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拼圖》第三部 巡警的女兒

23

第三部 巡警的女兒

23

「但為什麼有兩個袋子?」
戴瑞長長的五根指頭蜷曲成拳,但又旋即張開。「這點我明白,長官,但是……」
「柏金斯說他可以隨時幫忙。」班克斯也說。
狀況變得更加惡化。萊姆只感覺湯瑪斯已跑來,扯開克林尼頓床的床單。他還依稀感到莎克斯也走上前,瞇起她那光采奕奕的藍眼睛,露出關心的表情。在陷入一片黑暗前,他最後看到的是,那隻隼受到房裡這突如其來的騷亂驚擾,張開巨翼飛離窗台,飛進這城市空盪街道上方的熾熱空氣中。
調查局主管柏金斯說:「我們已和局長及行為科學部門會談過了。我們決定這件案子還是交由萊姆和塞利托探長來負責比較適當。」
「明天是星期天……對不起,今天已是星期天了。他打算燒掉一座教堂。」
莎克斯問:「但他這次會選什麼地方?和那座教堂同一地點嗎?」
「可是妳現在的表情倒頂好玩的。」班克斯打趣說。
塞利托說:「我已經請豪曼重新集合緊急應變小組的隊員了。」
「這不太符合時宜,但還是有幫助。你不認為嗎?這可以讓我們鎖定哈林區,把教堂的數目縮減至最少。」
格林威治大道和班克街
「哎,讓他加入也好。他一心只想逮住這個傢伙。」
「還是告訴他們吧。」
那對孿生兄弟又出現了。
「他殺了那個計程車司機。那棟房子現在擠滿我們物證反應小組的人,就像大便上爬滿甲蟲一樣。」
萊姆嘀咕說:「區分左右手,也許會有一點點刑事價值吧。」
「蛇嗎?」萊姆問。
萊姆發出嘖一聲。「我一定是累了。剛才應該早想到叫妳把他指縫間的東西刮下來,雖然他泡在水裡,但應該還是能……」
「絕大部份,除了響尾蛇和膠狀物。」
可是,他的手卻白得像象牙。他的身體,位於第四脊椎骨這奇妙緯度下的部份,全都變白了。萊姆的血液盡忠執行任務,拚命流向它們認為需要血液的地方,但它們收到的卻是錯誤訊息,因而全湧向頭部,撐脹腦部的微血管,讓這些纖細微弱的血管面臨爆裂的威脅。
「這算什麼?」
莎克斯點點頭。「當然。」
「嗯,可是我們現在要改變偵辦方向了。」檢察官繼續說。
「妳刮了?」
「……價錢值三、四百塊。但是他被偷走的只有一條蛇骨和一些骨頭。」
「喝!看看那個。」索爾——萊姆認為說話的這個人是索爾;他忘了他們兩個人中是誰臉上有雀斑——對那條蛇骨點頭。「我一個晚上看太多這種東西了,再也不想見到了。」
「那太誇張了,班克斯。我說……讓我們繼續研究線索,他一定已在線索中把範圍縮小至最窄。」
「那是什麼東西?」塞利托問。
「人骨嗎?」萊姆問。
「我們還相信,」萊姆補充說:「他一定會等到禮拜儀式開始後才縱火。」
變色龍戴瑞的語調變了,聲音由輕佻轉為低沉。他說:「她偷了證物,長官。她還……」
「夠了。」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莎克斯回頭,看見吉姆.波林正大步沿著人行道走來。他的褲子和黑色運動衫都縐得十分離譜,像是他穿著這套衣服睡覺一樣。不過,從他一臉疲倦的樣子,可知他這兩天來都還沒闔過眼。他鬍子已有一、兩天沒刮,淡茶色頭髮也蓬亂成一團。
