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正文

第三十一章 九頭蛇怪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九頭蛇怪

神仍然在樂此不疲地玩弄著我的命運,在每一次我以為可以鬆懈喘息的時候,無情地把我再度堆到絕望裏面去。
不,這個蜥蜴人不太可能知道異次元以外的事情,奇怪的是,這個世界的一切,它的土地、空氣、植物、動物,都同我們的大陸太過接近。如果不是親歷那異次元的穿梭,我會認為我不過是到達了我們大陸的另一個國家,雖然,對我來說,這實在是一個陌生的、看來也不太友好的國家……
他揮手叫過兩個衛兵模樣的蜥蜴人,我不由得心中一寒。
身上的泥垢有的已經乾結,乾結的泥垢有的又再次被汗水沖開。新的泥漿仍然在不斷侵蝕我的身子,我感到自己不但疲倦,而且沮喪和狼狽。如果最後自己竟然是這般憔悴地死掉,那真不如在沙場上戰死、不如在古怪的異空間粉身碎骨的好啊……
頭!這個怪物有好幾個頭!蛇一樣醜陋的頭!那些蛇一般的頭頸彼此盤根錯節地纏在一起,它們沒有規律地收展伸縮著,每一次蠕動都發出悉悉梭梭地恐怖聲音!
念頭一閃,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驀然飄移開去,九頭蛇沉重的軀體狠狠地砸在我剛才立足的所在,造成了一個半人深淺的泥坑。那怪物立即重新昂起它為數眾多的頭顱,搜尋著在它面前忽然消失的獵物。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我情急之下難得成功地使用了一次「瞬間移動」魔法,天,自從記下這個魔法之後,我還是第一次這樣成功的運用它!我曾經失敗過無數次,失敗得自己對「瞬間移動」都喪失了興趣——而即使有這一次成功,我仍然一點不能確信,我下一次施展這個魔法就不會失敗。
我再一次釋放「霜環」,讓四周的空氣變得清冷。我從泥污里掬起細碎的冰晶,擦拭我發熱的面頰和額角,疲倦會給我帶來幻覺,但我還不想為意志鬆懈而就這樣倒下。
蜥蜴人的匕首指上了我的眼睛,他彷彿在示意我停止無謂的掙扎。
「可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叛軍!我根本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啊!」我抗議道。
不!我用力咬破了舌尖,香甜的血滋潤著我乾涸的喉嚨,只有神經的痛楚才能讓我頭腦清醒。
弓箭?高炎?
「夠了,我沒你想象的那麼有氣節。」我實在不想在這個傢伙的怒火中,為莫名其妙的「叛軍」這個原因而送命。「你能不能聽聽我的解釋?我同那些什麼『叛軍』根本毫不相干啊……」
唉,我感到我的頭象裂開一樣疼痛。這疼痛彷彿即使在我昏迷的時候也沒有消失。所以,當我意識恢復清醒的時候,它才會那樣排山倒海地向我壓迫過來……我感到自己似乎正躺倒在一堆茅草般的東西上面,那茅草扎得我面龐有些發癢,更討厭的是,還有些發霉似的潮氣……
這段路看來很不近,但比起在沼澤中掙扎,我現在的步履已經輕鬆得多。在河岸邊的林子里,我已經可以看見一些類似獐子和野羊的動物,可惜我手中沒有弓箭,不然倒是可以改善一下一味依靠魚腥的伙食……這些傢伙跑得可比我的咒語念得快多了,我那些蹩腳的冰火魔法,似乎也只能對付一下淺水裡的青魚而已……
我已經沒有精力施展魔法了。我徒勞地用劍揮擊了兩下,然後我感到了項頸和后心上連續幾處咬噬般地疼痛。
可是這隻九頭蛇顯然來者不善!我已經看得見那蛇嘴裏的紅信,不用抱僥倖了,它就是沖我來的啊——在我發出魔法箭的一瞬間,九頭蛇已經「嗤」地一聲向我發起了衝刺。雖然一直都在提防著這個龐然大物的舉動,但它發起進攻的方式仍然讓我措手不及!——此刻,在我和九頭蛇怪之間,是一小片又軟有滑的泥沼地,這是我有意留在身前,限制這個笨重的傢伙才選擇的地形!我以為這個比龍還沉的傢伙,進入泥坑之後應該比我更不自在吧……然而這隻看起來愚蠢的怪物,並不太在意這個泥沼!只見它展開了肢體,竟然就用肚皮在這片泥沼中滑了過來,速度竟然比它正常地爬行還快得多!
