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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鬼胎(三)

第十三章 鬼胎(三)

蔣勝心裏一陣激動,有生之年,總算能看見神人做法,卻不知道這捉鬼門派能用啥法術讓阿飄現形?
李夢夢很肯定地搖搖頭:「沒見過。」
探視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盛君殊和蔣勝起身,蔣勝彎下腰,替李夢夢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和我們保持聯繫。」
盛君殊輕輕地將活頁紙夾在本子里:「你去幹什麼,我們已經知道了。」
「你在哪?我找機會過來看你……哦,對了夢夢,現在遇到點麻煩,你能不能跟你爸爸媽媽借點錢,先轉我兩萬塊周轉周轉?」
鈴聲響起,李夢夢低頭按斷了電話:「推銷總是打電話。真煩。」
*
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怨靈幾次三番變化位置,正是穿梭于長海小區這套租住房,和李夢夢所在的取卵的診所之間。
「李夢夢,」盛君殊的手指放在唇下,看向警方提供的資料,「六歲時父母離異,母親改嫁別村,再沒聯繫。」
卻見盛君殊忽地停下來,捋起袖子,看了眼表:「有點晚了,我拷回去看。」
李夢夢茫然皺著眉:「還是水暖工?」
蔣勝就笑了:「那小區上個世紀修的,沒有監控的。」
盛君殊起身:「六點了,我該陪你師姐吃晚飯了。」
女孩嘴唇顫抖著,好半天,泄了氣,聲如蚊蚋:「五、五六次,連體檢帶打針。」
盛君殊沉默了片刻:「有男朋友嗎?」
盛君殊大致記下了描述中的樣貌。
也對,老狐狸眯起眼睛笑:手腕上一塊表就幾百萬,煎餅果子,怕是不吃的吧……
「……你見過她嗎?」
蔣勝莫名其妙地看著:「只看見李夢夢了,其他啥也沒有啊……」
那個身影穿著粉色超短裙,踩著後跟趿著白色帆布鞋,磨磨蹭蹭地出來在小區外的水果店買了水果,又轉回小區里去。
二人退出病房。待醫生查房結束,掛上了門,李夢夢才從被子里拿出滾燙的手機來,貼在耳朵邊,壓低聲音:「怎麼給我打電話,你的麻煩結束了?」
狹小暗淡的檔案室里,切分的九個屏幕上,青白的監控錄像無聲播放。
李夢夢想了想,小房間,雖不是很敞亮,倒很安靜和乾淨。搖了搖頭。
六十歲左右。白頭髮,皺紋多,藍色外套。一隻眼睛患有眼部疾病,一隻胳膊垂著,一隻腳掌殘疾。
「如果再讓你見到母親,你認得出來嗎?」
「……」李夢夢詭異地保持沉默了。
這段戀愛,是兩個人的寂寞和虛榮的必需品。
盛君殊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他那位三角眼的秘書就氣喘吁吁地敲門起來,懷裡抱著一小盆綠色的草,擺在了桌子上。盛君殊撥拉了兩下草,揪了一片葉子下來。
肖子烈餅還沒啃完,眼睛一睨,沉沉道:「過分了啊。」
盛君殊的手指摩挲著本子的皮質塑封,猶豫片刻:「我得知道怨靈的模樣。」
「親眼看見最好。」回頭看一眼黃昏霧蒙蒙的天色,也扣上安全帶:「先回派出所吧,調一下長海小區的監控。」
李夢夢委屈的眼淚吧嗒一下掉在被子上:「我讓一個瘋子給扎了……」
在他眼裡,她專門塑造了一個嬌滴滴的富家女的形象,滿心以為這樣他才不敢怠慢她,才能把她捧在手心裏寵著。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她需要劉路的寵愛和禮物,劉路也需要她。
「……嗯。」
李夢夢驀然瞪過來。
對上了。
肖子烈坐破桌子上啃雞蛋煎餅,還算有良心,捎帶著給他們幾個在小攤上買了煎餅果子,拿塑料袋裝著。蔣勝餓得夠嗆,拿起來就吃了,回頭看看,盛君殊紋絲不動地坐著,只是默然地看。
蔣勝看著車玻璃上倒映出的盛君殊的側臉,搖了搖頭。
「那調外面路口的。」
「你現在住在長海小區一號樓三單元?」
蔣勝的屁股也離了凳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撈了個空:「哎?別介……還沒做法怎麼走了啊?盛總?肖專員?」
「看我做什麼?」他唇邊一點淡淡的笑,比玄鐵還冷,「出賣身體廢料而已,又不丟人。」
男孩的聲音緩和了一下:「怎麼了,徐小鳳說你住院了?」
打死他都不信。
「不是,剛才警察在這裏……」
坐上開出來的警車,蔣勝扯過安全帶一扣:「盛先生,咱現在去哪兒啊?」
肖子烈睨著,司空見慣似的,並不阻攔,
男孩的聲音刺啦啦,帶著煩躁:「你總掛我電話做什麼,是不是背著我外面有人了?」
肖子烈跳起來按了暫停,手其中一塊屏幕上的粉色身影點了點:「喏,李夢夢。」
李夢夢臉因憤怒而漲紅,大聲喊道,「你懷疑那是我媽?我自己媽我能認不出來嗎?再說我媽為什麼要殺我呀?」
「……」李夢夢摔了電話。
隨著人的年齡增大,身上陰氣只會越來越淡。故而,小兒怨鬼不諳世事,最為難纏,老人則因為心胸寬闊而少生怨鬼。六十歲以上的怨靈,尤其是腿腳不靈便,還有攻擊性的怨靈,更是少見。
「電梯工?」
李夢夢噙著眼淚,緘口不言。
盛君殊遭了呵斥,面色如常。確切地講,他並沒有仔細地聽,還放空沉浸在思索中。倒是蔣勝呵斥:「李夢夢,冷靜點。」
「你總共去過診所幾次?」
李夢夢回想片刻,不太確定地說:「……有點像……電梯工的衣服。」
肖子烈表情一梗,霍然換了張臉,一屁股坐在電腦前,親熱道:「師兄想要哪一段,我幫你剪。」
「家裡有什麼異常嗎?」
一直到了檔案室坐下,他都覺得盛君殊是在胡鬧。別說外面十字路口的監控,人和車那麼多,有多不好找,就說那阿飄還能被監控錄像給拍下來?
……在這些警察面前,一個人的過去無論怎麼埋葬,人還是像是脫了衣服的透明人一樣,連母親因為家裡窮跑掉的事情,他們都知道。
「藍色外套,可以具體一點嗎?」
「——你什麼意思?」
「李夢夢不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