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正文

第七十一章 魘島之囚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魘島之囚

幾十年前勒穆利亞人就開始傳說,那些如夢魘般出現的黑馬騎兵,來自一個神秘的島嶼,他們就把這個傳聞中的島嶼稱為「魘之島」,可是幾十年來,魘島的方位竟然一直沒有被發現到。
「不,這些人已不可靠。」軍神鐵青著臉說,「自從阮達爾反出王都,懷斯滕就開始清算他自己的部下了,現在這批『穆西亞人』只怕成分複雜!阮達爾居然能藉著他們的幫助找到這裏,看來我這支軍隊的情報,已不能對外保密……」
「我殺的不是那些俘虜,而是間諜。」勃朗希德冷笑道,「這個阮達爾能夠深入重地,一個人是做不到的……我的軍隊,永遠不會允許有懷二心的人!」
「而那些人竟然會這樣認為,認為軍神會為一己私怨而出賣勒穆利亞。」勃朗希德的目光中隱隱流露出一種黯淡。「『她』如果也這樣看我,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小了吧……」
其實,這傢伙的說法是狡猾的,他並沒有承諾艾瑞娜可以「復活」,他只是說艾瑞娜可以作為一個死靈存在。我不知道一個死靈能否「象過去一樣美麗」,但如果她確實能保持住生前的所有回憶,那何嘗不是一種誘惑……那個本能,不就一直這樣在誘惑我么?
「夠了,眼見為實!」勃朗希德打斷道,「我姑且等你們幾日,但我忍耐是有限度的。」
勃朗希德陡然拍案而起!史洽克身子一晃,大約也想拔出武器,但一道閃亮的銀光已鎖住他的咽喉。
但堂堂軍神,怎可以出此下策來取悅敵人!?
「你對阮達爾說什麼了?」我忍不住問。
「你不覺得你過於自信了嗎?」軍神冷笑道,「就在剛才,你差點就死在黑騎士的刀下了。」
果然是黑騎兵!儘管此刻他倆下了坐騎,可面目還是一樣的兇惡猙獰。
「其實我知道的不多,」我搖頭道,「我只是確信,在你這裏我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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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神暗示過我,那個計劃……那個計劃,決不能有任何一個走漏消息的人。而他逼阮達爾吐出的名單,就算不能把內奸一網打盡,總歸是一種極其殘酷的震懾。
是的,就是現在,透過牢門的木柵,我仍然能望見那山峰背後依稀浮動著一片綠瑩瑩的磷光……
「若你們缺乏合作的誠意,近衛軍不是沒能力背水一戰!」
「是這樣么?」我哼了一聲,背靠著牢房的土牆讓自己慢慢坐倒。
那種據說失去了靈魂的存在狀態,究竟是怎樣的?如果雷真地還記得過去的一切,為什麼他會把那一切抹煞得如此乾淨……
「你們敢!」一記吼聲陡然從兩個黑騎士身後掩至,那兩柄要命的長刀立即收轉,幾下金鐵交鳴震得整個牢房嗡嗡作響。
是他,竟然是他!
「蘭若,別惹那混帳軍神啊……」剛剛恢復知覺的阮達爾抓住了我的手指有氣無力地說,「勃朗希德要殺你!別惹他,等我們的人趕來呀……」
一道銀光電一般射入牢門,啪地一聲就把阮達爾連人帶劍撞到牆角!那兩個黑騎士也被這一擊震懾,竟然不敢再欺近我,而是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衝去。
「……那個時候……」軍神說到這裏陷入了凝神長思,他的話語不覺間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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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阮達爾?」我問。
血!那是一塊塊新鮮的血泊!
