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緋紅之眼
高炎湊近格拉切長老，交換了幾句竊竊私語，然後他的表情變得更為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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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就連我也已經猜到我們面對的敵人究竟是什麼人了。
「殺！」連續地格架之後，我忽然發現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先打倒一個敵人也好！
但他狡猾地隱藏著自己，他要用這似乎無窮無盡的巨石轟擊來消耗我們的實力嗎？
長老剛才打開的「魔力神眼」，現在正映射出地下城周圍的山岡和川原。
這座地下城，在剛才魔力漩渦點燃的同時，漩渦的魔法力正源源不息地穿越我們的頭頂和腳下，頃刻充盈了城池內外無數的「機關」和陷阱。
我沒辦法措手招架，我想我一定會受傷。可是！——一柄利刃的寒光擦身而過，那是一柄短而鋒利的匕首，帶著森森的寒氣，霎時把刺向我要害的幾把刀劍盡數搪開。
這樣美的人類女孩，怎麼成了尼根人的「首領」？這樣美的女孩，為什麼遲遲不願在我和高炎面前現身露面？
「你已經知道了，克莉穆絲。」高炎點了點頭，「我們連你的影子都沒見到，但你已經把我夥伴們的來歷探得一清二楚。」
「中！」光之射手大呼。鐵弓弦響，帶起一道耀眼的光華。
克莉穆絲救下格拉切的時候，地精無論在地上地下都已經慘敗！但這個冷靜的首領，卻已經在為強敵設計陷阱。
「什麼？！」我以為自己是沒有清楚洞穴人首領說話的口音。一百五十二人？……這個數字一定是我聽錯了吧？
「你們是畏怯了嗎？」克莉穆絲哼了一聲說，「你知道我們的對手是幾個人？！」
「這是什麼來的？」海莉的語氣里略帶慌亂。
「我們原想把走出甬道的人引近漩渦，同時炸毀甬道！」然後在地下城四下埋伏的尼根人，還有被魔力漩渦強化了的魔法師格拉切，將同克莉穆絲一道，與敵人決死一戰。
「我們的對手當中，似乎有幾種完全不同的人。」格拉切若有所思地說。
「克莉穆絲……」她對暗殺術的了解，看樣子比高炎更深。她這個洞穴人首領，究竟是什麼人物？……
然後我看到了那雙眼睛，那雙緋紅色的眼睛！
高炎已順著那點滿銀燈的路奔回去，路的盡頭，地下城的城門，自然是整個城牆上最薄弱的地方。
這下再沒有人留在原地猶豫！大家轟然湧向城門，連同那些小洞穴人，也一起密集地向正在被黑色巨石轟擊的城牆邊跑去。
「我很小時候，就聽說過泰澤和五國王子的大戰，還有『天狼族』的傳說。」地精長老的眼神變得有些縹緲，似乎陷入了遙遠的追憶里。
克莉穆絲其實並沒有直說，但她的意思是很明顯的。既然時間象她和格拉切說的那麼緊迫，現在她卻還要解釋這座尼根廢都的掌故。她說到「泰澤·斯理普斯」的時候有意停了一下，維蒂斯和海莉的反應就證明了她的推斷，如果她原先還有懷疑的話。
又是一連串的箭鳴，我看得見城牆外側不斷騰起的霧氣，那是同樣的黑石被光箭炸成齏粉。被城內的光線一映，那粉塵結成的霧氣閃射出一片片簌簌落落的銀光。
製造各種幻象的法術我以前也遇到過，卡特琳曾經用大天使的幻象驚退死靈部隊，而米蘭達和凌也在溿嵐澤大戰中用飛龍幻象震懾住萬千敵人——但這些幻象本身並沒有戰鬥力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格拉切長老，你們究竟是怎麼安排的？」高炎敦促著大家回到了正題，「你們要應付的敵人是怎樣的人？我們既然找來了，能否盡一份能力？」