「這是只看圖畫書的人的想法,」萊姆簡短批評說:「你星期六早報的漫畫看太多了,班克斯。反政府主義是一種古老社會運動,目的是想廢除政府制度。有位名叫印瑞克.馬拉泰斯塔的反政府主義者,他的拿手好戲是『用行動宣傳』。換言之,就是卑鄙謀殺和惡意破壞。他在紐約有個追隨者,紐約一個名叫尤金.拉克渥西的美國人。他在某個星期天,趁上東區一座教堂開始禮拜儀式後,鎖住教堂所有出入口,然後放了一把火,總共燒死了十八名教徒。」
「是,長官。」
柯柏起身檢查萊姆的電腦。「我想應該可以接一下。」他先拿一條纜線插進複合式顯微鏡的影像輸出埠,另一端接上自己的電腦。然後,他打開一個大行李箱,東翻西揀後取出一條又粗又長的灰色纜線。「這是傳輸線。」他用這條纜線連接起兩台電腦,傳了一些軟體到萊姆的康柏電腦中。五分鐘後,萊姆就能在自己的螢幕上看見柯柏在接目鏡中看見的東西了。
「這不是紅的,」萊姆邊觀察邊說:「就像其他微粒,這塊碎片是黑色的。拿去做微光譜儀檢查。」
「但全部損失大概只有一百多塊美金。你也知道,竊盜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案。」
「有比較特別的嗎?」萊姆問。
「也不怎麼算,艾佛瑞特只是抓住他的襯衫而已。」
萊姆挺長脖子,繃得極緊,想看仔細螢幕上的那塊皮革碎片。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發現自己不對勁了,嚴重的不對勁。
「要不要也找戴瑞?」莎克斯說。她想起他一個人站在外面街角的孤單身影。
「最早開始作禮拜的在哪裡?」
「各類都有,就像你精心收集的樣本。」
「抱歉,長官。」
「他們已把緊急應變小組收集來的玻璃紙樣本全做過偏光測試了。他們認為,我們在珍珠街現場的骨頭裡找到的那一小塊碎片,是來自夏普來超市。那塊破片與這家超市用的最為接近。」
「這些磚塊碎屑能告訴我們什麼線索嗎?」莎克斯問。
班克斯眼珠轉了轉。「冷靜點,戴瑞,我們是想救人。」
「我們之前去過『變態』。它是個……」
「是莎克斯警員,」她更正說:「其實全都是林肯.萊姆的功勞。可以這麼說,我只是替他跑腿而已。」
戴瑞這張油光滿面的黑臉,之前在聯邦調查局的勤務中心指揮調度時還充滿精神活力,現在卻變得陰鬱、拘謹。一時之間,他那股爵士樂手的調調都不見了。「是,長官。」
休士頓路和拉法葉路
「還有蠍子,一大堆蠍子。」
梅爾.柯柏發聲大笑。「林肯,我看連你也不會想到要把左右手分開裝,真是太棒了!」
「為什麼?」
「你怎麼知道?」
萊姆抬頭看著天花板。「曼哈頓現在有多少座教堂?」
「幸虧你做的是好事,年輕人。若非如此,我們就會以殺人罪嫌起訴你。」
「排水管那附近沒有任何磚塊。」莎克斯說。
萊姆聳聳肩。「很明顯,我們的嫌犯不是喜歡歷史嗎?他給我們一些火柴,以此表示他打算要縱火。我只是回溯這個城市過去著名的火災意外——三角牌衣廠、水晶宮、史洛坎將軍號遊船……我查過日期,五月二十日是第一美以美教堂發生火災的日子。」
然而,潮水幾乎把威廉.艾佛瑞特衣服上的所有東西都沖掉了。
莎克斯才剛踏進萊姆的房間,就聽見萊姆大聲說。明顯看得出他一副得意的樣子。
「他有長長的鬍子,真希望我們去的時間不是在晚上。」貝迪又說。
「你怎麼知道?」莎克斯問:「莫娜莉說車子可能是灰棕色或銀色。」

樓梯有腳步聲響起。
