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運籌帷幄
只是，關於那個秘密，那個號稱關係到「聖王」的力量，足可以改變整個勒穆利亞命運的秘密，真的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了么……？
「先前，我們巫女學生們布下的魔法陣，只能暫時勉強維持結界，不讓敵人侵入巨石圈……」米蘭達解釋著，「現在，在這個祭壇上，我卻可以憑藉重生的力量，重新發揮古老結界的真正威力……」
米蘭達做了一些簡單的解釋，她告訴我們，當時年紀幼小的海莉尚不能通曉這種「血咒」，所以她的父母才會把部分咒語掩飾成歌謠讓女孩牢記。這樣做或許有些冒險，但在那危機四伏的環境里，這或許是不讓那個秘密湮滅的最後手段了……
是的，米蘭達的判斷沒有錯！雖然聽說懷斯滕本人不是什麼魔法師，但他顯然已經同某種黑暗勢力勾結！這股勢力已經擁有控制身體的邪術！所以，才會有神秘的黑魔法師，一而再、再而三地潛入溿嵐澤和光之射手營——他們顯然已經知道，控制公主的身體，就能夠佔得「那個秘密」……
是的，如果我是敵人的指揮官，多半也會這樣做……溿嵐澤很快就會面臨毀滅性地打擊，而謹慎的懷斯滕一定會等到大局已定、沒有危險才會出現，抑或，在海莉犧牲之前，他根本就不會出現！——我看不出在這樣的計劃中有什麼漏洞可乘，為什麼米蘭達會提到什麼「誘敵深入」；我們又憑什麼料定懷斯滕的到場時間，從而用那個魔法陷阱困住懷斯滕本人？
把咒語寫進血液？我從來沒有想象過，關於血液的魔咒會有如此玄機……我只知道，米蘭達曾經用自己的鮮血在海莉的寶劍上書寫符文，而那神奇的信息只有光之射手高炎本人能夠讀懂……勒穆利亞的魔法師們所掌握的這類獨特術法，甚至已經超過了我在鳳凰城曾聽說過的那些「神的知識」……
光之射手高炎……高炎和他的射手團，是穆西亞人最後的盟友，原先米蘭達曾料想，他的出現一定能扭轉戰局吧。
「……事實上，等到天一亮，九頭蛇大軍就該行動了！」蜥蜴人的臉色愈發嚴峻了。
※※※
火葬堆邊已經布好了讓敵人有來無回的圈套！
「他們來了，但懷斯滕還沒有來！」米蘭達的聲音彈壓住了我們的衝動。現在祭壇四面都迴旋著亮金色的波紋，海莉和米蘭達，她們彷彿從這怪異的光線里看到了什麼？！
「海莉，你有一個印記！」米蘭達一字一頓地說，「就在你的身上，那個血色的胎記！」
海莉，這個小女孩子，是她不可思議的勇氣，讓穆西亞人可以維持到現在的。
「阮達爾，如果你是懷斯滕，你現在會怎麼做？」
「而到後來，即使我說我不知道，人家也不再相信……」
「我們本來就是在死中求生，只要這樣想，就什麼都好了啊……」海莉怡然說道。「況且，就是沒有米蘭達婆婆的計謀，我也已經打算這麼做的……但願，無論成敗，我的死都能夠了結這災劫吧……」
如果懷斯滕就在附近，我們為什麼不能先一步發現他？就算他再狡猾，一軍之帥隱藏在大軍之中，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吧……
海莉的父母離開她以前，並沒有把「那個秘密」留給她。或許，他們覺得那時的海莉太小了，或許，以為「那個秘密」依然存留在特拉洛斯最後一個繼承人的身上，這本來就是我們的一廂情願吧……
其次，這樣做也可以進一步試探我們的虛實！讓不死軍隊先消磨我軍的抵抗，同時確認米蘭達和高炎是否真的「無能為力」……不是么？如果這一切是我們的計謀，火葬堆的火就不會真的點燃——
「是的，儘管海莉自己也不清楚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米蘭達輕聲嘆息著，「不過『聖王』的秘密畢竟留存了下來，以一種出乎大家意料的方式存在著……」