此感謝在我最困難時給我幫助的朋友凌,如果各處書管大人仍有興趣轉載末日,請記得保留以上這段文字。
「我們會讓艾瑞娜成為最好的黑魔法師,」史洽克果然這樣說道,「她會象過去一樣美麗,她還會記得自己是偉大軍神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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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達爾,你怎麼會在這裏?!」我有些不能自已,「快離開,你留在這裏危險!」
「什麼人!?」此時牢門外忽然傳來異動,然後我聽見幾個軍士的呼喝,然後是抽撥兵刃的幾聲輕響,然後是悄無聲息。
「難道,你早清楚我的全部打算?」軍神面色嚴峻地問道,「你,又是怎樣知道的?」
「蘭若將軍,我有話問你。」勃朗希德這才迴轉頭對我說道。
再斗兩回合,局面更加對阮達爾不利!他總要顧念背後的我,更著急想殺退敵人奪門而出,劍在手中卻不知不覺亂了架勢。「不好!」被縛著的我不能助他一臂,我只有強閉起雙眼,努力想收攝心神,這個時候,能給他一個簡單的「祝福術」也好……
一時間我真不知該如何安慰阮達爾,此刻的他一定正自責到無地自容。不論勃朗希德用了什麼手段,阮達爾一定會覺得,是自己斷送了那些夥伴。
勃朗希德……雖然我知道他這樣虛言恫嚇的用意,但我的心底實在不平。為了取信敵人,他殘殺了自己的同胞,還果真把女兒的屍身再次交給死靈,讓艾瑞娜死後的尊嚴遭受褻瀆?
「現在我的近衛軍同那些黑騎兵關係微妙,但我們同穆西亞人之間的關係可能更加微妙,」勃朗希德頓了一下說,「而我,不想現在就表現出我的真實意圖……」
「史洽克將軍說他們是來送信,卻不知要把怎樣的信送給我呢?」
是什麼人流的血?
我深吸了口氣對勃朗希德說:「我只是不明白,軍神大人為何這樣厚此薄彼?——」
破曉的天光射進牢房,被凍了大半夜的我精神才稍稍振作。阮達爾現在雖然傷口未愈,但接受了生命之環魔力后,他的精力看來還比我好些。他輕輕拉起我的手臂,藉著陽光仔細檢查著我手腕上的血口,還有被繩索勒出的淤痕。從勃朗希德的營帳里重新被「押」回來之後,我已經盡量向這蜥蜴人解釋了眼前的形勢。但了解真相之後的阮達爾,對勃朗希德的惡意並沒有削減多少。
「剛才你在帳外殺的,是穆西亞人?」我心中一痛。
「你忘記了件事情,史洽克。」勃朗希德沉聲道,「同我訂約的,是黑爵士哈德,不是閣下。」
那兩個傢伙甩開斗篷,墨一般的甲胄上閃動著星星點點的磷火。
「跟我一起來的戰士們現在怎樣?」我問那個軍士道,「偉大的軍神,不會把他們交給史洽克吧?」
「沼澤軍神是何等人物,會讓幾個雜兵在自己營盤裡暢通無阻?」我蹙眉道,「……我只是沒料到,阮達爾會來……」
鮮紅的血正在凝結成霜,琥珀一般鋪滿了那軍帳前的空地。眼前巡邏的近衛軍,正邁著正步從這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間踐踏而過。
阮達爾的過去?真地,我還沒有機會仔細了解他的過去。我們在患難中知交,我了解的阮達爾幾乎完全在血腥的戰場之上。他的過去,我只知道他過去曾經一直是懷斯滕的親隨副官,我知道在他那個位置上需要怎樣的忍辱負重,需要怎樣堅強的神經。
「既然如此,那些死靈對他們不可能完全放心……」想到這裏,我的心裏猛然一緊!
「阮達爾?」幾個軍士擁進牢中,把阮達爾和兩個黑騎兵全架了出去,他一定被重重地擊傷了,不然他一定會回應我的呼聲。
「是!雖然我尚且不知蘭若將軍身上有什麼秘密,但那個史洽克顯然把你看得很重。」軍神說,「這個傢伙自負莽撞,我料定他一定會趁我剛回營駐紮不穩就做小動作——但我確實沒料到那個穆西亞人會冒出來!」
那些穆西亞人,其實是因我而死……是我的緣故,引起了史洽克對軍神的「關注」,是我的緣故讓阮達爾暴露,也是因為軍神用我脅迫的緣故,阮達爾才不得不屈服。
史洽克把他那透著寒光的兩眼轉投到我身上說:「這個女人,我要求現在就把她帶走。」
我退後了一步,兩柄長刀已經絞破門鎖。
然而我來不及念出咒語,那一束陰森森的刀光已逼到我面門上。阮達爾怒叱了一聲把刀搪開,我卻感到嘴唇邊沾到了一絲腥甜。有人受傷了?激斗之中我看不清誰在流血,但我們的敵人,死靈騎士身上不會有這樣芬芳的熱血的——
但我們的敵人頑強得令人意外。他們當中有一個已經負傷,竟然力戰不退。阮達爾的身手看來比他們中任一個都勝一籌,但這狹窄的牢房裡劍術施展不開,兩個狡猾的黑騎兵分進合擊,雙方就鬥成了僵局。
「……但那個史洽克恐怕不會放過我和阮達爾的,」我苦笑道,「而勃朗希德大人的計劃要順利進行,是不是首先要取得他的信任?」
我惟有抱住阮達爾,緊緊地抱住他。我們眼前的危機尚未過去,如果我們不再相信自己的意志、操守而自求其死,我們只會死得倍加地屈辱。
一個黑騎士悶哼了一聲,一條人影立即從他身側掠過,攔在了我的身前。
「阮達爾,你快走!」我急得有些想要流淚,但這種情形,我沒辦法向他解釋將會有什麼狀況發生……來不及了,他們已經來了。
我猛省起艾瑞娜在河港邊看到過流血的河水——那個本能所預示的凶兆,現在正在應驗?!
