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獨裁者報告》目錄

第334章 「紙上談兵」

第334章 「紙上談兵」

張震想也未想,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下來,張汶祥稍稍笑了一下,又說道:「第二個事,第二個事可就有些難出口了……自從你一怒救忠王之後,金陵水陸兩路都被封死,再也運不進東西來,目前雖然靠著一些物資勉強可以度日,但長此以往……三弟,求你看在你兩位兄弟的面上,多少把水路禁運開了罷……」
陳玉成,是自己的在天國時候的兄弟陳玉成!
說著一下爬了起來,氣沖沖的走到張震面前:「張震,張震,我們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本來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事,但這一來是二哥親自跑來開口了,二來真要斷絕了金陵一切物資供應,只怕受苦的也還有大哥二哥在裏面,這樣罷,二哥在這裏先住上一陣子,一邊對父母盡下孝心,一邊等著我的好消息,我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張家人覺得這話多少有些異想天開了,張震封鎖水路,自然是想困死髮匪,誰想到張震眉頭也不皺一下:
「秀成……不,忠將軍,久違了。」陳玉成拱了拱手,神色之間有些複雜。
張汶祥,自己的二哥居然就是張汶祥!
「忠將軍,恐怕你這麼去了有些危險。」見李秀成想要上前,司馬啟明急忙說道。
「忠將軍,這次辛苦你了。」司馬啟明朝金陵方向看了看,淡淡說道:「要勞煩忠將軍來接應大帥家人,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兩人談興甚濃,到了後來,竟發展成了爭吵,司馬啟明在後看著,只見到兩個人開始還坐著好好的說話,到了後來居然全部站了起來,手舞足蹈,好像在那爭吵什麼,司馬啟明看了倒是一頭霧水……
憤怒的叫聲瞬間打破了帥府的寧靜,一眾下人紛紛跑了出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汶祥急忙追問何事,就聽張鎮祥怒氣沖沖地說道:「這個混帳東西,派人在天京城裡四處散布謠言,只說你我是張震的親兄長,是張震特意安排在城裡的,只等張震一聲令下,我等就立刻舉兵反了,一舉拿下洪……天王的腦袋啊……」
陳玉成笑了一下,有些苦澀:「追?你們早就知道張鎮祥會投降了,早就已經安排妥當了,難道我們還能追到?再說,即便我們追到了,當日張震為了你,一怒發兵,更加不用說是為了自己的親哥哥了……」
……
張母和老太太早就哭成了淚人一般,究竟都是自己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想到兒子將來在戰場之上有可能兵刃相見心裏就和刀絞一般。
「但我和你不一樣,你全家遭到毒手,當然可一走了之,但我走不了,我的全家還在這裏,我的全家都在為天國效力!
「張震!!張震!!你這個王八蛋,不得好死的東西,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以前三弟對自己和大哥甚是依賴,兄弟感情好得很,可今日見了面,三弟雖然客氣,但說話神色之間卻好像總少了一點什麼,客氣的根本就不像一家人一般……
我的叔叔、伯父都在天王手下,當年我從一個小小的正典聖糧,到殿右三十檢點,再到如今的王,每一步都背著我們陳家的希望,你們都可以走,唯獨我不能走,天王雖然做錯了很多事,但對我們陳家卻是寬厚的。我的叔父陳承瑢乃是北王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可是北王被誅殺以後卻並沒有牽連到我的叔父,這份情我不能忘記……」
「鎮祥?鎮祥!」
司馬啟明笑了一下,也沒有說話。外軍將領之中,唯一讓自己看的順眼點的就是這個李秀成了,許是當日是自己親手把李秀成接應出來的,總多少有些感情在裏面。
看來刺馬是不用刺的了,頂多也就是刺個青了,不過自己和太平天國那是不共戴天的,把兩個「親生」哥哥放在長毛那裡似乎總不那麼妥當:
「遠成,你……」張元偉沒有想到自己兒子會說出這樣話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信,回去后免不得又要被天王盤問再三……」陳玉成神色暗淡,輕輕嘆息一聲:
陳玉成也看到了李秀成,他也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在這裏見到李秀成,伸手一揮,後面兵卒站立不動,自己也策馬走去。
「你們說那,這我的兩位兄長要是進了百戰軍,那是算內軍那,還是算外軍那?」
張母和老夫人的眼淚又嘩嘩流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衝過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兒子張鎮祥。
在自己的記憶里,那個當年的三弟頑劣不堪,在京城裡也算是個惡少一類人物,自己和大哥總以為三弟沒有出息,誰想到這才幾年時間,三弟居然搖身一變成了軍政府的大元帥。
「忍!」陳玉成大聲說道:
把自己給安撫在了這裏,可是卻偷偷摸摸的派人在天京城裡大肆散布流言,逼反了自己兄弟……
「汶祥,你怎麼那麼糊塗啊,髮匪中翼將軍、忠將軍、蕩寇將軍這等人物都已經來了你三弟這裏,你和鎮祥有多大的本事,難道你以為憑你們兩個人就能挽回髮匪頹勢?此前我也以為你三弟必敗,誰想到你三弟是個做大事的人,軍政府在他手裡,一日強過一日,今天你若再不留下來的話,只怕將來悔之晚矣!」
眼看天色漸黑,李秀成忽然收口,哈哈大笑起來:「玉成,你我在這紙上談兵做什麼?將來早晚會在戰場相遇,等到那個時候再看一下誰是對的!」
司馬啟明和李秀成這樣的人物,也都張口無言以對,是啊,大帥的兩位兄長算內軍的還是算外軍的人?