萊姆感到十分疲倦,頭也痛得要命。他想起過去在一座炸彈工廠做現場勘驗工作的經驗。有些製造炸藥用的硝化甘油流了出來,滲進一張扶手椅裡。萊姆檢查這張扶手椅上的線索時,被硝酸搞得頭痛欲裂。
「……非常恐怖的地方。我們和老闆談過,他是個怪人,你們一定會這樣猜。」
「有現場勘驗報告嗎?」
「有新發現了,林肯。」梅爾.柯柏叫道。
「膠狀物。我在查閱資料庫,比對它的品牌名。」他看著螢幕說:「搜尋比對結果……我看看,這東西絕大部份吻合『遠離糾纏』,是市面販售的直髮劑。」
她點點頭。

「呵呵,」柯柏仍笑個不停。「萊姆這樣說表示他也覺得這個做法很漂亮,而且也為自己一開始沒想到而感到抱歉。」
在萊姆的住所前,戴瑞突然出現,擋住莎克斯和班克斯的去路,動作快得就像班克斯抱在手上的那條蛇。班克斯一直緊緊抱住這個蛇骨,好像它是從聖大非拿來的紀念品。
戴瑞平靜地開鎖解下手銬,塞回口袋,然後走向停在附近的一輛大廂型車。當莎克斯撿起證物袋時,她看見他站在一蓋街燈下的光影邊緣,伸出食指,撫摸架在耳朵上的香煙。她梢停了一下,有點同情這位聯邦調查局幹員,之後才轉身跑上樓,一次跨兩階樓梯,追在傑瑞.班克斯和他抱著的響尾蛇後面。
「回總部再說吧。」戴瑞說,對莎克斯點點頭。當手銬緊緊銬上莎克斯的手腕時,她縮了一下,顯得很不自在。
萊姆點點頭。「他會改裝的第一個東西就是牌照。你代我向她道謝,要她可以先去睡一會兒,不過別離電話太遠。」
檢察官對戴瑞說:「佛雷德,你已經做過判斷,而事實證明它是錯的。」
「但是,他也有可能到任何地方的夏普來超市買。」
塞利托揩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點點頭說:「總部接到九一一報案電話,是中城公館飯店的夜班經理報的案。他說有位婦人帶著小女孩,在勒瓜迪亞機場打電話到飯店,說她們馬上會搭計程車到飯店去。但已經過很久了,她們卻遲遲沒出現。由於現在所有媒體都在報導這件綁架案,所以他覺得應該趕緊告訴警方。那位婦人的名字叫卡蘿拉.甘斯,是從芝加哥來的。」
她把新拿到的證物交給梅爾.柯柏。房裡的景觀變了,又已回復成先前的樣子,桌上重新擺滿新玻璃瓶、燒杯、裝藥物的圓筒、各式實驗設備和箱子。雖然這裡的規模不能和調查局相比,但說也奇怪,對艾米莉亞.莎克斯來說,這裡讓她更有家的感覺。
「聽好……」戴瑞想駁斥她。
柯柏的電腦螢光幕閃動起來。「電子郵件。」他說,按鍵叫出這封信件,仔細閱讀。
「有三間在八點開始,六間在九點,一間在九點半,剩下的都在十點或十一點。」
「是啊,這就是店老闆覺得有意思的地方。他那些昆蟲……」
戴瑞微笑說:「不、不、不,你最好不要。」
「在這裡,」她說,舉起兩個小塑膠袋子。
「他們只會發現,」莎克斯說:「這個嫌犯對刑案現場的知識,絕對超過你我所知道的程度。」
「大部份都很小,有手指和腳趾,還有一根肋骨,也許是兩根。」
突然,萊姆靈光一閃,覺得自己想通了。「這條蛇是衝著我們來的。」
「啊,又有新發現了。」柯柏說:「找到另一塊手套破片,看起來很像。如果這個爛手套繼續崩散碎裂的話,不用多久我們一定能採到他的指紋。」
「很好。現在你可以打開這兩位警員的手銬了嗎?」
「日期。」
「快告訴我。」她說。
林肯.萊姆猜錯了,戴瑞並沒有回聯邦調查局總部,而是一直躲在萊姆的住所外盯梢。