在此感謝在我最困難時給我幫助的朋友凌，如果各處書管大人仍有興趣轉載末日，請記得保留以上這段文字。
※※※
「
作為沃荑公主，她的高貴、勇敢和犧牲精神，震撼得我無言以對。
誘敵深入！？
他悍然同軍神勃朗希德鬧翻，轉而勾結黑暗力量向溿嵐澤發起攻擊！邪惡的敵人不止一次直接向公主下手，看來是有針對性的……
但懷斯滕比他們更了解穆西亞人！這麼多年的鬥爭之後，這個陰謀家會比他同床異夢的盟友更準確地估計穆西亞人的「餘力」……
「不，這不怪海莉……」米蘭達說，「這個秘密原本只有海莉的父母知道。在懷斯滕向我下毒手的時候，海莉正在海外修鍊……」
換句話說，那看不見的銅牆鐵壁，那扭曲空間的結界迷宮，不但可以用來防禦！而且，米蘭達可以利用這看不見、摧不毀的屏障，做成四面圍困某隊敵人的魔法陷阱！？……
「如果我是懷斯滕……」阮達爾猶豫了許久才說，「我一定決心得到海莉本人——不論是死是活……」
萬一米蘭達沒能成功復生，而高炎獲救之後也不能迅速地振作——再加上結界突然消失，穆西亞人和射手團軍心動搖——就在不久之前，就在這一夜降臨之前，那個時候我們曾有一觸即潰的危險啊……
「那是……火葬堆啊？！」海莉望著那光輝浮動的天頂，彷彿忽然明白了過來：「米蘭達婆婆！你是把陷阱就布在火葬堆邊么……」
他決不會聽任海莉自焚的！海莉若毀掉自己的身體，他最想得到的東西，就會連同特拉洛斯最後的血脈一併消失！
我的天，這會不會就是那個秘密呢……
「是的，我是在留意著你，海莉。但你發揮的，完全是自己就有的力量啊！」米蘭達說話鋒一轉：
海莉的秘密？我的心裏忽然升起一些異樣的感覺。我看著海莉默默地退下台階，她的臉上浮現著略帶悲戚的莊嚴。
「那時候，懷斯滕才會以為有機會了。」海莉平靜地說，「而我們，也才有機會吧……」
事實上，恐怕還不僅僅是這樣吧……要想騙過狡詐的懷斯滕，除非我們「假戲真唱」……
不止懷斯滕一人……那些屢次用操縱屍體魔法攻擊我們的黑魔法師，這些黑魔法師究竟有多少人呢？懷斯滕說不定就是從他們身上了解血咒的秘密的，至少，指導懷斯滕「那個秘密」的人，很可能同他們有什麼淵源的——雖然，僅僅是猜測，僅僅是感覺……
「我們是在困境之中。」米蘭達說，「當我看到光之射手的時候，我更明白我們的困境到了什麼地步……」
「不是的！」海莉提高了聲音，聽得出，她的語氣里竟帶著些倔強。「……如果要用別人的死來堅守我的責任，如果那樣才是好領袖——那我寧可不做什麼領袖啊……」
「是的。」米蘭達正聲說道，「要想保證公主的安全，要想成功地制住懷斯滕，我們不能單單靠目前這些力量……我們需要一個人，需要他發揮真正的力量——也只有他，有這樣的力量……！」
「是的，單從軍事上考慮，懷斯滕一定會這樣做……」米蘭達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可這個偉大的女巫，怎麼還是不見身影？我有一些莫名的緊張，而此時的海莉，倒反顯得異乎尋常地沉著。「那是因為血咒吧，我們都並不熟悉的那個血咒……」女孩子淡淡說道。
我想起了當年那個銳目的精靈神箭手……當年在亂軍之中屢屢給敵酋致命一擊的揚·凡·高炎……
「這麼說，我的推測被證實了啊……」米蘭達的聲音顯得更加凝重了：「特拉洛斯家族的秘密，不是簡單地用口頭相傳的！——為了更好地保護這個秘密，先王把它的咒語寫進了血液里！」
※※※
「可懷斯滕原本是沒理由知道血咒的啊！」阮達爾撓頭道，「如果他知道血咒的關竅，他當時是不會讓公主逃走的啊！——即使是欲擒故縱……」
「沒錯！」阮達爾不由擊了一
