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仙傳》下部 名動五域

第267章 逃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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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逃難

皇城,乃皇室重地,那些千年帝都中的皇城裡,傳聞有衝天紫氣,是無比尊貴威嚴的象徵。大衍皇城雖然新建不久,但仍然有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象。
「難啊,莽荒的氣勢太盛了,連他們的人皇都隕落了……」
頓時,那張讓方岩不知道暗中思念了多少個日夜的玉容,出現在了眼前。
此時的方岩,再也沒有平時的鎮定,他快如閃電,一步來到眾人身後的那頂小轎前,雙手幾乎都在發抖,剛想輕輕掀開轎簾,卻有一隻青蔥玉手,先他一步,掀起轎簾。
蕭勉雖然平時和蕭月感情很好,但此時,蕭慕白為了引走兩個莽荒武祖,駕馭著五行之舟遠去,生死未卜,他心裏憂心忡忡,再也顧不上和蕭月耐心解釋,怒聲喝道:「我告訴你!父親為了保全王京,保全你我,現在獨自駕馭五行之舟,被兩個莽荒武祖追殺!」
這個時候,大衍國搖搖欲墜,這些人都是以逃難的身份遠走他鄉,幾個武聖長老都怕見到方岩之後,對方會藉機發難。
而大衍國一眾核心人物,立即悲怒交集,幾個五行宮的老下屬,忍不住面朝北方哭拜。
再說,方岩雖然曾經大鬧北域,但蕭勉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極好。因此,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們原本就打算在漢威靠岸,既然這樣,就順便去看看他吧。」
一眾人均都淚流滿面,蕭勉猛然間爆發出一陣狂嘯,碧波無垠的海面,頓時掀起一片巨浪。
若放到平時,以大衍武聖的身份,怎麼可能和這些小人物賠笑說話,但此時,他們只不過是一群落難的人,還逃到了異鄉,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臉面和架子。
眾人的心思,也隨著起伏的海船來回動蕩著,他們隔絕在汪洋大海中,對大衍國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所以,沿海這個臨時組建的小朝廷,十分簡陋,沒有宮殿樓宇,慶毅親王和眾多士兵一樣,住軍帳,吃粗糧。
莽荒軍雖然還沒有攻打到王京,但整座城池,陷入了一片動蕩中,固守王京已經沒有任何希望。蕭勉和幾個武聖長老,匆忙的準備了一下,立即來到王京的皇城。
蕭月對蕭慕白,心裏確實隱含著萬分的不滿,但畢竟骨肉連心,一聽到父親處在生死一線的境地,將所有不滿全部忘記了,連聲追問道:「父親朝那裡去了,我要去找他……」
說著,這大衍武聖悄悄摸出幾顆明珠,塞到幾個漢威水軍手中:「一點小意思。」
一直到海船在海面行駛了足足上百里,陸地消失不見的時候,蕭月才彷彿回過神來,茫然看了蕭勉一眼:「我們要去那裡……難道不管爹爹了嗎?」
自從方岩大鬧五行宮之後,蕭月便一直過著一種類似於幽閉的生活,不僅是蕭慕白限制她的自由,怕她一急之下逃出北域,到漢威尋找方岩,連蕭月自己,好像也沒有了四處活動的慾望。
一聽到侍女口中的稱呼,蕭月就知道是自己哥哥來了,她心裏對自己的父親不滿,但這個哥哥,心裏還是向著她的,因此,蕭月懶懶的回身,想要跟蕭勉打個招呼。
幾個小聲議論的漢威水軍話還沒有說完,蕭勉一個箭步衝上前來,死死抓住那名水軍的胳膊,大怒之中用力過猛,咔吧一聲,將對方臂骨生生捏斷,人也隨之昏了過去。
「月妹……」
整艘海船上,死氣沉沉,只剩下眾人小聲的抽泣。
「妹妹!」蕭勉滿眼都是淚水:「父親以精血催動五行之舟,早已經走得遠了,他要我們火速離開王京,南下到漢威,在轉到山南或者維兀,保全五行宮的實力……」
「我不走!」蕭月也沉下臉來:「我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塊木頭!把我搬來搬去!」
皇城中的靈秀宮,是整個皇城內規模最大的宮殿之一,此間居住的,就是大衍國公主蕭月。
「漢威,漢威……」蕭月猛然起身,抓著蕭勉的衣袖道:「岩哥,岩哥就是在漢威,他現在好嗎?現在好嗎?」
