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神意難測
黑魔法師的陣型如絞索一般在光環外側收緊，他們看起來也了解神聖庇護的「施法間隙」！他們並不浪費氣力用魔法衝擊庇護光環，而是停手等待光環自己露出破綻……就象溪谷戰役當中，軍神勃朗希德等待米蘭達光環失效那樣。
「米蘭達婆婆說我可以離開，師父也要我離開……」維蒂斯低聲說，「但這個時候我怎可以離開？……」
「那你？——！」我們都聽出了阮達爾的言外之意，他自己難道要留下來？！
若我們直接衝擊缺口，早已料定我們動向的敵人或許當場就發動「毒刃」了。我們在敵人緊迫的包圍圈裡，竟然殺奔出一條不算短的血路，這已經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迹。
不，雖然有些冒險，但阮達爾這麼做決不是莽撞輕生……他看準了形勢，現在這些黑魔法師剛剛發動過一輪猛烈攻擊，他們的法力需要片刻才能重新凝聚；而他們太想一口氣吃掉穆西亞人，作為魔法師，他們的攻擊隊列有些冒進——沒有懷斯滕指揮的勒穆利亞軍團正陷入暫時的停滯，那些近衛軍和九頭蛇怪沒有及時跟上掩護他們！
可這個女孩的眼底里總象還有另外一些什麼東西，我看不清她全部的想法，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去那邊！」維蒂斯揮手一指，卻是與那個缺口全然相反的方向！
……不，這決不是一個尋常黑魔法師的伎倆，幫助敵人的，仍然是那個人，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大魔法師……！
「現在次元門那邊安全么？！」海莉叫了起來。「他們會馬上攻擊魔法陣的，一定會的啊……！」
幾支光箭從孩子們的隊列中激射出來。射手團已經排不開氣勢磅礴的「天狼擊」，但高炎嫡傳的光明之箭，畢竟是那些死靈法師的剋星！那些黑袍敵人不敢怠慢，他們當中立即響起了嗡嗡刺耳的頌咒聲。
「他支持不了太久的！」阮達爾皺眉道，「他和射手團的孩子已經連續作戰太長時間了！」
這便是米蘭達一直在暗裡埋伏的力量么？待到敵人菁英盡出的時候，偉大的巫女才使出我們的絕殺！
「沒錯……那邊！」我感到海莉心底里躍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我不相信什麼神意，但我知道，這種異度陷阱有多麼可怕。
「勒穆利亞軍，你們在做什麼？！」又是那個聲音陡然在半山腰裡揚起。
黑魔法師在米蘭達的陷阱里損失太半，恐怕再沒有同穆西亞人獨力戰鬥的勇氣了。可惡的是，那些勒穆利亞軍！他們，還有他們馴養的那些九頭蛇怪……他們被那個可怕的聲音所激，終於從失去指揮的混亂里恢復過來。他們的推進雖然有些混亂無序，但他們畢竟人多勢眾，如亂潮般湧上了溿嵐澤狹小的山頭！
「你說什麼！」黑魔法師們好象已經察覺了什麼，他們的陣腳在發生騷動！
「可恨！……」維蒂斯本人沒有放棄鐵弓，但方才的那一箭，看來已用盡了她所有的能量。毒刃沒有擊中她，但在白刃戰里，維蒂斯身上也幾處挂彩。
一切會好起來么？
「最後一箭，為了爺爺！」
「振作！」一個聲音宛若從半空中響起。「穆西亞人振作，射手團振作！」
雷霆的巨響，耀眼的輝煌！黑袍敵人嚴嚴實實的環行隊列，頓時被維蒂斯最後一箭的光波盪開了缺口。
※※※
「『她』還好么……」我感到一絲茫然，還有少許一些酸楚的感覺。
「沃荑公主，快退進魔法陣吧！」一個清秀的聲音彷彿隨風飄來，一陣幽藍色的光
黑魔法師們連滾帶爬地撤開，正在收縮的包圍圈被迫拉大。
敵人隊列上的那個缺口只怕是稍縱即逝！我們的機會仍然不大，但機會不大，總勝過毫無機會……