「利用幽明祭壇，我們可以再次發動結界！」米蘭達話語一頓，「而且，我可以改變結界的作用範圍，攻擊指定的目標！」
「這麼說，火葬堆的火必須點燃？……」阮達爾遲疑著。
海莉的自焚，自然只是一個幌子。而我們先前面臨的困境，可以讓這個老套的埋伏計看起來自然真實。
原來，海莉自己，她身體中的血液，埋藏在她血液中的某種「咒語」，就是召喚那神秘的「聖王力量」的唯一鑰匙么……
「警報？！」海莉喃喃地說。
「我也寧願是啊……」海莉蹙眉道，「現在想起來，那零亂的歌詞好象某種咒語……可惜，我已經猜測過多次，嘗試過多次，但這個咒語卻毫無效應……」
「……等到某一個時間，在某一個特殊的地方！」米蘭達持重的聲音里也流露出一些感慨。「擁有血咒的海莉就可以喚起『聖王』沉睡已久的力量……」
「這時候，計劃只有改變……」米蘭達的聲音仍然沉靜如水。「這時候，我們不可能不付出代價，不做犧牲……」
是米蘭達！原來是這樣啊……我和高炎能從流星火雨中脫險，也是因為這個神通廣大的巫女！？
「海莉，其實你沒有做錯。」米蘭達依稀嘆了口氣，「——這樣的話，在明日正午之前，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原來，海莉不是『知道秘密』，應該說她自己就是『那個秘密』啊……」阮達爾這才回過神來。他雖然足夠精明，但他對魔法的知識，比我更少得多啊。
※※※
我想，在火葬堆點燃的時候，即使他不在明裡出現，他也不會離海莉太遠。懷斯滕可能遲遲才決定現身，但他肯定會預先潛伏在附近的！
米蘭達花費這樣大的心思，難道只是為了一個把握不大、戰略威力有限的魔法機關么？
也就是說，因為懷斯滕對自己「同盟者」的顧忌，因為他獨佔秘密的野心……謹慎的他一定會選擇親自接近海莉！被同盟者奪走秘密的風險，目前在他看來才是最大的風險……
「那我們現在還在這裏議論什麼！」阮達爾幾乎跳了起來，「如果懷斯滕不是他們的唯一指揮，如果敵人內部正為海莉的秘密你爭我搶，那樣的話……」
「米蘭達婆婆，這太冒險了呀！」海莉心有餘悸地說，「『第三重生命』的境界，勒穆利亞從來沒有人達到過的，而您先拋去自己的性命救光之射手，萬一……萬一……」
這局面，這原理，莫非同尼根境內的「禁區」有幾分相似么？——那個迫使我和高炎失散二十年的「異度陷阱」……
這麼看來，我們關於懷斯滕和黑魔法師關係的推斷被證實了——這些傢伙雖然勾結在一起，但他們是各有打算，各行其是的！……
「是的，這是一個機會。」米蘭達繼續說道，「一個可以誘敵深入的機會！」
而事實上，敵人會因此低估了溿嵐澤的力量！我們仰視著光輝燦爛的祭壇，米蘭達就在那光線之中，可浩瀚的強光完全遮沒了她的身影！我還未能知道，第三重生命的巫女是怎生模樣，可巫女米蘭達，一定正變得更加強大吧……
只有這樣，他才會墜入米蘭達苦心經營的圈套里！
「或許，真有那麼一雙眼睛，在另外一個世界里窺視著我們呢……」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念頭。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同我原來的世界看來並不是隔絕的，我、高炎，還有那噩夢般的迪米爾，我們在這個世界中的重逢，似乎並不全是偶然。
我惟有默然。
如果他不上當，不，只要他稍遲一點才「上當」，我們的所有安排仍然會付諸東流……
這個女孩，竟然想用烈火焚身，來毀滅「那個秘密」。她以為，這樣做，就可以了結所有爭端么……
僅僅是那些白骨飛龍和幽靈龍的話，早已嚴陣以待的射手團和巫女們應該能夠應付……我的心裏略微一寬。
「我不知道