「揚·凡·高炎……」格拉切長老搖頭道，「你是聰明人，現在你連敵手是誰都沒有確定，為什麼這樣匆忙表態要幫我們呢？」
「外面！」海莉大聲提醒道，「外面還有好多……」
「想得美！」克莉穆絲哼了一聲，向我的方向略略側頭。
※※※
「多少人？」
一個缺口！我已經看
「你的黑魔法用得真好。」克莉穆絲背對著我說。
克莉穆絲怎麼會知道，用這種奇特的火魔法陷阱，就可以燒退那些石頭？
只是片刻之間，闖入地下城的黑色石兵已經徹底安靜。克莉穆絲凝立在一塊巨石之上，一身精短的黑衣，連同腳下的黑石，恍若一座雕像般渾然一體。
說來說去，她還是怪我們這隊人不該出現。
「了不起啊，首領！」小洞穴人們紛紛歡呼，「克莉穆絲好厲害！」
一失神間，一塊巨石突然掙脫了白骨的藩籬，凌空向我砸來。
克莉穆絲沒有解釋，她一縱身躍進白骨堆中，她的身形如同一隻輕盈的雨燕在黑色巨石上一一點過。不知她用的什麼手法？——每一塊被她碰過的黑色石頭，就象被優美的牧笛催眠的羊兒，漸漸地平靜下來。
「黑暗精靈」！……在數千具地精屍體面前，憤怒的高炎已經同我提到過那些艾里王國的「叛逆者」，但「黑暗精靈」這個名字，現在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錯的戰略啊……曾經當過埃拉西亞指揮官的我不禁產生了些許共鳴。我開始有些喜歡這個一直藏身的克莉穆絲——這個女洞穴人首領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材呢？……
「我是斯理普斯家族的嫡系後代，」維蒂斯也答應道，「但來到這裏，我只聽高炎師父的安排。」
望著碎裂一地的骨牆，望著森森白骨之上碧瑩瑩的光點，我的心底忽然有些隱約作嘔。
「這個是……你布置的魔法陷阱！」我恍然大悟地盯著克莉穆絲。
「敵人的核心戰鬥力，人數並不多。」克莉穆絲分析道，「他們很可能只是幾個法師和暗殺者，但他們擅長使用幻術和驅役鬼怪……一旦他們的黑魔法和暗殺術在『詛咒之地』上施展開，他們的攻殺力就有如千軍萬馬……」
「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啊！」高炎和阮達爾正在號令大伙兒繼續提高警惕。
聖王泰澤用「王者勇氣」對抗五路英雄，「天使聯盟」的大火拚！——這些我依稀從米蘭達和霍因伍德那裡聽說過——但所謂「天狼族」又是什麼？我微微一怔。
但高炎只是一個人，一把弓！在離他稍遠的城牆外側，巨岩撞擊的轟鳴聲響成一片。
高炎一個人的光箭射不退它們的，克莉穆絲又阻止格拉切出手，我們現在還有什麼辦法招架敵人？
「沒輪到你呢，格拉切！」克莉穆絲大喊，「他們想引你先動手！」
「瞬間移動？」海莉失聲叫道。
「就把他們當作實實在在的敵人對付好了！」我舉起雷的寶劍，現在再沒有人敢無視這些幻影的武器攻擊了。
「所有人都已經隱蔽和疏散了，至於附近的埋伏，」克莉穆絲頓了一下說，「我們埋伏在周圍的所有尼根戰士，有一百五十二人。」
暗殺術不是魔法，在某些方面，它甚至比魔法更不可思議。
「你沒聽錯，是一百五十二人。」克莉穆絲平平淡淡地說，「一百五十二人，其中還有一些女人，也有老人。」
「蘭姐姐，你別在用黑魔法啊！」海莉按住我的手提醒道。
那些敵人，手段如此殘忍刻毒，那陰險霸道的詛咒，那變幻莫測的「暗殺」，可在他們恣肆淫威的「詛咒之地」上，偏偏只有我的黑魔法，那詭異的白骨召喚術可以順利施展。
「看樣子，來了！」格拉切忽然仰起頭。
