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存亡喋血
米蘭達在施展黑魔法之前把巫女們都打發走了，她們也輕易不會回來驚擾作法中的老師吧……該怎麼通知她們這棘手的局面呢……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這裏！
——米蘭達！？……米蘭達現在怎麼樣呢？！
我忽然感到身下冰涼的地面顯得愜意和柔軟，我感到自己的整個身體似乎要開始下墜，墜入到這地面之下，墜入某個甜美的夢境里。類似的感覺我已經經曆數次了，然而這一次我不再指望能夠醒轉。
「米蘭達！保護米蘭達！……」我竭力喊出聲來，這聲音震動著我的胸腔，那劇痛讓我頓感暈眩。
那一劍來得好快，情急之下，我只有抽出雷的寶劍全力招架。
米蘭達？！我的心中登時一片混亂。
「可笑，你的如意算盤是想逃跑啊！」那個聲音道破了我的心思，「要不要我來幫你？！」
怎麼回事……
不，我做不到，實在做不到……我只感到自己已經淚眼模糊。
米蘭達仍然是米蘭達，那個「重生」的巫女，她的美麗面孔雖然因為失血而蒼白，但她並沒有倒下啊……
怎麼！？
「呵！」巫女們驚叫了一聲，她們一定是因為這位海莉公主的驚人膂力和殘忍招式而震動，但這一聲驚叫，也足夠喚起那惡魔的殺心。
海莉！死去的公主已經活生生地立在我和米蘭達之間！她竟然伸出她柔弱的小手，緊緊握住了我鋒利的劍刃……
所以我不能先放棄！在「海莉」把我完全甩脫以前，我反手環臂抱住了她的身子！我知道，我沒有力氣纏住她的，但只要延緩那怕一個瞬間，米蘭達也會安全得多。
然而我感到一雙溫暖的手按住了我的額頭，那股熱流正在把即將吞噬我的昏睡趕走。我的耳邊回蕩著巫女們的聲音，彷彿關切，彷彿問訊，彷彿議論，雖然我一句不能聽進心裏，但我能感到，自己還是醒著的……我仍然醒著，這真是不可思議……
「笨蛋，你的方寸已經亂啦……」我忽然鼓起勇氣，用那正在流失的最後的精力嘲諷這個妖怪，「你竟然笨到威脅一個死人？！我反正已經要死了，你用什麼可以威脅我呢……」
「海莉」的目光忽然變成可怕的火熱，她的呼吸也陡然急促起來，她竟然開始舔食我身上的血！不，那不是做作，她彷彿真的饑渴。
我身上不是自己的血？我有些惘然。或許是的，我的生命和血，是那個偉大的無名德魯伊的犧牲換來的，在這之後，我又算不清到底經歷了多少變故，在高炎的「血祭」之後，我的身體裡邊，流的恐怕有一多半是他半精靈的血了吧……
沒有申辯的可能！幾枚冰彈已經撲面而來。
惡魔，你再厲害，也不可能這樣殺掉所有的巫女的……
※※※
「海莉」顯然也想爭取這一瞬息的時間！她再次揮劍，這是她以為可以擺脫我糾纏的最簡潔明快的方式。
「米蘭達錯了，大錯特錯。」活轉過來的海莉終於發話。
什麼？我一錯愕間，「海莉」已經搶到門邊，一劍把門栓劈斷！這一聲巨響恐怕整個魔法公會都能聽到了。
眼前的光線忽然一晃，我感到我和「海莉」的身後彷彿有人影閃動，那當然是聞訊而來的穆西亞人。
或許所謂的「不朽之血」陰錯陽差地破除了黑魔法的蠱咒？無論如何，惡魔看來要放棄把海莉當傀儡的把戲了……可它會這樣罷休么？
「你是誰？！」我感到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雖然我並不想在這個聲音面前顯露自己的畏懼。
「死吧。」「海莉」輕聲道，它看來也聽到了那一陣匆忙趕來的腳步聲。
我只聽到一聲嘆息，米蘭達正在輕輕地從她的懷裡卸下海莉，公主的身體依然顯得憔悴無力。
愚蠢，是的，或許我真的很蠢……我看不透那些陰險詭虞的魔法伎倆，不能給那些陷入黑魔法陷阱的朋友任何有意義的幫助……可我剛才真的識破這個傢伙的緩兵之計又能怎麼樣？難道我會先發制人把海莉的身體砍為兩段？！