不容我猶疑,那些手持利刃的近衛軍把我擁進了帳中,我最先看到的,卻是阮達爾。
「蘭若將軍,你還是不要妄動的好。」柵門外的一個軍士立即警覺到我的動作。「艾瑞娜的死,已經令軍神大人十分激動!若你想多活一段時間,就安靜待著罷……」
現在牢門外是怎樣情況?我在這一片刀光劍影中盡量側耳傾聽,我彷彿聽到了什麼動靜,但卻聽不真切……這裡是近衛軍的兵營重地啊,赫赫有名的軍神,怎能任憑我們這幾個人乒乒乓乓地廝殺?
「想要這個女人的話……」勃朗希德瞟了我一眼說,「讓哈德自己來!」
看著史洽克悻悻而退,我輕輕嘆了口氣。
他們是黑騎兵,而且,他們不是一般的黑騎兵,他們一定是哈德的戰士,曾經橫掃整個恩洛斯大陸的可怕戰士……阮達爾雖然英勇,卻也拿不下這兩個對手!
「你們!」我看見的只是他們黑色的斗篷,還有手中淌著殷紅血珠的長刀。但他們身上的氣味,我本該早就察覺得到……
我理解軍神的苦衷,但我很難接受他的「理由」。無論如何,這一場殺戮中,無辜者的犧牲,是在多數。換了是我,是否能夠下這樣的決心面對詭譎多詐的局面?
「不然,」勃朗希德翻了臉色說,「你們就連蘭若將軍的屍體也見不到。」
此刻握住這個蜥蜴人正激動得發顫的手臂,我有些不能自已。阮達爾,你已經為我做過太多的犧牲,可我卻沒有什麼可以報償你啊……
「信任是不可能的,但我至少要穩住他。」軍神若有所思地說,「史洽克一定正殷切關注著我對你蘭若將軍、還有那些穆西亞人的態度。」
「怎辦?」我著急想喊,但分明有一股陰森森的氣息迎面而來,這氣息竟彷彿連聲音也能凝住。
「沒錯。」史洽克有些不耐煩地說,「既然穆西亞人的內應已經剷除,我想這對男女,軍神沒必要再審了吧……」
魘島的夜氣格外的刺冷,地面又硬又滑,彷彿已結了層薄冰。勒穆利亞的季節時令,同我的故鄉不一樣吧?——氣候變化太快,快得讓我心驚,海風吹在身上,竟有些象刀刃刮過。此時此刻,我已經邁不開腳步,兩個軍士左右架住我,向前方一片淡黃色的火光移去。
「我知道惡有惡償,而我勃朗希德也不是第一次殺傷無辜了。」軍神說道,「但我首先會把我要做的一切做完!到那個時候……」
艾瑞娜臨死之前,曾經同我說起過魘島名稱的來由,而這些,是軍神勃朗希德親口告訴她的。
「見鬼,快放開我!」我氣急地喊,「再不用治療術,他會死的!」
「軍神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史洽克居然沒有顯出慌亂,但他的氣焰已經大減。
我再退一步,但這裏本無路可退。
「蘭若……我會堅持,堅持到看你脫險。」一通發作之後,阮達爾的目光忽然黯淡下來。「……然後,我只有一死謝罪……」
「我饒不了他!」阮達爾咬牙切齒地說,「他是什麼軍神,真見鬼,我們怎麼會一直當他是軍神?!」
「什麼!」此刻蜥蜴人阮達爾是一身近衛軍的服色,他出乎意料地現身,殺得兩個黑騎士招架不及。「這兩個傢伙要對你不利,殺了他們我救你一起離開!」
「你們的統帥至今不到,希望這次不會再是空話。」勃朗希德冷冷地說,「只怕將軍深夜過來,還有其他事情吧?」
「誰!」我掙挫著重新站起,但被反綁著的我卻無從著力。周身的酸楚和倦怠限制的不僅是我的手腳,也讓我無法用魔法防身了啊……
不,他們「早就」來了的!