又是一天過去,兩艘海船已經靠岸,漢威水軍帶著大衍國一眾人,到了沿海最近的軍營內,眾人說明來意,又出示了大衍皇室的關防印章,便有人引領他們,朝臨時組建的小朝廷而去。
「父親為天下武道的翹楚,是絕世強者。」蕭月語氣中隱含一絲不滿,冷然道:「天下無敵,他會敗么?」
此時,蕭月獨自獃獃坐在一座小湖旁,信手撿起身邊的石子,輕輕丟在湖中。
「父親,被兩個莽荒武祖追殺……」
一些漢威軍將大衍國眾人引到了小朝廷附近,又有此處的親兵查問,驗明眾人身份,這才繼續帶他們朝大軍深處走去。
噗通一聲,不遠處的蕭月,聽到蕭慕白隕落的消息,立即昏死過去。
「方兄……」蕭勉上前一步,低低和方岩打了個招呼:「大衍落難,我等遠離故土,將要南下,路過此處,專程過來拜訪方兄。」
「這……」蕭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在雲京,在獅子衚衕那座宅院中,自己也是這樣,在湖邊讀書,練功,只不過那個時候,她的身邊,還有一個英武的漢威少年。
這個時候,方岩的名聲,已經傳播到了每一個漢威人的耳朵里,尤其是這些漢威軍,更將他看的如同神明一般,一聽到有大衍國使節想要求見,眾多水軍不敢怠慢,到大衍的船隻上接洽之後,引領他們靠岸。
「又要巡視?這是你們的事,與我何干?」
「我們大衍軍在北陲大敗,連父親的五行之舟都遭受了重創!你還要鬧什麼!」
無邊無際的大海中,一艘巨大的海船,只不過是滄海一粟,在波濤中飄搖著。
蕭月是何等的聰明,一聽蕭勉的講述,立即就知道,蕭慕白是以自己性命為代價,換取王京暫時的安全,保護他們離開王京。
要知道,此時的方岩,可不是當初那個大鬧五行宮時的方岩了,他不僅晉身武聖,且是漢威當今小朝廷首腦慶毅親王的摯友,有擎天保駕的不世功勞,五行宮眾人進入漢威,主動去找方岩,豈不是白白送死?
此時,已經有人事先在海邊準備好了海船,眾人登船,立即駛出近海,進入茫茫碧波之中。
「不要叫我公主,我不回去。」
天下間,又有誰能經受住兩名武祖的追殺。一時間,蕭月將要昏厥過去。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其餘幾個漢威水軍面色一變,都要抽刀。
「等靠岸之後,再打聽吧!」蕭勉沉重的說道。
「你還不知道?大衍也被莽荒逼的亡國了,可能是過來和我們接洽,想要南北夾擊莽荒吧。」
蕭月雙目紅腫,眼前的漢威少年,同樣是她不知道挂念了多少個不眠之夜的人。
蕭勉看蕭月的神情一時間獃滯下來,也不再多說什麼,一把拉起她,就飛奔而出。
「父皇……隕落了……」蕭勉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神情頓時獃滯起來。
萬裏海路,一艘海船足足行駛了將近二十天,中途,他們靠近了沿海,但這裏還是漢威中部,慶毅親王已經率領大軍南下,在東南駐紮。因此,海船又足足行駛了差不多十天左右,才來到了漢威軍控制的區域。
「人皇陛下,這時想必已經脫離了危險,擺脫了兩名莽荒武祖。」
大衍海船上,一名武聖長老站立船頭,運氣凝聲,吐字如雷:「我們乃大衍國使節,欲求見漢威武聖方岩。」
慶毅親王是當下僅存的一名漢威皇子,理所應當繼承大統,按照常理,但凡新皇登基,都要大肆慶祝一番,禮儀繁瑣,還要大赦天下,只不過此時正是烽煙四起的生死時刻,這些程序,全部都免去了,慶毅親王只是在沿海稱皇,好讓天下的漢威人都知道,漢威還沒有亡。
「不要再鬧了!」蕭勉沉聲說道:「立即隨我走!」
「當今的人皇英明神武,會打敗仗么?」蕭月冷然一笑,頭也不會,依舊信手丟著手中的石子。
靈秀宮內,景色如畫,蕭慕白雖然不許蕭月隨意出入皇城,但畢竟這是他唯一的愛女,整個靈秀宮耗費錢財無數,似乎將自然中的小山湖泊都搬到了宮城之內。
「岩……岩哥……」
啪嗒……
「什麼!」
蕭月手中的石子,頓時脫手失落,她雖然沒有見過兩個莽荒武祖,但當時老乞丐大戰五行之舟的時候,她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種威勢,已經超乎了人力。
「這裏就是方大人的居所了,你們稍等,我前去通報。」
蕭勉對於自己的妹妹,還是十分疼愛的,看到蕭月的樣子,心裏也很不忍,過去有蕭慕白在,他不敢擅作主張,但現在,他已經是眾人的首腦。
「父親!父親在那裡!」
「莽荒!莽荒!不死不休!」
而方岩看到眼前的眾人,一時間幾乎要暈了。
「太子說的不錯,我也覺得,方岩此子,不是那種人。」一個五行宮的宿老點點頭道:「這兩年間,他的所作所為,傳遍了大陸,可謂忠義無雙。」