「就算我控制不了你們，也要徹底毀掉你們！」「海莉」高聲喊道。阮達爾和另外幾個巫女已經攔在了米蘭達身前，但這個惡魔的神態，眼裡渾若無物。
難道，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敵人就已經捲土重來了么？我不由心中凜然。
「海莉」驀地怒叱了一聲，她放棄了甩脫我的意圖，只管向密室深處邁開腳步。我這才發現自己剩餘的力氣已經很小，身體也似乎很輕，我雖然抱著她，但卻留不住她。「海莉」就這樣拖著我的整個身體，向米蘭達接近！
在那一片天旋地轉般地混亂之中，我甚至感不到這一劍是傷在了身上的什麼位置……疼痛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只有一片血光在我眼中綻開。我只剩下一個念頭，繼續用力抓住她，絆住她……
「……海莉，當心你的手啊……」這個善良的小女孩在發什麼瘋呢？
那是，那難道真的是，米蘭達的聲音么……
「這已經夠了，」「海莉」在我的背後冷笑道，「把你解決掉之後，暫時就不會再有人會道出『公主』的底細。」
光線在迅速地消退，事實上我已經不太需要那附魔寶劍護身也可以前進了。米蘭達！我終於在消散的光線之後，重新看清了米蘭達的狀況……
「不朽之血！」「海莉」的聲音里已經流露出無法掩飾地恐懼，「一個半死人的體內怎會有傳說中不朽精靈王的血？！」
「海莉」正想甩下我，我不知道那些如夢方醒的穆西亞人能不能比她更快。更不知道措手不及的阮達爾他們是不是保險能截住這個可怕的敵人。
「很絕望是嗎？」「海莉」在我耳邊說，「我喜歡給我的敵人帶來這種感覺。我知道，你大約還有最後一刻的清醒，也許你能堅持到看完這場鬧劇，但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被「海莉」牢牢地控制著，我感到羞恥和憤怒，我害怕的不僅僅是死去，我更怕這樣死去，會不會有一個同海莉相似的結局。原來他們一直沒有放過我，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我絕望地想。
此刻的米蘭達彷彿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那刺目的強光已經完全淹沒了她和海莉，我看不清她的動作，我只能揣測，這大約是巫女的「犧牲術」決定成敗命運的時刻……
「多謝你，蘭若，真的多虧了你……」
「放棄？」我不由得心裏一寒。
「蘭若！你還在等什麼！快，趁現在……」米蘭達凄楚一笑，「難道你要等我改變主意？
「所以她失敗了！那一小段距離註定了她的失敗！」那個聲音中不無得意。「她僅僅救得回沃荑公主的性命，卻救不回公主的靈魂！而她現在還把自己也陷了進去，現在勒穆利亞最強大的法師和最有人望的王位繼承人，都會成為我的傀儡了！……」
「你的血！……」「海莉」怒吼著，「你身上流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血——那根本不是人類的血！！」
一種絕望讓我全身麻痹，我甚至沒有力氣改變自己刺出那一劍時僵直的姿式，直到我持劍的手腕上傳過一陣突如其來的壓力……
我沒有刺這一劍，雖然我根本不能確認，這一劍是否真的刺傷了米蘭達——但這絕不是我刺出的劍！……
我的目光已經開始渙散，我聽得見她們的哀聲，可我已經不能關注她們的結局。
我已經沒有時間檢討，適應了海莉身體的那個惡靈已經提劍攻來！
溿嵐澤外圍賴以屏障的結界已經洞開，而我們的心思剛才卻一直專註在死去的海莉公主身上……一切都是那樣突然，這個局面米蘭達是否已經了解，是否已有對策呢……
阮達爾，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啊？那個惡魔控制了海莉的身體啊！