由於我們的意外干預，那些暗殺者似乎已經改變了追殺長老的「節奏」……他們還會毫無準備地往圈套里鑽嗎？……
在城牆的另一側，又有一股黑色如破堤的洪流竄了進來！
死亡的本能起作用的時候，我總會有瞬間的迷狂。米蘭達她們都說使
或許那些「黑暗精靈」涉及精靈王國的什麼隱秘么？高炎同格拉切的那幾句話，看來並不打算告訴其他人，連我也不能例外。
「這些是幻象沒錯，」克莉穆絲冷颼颼地說，「但暗殺者操縱幻象一樣可以殺人！」
頃刻之間，城牆之外的整片地面都已經被水銀色的火焰點燃，那鋪滿地面的苔蘚和黴菌被炙烤出一股嗆鼻的焦味，那些黑岩石被這煙火一熏，竟然如受驚的牧群一般四散倒退。
「我……」我這才省起自己方才的做為，我的額邊不由得滲出一片汗水。
「那個精靈好象懂得不少嘛……」克莉穆絲似笑非笑地說，「的確……驅役石兵只是暗殺術裡邊最粗淺的伎倆！——我們的對手還有不少下文呢！」
「這話不通啊……」艾克斯撓著頭叫出聲來。
城門上下，頓時一場惡戰。距離太近，高炎的光箭和海莉的魔法都生怕誤傷同伴，不能盡情施展。
我知道，事已至此，高炎不會放手不管，聽任那些黑暗精靈用這可怕的「暗殺術」繼續殺人。
我聽得暗暗皺眉。即使加上三四百小洞穴人，這裏的兵力也不過只有五六百。我是還不了解敵人的底細虛實，但他們至少可以把幾千精銳地精打得無力還手，全軍覆沒。
「幾天以前，克莉穆絲首領就已經覺察到有惡人會來呢。」埃馬說，「這些天，我們步兵營就在和大人們一起布置陷阱和『地雷』呀……」
※※※
原來這座尼根的「廢都」，並沒有太多的遺民。
不，高炎這並非匆忙表態。他一定已經推斷到什麼。
「鐺！」我們卻聽到實實在在地刀劍相交聲！這一擊震得那灰甲劍士如一朵雲團一樣盪開，但蜥蜴人阮達爾也被碰得倒退兩步。
這前所未見的奇景驚得我們目瞪口呆。
※※※
所以尼根人只有提早炸毀了甬道，提早點燃了魔力漩渦。
高炎！……高炎還守在門洞里，可這幾十塊巨岩，卻從破損的牆體迂迴進城了！
我想，格拉切和這個不現身的克莉穆絲如果對我們還存有戒意的話，這也是原因之一吧——我們這一隊人來得如此突然，我們當中有暗殺者的「同族人」，甚至，還有人同暗殺者一樣懂得一些黑魔法呢……
「信號？！」我微微一怔，一朵水銀色的焰火已升到空中。
為什麼？……我心裏暗自叫喊。
十余塊黑石正從那塵煙中滾出，如同受驚的野馬一頭扎向迎面而來的人群。
「克……克莉穆絲！？」
「埃馬，發信號！」克莉穆絲忽然對小洞穴人下令道。
這些傢伙用真刀真槍殺人的時候，他們的軀殼卻依然是空無一物的幻影？！——那樣的話，這些傢伙豈不是立於不敗？！……
我用全力扎出的一劍，刺進那個劍士的身體里，就象刺進了一團霧氣，沒有一點著力之處。
城牆內外，頓時有無數團水銀色在意象不到的角落燃燒起來！在那個城牆的缺口上，黑色的巨岩也被這水銀色的火焰籠罩，彷彿被野火毒燒的猛獸一般，這些詭異的石頭竟發出噝噝的「喘息」聲、「哀嚎」聲。
「難道……」高炎吸了口氣道，「難道這就是地下城的全部人馬？！」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克莉穆絲。」沉思著的高炎抬起手臂阻止住弟子的喧嘩，「面對那些擁有暗殺術和神秘魔法的敵人，幾千的兵力也毫無意義……」
「白骨護甲！」我心中默念。黑魔法的力量果然隨招隨到，那堅硬的骨片如盾牌一般把巨石格開，我只是被反震得坐倒在地。
她不是洞穴人！這是一個人類女孩的美妙身影啊！？——克莉穆絲，這就是克莉穆絲？……可是埃馬他們怎麼會把她稱作首領的呢？
所以克莉穆絲一面逃回地下城，一面也預計著敵人有本領在不久之後找過來
