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987章 高下立判
那幾艘龐然大物，也就是威武猙獰的巨大戰船，在距離幾裡外就自行降緩船速，最終停滯不動。緊接著一葉扁舟小船被放了下來，載著幾個人，隨著浮沉江水向這邊再次靠近。
眼看一場稀里糊塗的混戰在所難免，這時，副將長劍已然刺到唐恩后心。
聽來似乎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本來嘛，說白了，這不過只是場刺殺罷了。對方有當人體炸彈的決心，稱得上勇氣可嘉，但並不專業。而唐恩是專業的，還是專業中頂級的那種。如此一來，高下立判，結局不是早就註定好了嗎？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接下來該是君臣互敬互重的感人一幕。但就在這時，驀地——
在其背後，光暗明滅的燈火照耀下，唐恩面無表情的控制著身下抽搐身軀，一手死死扣住對方右手腕，一手夾著對方脖頸，轉動著直插後者咽喉的漆黑匕首刀柄，咯咯咯……血水傾瀉，清晰而恐怖的摩擦骨骼聲，直令人聽來不寒而慄！
這人是名中年男子，同樣身著高級鎧甲，應是副將一流的人物。原本他疾步走來，應該是準備向二皇子以及一眾老貴族行禮的，卻不想手臂剛一伸出，即被眼前閃來黑影瞬間拿住手腕。
但是，再怎麼不可能的事情。在確鑿證據下，也只可能是事實！
「放你娘狗屁……」另一名副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聞聽對方不但是當面殺了自己袍澤，現在似乎還要有加害誣陷的意思，頓時暴跳如雷，張嘴就
不過事實證明，他們似乎是多心了。
緊接著，場中眾人不約而同回過神來，下意識做出最有利於自己這邊的動作。或驚吼或後退，外圍守衛剛放下去的刀劍瞬間再次高舉，踏步衝鋒合圍。
血水四濺！
當然，唐恩並沒有這樣患得患失的感覺。環顧周遭似乎有些眼熟的水域特徵，神色若有所思。
「給我死來——將軍快走！」
「快保護殿下——」
場中瞬間響起陣陣倒抽涼氣聲，像是約定好的一般，眾人齊齊退後大步，神色皆是大變。克萊將軍與那名副將沒有退，雙眼瞪若銅鈴：「爆爆爆……爆炸水晶？！」
「唐恩你做什麼……」
眾人聞言不由一愣，隨即隱約想起了什麼……剛才短暫戰鬥中，這隻手掌，似乎一直被唐恩死死扣住……
抬頭，遠處南方水域，隱隱約約，幾個龐然大物身影破開久凝不散的重重水霧，悄然且高速的向這邊不斷靠近。
「一起去吧。」二皇子看了眼神色不動的唐恩，心中驀地一動，擺手說道：「將軍不要發怒，事情總要有個結果解釋。如果確定是我們這邊出錯……我會親自給將軍一個解釋！」
然唐恩卻沒什麼特別表情，他甚至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中年副將背後的指使人是誰。
「他手裡有東西。」不等二皇子開口解釋，身後一名皇族供奉皺眉看著死去副將，目光閃了閃，忽然開口說道。
此前去
「嗬額……呼哧……」
眾貴族齊齊圍攏上來，自有機靈士兵上前將中年副將的屍體板正過來，左手，沒什麼。右手……掰了掰緊握拳頭，一下子竟然沒有掰開。
……
燈光大亮，刀劍放下。前一刻的緊張凝重氣氛，瞬間一掃而空。二皇子長吐了口濁氣，欣喜揮手：「放舢板，走，一起去迎接下克萊將軍。」
接下來，就是寂靜而忐忑的等待。所有人，包括那幾位一直在船艙休息卻仍然半死不活的老貴族們，也蹣跚來到甲板上，遠眺南方水域，掩飾不住的焦躁神色。
打頭者是個身著高級重鎧，滿臉絡腮鬍鬚的壯年大漢。莆一登上甲板，神情激動，立刻朝著二皇子這邊疾走幾步，躬身行禮：「殿下，屬下來遲……」
「為……為什麼要殺他？」看著神色平淡擦拭雙手血跡，好似什麼都沒做的唐恩，二皇子張了張嘴，片刻後方才怔怔顫聲發問。
「閉嘴！去看看！」克萊將軍怒聲喝道。
一道身影瞬間從後方閃入場中，越過急步上前的一眾老貴族，掠過相互扶持的二皇子兩人。頓步，閃電探手，精準扣住隨同克萊將軍一起過來的一人手腕。
可謂折磨！
「將軍無需多禮……」不等這克萊將軍
很快，小船靠近。除開操漿士兵外，對方一共三人。沿著這邊放下的繩梯，三人縱身躍上商船。