「是公主——」海莉已經扶住了維蒂斯的肩頭，可她虛弱得彷彿辨認不出眼前的朋友。「大家還好么……她還好么？」維蒂斯在恍恍惚惚中發問，然而她等不到回答，就已經歪著頭睡倒在公主的懷裡。
在此感謝在我最困難時給我幫助的朋友凌，如果各處書管大人仍有興趣轉載末日，請記得保留以上這段文字。
大家不約而同地昂起頭，搜索這聲音的來源。我們的頭頂，此時正傳來龍一般的嘯聲。
「——光之射手！？」土山上下，幾乎有數百人同時驚呼……
「維蒂斯，多虧了維蒂斯啊……」海莉嘆了口氣。
「沮喪術，攝魂術！」海莉公主叫破了這個傢伙的伎倆。可在半山腰前線作戰的狼人戰士們首先中了詛咒，阮達爾不敢戀戰，只好放棄與黑魔法師的近戰，返身向我們這邊退卻過來。
「沒辦法了么？」我們扶起維蒂斯，會同阮達爾一起向巫女們的魔法陣後退，但近衛軍的羽箭已封鎖了我們的去路。
現在阿爾維斯和艾克斯都有傷淡出了戰場，除了高炎，射手團里大約也只有維蒂斯能承擔指揮的責任。已經疲憊不堪的孩子們迅速在強敵面前重整隊型，維蒂斯的鎮定自若完全超出了我對她先前的印象。
「怎麼會有這麼多……」海莉連聲音都有些發毛了，她的恐懼，也在感染同在一個軀殼中的我。
暗影毒刃還是攻了過來，雖然敵人沒能在第一時間就發動這毀滅性的魔法，但失去光魔法的射手團，根本沒機會抗拒這種魔法。
「那是『神意』！」海莉肅然斂容道，「破壞聖王儀典的敵人，會受神罰的！……」
現在是短兵相接！耗盡箭石和法力的射手團員果斷地棄弓持刃，朝一個出其不意的方向殺去。
沒有刀光箭鳴，沒有魔法咒文，沒有任何先兆，「神罰」就這樣突然地降臨！
這是異次元的作用，當時我和高炎被埃拉西亞軍隊追趕進尼根南面的「禁區」，我們在禁區里遭遇的，就是類似這樣的異次元陷阱啊。
維蒂斯剛才那接近神奇的一箭里，是不是曾經從這枚戒指中獲得過能量？
「剛才那一箭，是你們當中哪一個？！」一個平平淡淡的聲音，從黑魔法師的行列里發出。
「誰？」我和海莉愕然地轉眼望去，然後，我們又看見了那些黑袍的敵人，我簡直已經嗅得到他們黑袍底下死靈那特有的「腐臭」……這些傢伙，竟然已悄然登上土山，近在我們眼前！
……不，敵人當中還是發出了幾聲慘呼！有一支最亮的光箭奮力穿透了暗影的屏障，黑魔法師的陣腳也不禁略略聳動。
「她的神經，本來承受不了這樣強大的光魔法的啊……」海莉搖了搖頭說，「何況，何況她剛剛才……」
海莉……她自己正身陷死亡的重圍，想到的卻是正陸續退入魔法陣的戰友……
「我想即使是米蘭達婆婆，也只夠力量用一次『光之流沙』……」海莉眨了眨眼，四下顧盼著，「我想，我們現在這個位置，可能就是魔法陷阱能夠發揮最大效力的地方……」
海莉吐了口氣，幾乎是軟倒在孩子們的懷裡。同「第一勇士」懷斯滕在火場結界里一通惡鬥，
海莉懊惱得跺了跺腳。
「公主殿下……蘭若……」此刻這個蜥蜴人的目光有若湖水一般明凈而深邃。「你們已經為溿嵐澤做了太多，該輪到我啦！」
「不開竅的，是你們這些死靈啊……」海莉忽然鼓足勇氣接過了敵人的威脅。「死無葬身之地的，是你們自己！」
——難道是——翡翠戒指？！那枚翡翠戒指的神光，此刻正映上維蒂斯的臉龐。
彷彿有許多無形的碎片在虛空中裂開，彷彿一面比空氣還要透明的明鏡被失手打破，幽藍色的魔法陣里霍地崩射出萬道霞光。
「來？！你們這些死靈……」維蒂斯咬緊牙關，她的眼裡的火光，彷彿比適才火葬堆上的烈焰更熱。
維蒂斯比我更懂得如何使用那枚戒指……或許米蘭達指點過她，讓她用翡翠戒指的力量挽救我即將崩潰的「影子」？……
而突然現身的這個人，這個發話提升我軍士氣的人，就跨坐在一頭翱翔著的飛龍背上。
「你都知道了？」我有些分不清了，問這句話的，是我還是海莉？
高炎！……我又聽到驚雷般的箭鳴，我知道，這個時候，只有他有力量替我們解圍。
氣氛凝固得讓人窒息，面對越來越近的九頭蛇群，大家竟然沒有心情抬起武器。
「讓那些黑法師見識一下我們真正的戰士！」阮達爾大呼一聲，縱身衝下土坡！狼人戰士們齊聲怒吼響應著他，他們就這樣揮舞著盾牌和刀劍，英勇無畏地沖向半山腰，沖向那些擁有險惡邪術的黑馬敵人！