幾個武聖長老,都面露難色,五行宮和方岩早已經結仇了,不僅僅是當初在北域的一場大戰,後來,摩雲宗襲擊無名山谷,抓走了若蘭和小麒麟,其中也有五行宮的份。
石子入水,激蕩起一圈圈的漣漪,蕭月的心神,也隨之波動起來。
不等這名親兵上前,軍帳一掀,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閃現出來,正是方岩。
「我們從海路南行,到了漢威東南時,再走陸路,至於去山南還是去維兀,等我仔細考慮之後再做定奪。」
「無妨。」
「公主請放心。」旁邊有人插嘴道:「漢威現在雖然有一半領土都被莽荒攻佔,但方岩卻平安無事,他和漢威武祖,在東南沿海扶持一名親王,招攬了數以百萬計的大軍,聲勢大盛,隱隱有阻止莽荒南下的勢頭。」
「蕭兄!好久不見!」方岩也上前一步,緊緊握住蕭勉的手,微微用力:「只要你們平安無事,一切都會好起來!」
「父親臨行前,囑咐我,要立即帶你離開,你不要再鬧了,聽話一次!」
大衍王京。
「妹妹,快!我們要立即離開王京!」
「諸位息怒。」一名大衍武聖快步上前,勸解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連著在海上漂流了一個月,大陸上的形勢,一無所知,聽到諸位談論我們大衍的局勢,敝上有些心急了。」
一名老乞丐,就將五行之舟打的破損,毀掉了整個五行宮,兩名武祖合擊,那是足能毀滅一切的力量。
蕭勉面色鐵青,擺擺手,叫幾名侍女全部退下。
「唉……」幾個漢威水軍搖搖頭,轉身離開。
面對眾人的遲疑,蕭勉微微擺手,他雖然和方岩交往時間不算太長,但對於對方的性情,卻了如指掌,他知道方岩絕對不會趁人之危。而且方岩當初孤身赴北域,不顧生死,完全就是為了蕭月,有蕭月在,方岩不會對眾人發難。
說著,方岩的目光,就在眾人中間來回遊弋著。
就在侍女無可奈何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遠處疾奔而來。
分離時,他似乎有千言萬語,都想一句一句說給她聽,但當她真的來到面前時,方岩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妹妹接連乘船,身體不適,不能步行,是坐轎來的。」
「大衍國這個時候從海路派使節過來,有什麼事?還是求見方大人。」
幾個漢威水軍聽完解釋,又收了對方的明珠,這才面色緩和,將長刀入鞘,其中一個年長的水軍道:「你們連著在海上行駛了這麼久,消息閉塞。大衍國啊……你們的人皇,在北域五龍湖隕落了,王京已經被莽荒大軍團團圍住,估計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蕭月的脾氣,整個北域的人都知道,她不想回去,侍女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站在旁邊,找機會不停的勸說著。
此話一說,大衍國眾多緊要人物,都不由自主垂下頭來,又是羞愧,又是不甘。
「哥哥,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方岩的心思,何其之快,聯想前段時間收到的消息,再看看眼前眾人,就明白了一切。
「太子殿下……」
「公主,這些天,王京很不太平,外面都亂了,說我們大衍軍打了敗仗……」
莽荒沒有水軍,所以沿海一帶防守十分鬆懈,只有寥寥不多的一些漢威水軍船隻在近海游弋。大衍的海船出現的第三天,才有一隻漢威水軍海船發現了他們,立即靠攏過來。
「公主,咱們回去吧。」一名侍女在身邊小聲翼翼說道。
「太子,這……」
此時此刻,這樣的話,是眾人心頭的忌諱,其實人人心裡有數,只不過都不敢當眾說出來。
大衍國或是佔地千里也好,或是一敗塗地也好,蕭月並不關心,她只記得,是自己的父親,險些將方岩置於死地,且不由分說,將自己幽禁了兩年之久。
蕭月心中的情緒,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撲進方岩懷裡,涕不成聲:「岩哥……大衍沒有了……爹爹也沒有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
幾個武聖長老,已經帶領著大衍國一些重要人物和護衛,準備妥當,蕭勉和蕭月一到,一眾人火速離開王京,一路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