我感到我的身體被翻轉了過來，「海莉」伏到了我的身上，她把一隻手臂壓在了我的脊背下邊，似乎是想給穆西亞人造成一場慘烈廝打的印象。
「我錯了，大錯特錯……」米蘭達幽然說道。
「受死！」「海莉」厲聲下一劍劈出！我聽到巫女們紛紛驚叫，而阮達爾也悶哼了一聲。
「我本來已經成功了，真是遺憾啊……」惡魔並沒有再次偽裝，「我不該犯那種想當然的低級錯誤的，我根本不該沾你的血，更不該吸你的血……現在，我不得不放棄公主的身體了……」
「你剛才說的話可也不算少吧！」我強自鎮定道，「如果你真有信心馬上制服我，你怎麼那樣有心情同我解釋米蘭達魔法的缺陷？」
我只聽到自己的哭泣聲，彷彿是在遠處的自己的哭聲……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樣一種感覺，我彷彿是一個另外的人那樣在傾聽自己的哭泣……我知道，我並不只是單單因為米蘭達的命運而哭泣……
然而海莉仍然一言不發！她握劍的手越來越緊，駭得我趕忙鬆開劍柄退後一步。現在劍已經回到了海莉公主的手上，這原本就是她的劍。
我感到自己的倒下，我只奇怪，為什麼直到這一刻，我的心念仍如此清醒。這難道就是彌留時刻的迴光返照么？我的臉貼到了地面，地面滑膩、溫熱而潮濕，那是我自己的血泊。
我知道被動的局面仍然沒有改變，惡魔方才用什麼方式擊敗的我，現在仍然在用那樣的方式對付著阮達爾和巫女們。海莉的身體就是它的鎧甲，而現在我本人也成了它的擋牌。在這樣投鼠忌器的情形下，穆西亞人怎麼能制得住它？！
「海莉」正挾持著我，這樣近的距離，我能夠看見「海莉」的目光深處。
天，如果海莉真的這樣誤會，想同剛剛復甦的她一下子就解釋清楚一切恐怕不太容易呢……事實上，如果那些退出密室的巫女們這時候闖進來，看著她們的老師和領袖倒在我的面前，而我的手裡還提著沾血的寶劍——她們又會怎麼想？我這時候忽然感
「你不理解擊倒米蘭達會有怎樣的成就感嗎！」那個聲音桀桀地笑了起來：「而且，我也需要時間適應沃荑公主的身體！愚蠢的你給了我充分的時間！」
眼前彷彿有一種暗金色的輝煌在流動，可我不能肯定，這到底是幻覺還是親見。方才陡然生髮的一切變故，都實在太難讓人相信，我倒寧願，這一切全是在夢中了……
「米蘭達錯了，犧牲術的確可以破解致命的蠱咒，但她卻忽略了很多事情！」那個聲音顧自說道。「犧牲術可是黑魔法中登峰造極的東西，除非一心投入的黑魔法師才能正確運用它……米蘭達確實很厲害，但她把太多的精神徘徊在光明魔法和黑魔法之間，她妄圖擺脫黑魔法對她的誘惑，結果她無論是光明魔法還是黑魔法，離最高的境界總還差了那麼一小段距離……」
我不願相信這是真的，雖然我其實早已經了解——既然神通廣大的雷和米蘭達都避不開那個結局，那末，我自己又怎麼可能例外……
「沃荑公主？！」幾個巫女驚叫道。她們或許先前已經接到過公主的死訊。
不，這個惡魔好象還是害怕些什麼的……它害怕我的血，害怕那「不朽之血」——雖然我不明白其中的底細，但在情急之下，這是我能夠想到的唯一一個「辦法」了……
※※※
她的身體顫抖得厲害，她彷彿也正在失去甩脫我的決心和力量……
「快告訴我原因！」她歇斯底里地叫著，「你快告訴我！不然整個計劃就要毀掉了！……」
而我只覺得心頭一緊：米蘭達現在的神情，對我而言竟似曾相識……我想起與雷在埃拉西亞王都的那次交鋒，身為死靈法師的雷在注視被末日烈焰燃燒的城池之時，赫然就是這樣一副陰鬱的神情……！
米蘭達！……我已經依稀看到她頹然倒下的身影，仍然維持著被我虛空一劍刺到時候的狀況，看來，那讓我莫名抱恨的一劍，對她造成了實實在在的傷害么？
我感到「海莉」象是被什麼東西刺中一樣飛快地從我身上彈了起來，她怪叫了一聲，彷彿遭受了很大的挫傷。我沒有辦法欠身起來查看發生了什麼情況，但我清晰地聽見「海莉」呻吟著，用那個惡魔特有的腔調惡狠狠地詛咒著什麼，她好象已經完全顧不上偽裝自己了……