「現在你們該明白了，」克莉穆絲的語氣還是那樣略帶不屑和挖苦，「真可惡！你們的出現已經破壞到我們原先的計劃！」
「但是他們畢竟只有幾個人。」高炎會意道，「地下城附近並不是適合他們的戰場，在他們施展開手腳之前，如果你們布置的各種機關陷阱先發揮作用的話！……」
格拉切舉在空中的手臂生生地停頓住。在他的身周，水銀色的薄光正如旋風般回蕩。
「那一百五十二人，結成團隊的話或許敵不過他們一個照面。」格拉切鄭重地說，「但克莉穆絲布下的這些人，只是分散在各處發動陷阱而已……」
「真是這樣就好。」克莉穆絲不十分恭敬地說，「說真地你們剛剛出現的時候我確實懷疑！以你們的身份，還有你們出現的時機——我甚至在想那些奇怪的詛咒還有暗夜殺手是不是也同你們有關！」
可我們眼前的這些幻象，高炎所說的幻象，就同那些真實的敵人一樣揮舞著武器！？——難道，是高炎弄錯了么？
「克莉穆絲是不會出來的。」格拉切發覺氣氛有些不悅，於是稍作排解，「她這個樣子並不是針對你們——這些，等應付過眼前的困難我再向你們解釋。」
「現在我們沒時間說這些啊，」格拉切回過神來說，「克莉穆絲，還有高炎，你們的部下可是『宿仇』啊……不知各位做何打算？」
「這怎麼可能？！」大家心裏一陣發毛。
我來不及後悔了。用老了的招式改變了我身體的重心。我離開阮達爾的掩護一頭撞了出去。與此同時，至少有三個灰甲劍士的劍遞到了我的身上。
在魔力神眼神奇的洞察力之下，幽暗的地下世界雪亮得如同白晝。
她的眼神只是一閃而過，可不知為什麼，我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當心！」耳邊是克莉穆絲的喝止聲，但我即使及時聽見，也收不回劍！
「果真是那些黑暗精靈嗎？」高炎的身子微微一震，「不，那些人不是艾里人，早就不是了……」
「現在你相信了？」阮達爾哼了一聲說，「那你現在能不能走到亮處來？要說懷疑，你這樣藏頭露尾的把戲更加可疑吶！」
「魔力漩渦的力量，現在全在長老一人身上……」高炎略略後退，退到我們身邊。「我想長老現在的法術威力，一定不在那個巫師迪米爾之下。」
「嘣嘣！」還沒待我們看清楚那是些什麼物體，從城門外側就傳來一連串巨響，這座穩固如山的古城竟然被震得隱隱有些顫抖。魔力漩渦的銀光，頓時就象被風吹動的燭火，呼呼地晃動不已。
「在詛咒之地上，沒有人會是他們的對手，」格拉切有些沉重地說，「但在這座廢都！——一旦我們把魔力漩渦打開，詛咒就會在這一帶失效。」
克莉穆絲看了我一眼，卻象是不願理睬我一樣。「敵人的招數是破了，但我的陷阱也毀啦！——本來這些陷阱應該有更大用處的！……」
「乓！」就在我們奔到城門的那一刻，聽到的卻是石閘門連同山樑一齊斷裂的聲音。
「沒必要解釋。」克莉穆絲冷冰冰地說，「讓這些人遠離是非之地比較好，他們的存在只會打亂我們原先的計劃！」
那個克莉穆絲，為什麼不早點提醒大家？——這幻影是怎樣的，這裏好象只有她一人清楚。
「別跟上來！」高炎頭也不回地說，「你們的箭和弓都對付不了石頭！」
※※※
「你叫蘭若是吧……」克莉穆絲的聲音微帶著詫異，清楚地從我身後傳來，「你究竟是什麼人啊？！」
「既然人多也輸，人少不更要輸？」阮達爾大概已經被克莉穆絲不遜的態度刺激到，「你在暗中吹了半天氣，到底有什麼能打贏的計劃嗎？」
我這才看到了她的面孔，她真美，美得彷彿玉琢冰雕。
「不是瞬移！」高炎沉聲道，「這些傢伙全都是幻影，可以象煙一樣穿透實
