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曲：亂世的黎明
第117章 風暴的開端（下）
擂鼓聲傳來。那根本就不是擂鼓，而是如山般高大的騎獸用四蹄捶打地面，每走一步，就留下泥土堅實的深深腳印，每個腳印都有重步兵的盾牌般大小。
這時約納悄聲向埃利奧特說：「現在有機會突圍嗎？我想，我恢復了一些精神力量，應該可以發出一次灼熱射線了。如果能夠吸引他的注意力，或許你們有機會逃走……」
「他是玫瑰騎士啦，笨蛋大人物。」錫比高叫道。托巴立刻緊張地捂住她的嘴，躬身摘下小圓帽，「對、對不起啊，騎士老爺，她啥也不懂，那個，俺們是要完成任務來的，並不是要跟黃金鐵鎚開戰……不過話說回來，騎士老爺，為什麼叫做黃金鐵鎚？如果是黃金錘，怎麼還能是鐵鎚呢？這個問題俺想了好幾天了，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問問您……」
通體覆蓋著灰色粗糙鱗甲的野獸有四條粗壯的腿，脊背拱起，腰身渾厚，巨大的頭顱上嵌著兩顆小小的紅眼珠，一張長滿獠牙的闊口將整個頭顱分成上下兩半，口中又伸出一條長而柔軟的長鼻子，鼻子末端，長著個圓滾滾的肉球。蒲扇一樣的耳朵微微扇動，一雙不引人注意的小小肉翅收藏在身體兩側，被瓜達爾稱為「龍象」的野獸忽然一甩長鼻子，鼻子末端的肉球居然睜開眼睛，神情詭異地掃視戰場，露出一個五官俱全的邪異微笑。
風暴騎士忽然扭頭看向占星術士學徒，獨角
以撒基歐斯側過頭想了想，「不大清楚。不過以我對渡鴉軍團的了解，他沒有生還的可能，艾佛拉伊姆是個變態的蠢貨，他收藏的刑具……」
「柯沙瓦老師！」終於在別人那裡聽到導師的消息，但出自西大陸噩夢般的扎維將領口中，約納迫切地希望他說下去，又強烈地預感到那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總要試試，不是嗎？」約納儘力抑制手臂的顫抖，用右手手指在左臂上畫出攻擊星陣的輪廓。
一道能量激蕩的赤橙色光芒從他的左手出現，斜斜向上，指向以撒基歐斯的胸膛。年老的風暴騎士瞪大眼睛，看著那個不起眼的、卻膽大包天敢於主動攻擊自己的占星術士學徒，露出讚賞又惋惜的笑容。
「以撒基歐斯……」玫瑰騎士低聲慨嘆。
風暴騎士端坐在龍象以茲人背上。這位身形高大的黃金鐵鎚軍團長穿銀色全身盔甲，披猩紅的披風，戴獸頭雙角頭盔，胸甲上鐫刻著代表大陸騎士最高榮耀的四葉槍花紋章。從花白鬍鬚和眼角的魚尾紋可以看出風暴騎士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他的身姿那麼挺拔，映著落日的餘
黃金鐵鎚軍團長的右手搭上佩劍的象牙柄。
約納眼前的這個龐大的異種，應當是以茲人與一隻半龍類動物及一頭大象同時融合，以茲人特有的同質化能力使得三個個體以奇詭的方式凝結成一體，成長成這樣可怖的形象。
無論如何，以茲人還是具有自我意識、且通常比較高傲的種族，成為騎獸屈從於主人的胯下，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但約納立刻明白他屈服的原因，因為高坐在鞍鞽上的人，渾身散發著令人屈膝臣服的天然威嚴。
「他，柯沙瓦老師，他怎麼樣了……」約納不禁翕動著嘴唇，問。
簡單的解釋居然讓黃金鐵鎚軍團長滿意了，「很好。」他微笑著俯視玫瑰騎士，「你是一名騎士。隸屬於哪個國家？」
看不真切的峽谷入口，沉悶的鼓聲已經越來越近。這時，喬普忽然抓起一柄騎槍，瞄準言靈術士與暗火魔法師藏身的岩石平台，大喝一聲：「投槍營！三輪換陣型向我指示方向自由開火！」他揮手擲出騎槍，投槍旋轉著，高速穿越二百碼距離，準確射入那個狹窄的岩洞，「現在……射擊！」
「為什麼……一個交待？」約納