這個密室中的場面想必讓來者都驚心動魄吧：幾個被殺害的巫女，滿地的鮮血，浴血的公主，還有生死不明的米蘭達……
還能看到，還能聽到。我的心跳是那樣急，那樣響，它幾乎壓倒了其他所有的感覺。但我還是感到了「海莉」再次湊上前來。它的腳步踐踏著我的血泊，發出唧唧吱吱的怪響聲。
為什麼要醒呢……醒著，真的很累……
然而海莉並沒有搭理我的激動，她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著我，看得我心裏有些發毛……她的手仍然緊緊握著劍刃！不，她甚至比剛才握得還緊，我看到那帶著暗金色光澤的鮮血，正從她握劍的手掌中一滴滴地灑落下來……
那不是海莉的聲音，絕對不是！
被那個魔鬼附身之後的小女孩海莉，力量竟然出奇的大！儘管她擊劍的架式遠不如米蘭達迅捷靈活，但我已經叫苦不迭：
一陣劇痛讓我全身痙攣，那枚惡毒的劍尖已經從我胸前消失
「蘭若，幫幫我，蘭若！」那分明是米蘭達的聲音！
「你瘋了嗎！」「海莉」慘叫道。我的身上多了好幾道自己製造的傷口，但這並不妨礙我把她抱得更緊。
因為我面前的敵人是海莉，無論如何，他使用著那個可憐的女孩的身體……我不忍傷害海莉，因此我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我只能在敵人一記又一記肆無忌憚的狂攻下勉強支持。
可米蘭達已經倒下，我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劍已經遞出……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我差點忘了……」「海莉」冷笑道，「一個高明的劍手殺人不沾血污，但在這個場合，沃荑公主身上還是狼狽點好……」
幾個巫女立即搶了進來，而我聽到那傢伙竟然用酷似海莉的語調來說話了：「抓住她，她傷了米蘭達婆婆！」
難道，米蘭達已經變成了雷？同雷一樣……？！
我開始且戰且退，一邊利用簾帷和其他一些我已經熟悉的物事干擾「海莉」的攻擊。就算我沒機會回身開鎖，離門近些也會引起外邊守候的巫女的警覺吧。
「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是阮達爾的聲音啊……
我沒有瘋。既然我的血註定要流盡，我寧願它流在海莉的身上。如果在驅走惡魔之後，那個善良女孩的靈魂能夠回來，那便是我長眠之前最好的安慰了……
我用御魔光環竭力抗住了巫女們的冰攻擊，但我也再顧不上背後的防禦。
我？我還能做什麼呢……我是狠不得一劍把這個惡魔刺穿，但我做不到。它藏在海莉的軀殼裡邊，輕易地就把我打垮了。現在我正在喪失最後的力氣，我還能對它怎麼樣？
我仍然不信米蘭達會這樣沒首尾地離開我們，她是穆西亞人的領袖，神通廣大的巫女米蘭達啊……
我感到一股冰冷在我的脊柱邊上刺入了我的體內，我的「石頭皮膚」和「神盾護體」魔法在這銳利無比的一劍下竟然毫無作用。
怎樣才能把侵佔海莉身體的魔頭趕走？
「什麼？」我聽到了什麼？我忽然有一種不能呼吸的感覺。
我嘆了口氣，這是海莉的劍，被米蘭達附加了魔法之後已經無堅不摧的劍……即使是米蘭達本人，也承受不住這可怕的鋒芒。
※※※
她不知道穆西亞人隨時都會來嗎，她不怕被別人撞破自己精心設計的偽裝嗎？
劍的陰冷正穿過我整個身體，它的鋒利和速度讓我幾乎感不到任何的痛楚。直到那明晃晃的劍尖帶起一絲血花，從我的胸前透出……我竟然還能看得見，可我知道，這一劍已經足夠致命。
我感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離開了地面，力大無比的「海莉」竟然把我整個身子提了起來，那把鋒利的劍又抵住了我的咽喉。