被倒捆著的雙手已經有些發麻,這整整一日夜的騎行更讓我身心俱疲,其實我現在只想一睡不醒,但我知道,現在才更加是需要我保持清醒的時候。
幸好艾瑞娜的及時出現,為我們帶來了寶貴的線索,值此情形,我不得不選擇冒險追蹤。雖然途中遭逢變故,雖然艾瑞娜不幸罹難……但看來我們已經接近目標了。
「史洽克?!」我登時明白。
看到勃朗希德神色不善,那個史洽克不禁收住了笑聲。「我只是想知會軍神大人一聲,黑爵士殿下後日就要到了,也請大人您早做準備呀。」
「蘭若將軍,原本我很難打消對你的懷疑。」勃朗希德說,「在危機面前,你的表現過於從容了!……我想你一定知道些什麼。」
「你用我來威脅他,讓他出賣穆西亞人的!」我狠狠地望著軍神,看樣子他並沒有讓阮達爾事先知情——無論如何,就算是為了蒙蔽黑騎兵,也不能這樣不擇手段啊!
「不,那是勃朗希德!他知道我的過去,他看出我的弱點……」阮達爾欲言又止,但他的眼神里,分明有一萬分的痛苦。
我原以為我已經了解軍神的為人,可這個人身上,分明還有一些誰都不曾了解的東西。
「我不管他有什麼計劃,但這個人已經變了。」阮達爾的惱怒中帶著一股羞愧和屈辱,「蘭若,你當時不在場,你沒親見這個勃朗希德的手段有多麼卑鄙和慘毒……」
然後銀光四散,我才定下神把勃朗希德看得真切。那枝無敵的銀戟只是一個照面,就把阮達爾和黑騎兵兩方都打得匍匐不起。
「蘭若將軍,我已經告訴過你的,」勃朗希德話裡有話地說,「穆西亞人從來不是我的朋友,他們別指望從我這裏得到仁慈。」
周圍傳來近衛軍轟然地喝彩,我料得沒錯,軍神早在拘押我的同時在附近有所布置。
淡黃的火光里晃動著無數旗影,這燈火通明的所在儼然是營盤中的一處重地。幾重茅刺圍著一座闊大的軍帳斜斜排開,茅刺前方正有一隊衣甲鮮明的蜥蜴衛士如長龍般游過。明亮的火光已照在我的腳面,我略略低頭,眼前的景象讓我的心不由一頓。
可是,在剛剛過去的那個長夜裡,阮達爾鋼鐵的意志卻被軍神瓦解了,我知道對於一個男子漢而言,這是一種怎樣的打擊。
手上的綁縛終於被鬆開,可現在心情紛亂的我怎可能凝聚魔法?我皺了皺眉頭,只有悄悄弄破自己的手腕,把那枚「生命之環」湊了上去……
「是的,因為艾瑞娜……我們接近目標了。」勃朗希德的口氣是意味深長的、且帶著深深的傷感,「我希望你們確實值得信任,但在我的計劃實施以前,我們要先解決眼前這個意外。」
「魘之島,夢魘升起之地。」
「幹嗎不殺了我?我不會跟你們走!」我吐了口氣說。
牢門外的看守語氣並不嚴厲,我想現在近衛軍當中很多人都該知道眼下的時局,知道懷斯滕、勃朗希德和穆西亞人之間這場糾紛的前因後果。就算軍神真地已經麻木不仁,他手底下的將士也還沒有完全受那些黑魔法師蠱惑吧……
忽然很想有機會再問一問雷:如果我真地不再堅守,如果我徹底「墮落」,如果我象他一樣選擇,純粹做一個「擁有回憶的死靈」,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穆西亞人從來不是我朋友,」勃朗希德板著面孔說,「但那些黑騎兵更不會是!」
「你嚴刑逼供阮達爾,讓他自己把這些人招出來的?」阮達爾先前就是懷斯滕的副官,若這些穆西亞人是他那時候預先布置,軍神是不可能輕易拔出來的。
軍神的部隊登陸魘島,現在我們的營盤,就在那青色的山峰腳下。被近衛軍押解進營寨的一路上,我再沒有見到象史洽克那樣的黑騎兵的任何動靜。我還沒有機會深入探究這個島嶼的地形,但那青色的山峰背後,應該有更多的秘密……
隨從軍士此刻早已盡數迴避,軍神和我的密談一停,空蕩蕩的大帳里只剩燭火搖動,這種沉默氣氛讓人不免抑鬱。
「別這樣說!」我驚得發抖,我連忙反握住阮達爾握緊的拳頭。「要說謝罪,是該我來死。我早已是一個死人,我早該死一萬次!」
※※※
現在聖王的封印即將全部揭開,異界之門才連同這迷一般的島嶼在海上升起!