「別同我裝糊塗!」那個蜥蜴人顯然惱了,「你知道你面對的是誰嗎?站在你面前的,就是王國第一勇士、神箭手懷斯滕!你如果順從我的意志,或許還能保住性命。如果你膽敢頑固到底,你就……」
搞不懂,他為什麼這樣待我?還是這個世界的種族對於外來者,都是這樣的待客之道?難道,他竟然會知道在我們大陸上發生的事情,知道我曾經帶兵與他的「同胞」作戰?我胡思亂想著。
我幾乎要歡呼出聲。但走進我視線的,並不是那個讓我擔心挂念的半精靈。
可那又是什麼,又是些什麼東西?!在剛才九頭蛇出現的方向上,又有一陣怪異的嗡嗡聲響成一片,等我明白過來的時候,自己又已經被一朵烏雲般的東西嚴嚴實實地圍籠了起來——可惡,這不是烏雲,是蟲子!
等一下,那是什麼?我忽然感到有一個什麼東西正從湖畔的一叢高大灌木後邊閃了出來。那一團灰綠色的影子如同一面展開的屏風?
是的,雖然有一些古怪的口音,但這是我們大陸通用的語言!?
「你想怎麼樣?」我盡量讓自己的態度放得矜持倨傲。雖然我其實有些害怕,我不是害怕死,我只是擔心死前守不住我最後的尊嚴。這個可惡的趁火打劫的蜥蜴人,到底想把我怎麼樣?他這樣綁著我,該不會是準備請我吃大餐吧?……我開始戰慄地想象,自己的頭皮被這些語言不通的野蠻人當作戰利品陳列的可怕結局了……
我很氣餒,我很想停下來。可我不知道,一旦停下來喘息,自己還有沒有走下去的勇氣。停在這片荒涼的泥沼里我只有死路一條,我已經感到了焦渴和飢餓。只有走下去,我才能維持住些許希望,儘管,這希望看起來有些渺茫……
我成了他的俘虜?我感到震驚和屈辱。
難道這片沼地沒有盡頭么?
忽然有一陣悅耳的淙淙聲依稀傳來?!水,那難道是水聲么?我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了,我恐怕這又是幻覺,希望,那一線希望在我的面前飄渺太久,當它真正到來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失去了接受它的氣力了……
睡吧,你這樣堅持做什麼?你這樣難為自己做什麼?有一個聲音從心底里冒出來,在我的耳鼓裡嗡嗡不絕。你難道是第一次面對死亡嗎?死亡真的就那樣值得你一再拒絕嗎?如果生命儘是磨難,你難道不可以選擇就這樣「睡眠」嗎?睡吧……
載不動舢板的淺流,在這裏竟然匯聚成一潭深水!在那迎面而來的湖風吹拂下,就連在草原上長大的我,也掀起了一股想泛舟的莫名衝動來。面對這一泓池水,我又不禁有些出神。這片水塘子草木滋盛,如果人類要在這個沼澤里找個安家點,那麼這實在是一個很理想的地方了……
我不敢先攻擊九頭蛇,我仍然在盼望它的到來只是「路過」。如果只用肉搏,我甚至不見得能勝過兩三個洞穴人,我實在不想激怒這龍一級實力的生物。
毒蠅?!又是可怕的傳說中的惡生物!我不由得因為自己的「運氣」暗自苦笑。
「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你會有什麼下場你自己應該很清楚,這真是個無聊問題。」什麼?!這個蜥蜴人竟然用同樣的語言和我說話?!
這不是屏風,不是同屏風有關的任何東西——這是一個碩大的活物,以前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怪異的大傢伙!