※※※
不……這似乎並不是次元門被破壞后的爆炸和殘光——
他早已察覺非戰結界消失的後果，他趕在了敵人的前面。
這個女孩的出現，顯然是米蘭達變通計策的關鍵！黑魔法師不能聽任公主帶著「那個秘密」從次元門撤走，終於不再顧忌地投入了全力，來攔截看似「強弩之末」的射手團。可維蒂斯光箭令所有人震驚的威力，幫助我們成功地退進了預定的埋伏圈……
海莉私自安排的非戰結界和次元門，懷斯滕隱瞞的身世和本領，黑魔法師力量出乎意料的強大，這些都打亂了我們原本的計劃……但歸根結底，米蘭達的魔法陷阱，還是最恰到好處地發揮了作用。
趁著光箭綻開的光暈，十數枚灰色的「蝙蝠」一頭扎向了次元門！
維蒂斯輕輕哼了一聲，她握弓的指節由於用力而發白，可她還是無法控制手臂因為疲憊而略略顫抖。
「這裏我來指揮！」維蒂斯環顧著周圍的孩子，提高了聲音。「有箭的團員列隊瞄準，沒有箭的后列保護公主！——」
這不是米蘭達的聲音，這個時候，更有誰會挺身而出，呼喚我們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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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不願阮達爾大叔他們獨自冒險，但我們眼下留在險地毫無意義。」
高炎！……現在高炎在哪？
不是龍，是雙足飛龍！龍的身軀、鷹的利爪和劍一般的尾刺。在溪谷一戰里，它們曾經是我們最難纏的勁敵。
「她們早可以打開次元門的，她們早就可以離開的……」海莉哭喊道。
我們的視線重新投向山腰，投向山腳。在那裡，仍然蟻聚著無數的敵軍。
射手團的孩子們拋下沉重的鐵弓，抽出短劍向維蒂斯和海莉所說的「那邊」衝殺過去！
「不能再給你們機會了！把你們知道的『那個秘密』立即交出來！」那個聲音竟然也有些發顫，它
「讓她睡吧。」海莉輕聲說道。「她沒事，但願一切都好起來……」
黑魔法師顯然有些慌亂，他們任我們擺脫了最初的阻絆，並衝出了一段距離！但這一段距離，遠不夠我們突圍脫險……
神聖庇護的光環籠罩了垂危的維蒂斯，還有殘存下來的幾十個孩子。在這個光環之下，我們是安全的，可海莉還能支持多久呢？
穆西亞戰士的主力正在山坡上、在防線外圍與敵軍正面決戰，射手團的孩子們在耗盡元氣之後多半已退入魔法陣，尚且留在土山上接應作戰的團員已然無多。可數百名黑袍的不速之客就這樣橫在了我們面前！在魔法陣和火葬堆之間，維蒂斯、海莉和我，竟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包圍。
不但是我自己，其實我們所有人也都是強弩之末了……或許，也包括高炎在內……抵禦住方才那一輪暗影毒刃之後，光之射手怎麼忽然沉寂了？我感到一些不安——一隊射手團員趕到了海莉跟前，但這些孩子們早已力竭，即使他們還拉得開鐵弓，他們的箭囊也已經射空。而那個玄奧複雜的魔法陣，仍然羈絆著巫女們的精神力，次元門或許已經到了即將打開的節骨眼上？……她們兢兢業業地推動著陣法，同時還要防範敵人隨時可能發動的襲擊破壞——在我們有機會打垮黑魔法師的緊要關頭，只有阮達爾的狼人戰士孤軍奮戰！……
剛剛才得回自己孱弱的軀殼，剛剛才明白這險惡的處境，這個女孩卻要立即面對這樣大的挑戰……包括面對她自己曾經的「錯失」么……
「光之射手！」穆西亞戰士們的目光霎時間都被高炎的光明之箭點亮！
可惜，我們是要錯過這個難得機會了。
怎麼會？！……這聲音，這分明是方才在質問維蒂斯「那個秘密」的黑魔法師啊——現在山頂的敵人已經盡數失陷進「光之流沙」，他是誰，他憑著什麼力量單獨逃了出去？！