「放心，占星術士閣下。」埃利奧特沒有回頭，「哈薩爾欽閣下是個聰明人，他明白我的用意的。當藏身處暴露，狙擊者沒有任何理由不轉移位置，這樣做，只是給喬普閣下一個交待。」
「你們是誰？為什麼阻擋扎維的軍隊？」相同的詢問從軍團長的口中吐出，語聲平緩，但約納感到一陣恐懼的心悸，以撒基歐斯挺括的鼻樑上張著一雙微微眯起的灰藍色眼睛，眼神掃視乾草叉的夥伴，威脅像冰冷的水一樣漫過約納全身。
以撒基歐斯好脾氣地摘下頭盔，露出一頭斑白的長發，歲月在他古銅色的臉上刻出道道深邃的印痕，「玫瑰騎士，傳說中的人物呢，幸會……這個大個子也很了不起，一點都不怕我。軍團的破名字不是我起的，要怪，就怪耶利扎威坦那個混小子的缺德老爹吧。」
「我們的機會是0，約納閣下。」玫瑰騎士平靜地回應，「沒有任何希望。」
沒有人向落岩投諸關注的眼光，因為峽谷的入口處傳來巨大的撞擊聲，狹窄的通路被野蠻地拓寬了。
風暴騎士點點頭，「知道了。傷亡有多少？」
「很好，讓第一中央軍多死些人，看看巴魯赫那個混賬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完全無視兩側肅立的藍勛士兵，以撒基歐斯居然顯得比較愉快。
約納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野獸。
軍團長肆無忌憚的言語引起扎維
這根本不是什麼龍象，而是一名融合失敗的以茲人。在夥伴們的口中約納得知，生活在西大陸最靠近神佑之海地區的以茲人是創世主開的一個玩笑，它們生來只有頭顱，拖著一團黏糊糊的內臟，如果不與附近的野獸或魔獸融合，會立即死亡。融合對象的千差萬別造成以茲人千奇百怪的形象，但通常來說，一名以茲人只能與一頭獸類合體。
不可能了。他再見不到親愛的老師，回不到紅土平原的占星術塔，聞不到自己房間里木頭與松香的味道，聽不到晚餐時無窮無盡的嘮叨。有什麼清脆透明的東西在約納心裏砰然破碎，占星術士學徒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悲傷和憤怒化為浩瀚的星辰之力，連同淚水一起宣洩而出。
「沒來得及清點，大人，稍後我會做出統計，」親衛團團長顯得有些慚愧，「不過第一中央軍的傷亡較大，藍勛軍團折損嚴重，前線指揮官杜迪·巴福頓已經犧牲，大人。」
「不！」
「軍團長大人！」喬普穿過人群，拉著「珍珠」的韁繩走向以撒基歐斯，「第一撥偷襲者的餘黨已經被殲滅了，他們是第二撥前來阻攔的櫻桃渡小隊，女王的隊伍已經穿過這片草原向東逃走，預計已經快要到達櫻桃渡了。」
占星術士學徒壓抑多時的感情崩潰了。自來到櫻桃渡以
「來吧。」
「我們是自由騎士，不歸任何政權管轄，尊敬的風暴騎士。」埃利奧特抬起頭，直視以撒基歐斯的眼睛。
「對對，柯沙瓦，非常了不起的傢伙。」軍團長一拍大腿，「當時我不在，不過據說渡鴉軍團吃盡了苦頭，整個先鋒軍全軍覆沒，艾佛拉伊姆那個蠢東西差點因此被撤職，哈哈……」
如飛蝗一樣的槍影遮蔽天空，約納大叫一聲：「龍姬！」
飛槍像蜂群降落在岩石平台，覆蓋了每一寸空間，深深刺入地面的矛尖翹起大塊岩石，終於平台因過多的裂隙而崩陷，轟隆一聲倒塌下來。站在平台下方的幾名藍勛士兵來不及發出半聲慘叫，就被滾滾碎石淹沒。
咚，咚，咚，咚。
「為什麼……一生的託付？」約納感覺那種擂鼓聲每響起一次，自己的心臟都隨之跳錯半拍，一種無力的恐懼感從骨髓深處升起，他不明白將迎來什麼，但身體已經發出不詳的預兆。
「尊敬的風暴騎士。」埃利奧特舉矛平胸，微微低下頭顱：「我們是櫻桃渡的房客，為自己的理由，必須作戰。」
咚，咚，咚，咚。
風暴騎士驚奇地打量對方，「左翼解放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