這光，彷彿有一種讓人心情寧定的奇效？面對著這光線，我體會著一種懶洋洋似的愜意，雖然，我仍放不下所有眼前的煩惱，但至少在這一刻，那些煩惱看起來那樣遠，那樣輕……似乎只有這柔和的光線，才是唯一的真實……在那光環的深處，海莉的哭聲，已淡淡地止住了。
霸佔身體！？……我不禁一陣心神不寧。
海莉，你確實不是一個好領袖，好的領袖，怎能想用死來逃避責任？
海莉閉上了眼睛，開始輕輕吟詠某段神秘的咒文。我留心聽著，可我只感到一片惘然。那個神奇的「聖王」，他留下的文辭遠遠超過了我理解的能力。
當時，如果懷斯滕相信了海莉，事情也並不會因此變得簡單。恰恰相反，我想失去對「那個秘密」的顧忌，懷斯滕或許會更加殘忍、肆無忌憚。
「恐怕，懷斯滕現在要做的，不是生擒海莉套問咒語……」米蘭達肅然道，「他是想直接控制海莉的身體！——只要他霸佔了公主的身體，也就掌握了公主身上的血咒……」
「哦？」這一次米蘭達沉默了一陣子，海莉的回應，看來出乎了她的意料呢。
那個秘密還在！？
懷斯滕既然那樣看重這個秘密，就不會冒險讓公主作誘餌了！可見在溪谷伏擊戰之前，懷斯滕還並不知道關於血咒的事情——可就在短短几天間，他似乎全然改變了計劃！
「是的，那不是尋常的胎記，那也是咒語的一部分啊！……」米蘭達繼續說道，「原來我也不知道其中的意義，但現在我終究明白了！——在剛才聽到你父母留下的那段歌謠之後……」
可現在的海莉，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對不起，米蘭達婆婆，我並不是一個好領袖……」
「按懷斯滕的判斷，沒有勒穆利亞軍力的介入，那些不死怪物是拿不下溿嵐澤的。」米蘭達冷靜地說。「至少，在正午以前，他們沒這個能力……」
敵人，真地已經發動總攻了么……
現在溿嵐澤在敵人看來已經不堪一擊，「聖王力量」唾手可得，他們之間會互相謙讓么……
我和阮達爾此時惟有面面相覷，米蘭達和海莉之間的這段啞謎，看來這個蜥蜴人也不知內情。
「可是公主殿下，這件事情關係重大，難道你沒有同米蘭達老師說過嗎？……」阮達爾唏噓不已。
問題是，敵人會上當么？縱使上當，又能有決定意義么？——我想，一個陷阱的威力再強，充其量也只能消滅一小部冒失鬼罷？素來謹慎的懷斯滕，不難找到一大抓替死鬼為他鋪路的……
「現在，我明白懷斯滕的想法啦，那個狡猾的傢伙……」阮達爾哼了一聲。「他要先利用不死軍團消耗我們的餘力……」
「懷斯滕之所以要等到正午，是因為他已經料定了幾件事……」米蘭達繼續分析道。「首先，他知道穆西亞人現在已成哀兵！即使沒有我和光之射手指揮，在正午之前要拿下溿嵐澤，也決沒有那麼簡單的……」
「如果不是相信阮達爾、相信你們面對困難的能力，我是不敢下這個決心的。尤其是你，海莉……」米蘭達聲音感慨，「沃荑公主，你真的長大了……」
「還不要緊，現在沖入石陣的，只是那些不死怪物。」海莉輕聲說。
是的，懷斯滕目前對海莉的秘密了解多少？為什麼米蘭達剛才敢那樣斷定：在海莉自焚的那一刻，懷斯滕本人必然會出現？
「什麼！」阮達爾失聲叫了起來。可我真的，真的並不象他那麼吃驚。不知為什麼，我好象早已經猜到海莉的這個回答。這或者是因為，我已經開始了解這個女孩……
「……我只是聽到了米蘭達婆婆和父親遇害的消息……」海莉潸然淚下，
「米蘭達婆婆！」海莉再度拜倒在祭壇的台階上，「用這樣的魔法，很耗損元氣的啊……婆婆，即使您有再度重生的力量，即使您已經達到『聖王』曾經達到的境界……」
「恐怕，只有當火焰真的焚燒海莉的時候，懷斯滕才會現身呢……」米蘭達的聲音沉重下來。「那個時候，他才會確信沒有陷阱，而那個時候，悲憤的穆西亞人，他們的鬥志也會變得鬆弛……」