一點翠綠色映入瞳孔，我即將消失的「影子」彷彿又凝聚起一絲活意。
敵人在短暫的動搖之後重新收縮，沖在最前邊的孩子們一個個倒下。海莉嘆了口氣，不顧疲勞地默誦起「神聖庇護」的咒語。
射手團的孩子們已沒有任何一點火力可以壓制他們！狼人們高舉盾牌拚命抵擋箭雨，但我們無法移動，敵人大軍卻越來越近。
高炎……我看不到他的位置，似乎所有人都看不到光之射手現在何處，但他賦予了光的威力的神箭，再一次擊破了毀滅的「暗影」。
這是誰？……他的聲音，似乎是我曾經見過的某人的聲音……
「師父在那裡！」維蒂斯扳住海莉說，「……高炎師父正全力防禦著次元門……我想，他現在不能分身，但他在等你……」
現在如果巫女或射手團加上一把力，我們是可以把這些黑魔法師消滅在半坡上的！我很想告訴海莉，如果我還有聲音、還能說話……
「是維蒂斯的箭……！」海莉輕聲道。
海莉的眼淚乾擾了我的視線，我看不清維蒂斯本人是靠什麼抵擋住敵人的這一輪狂襲。一抹淡淡的翠綠色籠罩住她的全身，然後又消逝得無影無蹤。
可是現在，僅僅是鎮靜並不足夠。
「直到現在，他們才算是出全力！」維蒂斯的手中搭起了弓箭。「海莉……這才是
狼人戰士們出其不意地奮勇陷陣，黑魔法師們顯然措手不及！當先的幾個敵人還想施放護咒，卻立即被阮達爾揮劍砍翻。失去騎手的黑馬驚得向斜刺里奔逃，眼看情況不妙的敵人紛紛撥轉馬頭。
雪亮的白光閃過；然後，是遍地暗金色的輝煌……
半山腰上，阮達爾的狼人戰士仍然在同那些黑馬騎兵惡戰！那些騎兵現在得到了勒穆利亞近衛軍陸續地火力支援，反逼得阮達爾向山頭且戰且退。但敵我雙方糾纏得很緊，他們當中不可能有人抽身使用這樣大範圍的魔法，把整整一隊的黑魔法師都傳上來！？
突圍，趁這個機會？！這是我和海莉共同的念頭。
「不！」海莉驚叫起來。
「你們讓同盟孤軍作戰嗎？你們不想為統帥報仇嗎？」他的呼聲竟有如雷擊，震得我們身邊的那些孩子都有些心慌意亂，立足不穩。
「他們來了！」維蒂斯的神色里突然透出一絲寒意，「……終於來了！」
※※※
看來，高炎會把翡翠戒指託付給她，是因為這個女孩確實有過人之處了……
現在孩子們轟然散開，四下搜救在剛才惡戰中受傷的射手團員。可我們身旁的維蒂斯，卻沒再象一個指揮官那樣下令維持秩序。女孩的身子似乎略微晃了一晃，然後她緩緩蹲下了身子。
先前用暗影毒刃攻擊射手團、攻擊高炎、攻擊次元門——原來那一切只是「前奏」么？黑魔法師僅僅出動了一些游騎來騷擾我們，卻已經足夠拖垮射手團，纏緊高炎，並且把最後的狼人衛隊，也引離了公主身邊。
眼前那密密麻麻的兇惡敵人就這樣消失了，甚至來不及發出多少驚呼和哀號，庇護光環的外側，現在被一團更刺眼更絢爛的光輝所籠罩，強光繚繞之處，所有敵人就象被吸進了虛空里，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你的戒指，它會守護你，而不是別人！」現在維蒂斯分明是在對我說這番話。「我做過什麼，我不要別人替我遺憾！」
「這些人是朝魔法陣來的！」海莉著急地說，「他們要破壞次元門啊！」
敵人也在等待高炎的出手！光之射手不可能在救援我們的同時，還有精神力防守次元門的啊……
這些黑魔法師方才一直分散在亂軍中，現在勒穆利亞官兵久攻不下，統帥又突生變故，這些傢伙終於按捺不住，重新集結了起來！
是高炎么？——我幾乎誤以為是高炎。
完了么……所有的巫女、高炎！還有所有已經退入魔法陣的人。
只是，維蒂斯剛剛醒轉，米蘭達就把她派到最危險的戰線上？高炎吩咐的事情……還有我和高炎的事情，米蘭達有沒有功夫同她說明？
「米蘭達婆婆……婆婆讓你來的么？」海莉有些遲疑。她已經有些「習慣」把維蒂斯看作蘭若了吧。
翡翠戒指！維蒂斯正舉起那枚戒指，輕輕地按在公主的前額上。一股舒緩的清涼，迅速行遍全身。
「維蒂斯……」這個女孩的話出乎意料地決然，她真地只是方才從懵然的休眠中醒來么？……