不得不說，這二皇子還是很會做人的。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至少場面上從不含糊。揮手帶著浩浩蕩蕩一群老貴族，一直走到甲板邊緣，可謂給足了這克萊將軍的面子。
沒錯，這裏他來過，就在前不久。再往前駛上一段路程，即是此前他與巴木圖堵截伍丁的河道口。嘖，倒是蠻巧……
這變故來得實在突然，結束得更是迅疾。呼吸間，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見那名中年副將身體前傾，單膝跪在甲板之上。右手被繞背拿住，左手則徒勞抓向自己脖頸，喉嚨發著無意義的嘶聲輕響，身下大片血水肆意蔓延。
二皇子的身份在沒登上南岸前，是絕對見不得光的。這點克萊將軍肯定很清楚，所以這次能隨他一起過來的兩名副將，自然是深得他信任無疑。但現在就是他信任的部下，卻在他眼皮子底下，捏著枚威力駭人的爆炸水晶……
傍晚，殘陽西落，水霧漸生。
士兵再次輕巧發力，五指終於張開。晦暗燈光下，手掌心，一枚火紅色棱形水晶熠熠生輝！
「誰？！」中年副將見狀頓時大驚，目光中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曲臂掙扎，抬膝頂出。
如此想著，周遭驀地響起一陣輕微騷動。
「殿下這是……你的人？」如
命令接連傳遞下去，幾艘大型商船上，又是一陣輕微嘩然響動。刀劍出鞘、弓箭滿弦，嚴陣以待，肅殺氣氛瞬間凝沉到了冰點。
「有刺客！」
「將軍不要誤會……」
他的瞬間反應不可謂不快，也不可謂不正確。但實際狀況卻是他膝蓋剛一提起，眼前黑影即拿著他手腕，瞬間跨步繞到身後，緊接著一抹刃光在其眼底亮起，噗的一聲，喉嚨冰涼……
「怎麼可能……」怔怔看著那枚火紅水晶，以及那張浸在血泊中的熟悉臉孔，克萊將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低問：「哈倫，這是……為什麼？」
一片白茫茫水域中，急速駛進的幾艘大型商船在抵達預定區域后，漸漸放緩船速動力，最終於某處江面拋下鐵錨，熄滅所有燈火，徹底停滯不動。
「呃……唐唐唐……唐恩？」
這詭異一幕不但是震住了那副將，也令得外圍衝殺過來的守衛愣了一愣。燈火晦暗，江水輕拍，場面瞬間陷入短暫寂靜當中。
「住手！」
話說到這份上，以二皇子殿下的身份，也就確實沒什麼好爭的了。
「呼……沒錯，是克萊將軍！」幾個老貴族扒著船舷探身眯眼看了好一會，終於確定來者身份，忍不住大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距離最近的另一名副將，見狀瞬間目眥欲裂，想也沒想抽劍便刺。
這不是裝逼！
這時眾人再看唐恩的眼神，截然不同了。眼下事情明擺著，這名中年副將偷偷藏著枚爆炸水晶，當然不可能是來送禮的。想想看吧，以爆炸水晶的威力，若是讓他急步靠近二皇子以及一眾談判團貴族身旁，成功引爆，那在這等狹窄距離範圍內，後果……真正是不敢想象了！
迎著眾人目光視線，不耐煩皺眉，揮手：「抓緊時間，換船上路。」
……
高舉右手，空空如也。
沖勢過猛的副將直接衝到了唐恩身前幾步開外，頓步，虎吼一聲，剛要強行扭腰轉身、握劍反斬，身形驀地僵在原地。
「終於來了……」頓了頓，二皇子抬手輕揮，沉聲低喝：「準備！」
沒有起身，甚至都沒有轉頭，唐恩只是稍一扭動身形，即瞬間避開刺來長劍。隨即，叮的一聲脆響，人影交錯。
「將軍小心——」
下意識低頭，佩劍不知在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回到腰側劍鞘之中。
既然已確定來人身份，對方又是乘坐小船沒帶護衛，那也就說明眼下場面不存在危險問題。
這應對沒什麼好說的，當前形勢下，即使是對那克萊將軍很有信心的二皇子，也不敢隨意拿己邊的安危性命，去賭對方的忠誠！
「小心點。」唐恩忽然開口說道。
隨即，砰的一聲，唐恩收刀起身，腳下中年副將跪倒在血泊甲板之上，寂然不動。
驀地：「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