戴瑞和兩名幹員是從巷子竄出來的。他冷冷說:「親愛的朋友,我有個消息要宣布:你們被捕了,罪名是竊取在美國政府保管下的證物。」
「有五吋長。」
「因為我們這位先生住在市區,」萊姆解釋說:「如果他要偷像汽車這樣明顯的東西,會儘可能遠離他安全的老巢。就是這輛福特車,妳說呢?」
「林肯!」塞利托吼道。
戴瑞吃了一驚。雖然波林警官對他不足以構成壓力,但在波林身後,卻跟了一個高個子,他是聯邦政府的南區檢察官。此外,走在最後面的,還有調查局分站主管柏金斯。
「……還有像這種生物。」索爾朝那條蛇骨點點頭。
班克斯把三份紐約報紙的宗教廣告專欄全讀完一遍。「我數過了,共有二十二座教堂。」
「我有很好的線索。」戴瑞說。
她先舉高其中一個,然後又舉起另一個。「左手,右手。」
「什麼東西?」
「好了,佛雷德,讓他們走吧。」聯邦政府檢察官說。
「無論如何,他們一個月前曾遭過小偷。你們猜那小偷拿走了什麼?一條響尾蛇的骨頭。」
「妳知道妳擁有什麼權利嗎?莎克斯警員?猜看看。妳有權保持緘默,妳有……」
百老匯大道和八十二街
萊姆同意了。「好吧,他可以帶領調查局的保衛安全小組。現在馬上派人到每間教堂去,盯住所有出入口。但是,別靠得太近,我不想把他給嚇走。也許我們可以在他開始動作時逮住他。」
萊姆一直思考那條蛇背後的含意。它會告訴他們地點嗎?和第一美以美教會火災有關連嗎?就算響尾蛇過去曾是曼哈頓島上的原產動物,但都市開發早已扮演聖派屈克的角色,把這座島上的蛇驅趕得乾乾淨淨。嫌犯是否想在「蛇」或「響尾」的字面上玩文字遊戲?
「剩下上西區、西村、卻爾希區和下東區。」
第八大道和二十四街
「為了幾塊骨頭而做勘驗?沒有。」
「那傢伙也不確定。」
哈迪男孩報告完就離開了,繼續前往上一個刑案現場,訪問調查附近的居民百姓。
班克斯極不情願地伸出雙手。
「看他的臉,」莎克斯驚叫:「紅得發亮了。」
「也很不開心。」
「他的態度一點也不友善。」
「我想出來了,呃,可以說絕大部份。」
莎克斯叫道:「戴瑞,我們找到了新的線索。他又抓了另一個人質,我們不知道還剩多少時間。」
「妳聽說過無政府主義者嗎?」
萊姆沒有回答。他的頸部和下巴開始劇烈顫抖。一股類似恐慌的感覺,自他受了傷的脊椎頂端發出,一路竄到頭皮。接著,就像開啟了一部自動調溫機,他寒冷的感覺和身上的雞皮疙瘩全消失了。他開始冒汗,汗水從他臉上滑下,搔癢難耐。
索爾點點頭。「那條蛇骨不是唯一失竊的東西。那個闖空門的人還拿走了幾十個骨頭。」
「喂,你沒事嗎?」莎克斯問。
接著,他大口喘著氣,頭部的劇痛燒灼他的臉,沿著顱骨內壁散布。他咬緊牙關,猛力搖動頭部,試圖用任何方法切斷這難以忍受的折磨。但是,沒有一樣管用。他感覺房間裡的光線開始閃爍起來,痛苦是如此劇烈,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逃避它,想用他那已多年沒動的腿全速奔跑,遠遠地逃離這種苦楚。