於是米蘭達主動放棄了用巫女們的魔力維持的結界狀態！雖然這很危險，但總勝過讓巫女們耗儘力量之後，任敵人宰割；同時米蘭達犧牲自己的「第二重生命」來挽救受傷的高炎……
是的，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會想起他。
在戰士們發覺巫女米蘭達不在身邊的時候，是海莉身先士卒的表率穩定了全軍——我想，阮達爾的指揮力再強，也代替不了米蘭達的位置的……只有沃荑公主本人，才能臨危受命。
難道，有什麼神秘人物在幕後提示了我們的敵人？
只是，懷斯滕就這麼放心讓不死軍團搶攻溿嵐澤？他不怕海莉會落入別人手裡？
這時一束光華忽然貫入冰晶般的天頂！現在米蘭達的聲音顯得更加沉穩、更加清晰：「現在，我已經完成它了！……」
可是，一個小女孩，無論如何也不該用這種語氣談論死亡的。
「沒錯，光之射手高炎！」米蘭達說，「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並不是擔心海莉、擔心懷斯滕中不中計……」
「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在母親把我送到海外學習鍛煉以前……」海莉在儘力追憶著。「母親教過我一些奇妙的歌詞，那是用『聖王』的語言寫成的歌謠……母親讓我把它牢記在心裏，但她卻從未告訴我那歌詞的曲調，更不准我對別人說起……」
懷斯滕會怎麼做？他已經知道血咒的秘密，他已經知道米蘭達的「意外」和高炎的狀態，他知道自己只要全力進攻，溿嵐澤已經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擋他……
我們面臨困境，這一點敵人肯定知道。結界的消失，米蘭達的「意外」，光之射手今非昔比，海莉已發出赴死宣告……這一切的一切，一定會給敵人造成印象。
況且，敵人也不一定就攻擊火葬堆啊，他們隨時可能進攻，多半在火葬發生之前……
這樣的話，懷斯滕就會如我們所期出現么？就在正午，就在火葬堆邊……
「不過，我並沒有想到，你會那樣回復霍因伍德……」
「天……」我只有搖頭。我們冒著極大的風險，可我們能否成功，仍然只在懷斯滕一念之間！
說話之間，幽明祭壇頂部的光輝忽然如波浪般振蕩！那光波如洪滔般貫入祭壇的天頂，化作一圈圈亮金色的巨大漣漪。
「無論如何，敵人並不是鐵板一塊！」米蘭達斷言道。「那些最近忽然冒出來的黑魔法師，他們同懷斯滕之間的協作不會是無條件的！他們先後攻擊公主、阮達爾、光之射手和我，如果他們的計劃是同懷斯滕的軍事行動密切配合的話——我們現在或許已沒有在此商討局勢的機會了！」
黑魔法師們同懷斯滕一樣渴望得到海莉身上的秘密，他們當然不惜一切代價要搶在頭裡。
「這些，我們回過頭再說！」米蘭達長息了口氣。「現在，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這個秘密對懷斯滕的影響！」
難道真是這樣么……或許，海莉公主一早就已經告訴了懷斯滕事實的真相！可慾望和野心，會使最狡猾的人也喪失正確的判斷吧……
那樣的話，敵人策動攻勢的時間，就不會坐等天明，而就是現在！
「不，到那個時候懷斯滕一定會親自出現的！也只有那個時候，他才會出現！」米蘭達的語氣出人意料地肯定。「這中間的緣故，關係到海莉身上的秘密……」
「我們是在冒險！可如果不這樣，我們一點機會也沒有啊……」這時的海莉，竟然還能朝著我微笑？！
為了血咒？難道為了海莉身上的秘密，懷斯滕會一反自己的謹
他甚至比我們更「關心」海莉……
或許，海莉母親留下的歌詞，真的是打開那個秘密的鑰匙也說不定！……只是，昔人已逝，現在我們還能探討出事情的整個真相么？