「可是若真是你李秀成攻城,我知道城破之後,天下上下決無倖免道理,陳玉成唯有決死一戰,步步為營,讓你每前進一步都會付出沉重代價!」
「大哥,二哥,在髮匪那裡還有什麼前途?我早為你們安排好了退路,今日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我在百戰軍里為兩位兄長安排一個將軍位置,還是領兵打仗也就是了。不然你我兄弟將來在戰場上大打出手,讓別人看見了,可不笑話咱們張家……」
「玉成,其實眼下天下大勢,你我心裏都清楚得很,金陵一隅之地,水陸兩路軍政府隨時都可以封鎖,金陵隨時可能再無一糧一槍能夠進入,加之洪賊殘暴,眾將離心,早晚都會被百戰軍攻破城池!
自己的哥哥看來是中洪秀全的毒深了,張震也不多勸說,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就聽張元偉一迭聲地說道:
就看到一個快騎朝自己這裏飛奔而來,後面是十幾騎緊緊追趕不停,那逃跑的人一見前面有軍,口中連聲「救我」。司馬啟明戰刀朝上一舉,後面士卒一起端起了火槍。
張汶祥目瞪口呆,終於知道為什麼不管自己提什麼要求張震都一口答應下來了,自己的三弟根本就沒有想幫自己,而是對自己用了一個緩兵之計!
張汶祥聽了大喜,還來不及道謝,就聽張震已經讓人去準備宴席,歡迎這位二哥到來,自己只說有事,道了個罪匆匆離開。
「我以全部老軍防禦各門,夾雜新兵,再以炮火對轟,我則親自率一軍,伺機出城,襲擾你的營地,讓你不得安心正面戰事。
說著指了一下金陵城樓:「你信不信,你和我今日在這敘舊,只怕不用半個時辰,洪賊就會知道,以洪賊的性格來說,必然對你生疑……」
陳玉成也是哈哈大笑:「秀成,你這麼說我倒幾乎忘了,你我把心中盤算都說了出來,將來豈不讓對方都有防備?且去,且去,將來無非就是戰場上見一真章而已!」
兩人在那沉默了會,陳玉成忽然仰天大笑:「秀成,只怕你我今日一見之後,再無機會如今日這般暢談,再次見面就是戰場之上了……」
可再沒有比大帥兄長更加親密的關係了,那是標準的內軍,再想一想,他們是從髮匪那裡過來的,要算成外軍的話,倒也無可厚非。
聽到果然是大帥哥哥,司馬啟明急忙讓人分出一條路來,讓張鎮祥過去,李秀成眼見完成任務,正待撥轉馬頭,忽然看到那些髮匪旗幟,一個人頓時怔在了那裡。
這裏可是帥府,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公然在這裏辱罵大帥?門口的那些衛兵做什麼去了,怎麼就這麼放了一個瘋子進來,在這亂罵大帥?
……
說著也不等兩位兄長反應過來,自己搖搖擺擺地走了出去,走到門口,見到司馬啟明和李秀成忽然停住腳步問道:
兩人翻身上馬,忽然看了一會,相視一笑,策馬而走……
張鎮祥跪倒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娘,奶奶,鎮祥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李秀成也是放聲大笑:「我李秀成當年離開天京的時候,曾經發過誓,他日必將親自帶著大軍,馬踏金陵,天國上下除了你陳玉成和洪仁軒外,一個不留!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玉成,等到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我之間只有刀兵相見了!」
「這還是咱們三弟嗎?」看著張震背影,張汶祥有些迷茫。
張元偉在後聽了,一臉苦笑地搖著頭,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實在是太壞了,連自己都被騙了,他的兩位兄長,哪裡是他的對手?