海莉和阮達爾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魔法陣上空已經滾動著隱隱雷聲。
現在光之流沙消散，神聖庇護消散，敵人那可怕的包圍，也如風煙消散。我這才發現剛才那場惡戰竟然又把我們帶回到火葬堆邊了，這裏，原本就是米蘭達計劃伏擊懷斯滕的預設地點吧。
話音未落，「暗影毒刃」又一次如蝙蝠群般飛上土山！
「天！」阮達爾的聲音里透出一股
除了高炎，竟然還有人能發出這樣絢麗的一箭？
「你……！？」我感到了海莉的吃驚，她的吃驚里似乎有喜悅、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猶豫。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知覺到這一刻還沒有消失？為什麼，要奪走我們所有的希望，讓我目睹最後的慘劇！？——難道，這才是真正的神意么？……
※※※
「海莉，你去找高炎，同射手團退進魔法陣，越快越好！」阮達爾按劍說道，「這是米蘭達的命令！」
「什麼？！……」
「小心別動！這是吞沒一切的『光之流沙』！」維蒂斯用力提起聲音說，「這是米蘭達老師布置好的陷阱，現在大家千萬不要走出『神聖庇護』的範圍啊！」
「維蒂斯！」孩子們都不由精神一振。
本來，他們的目標就是「那個秘密」，是公主本人！非戰結界的意外出現，讓他們的「合作者」懷斯滕差一點搶了先，現在懷斯滕受挫，勒穆利亞軍和穆西亞人都大傷元氣，這正是他們盡出力量攫取戰果的最好機會……
殘存的黑魔法師躲在勒穆利亞軍團的後邊向我們逼近，他們的魔法攻擊在聲勢上已經大不如前，但狡猾的敵人選擇了最要命的時機。
「那一箭，決不僅僅是你這一個女孩的力量！……」那個聲音似乎辨認出了維蒂斯，它帶著些許驚奇，還有更多的驚疑。「……在你身上！……一定還有什麼古怪在你身上！……」
隨同懷斯滕出現的那些黑魔法師，不是已經被阮達爾擋在山腰了么？現在外圍敵人的實力看起來並沒有抽調減少。
「哦？」依靠著海莉的視線，我得以辨認我們「現在的這個位置」……「光之流沙」的輝煌正漸漸消退，我依稀又看見了那余煙未熄的大火葬堆，半焦的柴禾叢里赫然突兀著一片晶瑩的冰峰，那是海莉公主對懷斯滕的最後一擊……那冰魔法帶來的強冷在烈日下不斷揮發著，一絲絲冰屑被溿嵐澤吹來的風削刮下來，噼噼啪啪地落到我們腳邊。
她的戰術並沒有錯，只是敵人過於強大了……
神罰？！
一道黑幕在黑魔法師們的身前張開，這依稀就是巫師迪米爾在對抗高炎時曾經使用的護身魔法！孩子們的光箭在黑幕中一閃即沒，光明魔法的威力，竟然傷不到他們分毫么！？
孩子們簇擁著海莉倒退，在敵人的包圍下，我們的圈子正越收越窄。維蒂斯和少數幾個仍有戰鬥力的男孩守在這圈子的最外圍，可她們已經無力阻止黑魔法師正在逼近的腳步。
「瞬間傳送」！敵人是用瞬間移動的魔法穿越戰場的么？！……這種魔法，移動少數幾個人並非難事，但傳送整支軍隊穿越戰場的本領，我到現在只見到過一個人有這種力量……
她的光箭引起了那些黑魔法師的警覺！暗影毒刃立即如蜂群一般反噬過來，維蒂斯身邊的孩子們紛紛倒下……
「神罰」？！……不，這種情形，我敢確定我早已親歷過這種情形！
「怎麼？」我和海莉同時察覺到她的不妥。
這些包圍我們的黑袍敵人，就象是從地縫裡冒出來的一樣。
「最後一箭！」維蒂斯手中仍緊握著沉重的鐵弓，現在面臨絕境，這女孩持弓的手竟然還是那樣沉穩。
可是，大家不願丟下海莉，大家一直冒險維持著魔法陣，等公主平安歸來……
那些屬於蘭若的「感覺」，在海莉的軀殼裡本已削弱到無足輕重，若有若無，但維蒂斯的出現，卻又一次把我激醒……
難道這後半句話……維蒂斯，又是在對我說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