但我真的好累,累得來不及提問,來不及哪怕做下一個最簡單的動作。一片金星在我眼前亂閃,然後我的意識里,就只剩下了那一片金星了……
「我沒有興趣同你蘑菇!」懷斯滕把我拖出了幾步,我只感到眼前一花,離開了那個茅草堆,我的視野陡然間變得開闊。我發現許多象懷斯滕一副德行的蜥蜴人原來一直在四周環伺著,在他們黑壓壓的隊伍里我竟然還看到了不少九頭蛇,是的,就是方才使我陷入惡鬥的那種可怕的九頭蛇!那種把我叮得昏死過去的毒蠅,集結成烏雲一般的陣勢,正在蜥蜴人的頭頂上嗚嗚盤旋。難道這些生物都是他們馴化的武器?對付叛軍的武器?這個場面真的讓我觸目驚心。
在第三天日出的時候,湍急的河流忽然變得寬展而平緩,我的面前猛然閃爍起了碧瑩瑩的波光。在日照的蒸騰下,我只感到這裏一片水汽茫茫。湖?這條河流的下游匯聚成湖了啊……
九頭蛇,就是九頭蛇。我凝神望著眼前的大怪物,抽出了寶劍。
※※※
然而他看來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他只是繼續著他的話頭對我說:「象你這樣為叛軍賣命的人類,我見得多了!他們的下場都很凄慘……如果你不想重複他們的悲劇,就必須同我合作。」
河水熄滅了我的焦渴,緩解了我的飢餓。河水帶走了我衣上和身上的泥污,也多少帶走了我的疲勞。從逃離魅惑泉之後,我難得這樣痛痛快快地沐浴一次,我真恨不得能把所有的壓抑和憂愁,連同那讓人噁心的泥垢統統洗盡啊……
然後我看見了那個蜥蜴人,那個蜥蜴弓箭手。
「我們的俘虜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懷斯滕的命令其實還不象我想的那麼壞,「帶她到『那個地方』去,也許見了『那個人』,她會比較明白自己頑抗下去的結局!」
沼澤彷彿永無止竭地在我前方蔓延。到處都是泥濘,褐色或綠色的泥濘。這裏的林木茂盛,濃蔭遮蔽了火毒的陽光,也遮蔽著許多不易察覺的泥坑暗洞。青蔥的苔蘚和地衣望著可愛,但它們卻是死亡陷井最巧妙的偽裝。我拾起一根折斷的枯枝在一叢叢蘆荻菖蒲間試探去路,猜想草葉茂密的地方應該有比較堅實的土質……可是天曉得我的這個想法是不是錯誤的呢……在平坦草原上長大的我,在這片粘乎乎的泥沼里只有團團亂轉,從長輩那裡聽來的傳說,從學者那裡讀過的史籍,並不足夠讓我應對眼前的情形。
我邁出的腿再一次扎進了鬆軟的淤泥里,「好深!」,我連忙用力揪住身邊的一叢灌木,才沒有整個身子又陷入那泥潭裡面。
這個世界上也有蜥蜴人存在?那麼是不是也該有精靈,有人類,甚至,也有洞穴人和不死亡靈?這個念頭在我心間泛過一絲痕迹,但我無法再繼續去想了。我不知道這個蜥蜴人是人類的敵人,還是朋友?我很想上去問一問他,如果我們可能相互了解的話……
它的身軀有黑龍那般龐大,不,它應該比黑龍更加笨重。因為黑龍還能振起雙翅,可這怪物只能在地面上不緊不慢地爬行!它接近我的速度並不快,這讓我還有機會觀察它一下;即便如此,這個不速之客,已經確確實實讓我感到了慌亂。
我大口地喘著氣,但這也只能略微地恢復我的體力,卻不能挽回我已經憔悴的精神。我覺得自己彷彿有七日七夜不眠不休一般,意識正在變得模糊,別說爬起來走路,我就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看來我太樂觀了。我本以為在這個美麗的湖畔,我找到的應該是「同伴」,而不是危險。
好多比鳥雀還大的飛蟲,它們數量多得數不清,它們這樣密集地飛聚在一起,象烏雲一般遮天蔽日,它們的轟鳴聲壓得我都感到呼吸困難了。
我們的語言竟然是相通的,這個蜥蜴人難道不該和我一樣的驚訝么?
我做不到一個真正合格的魔法師,這或許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成功的一次使用「瞬間移動」。除了運氣,我實在無法解釋這次死裡逃生。我不知道這一次老天為什麼要幫我,他還是想留下我這隻剩一半的性命,同殘酷的命運繼續捉迷藏玩么……
一尾青色的游魚成為了我精力恢復后的第一件獵物,在魅惑泉邊嘗試過的漁獵經驗這一次算是救了我自己的性命。當然,我也有嘗試做出點創意——如果高炎此刻就在身邊,不知他會對我用冰魔法捉魚,火魔法生火的做法做何感想?……如果,高炎在身邊的話……
我睜開眼睛,然後我痛得叫了起來。現在不僅僅是頭,而是我的周身都感到了疼。又是哪裡受傷了么?我想要坐直起身,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失去了自由!怎麼?我吃了一驚,我感到我的雙臂被反到背後綁了起來,我的手腕子正傳來一陣陣刺痛。我只看得見我腳踝上的繩索,我開始掙扎,但我的掙紮好象倒反把繩索抽得更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的心中閃過一個回憶,祖父在大圖書館里為我「看圖說故事」時講到過的一個真實的傳說——許德拉(Hydra),傳說中同龍一樣可怕的怪物?!