「英王,久違了!」李秀成勒住了戰馬,微微笑著說道:「今日多謝你給我個面子,追到這裏就不再追下去了……」
「外軍,內軍,說來說去還不是私心作怪,現在好了,你們仔細想想,把我的兩位哥哥的成分分好了再去想什麼內軍外軍之爭罷!」
說著好像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來告訴我,后軍主將乃是張震親生兄長,已經在張震安排之下,準備反出天京,起先我還不太相信,可是現在見了,果然如此。好啊,好啊,張震是天國不共戴天的敵人,兄長卻是咱們天國的悍將……」
其實李秀成一來軍政府,就已經知道了百戰軍分成內外二軍,並且矛盾甚深,隨著自己的到來,那些外軍將領都認為再增一個大援,但是李秀成自己早就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都不牽扯到內外兩軍的爭鬥之中……
張家人全部走了出來,最前面的張汶祥忽然失聲叫答:「大哥?」
這次「紙上談兵」,其實李秀成和陳玉成都很清楚,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深談了,下一次的見面只會是在火與血的戰場之上……
那人快馬飛奔過來,一見是百戰軍的軍旗,長長鬆了口氣:「在下張鎮祥,是你們張震的兄長,後面追兵甚緊,還請將軍救我!」
石帥那是什麼樣的人物?尚且被洪賊逼到出走,石帥走了,當年起事時的王只剩下了洪賊一個,好不容易啟用了咱們,天國又有了一番氣象,誰想到洪賊次后又再度翻臉,殺了我李秀成滿門全家,玉成,現在醒悟還來得及,不要落到了我一般的下場才後悔……」
正在想著這件事情的時候,忽然聽到金陵城的方向一片混亂,司馬啟明和李秀成二人趕緊收口,催兵往那個方向而去。
李秀成倒顯得不以為然:「大帥一怒,拚死把李秀成救了出來,現在李秀成來接應大帥家人一次又有何妨?況且接應大帥家人,那是大帥把你我當成兄弟一般看待,只是沒有想到張鎮祥和張汶祥兄弟兩人居然是大帥的嫡親哥哥!」
李秀成忽然明白了,大帥為什麼要讓自己辦這事,大帥已經知道,陳玉成一定會來追趕張鎮祥的,大帥是要讓自己和陳玉成見上一面,爭取一下陳玉成到這裏來。
「玉成,在那裡還有什麼希望?」李秀成忽然用馬鞭指了一下天京:「是,你現在是洪賊封的英王,可是那又有什麼用?當日我是那的忠王,一樣落得了個什麼下場?玉成,早晚都有一天你也會落到和我一般下場……」
「二哥,不知二哥這次來是準備投效軍政府,還是……」
你百戰軍素來不講士卒多少,而講少而精銳,這點是你們的優勢,卻又是你們的劣勢,你分四路攻城,我卻分七路襲擾,你能防得住我一路,卻防不住我七路。我會在你入城之後,儘力襲擾你的軍隊,讓你即便進入天京,也早成疲憊之軍。一旦進城,火炮優勢無從發揮,正是我和你決戰之時,秀成,你以為如何?」
張震呼出了口氣,臉上看起來有些古怪的樣子,沒準自己的兩位兄長到來,能在某種程度上調和一下內軍外軍的矛盾:
「不妨,陳玉成不是那樣的人……」李秀成淡淡笑了一下,還是策馬慢慢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張汶祥定了定神:「三弟,這次來是兩件事情,一是我和你大哥都有孩子家人,還望你好好照顧,我和你大哥是決定死也和天國死在一起了,只是這家人和你的侄子我們實在放心不下……」
張震卻渾不在意,笑嘻嘻地說道:
「好了,這內軍外軍的爭論,咱們暫時放下,別讓外人看雜們自己家裡的笑話,現在咱們緊要考慮的事情,應該是什麼時候進行北伐了……」
「雖然現在天國力量遠遜於軍政府,但真到了那一天,陳玉成唯死而已!」陳玉成一點也不懼怕:
張汶祥笑得有些苦澀:「三弟,自從翼王、李主將、忠王連續出走之後,說句實話,天國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了,就連我這樣的人,也被提升為了主將,你大哥被提升為了后軍主將,總也算是天王對我們的一片厚望,雖然……哎,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背叛了天國天王……」
說著和陳玉成一起下馬,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李秀成收住笑容,冷冷盯著陳玉成說道:「我以犀利之火炮,無盡之火藥,反覆轟擊金陵,大量殺傷太平軍的有生力量,再兵分四路,分攻四門,太平軍雖然號稱十萬之數,但真正的戰鬥力你我心裏都有數,如我真的如此,你能奈何?」
周雨瑗連連對張震使著顏色,張震卻只當看不到一樣:「二哥,既然你不願意來我這,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這次來是為了……」
「彈丸之地,安能長守?」李秀成鼻子里冷冷哼了一聲:「你既襲擾,我不出戰,只命以強大火器防禦各營,使你無功而返,你讓我成疲憊之軍,其實在你襲擾我的時候,你自己也成為了疲憊之軍,我一旦進城,步步為營,太平軍必敗無疑!」
張汶祥神色有些黯然,在那沉默不語,張震卻笑了一下:「父親,既然大哥二哥心意已決,咱們也不必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