「這是些什麼人啊？！」艾克斯大聲問離他最近的阿爾維斯。射手團員眼力出眾，已經辨別出那些灰色的影子有手有腳，彷彿人形。可這些「人」卻絲毫不怕那水銀色的火焰？！這些魔法陷阱或許就連岩石也能燒成灰燼，但這些灰色的人影卻若無其事地踏過火焰，穿越火場。那些灰色的影子，被水銀色的火光一映，竟彷彿透明一般……
「可惜埃馬他們等到的不是惡人，而是你們！」克莉穆絲把「你們」這個詞說得很重。
難道我見過她么？……我見過這樣一雙眼睛么？
這個輝煌的瞬間之後，那些黑色的「石兵」竟象是被強光融化，化作粉末！光線消散，細碎的粉末仍然在水銀色的氣流中如霧一般蒸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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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或許只有一個人！」克莉穆絲依然用冰涼的語氣說，「但是，他們又象是成千上萬。」
只要那些魔法機關中有幾個能對無備的敵人作效，只要那樣的話，那些不可一世的「暗殺者」，包括那幾個黑暗精靈，就會很被動——這時，趁著敵人的混亂，還有格拉切長老的魔法和高炎的神箭——這也就是尼根人唯一的勝機了！
關於那段過去，還有「天使聯盟」的秘密本身，眼前的這個地精長老究竟知道多少？
「是的，我一直在暗中窺視，因為我知道我們的敵人一定藏得比我更深。」克莉穆絲說，「我所知道的所有情況，那些神通廣大的傢伙很快都會知道。」
「下文！……」話音未落，一叢叢灰色的影子就迅速地漫過仍在燃燒著的水銀色火焰。
而洞穴人的戰鬥力，不會比地精戰士強多少的啊……
「你破了驅役石兵的暗殺技？」我問克莉穆絲，「你怎麼知道的……克莉穆絲？！」
又是一陣悶響，又一群黑色的石塊砸在城牆根上。
高炎的眼神一亮，但很快又罩上了陰翳。我知道他在擔憂什麼。
骨牆！還是骨牆……根本不需要咒語，只需要心念一動，這招黑魔法就會自然而然地湧出。
「幻影——！？」我這才從白熱的搏殺中省悟，我感到不妙，可這怎麼可能……
「這是驅役石兵！」克莉穆絲大呼道，「不能讓這些石頭突破城牆，不然它們會象黑騎士一樣橫衝直撞！」
「克莉穆絲！——」我心裏一陣惶懼，「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這不怪你們，射手高炎。」格拉切無奈地搖了搖頭，「敵人是非常狡猾的，一旦他們稍生疑慮，這個計劃就不能成功。」
轟地一聲，十幾塊黑石又竄到了方才坍塌的那個城牆缺口上。
「是他們，真地是。」高炎吐出短短的幾個詞，然後閉上了嘴唇。
光箭命中巨石，小小的箭頭不能把狂奔的巨石碰回去，但光魔法卻在岩石上瞬間綻開！
「泰澤的後人出現在這個大陸純粹是一個意外，」海莉公主搶先應道，「我們這一次來只是為了幫高炎和蘭姐姐！先輩們的仇怨早已被遺忘了好幾代人，現在還提它做什麼呢？」
「每一個黑魔法師都是自以為清醒的，」克莉穆絲冷漠地說，「還有，一個人快死的時候也是他最清醒的時候。」
「你們果真是泰澤的後人！」格拉切嘆息道，「……其實，看到那些狼頭水手的時候，我就應該猜到的。」
「這是怎麼說？！」阮達爾捺住性子問道。
「阮達爾，護住我背脊！」亂戰之中我無法接近高炎，就先努力向這個蜥蜴人靠攏。
「你們退！」高炎一躍已佔住城門的門洞，把所有人擋在身後。
幻影？「煙」？
一轉念間，灰甲劍士已經全部掩殺上來！
他們已經迫近，他們灰色的輪廓變得清晰。他們儼然是一個個鐵甲的劍士。他們的手中揮舞著明晃晃的刀劍。他們灰色的盔甲嚴實地裹住面目，儘管不如埃拉西亞的劍士那樣魁梧，卻也武裝到牙齒。
