光明教兩個宿老的修為都給廢了，誰有膽子敢再和小妖皇為難？」
「果然是這樣。」拈花微笑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蘇兄若有興趣，我可將詳情告知。」
「他連光明教的神子武曉樓都打的跪地求饒，神威籠蓋元忽。」
附近的不少修士暗暗心驚，這名為無生的年輕修士不知道是什麼來歷，但實力強大的一塌糊塗。
老瘸子起身上前，在蘇寒和拈花身前站定，眉毛一挑，道：「妹妹們有什麼事，可與我直言。」
這幅聖王手跡上的畫面，他太熟悉了。
「祖魔母經究竟是怎麼回事？」
思索一夜，第二日，蘇寒叫來羅顯，以筆墨勾畫出朱雀老道以及駝叔和方紫瑤的容貌，道：「元忽繁華，我要尋找幾個人，你將畫像拿去，幫我留意一下。」
「或許我在元忽逗留不了太長時間了。」夜深時，蘇寒於居所內不能入睡，輾轉反側：「真極很大，我要全力尋找師傅和駝叔。」
奇珍館的頂樓沒有任何貨物出售，專為珍藏浩宇聖王的一幅手跡。蘇寒漫步其中，未能感覺到一絲禁製法陣的氣息，且沒有高手在場看守。
「看你的一身傷處。」陸萱望向蘇寒，非常心疼。武曉樓的實力也相當強大，若非亂空盒與光明之門猛烈碰撞產生的餘波重傷了他，蘇寒想要取勝，絕非那麼簡單，勢必要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
「三個人，三千塊魔晶寶玉啊……」老瘸子鬆了口氣，轉頭對拈花道：「小花，一世人兩兄弟，你的費用是我們先行墊出來的，親兄弟明算賬，等你手頭鬆散時，這些魔晶寶玉最好是還回來，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小小的白瓷瓶中，只有幾滴透著沁香的藥液，瓶塞打開，葯香幾乎飄滿了水天宮。琥珀色的藥液純凈透明，如融化的黃金在流淌。蘇寒聞到葯氣，就感覺神清氣爽，連傷處的痛楚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我們已經交過魔晶寶玉了，前來瞻仰聖王手跡。」
「許久都沒有人來瞻仰手跡，我也清閑了不少日子。」老者很溫和，打量蘇寒三人一眼，而後轉身帶路。
老者將三人引領到了廳堂一側，而後開啟一扇大門，接著前行。前後開啟三道大門后，一片聖潔的光芒出現在眼前。
「我叫拈花，自師門外出遊歷四方，偶爾來到水天宮盛會，只為一睹五洲少年英傑。」光頭修士始終在微笑，他的笑容很真摯，讓人看著非常舒服。
這裏顯然是極強的強者開闢出的空間，一眼望過去，沒有邊際。不知名的異香在飄渺，青煙絲絲縷縷，如同來到了天界。
兩人交談了許久，相見恨晚。蘇寒仍要在元忽逗留數日，他邀請拈花小住。拈花微笑點頭，道：「我到外界歷練，也為了開闊眼界，現今的元忽聚集了五洲英才，風雲聚會，趕我走都不會走。」
而後，老者在光殼處一閃，沒入虛空，只剩蘇寒三人。
「哦？求蘇兄詳解。」
「祖魔母經，出自魔族，開創者為魔族的始祖。這是一位強絕的人物，將散落在真極的一些秘典加以搜集整理，而後貫穿融合，創出祖魔母經。但此經未能在魔族保留，魔族始祖坐化后，就被人奪去了。」
一道聲音傳來，遠處走來一名年輕修士，此人自從盛會開始就一直躲在角落中，直到此時現身，才引起眾人的注意。許多人的眼睛都亮了，連不少元忽的嬌艷宮女，也目光亂瞟，注視來人。
「名字，無它意，只是稱呼，拈花為名，阿貓阿狗亦為名。」拈花絲毫不介意老瘸子的話，微笑解釋。
祖魔母經這個稱謂，連蘇寒也是從血碑上得知，他曾詢問過荒無涯，以對方的見識，都未聞其名。
「我也不知
「此人不知來自何處。」拈花繼續道：「我遊歷四方，認識許多中土東極大教世家的年輕俊傑，卻從未見過他。」
畫卷只有三尺，卻在虛空中顯得無比清晰，蘇寒舉目，當他看到這幅聖王手跡的同時，心頭頓時一震。
「兩個敗家子……」老瘸子翻著白眼嘀咕。
人群中有大笑傳出，一名精悍的修士從遠處的席間起身，一瞬間就閃至蘇寒身前，身形快的令人不敢相信。
拈花並不藏私，將自己所知的事情說了出來。他說，所謂的祖魔母經，其實就是眾人所提及的兩部起源母經之一的黑暗寂滅經。
「小妖皇出現了！」
此人不知道是否誠心送葯，但他的神情很真摯，蘇寒並不起疑，也不做作，接過小瓶，哈哈一笑道：「四海皆兄弟，贈葯之情，無以為報，坐下飲杯美酒。」
而後，他掏出一隻小瓷瓶，雙手呈上，繼續微笑道：「兄台神勇，但受傷很重，我有妙藥，請兄台敷藥。」
「真的要去？」老瘸子顯得有點肉疼，奇珍館的聖王手跡觀摩一次就要一千塊魔晶寶玉，價格高的嚇人。
「浩宇聖王，人族末代聖王，神秘無比，他的傳承從未出現過，也沒有遺物。若真能目睹浩宇聖王的手跡，一萬塊魔晶寶玉都不算貴。」拈花微笑，神色間充滿嚮往，顯然很贊同蘇寒的建議。
「廢話。」老瘸子以牙籤挑牙，道：「叫你阿貓阿狗，你樂意？」
「我心向佛門，卻未能如願。」拈花露出一絲遺憾，道：「我只是一個山野無名門派的弟子，受師命外出歷練。」
「奇珍館這麼託大？浩宇聖王的手跡，竟然不好好看護，萬一有強者偷襲，劫走手跡，他們不就虧大了。」
奇珍館依舊車水馬龍，五洲修士來到元忽王都，十有八九會來此逗留。經過水天宮一戰，蘇寒已經名動王都，他與拈花老瘸子出現，立即引起無數人的注目。
他的嘴角始終有一抹微笑，眼眸明亮有神，在萬千人中穿行，被無數眼睛注視，卻絲毫沒有任何窘態，如同穿行在無人的曠野，徑直來到蘇寒桌前。
蘇寒不理會眾人的議論，昂首闊步。圍堵在奇珍館門前的眾多修士，無形中不由自主的讓出一條道路，給三人通行，老瘸子神采飛揚，感覺很有面子。
拈花神情真摯，但嘴巴很緊，無論老瘸子如何套問，都未能讓其說出師門。但蘇寒和老瘸子知道，此人的來歷一定不凡，拈花而今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已經跨入了修士的第三個大境界火劫境，這樣的修為，在很多大教的弟子中都難見，尋常的山野門派，不會有如此人才。
「傳聞中嘯月妖皇的傳承者，果然乃大毅力大神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