「可惡，可惡的女人！」「海莉」大叫起來，她的語氣充滿了駭異和氣惱，「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是的，穆西亞人仍然會相信他們的公主……我只感到心中一片冰冷。
「海莉，你怎麼了，海莉？」我的心中隱然不安。「……你可能誤會了，我並沒有要傷害米蘭達……」
片刻之後，那耀眼的強光彷彿略略淡落，一種預感驀地攫住了我的心弦。我用力握著手中的劍，強撐起眼帘在那讓我畏怯的光芒中搜索米蘭達的身影。
這樣不行，這樣下去我毫無辦法……我奮力擋開「海莉」的又一個劈刺，用
「不用害怕我護體的光環，挺起劍！我的劍會保障你安全地接近我……」米蘭達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莫名的不安和戰慄，「快，蘭若，幫幫我，就用你手中的劍，幫幫我！」
這傢伙到底是誰？！如果他真的能夠一直這樣操縱海莉的身體，如果象這個惡魔說的那樣，米蘭達也要落在他掌握之內——穆西亞人的抵抗力量，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在陰謀里土崩瓦解了……
「我是誰，對於一個馬上要死的人並不重要！」「海莉」已經調轉劍鋒指向了我。
很快就會有其他穆西亞人趕到現場了，這個惡魔又在想什麼陰謀啊……
受到這樣的重創，我已經不再有活下去的幻想。我能夠流的血已經不多，我能夠做的事情已經不多。但我還可以做最後的選擇，不讓自己最後的鮮血空流在泥污里。
可惜，我沒有力氣喊出來，受到重創的胸口每吸一個氣都無比艱難。就算我能順利說話，這些一頭霧水的穆西亞人就能夠馬上明白過來么？
我已經明白了她要求幫助的含義——米蘭達，畢竟沒有避免掉自我犧牲的命運么……
然而「海莉」彷彿也在這血光中發出戰慄！難道，還是因為這「不朽之血」？！我知道，我所失去的血，現在更多地濺到了海莉的身上……
……米蘭達？
不，我顧不上這些了！難道我受到的冤屈還少么？我習慣了，我才不在乎呢——我心裏一橫。無論如何，海莉你先讓開啊，讓我看看米蘭達！我們要救起她，其他的慢慢再解釋吧。
「不朽之血」已經讓惡魔顫抖，但還不夠讓它倒下，那麼，如果流更多的血呢……
只有一種傢伙，只有那種傢伙才會為了嗜血而無所顧忌吧……黑魔法、嗜血的本能、操縱屍體的伎倆……難道，那些傢伙，那些傢伙真的把它們的觸角，也探到這個沼澤世界里來了么……
我們怎麼才能制住這個怪物？！它似乎根本無所畏懼。仗著海莉的身體掩護，它不怕刀劍，不怕魔法，它正肆無忌憚地攻擊著穆西亞人，阮達爾他們根本無從措手。「海莉」就這樣繼續拖著不肯放手的我，足不停步地繼續向生死不明的米蘭達逼近！
※※※
海莉，米蘭達的犧牲術，畢竟用鮮血換回了海莉的生命啊……
難道阮達爾他們還沒能把毒蠅消滅乾淨，竟然讓那些殘存的敵人到處亂撞？不，聽那密集的、讓人暈眩的蟲鳴聲，這些毒蠅絕不僅僅是「殘敵」那麼簡單……
劇斗之中我已經無暇辨聽密室之外的動靜，曾經從氣窗孔里傳來的毒蠅鳴叫彷彿已經消逝，穆西亞的戰士和巫女一定在全力應付外來的敵人。可誰會料到，在外敵不可能侵入的密室深處，會陡然出現這樣的變故？
暴躁的惡魔已經帶著我和海莉擠到了米蘭達身邊，但我一直抱緊著它，我能夠感到它的力量已經在強矢之末。「海莉」面對米蘭達舉起了劍，但這最後的一劍終究被再度搶上前來的阮達爾全力格開。「當」地一聲劇震！這股出乎意料的強力讓身經百戰的阮達爾也飛跌了出去。他再擋不住了，只好眼看著我和海莉一起栽倒在了米蘭達身上。我們三個人的身體片刻間都被那「不朽之血」染紅了……
米蘭達，你也聽到了么？
※※※
是的，不論你是誰，你幹得真是漂亮啊……我心中發苦，但這竟然還不是我最後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