「哦,他當然可以,艾米莉亞。他可能到白原市偷車時,順便買回這些東西,要不就是去克利夫蘭探望他媽媽的時候。不過,有個重點,當嫌犯覺得他們的計畫天衣無縫時,就會懶得掩藏痕跡。最笨的——或最懶的——會把還在冒煙的槍丟在他們家後面的垃圾車,然後就去尋歡作樂。較聰明的,會把槍裝在填泥料桶,丟進地獄門。最厲害的,會溜進煉鋼廠,把槍丟進五千度的熔爐裡。沒錯,我們這位嫌犯是很聰明,但他就像史上其他嫌犯一樣,必定有他的限制。我敢打賭,他認為我們沒時間、也沒意願去找他或他躲藏之地,以為我們必須全心投入在他刻意設計的線索上。他當然錯了,而這正是我們一定會找到他的原因。現在,我們快來看看還能不能再接近一點他的巢穴。梅爾,你在上一個被害人的衣服上,有沒有什麼發現?」
「戴瑞探員,這個決定已經不會改變了。」
「我們一樣可以救出下一位人質,只要你……」
「看起來像膠水。」柯柏猜測。
萊姆十分開心,目光立刻投注在螢幕上已被放得極大的磚塊碎屑,接著大笑起來。「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看到附著在磚塊屑上的白色斑點了嗎?」
「我們?」班克斯笑了。
「噢,別忘了也邀請那位小夥子來參加我們的宴會。」戴瑞撇頭比向班克斯,一位調查局女幹員便馬上朝班克斯走去。班克斯轉身面對她,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反抗。
「那是一九〇六年五月二十日發生的事?」莎克斯問。
「所有參與追捕他的人,我認為他用這條蛇來開我們玩笑。」
「不問也知道你怎麼想出來的。」
「有。」
「沒錯,來自清潔滾筒。真正小心的嫌犯,會用這種東西清掉他們身上任何可能落下的線索。但是它也有反效果,多少會有些黏劑從滾筒上脫落,黏在衣服上。所以,現在我們知道這磚塊屑是來自他躲藏的巢穴了。他身上一直沾有磚塊屑,後來艾佛瑞特揪住他,手指甲縫裡才會卡進這些碎屑。」
「誰的耳光?」
「找他做什麼?」塞利托咕噥說。
「謝謝妳的漂亮的重點摘要,警察小姐,現在請妳把手伸出來。」
萊姆的螢幕開始閃動,一會兒後,他看見螢幕上出現一小塊皮革碎片。「發現好玩的地方了嗎?」柯柏說。
「只有一個理由,因為當年拉克渥西就是這麼做。」塞利托說:「還有,我們也想過泰瑞.杜拜林告訴我們的——加高賭注,他可能一次就對付許多被害人。」
塞利托的行動電話響了。他打開電話,回答說:「艾瑪寶貝,妳查到什麼了?」他點點頭,抄下幾行筆記。之後,他抬起頭,對眾人宣布說:「出租汽車偷竊記錄:艾維士公司上星期有兩輛車在布隆克斯區的分公司失竊,一輛車在中城失竊。這些車都和這件案子不符,因為顏色不對,分別是紅的、綠的和白的。國際租車公司無車輛失竊記錄。赫茲公司被偷了四輛,三輛在曼哈頓的下東區、中城和上西區的分公司失竊。其中有兩輛是綠色,還有一輛——這輛有可能——是棕色的。不過,另外有一輛銀色的福特汽車在白原市被偷走,我認為應該就是這輛車。」
「但救出人質的是我們,」莎克斯說:「你們卻沒有。」
「碎屑很小,上面好像還沾有什麼東西,不過我看不出來。」
「妳說他們打鬥過,莎克斯?嫌犯和那位艾佛瑞特先生?」
「幾百座吧。」
「這種磚塊很老,而且非常貴——便宜的磚塊很容易被水滲透,因為裡面摻了填充物。我猜他住的這個地方,若不是公家單位,就是哪個有錢人蓋的房子。年代至少在一百年以上,說不定還要更老。」
「不了,」波林說,現在局面完全在他掌控中,不必動用肝火。「不用了,我們不想聽。」他轉身面對莎克斯,假意吼道:「但妳也別亂耍什麼寶。」