「蘭若將軍,你一定不以為然。」勃朗希德屏退左右說,「我沒把這做法事先同你說破,因為我聽說過你的做事風格。」
「給我留下!」我的身前響起軍神的怒喝,那道銀光在地面上一頓,已經沖近牢門的黑騎兵竟然被震得跌倒。
這個蜥蜴人身被重鐐,血跡般般地伏倒在營帳中央。我驚得跪到他的跟前,我看清楚他的肩膀還在微微地抽搐。我的手臂仍被反捆著,沒有辦法把阮達爾的身子和臉側轉過來,但他還有呼吸,幸好還有呼吸……
這回我帶來的部下,其中有很多都是來自溿嵐澤的戰士,軍神若有心核查,不難知道。
「我們不是來殺你!」一個喑啞的聲音飄進了牢門,「只要你老實噤聲,同我們去見史洽克大人。」
只要這些人還有靈魂,他們仍然隨時可以反戈一擊,做我們的盟友的啊……
「——我也是穆西亞人,所有被你的苦肉計犧牲的人,都同我一樣。」
那些死靈敵人控制他人身體的伎倆確實惡毒,但有限的幾個黑魔法師,不可能用這把戲操縱整支近衛軍的。
「這兩個人,我隨時可以讓她們死!」軍神抽回銀戟往地面一擲,沉重的戟身砸在我跟前,營帳內外的燈火被震得如海浪般波動不停。勃朗希德這才轉還口氣說,「但我可以等哈德來——除非你們信守承諾還我一個健康正常的艾瑞娜,除非你們確實象說的那樣有本事!……」
說好說歹,軍神畢竟做足了「姿態」。他用血腥的方式顯示自己同穆西亞人的誓不兩立,他用我,用已死的艾瑞娜做出同死靈們講價錢的架勢……現在史洽克定然對他充滿戒懼,卻也不會猜疑到軍神「另外的計劃」了吧?
「其實我一直寧願這樣想……」我按捺著胸中的激動說,「我想軍神在國人面前、在那些黑騎兵面前所做的諸多姿態,一定是為了某個計劃。這個計劃事關重大,但我們卻一直沒有法子同你取得溝通……」
幾番出生入死,我知道阮達爾是一個寧死不辱的漢子,讓他鬆口的,決不是那嚴刑逼供、刀斧加身。
「這個阮達爾倒是倔強得很啊……」史洽克在一邊旁若無人地怪笑起來,「這個用盡刑罰也一字不吐的人,沒想到軍神大人一番話便能讓他開口!」
若史洽克他們真地能「治好」艾瑞娜,軍神會不會真地妥協呢?其實我也不敢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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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洽克又發出了無禮的笑聲:「軍神大人果然名不虛傳!——今天我派來送信的兩個隨從在你營中不幸遇害,好在看見大人你處事堅決,懲處兇徒,這樣還差不多……」
「他們很好……他們都在營中。」看守遲疑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該不該接我的提問,但他還是說了。儘管這個答案不出我的預計,但我的心裏畢竟放下了一塊石頭。
阮達爾在掙扎著翻身,我趕忙扶穩他,現在他一定十分迷惑,但這事情我該怎樣同他解釋?
再抬起頭,我才注意到面無表情的軍神,還有他對面而坐的幾個黑甲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