他們再沒有機會伏擊敵人，而只能用阻斷地穴來延緩敵人，然後硬碰硬打一場了。
「讓我來吧！」我們抬起頭，格拉切長老
城門口已經是一片白骨的海洋！喀啦啦一陣怪響，那些亂滾的黑石陷在了骨堆中，仍然狂躁地掙扎不已。
看來克莉穆絲非常了解我們在荒原上的經歷，其中有些細節格拉切長老也不可能告訴她，除非她那時也在我們身邊！
「不！」我還來不及做反應，倔強的維蒂斯已經跟了上去。
「敵人本來已經採取行動，肆無忌憚。」克莉穆絲冷冷說道，「但你們這一隊莫名其妙的人突然出現，讓他們意外之下縮了回去！現在你們那個帶奇怪戒指的女孩那奇怪的『防身術』，只怕連地精諸部落都在傳遍……」
到現在為止，我所見到的尼根人所有的「兵力」，就只是那些荷矛的洞穴人孩子而已。或許，克莉穆絲已經事先把尼根大軍埋伏在城池周圍？
這不是「本能」啊……不再是生死之間無意識爆發的本能。或者說，現在這個本能已經讓我習慣，我樂於有意思地去使用那令我墮落的力量了嗎？
我了解了克莉穆絲的心情，她精心布下的殺局，或許會付之東流。
「你們……現在可以動員多少人？」我問。
不……這些人不是走過來的，而是「飄」著向我們靠近！我看見他們的整個身子是虛懸在空中，彷彿低空浮過的雲彩。
「我同他們剛交過手，他們當中有人懂得黑法術，但又似乎並不是道地的死靈法師；」克莉穆絲接著說，「他們當中有人像是射手高炎同族，但又不盡相同……」
迪米爾一個人的流星火雨就幾乎讓全石城的精靈和矮人覆沒，現在對面那個驅役石兵的敵人，恐怕也承受不了長老的一擊。
他們不是攀爬，也不是飛躍過城牆。他們的身影直插向城牆腳下，然後就在城牆內側冒了出來！
瞬息之間，這些傢伙已經穿越城牆，進入城中！
「幻影！？」阮達爾大叫一聲，揮劍劈向一個當先衝來的傢伙。如果對方真地是空無一物的幻影，這實實在在地一擊勢必能揭它原形。
我生怕那些黑魔法再從體內自然流出，也不敢再想那些魔法和咒語。我只是憑藉劍術格殺，那些劍士的來勢太凶，這樣混戰片刻，就算我們支撐得住，那些洞穴人孩子中一定會有很大傷亡。
剛才我是在有意地使用黑魔法了，我使用這詭異的骨牆術，就象我使用雷和露娜傳授我的魔法一樣駕輕就熟。
城門口那邊，高炎的箭鳴聲越來越急！「這樣不行，那傢伙是早有準備的，他的石兵太多！」
只是一轉眼，那一群灰色人影已經飄近城牆。一接近城牆，他們的速度陡然間變得更快！
似乎是敵人的魔法攻擊，但這樣的魔法，我和海莉都聞所未聞。事先沒有一點徵兆，「魔力神眼」也窺測不出敵人魔法師的形跡，但這萬千團黑乎乎的巨岩，突然憑空生出，順著平緩的地面，以難以相信的速度一路撞向我們的城池。
這個「首領」現身了？！我連忙扭轉頭，一條身影如電一般從我眼前擦過，繞到我的身前。我看到的只是背影，象夜色一樣烏黑的背影。
「這又是什麼招數？」克莉穆絲沒有答我。我伸手去拉高炎，可高炎正用詫異的目光注視著跟前這位「洞穴人首領」，他竟象是渾然沒聽到我的問題。
背後有這個可靠的戰友掩護，我開始全力尋找圍攻我們的那幾個劍士的破綻。
「這是暗殺術，不是魔法。」高炎對我說，「蘭，他們果然是黑暗精靈，是艾里的死敵……」
城門外側，仍有無數的隆隆聲如滾雷般襲來。
「那邊，還有那邊啊！」埃馬忽然驚叫。
在城門口那片爬滿黴菌和棕色苔蘚的地面上，正有一團團碩大的暗影轟隆隆地碾壓過來。
「還有我們，我們啊！」埃馬終於還是忍不住插嘴道，「尼根少年第一步兵營，二百人！還有其他夥伴，他們也想加入的……」
頃刻之間，這股洪流已經兜轉向我們撞來——還是那些黑石，彷彿活了一樣的黑色石頭「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