「你們真的想讓他來?」塞利托問,皺起了眉頭。
柯柏接過袋子檢查。「裡面有一些磚塊碎屑。」
「我們在外面遇到佛雷德.戴瑞。」
「碎紙片上的嗎?那是什麼意思?」
在憤怒下,莎克斯冷笑著對戴瑞說:「你們晨邊高地之旅的情況如何?」
「全都來自我們這位安妮.歐克麗,」萊姆脫口而出,又有點後悔地對艾米莉亞點點頭。「別忘了,在她掏出左輪手槍前,嫌犯早就離開了。」接著,他皺起眉頭,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繃得太緊了。「梅爾,我想用顯微鏡看看這些磚塊屑,你有辦法嗎?」
「把這位年輕小姐銬起來。」變色龍戴瑞以誇張的口氣,對身旁一位體格魁梧的調查局幹員說。
「湯瑪斯!」他虛弱地說:「湯瑪斯,它又來了。」
「它是用來打耳光的。」
「應該不是,」塞利托說:「那裡現在是一座商業大樓。八二三號嫌犯不喜歡新建築。為預防萬一,我還是叫了幾個人過去,不過我們確實相信他會對教堂動手。」
「很好,」萊姆說。他歪頭比向牆上的側寫表。「劃掉其他雜貨店和超市,只留夏普來,看看還剩哪些地點?」
「如果莎克斯警官沒有加入,上一個人質說不定就無法活著被救出來。」檢察官又說。
班克斯問:「它有可能來自牲畜場的地下道?那裡有很多磚塊,對吧?」
「贊成,」萊姆說:「白原市。」
「媽的,」班克斯怒道:「還有一個小女孩?應該把街上所有計程車都攔下來,直到找到那混帳傢伙為止。」
「有報警嗎?」萊姆問。
塞利托向艾瑪查詢這輛車的資料,然後抬起頭。「福特金牛座,今年的款式,內裝是深灰色的。牌照是什麼並不重要。」
「他一定會選擇最早開始禮拜的其中一間。他已經給我們幾個小時時間去尋找答案了。」
柯柏立即進行這項測試。他拍了一下電腦螢幕,說:「是皮革沒錯,但染料不同,也許它沾上別的顏料,要不就是褪色。」
「不只五吋,有的長到八吋。別被嚇到。」
「他們販賣剝製蝙蝠和昆蟲標本,你絕對無法相信有些昆蟲……」
「那種穿著風衣、攜帶看起來像保齡球的炸彈的小俄國人?」班克斯說。
「可是我的線報十分明確,機場肯定有事發生,那不是他捏造得出來的事。」
「佛雷德,現在問題的結論是,」檢察官直言說:「不管那個混蛋想幹什麼,都由萊姆的團隊負責救人。」
「現在,這件案子的管轄權轉回市政府,」檢察官宣布:「調查局的反恐小組可以繼續追查恐怖活動的事,但人力要減至最少。他們一有什麼發現,都必須回報給塞利托警探和萊姆。戴瑞,你立即叫那些負責搜索監控或人質拯救的人員解散,明白嗎?」
「我怎麼笑不太出來。」莎克斯說。
塞利托又接了通電話。講完,他抬起頭,閉上眼睛。「天啊。」
「所以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在禮拜開始之前。」
「我覺得,我們的表現比他預料得還好,這讓他很不開心。他一定很生氣,才會用這條蛇來誤導我們。湯瑪斯,請你在側寫表上加上一項:他在愚弄我們。」
「我只是想加快刑案分析的速度。」莎克斯說。
「壞消息來了。」萊姆喃喃說。
「這是他說的,不是我們的話。」
「沒錯。」
湯瑪斯拿起筆,一個個槓掉圖表上的店名,最後留下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