這個世界上還有同我一樣的人類?所以蜥蜴人對於我的出現並不感到吃驚?他把我也認作是那些「人類」的一分子,他認為我也象那些「人類」一樣,「為叛軍賣命」?這些人類看來數量還不太少?……我努力地讓自己腦筋轉動,但太多的問題一下子湧上來,讓我原本就疼痛不已的頭腦彷彿就要炸開了……
「火牆!」又一個靈感閃過,我終於把這隻負傷的九頭蛇困在了冰火煉獄里。怪物不甘心地蹣跚向我逼近,但終於倒在了火牆的末端,倒在了我的腳邊。我強忍著刺鼻的焦臭上前給這傢伙補了一劍,結束了它彌留時的痛苦,然後我自己也軟倒在了被火牆燒得發黑的屍體前……
這條河就是我的路,沿著它狹窄綿長的淺灘,我可以避開那危機四伏的泥沼。河流可以隨時供應維繫生命的水源和食物。對於我如此,對於其他人也一般如此。我想,在這個沼地上,如果還有其他人,其他種族存在的話,他們也必然離不開這河流的滋養……
「很快你和你的叛軍都會進入到『另一個世界』的!」懷斯滕看來根本不願意花力氣去聽我道白了。「你應該感到慶幸,我的部隊沒有對女人使用暴力的習慣,但我們有更簡單有效的辦法解決問題。如果不服從,你保證不會感到舒服的……」
怪東西,我心頭一緊,看得出這面突然出現的古怪「屏風」,正在向我移過來了!
難道我所墜入的這個世界,只有無窮無盡的沼澤么?
「叛軍?我不明白……」我注意到他的話裏面用到了「人類」這個詞彙……
我索性想就這樣閉目待死,可一連串的破空聲又驚得我重新睜開了眼睛。
順著這水流的方向,這條路最有可能把我帶到一個有「同伴」的地方。無論他們當我是朋友還是敵人,我寧可這世界上確實存在一個這樣的地方。
「我不知道什麼『沃荑』、什麼叛軍!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我怒喊道。
很可能,在這個世界里,我並不是完全孤獨的……我長出了口氣。
「看到了么?」懷斯滕得意洋洋地說,「我的強大部隊已經整裝待發,叛軍的末日已經不遠。現在你趁早把他們藏身的地點說出來,是你唯一能保命的選擇!」
我忽然想起了,在我們大陸上也存在一個這樣的種族,這樣一個被叫作蜥蜴人的種族。可他們已經沒有國土,沒有國家。在埃拉西亞整頓邊疆的戰鬥中,我的部隊還同蜥蜴人在爭奪一個寶石礦時發生過衝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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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我記不清,在方才那一段路上,自己險些失足了多少次。我穩住身子,鬆開那一棵救命的灌木叢,看著手掌上劃出的一道道血痕,我的心裏有些發毛。
死定了,可這樣死去,自己不是要面目全非么?好慘……
我發現當那堆用魔法點燃的篝火熄滅的時候,我的心情早已經飄到了遠處,或許,已經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衣裳已經幹了,頭髮已經幹了,只有這沼澤的潮氣和河流的水花,卻讓我的眼睛重新變得濕潤……我定了定神,重新站直了起來。畢竟,我自己仍然有路要繼續走下去……
在那一刻,我無法考慮再多。我不能讓這個力大無窮的怪物再次接近我了。我連續發射出幾隻魔法箭,但它們只是讓九頭蛇感到了負痛的憤怒。
我驚得叫出聲來,那隻積攢了半天能量的魔法箭打偏到了旁邊的湖水裡,我只聞到一股觸鼻的腥臭——而九頭怪銳利的牙齒都快碰到我的臉了!
「霜環!」我靈機一動,這麼短的時間連續發動攻擊性魔法,按說早就已經超過了我精神力能夠承受的極限。但霜環是有效的,九頭蛇在冰魔法的干擾下,終究變得行動遲緩了!
然而我真的看見了那條河,我終究是倒在了那清涼的浪花里,而不是令人窒息的淤泥中……
噢,這個蠻不講理的混蛋……他的拉扯勒住了捆綁我的繩結,我感到我的手臂痛得象被絞斷了一樣……
他手中確實提著弓,但那並不是高炎那沉重烏黑的鐵弓。他也有人類和精靈那樣的身形和肢體,但他的面孔,與其說是人,莫如說是一隻蜥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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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花時間聽你解釋!」這個可恨的懷斯滕猛地一把將我從茅草堆里拉了起來,「你只要回答問題就可以!說,為了劫走『沃荑』,你們還出動了多少人?其中有多少是象你這樣的人類魔法師?!」
怎麼回事?眼前有十幾隻毒蠅被羽箭釘在了泥地上,那一團烏雲正在從我的身邊呼嘯著飛開……
高炎在哪?戰士們在哪?哈德又在哪?天,別把我一個人孤伶伶地丟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這個似乎空無一人的荒涼的沼澤世界里。在這一路上,除了幾隻不知名的鳥雀和昆蟲,我再沒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飛禽走獸……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人?哪怕一個朋友?哪怕一個敵人?!我逐漸感到害怕,這種對於孤獨的恐懼,甚至壓倒了對於死亡的恐懼。死亡?我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同死亡捉迷藏太久,我倒反有些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