幽明祭壇上的光線彷彿略略黯淡了下來！我看到了，一道淡淡的人影，正映在祭壇的台階上……米蘭達？我有些驚疑地抬起頭。
是的，事情還不至於這麼糟。
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巫女米蘭達指的是什麼呢？
那些黑魔法師不會甘受懷斯滕彈壓，他們驅役的死靈怪物，那些白骨飛龍和幽靈龍，在黑夜裡行動甚至更加方便啊……
海莉父母後來橫遭殺害，他們臨死之前沒有機會提示當時仍避居海外的女兒，海莉也就並不知道，她自己的身體里仍然保有著揭開整個秘密的關鍵咒語……
海莉……大家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我瞥了阮達爾一眼，當時，同高炎一齊到達溿嵐澤的阮達爾，看來是了解米蘭達這步險棋的吧……那段時間里，他神情古怪、言辭閃爍，是因為這個啊？
我們必須承受巨大的代價苦戰到正午，而海莉公主，也真的需要承受烈火焚身！
「我會在正午海莉的自焚儀式之前就早早發動攻勢……」阮達爾字斟句酌地說，「我會在正午之前粉碎溿嵐澤的抵抗，行動得越早，秘密失落的風險越小。」
除非，這個機關能準確地套上懷斯滕本人！……可希望做到這一點，我們簡直惟有守株待兔了啊？……
「懷斯滕不會允許其他人先接近海莉的……」米蘭達意味深長地說。
我們對於正午時候將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同樣的是，懷斯滕本人也沒有把握。
「現在的問題，是高炎，還有蘭若你自己啊……」
※※※
一個念頭閃過，我的心情不禁激昂起來。
「我知道，婆婆一直是在暗中幫我們吧！」海莉的聲音里又重新流露出些許興奮。「是米蘭達婆婆！是因為你的幫助，我才能使用『神聖庇護』的啊……」
可是，在多年沉寂之後，光之射手仍然被「一些事情」困擾，他遠遠沒能達到那種傳說中的神勇……
「只有了解血咒的人，才知道怎麼從海莉的身體上取得那個秘密……」米蘭達解釋說，「懷斯滕看來已經了解了，不過很顯然，在敵人的陣營里，不止他一個人了解……」
「我並沒有達到『聖王』當年的境界。」米蘭達嘆了口氣，「我仍然不可能收發自如地布置異度陷阱——但我有能力預先把一切布置好！……」
「米蘭達婆婆……」海莉略顯局促地說，「……你還記得這個啊……我母親說這個古怪的胎記並不完全是天生的……」
我和阮達爾對望了一眼，我們不能象米蘭達和海莉那樣，參悟那魔法結界的高深玄奧，但米蘭達的謀划，我們已經約摸可以猜到……
「不，那個秘密還在。」光線仍然刺的我視線模糊，但我分明能感到米蘭達正朝我們走近。
「別孩子氣，公主！」米蘭達認真地申飭著海莉。「事情還未必會這樣糟啊……」
海莉是個心軟的孩子，她善良得近乎脆弱。在她落入懷斯滕魔爪的那段日子里，敵人不正是利用這一點來脅迫她的么……她如果真的清楚「那個秘密」，她是不是真能忍心看著那些穆西亞人，那些同她關在一起的無辜的人，被懷斯滕一個又一個的殺害？……
海莉沒錯！米蘭達的意思是……？
「是的，海莉，你不是一個好領袖。好的領袖不會哭……」米蘭達溫言撫慰著，祭壇頂上的光輝，不覺間更增添了一層柔和的暈輪，那乳白色的悅目光彩四下瀰漫，把哭泣的女孩也環抱了進去……
※※※
「在天亮以前，九頭蛇軍團和勒穆利亞騎射手看來還不會加入戰團。」海莉凝望著那金閃閃的天頂，神情竟如同直面千軍萬馬。此時此刻，她儼然又成了指揮若定的沃荑公主。
「那個秘密……」海莉躊躇了好一陣子才開口，「我只怕，那個秘密已經失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