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召喚之門
「……沒有人？！」阮達爾一直擋在我的身前，從入洞的那一刻，我們就隨時準備著面對那意想不到的強力襲擊——剛才到底是怎樣的襲擊，在一瞬間就讓幾百個洞穴人毫無反抗地「不知所終」呢？
「石像鬼，布拉卡達？！」海莉和阮達爾都是生平第一次「回到」恩洛斯，這些名詞我原先並沒有仔細同他們說過。
我們連忙跨出洞外，就在我們跨出洞口的那一刻，我們的眼前突然又是一片黑暗。
現在我也已經聽不到洞內的搏鬥聲！海莉！……難道小公主也已遭不測？……
但重建了這個地下世界的尼根人，在那場變故之中全軍覆沒。
先前那個黑暗精靈的進攻只是佯攻！而我們的後撤部隊，卻恰恰迎上了敵人真正的主力么……
凌的「回憶」不再等我尋思，閃耀的藍光飛速穿過被催眠詛咒的人群，穿過石化的屍體，如一支狹長的利矛，狠狠地戳向虛空某處！
我們這一路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如果敵人不是從這條通路進入這裏的話，他們是怎麼進入這個地穴的呢？
所以尼根前首領死前推薦了克莉穆絲，讓她這個不是尼根人的尼根人，成為了尼根廢都的首領。所有的尼根人都希望，這個女孩能帶領他們渡過難關，找到那場變故的元兇，併為枉死的父輩們報仇雪恨。
我屏息留意著這個聲音，我想這個潛藏在黑暗中的傢伙，應該是比石像鬼軍隊更可怕得多的敵人。一瞬間石化洞穴人，還有剛才的催眠術，還有維蒂斯他們悄無聲息的失蹤……我想是這個傢伙！一定就是他……
「蘭若……」阮達爾握緊了我的手。
一場神秘的「火災」在瞬息間就把數千尼根工兵燒得骸骨無存。就算是僥倖逃過被焚燒命運的尼根人，也先後死於奇怪的「傷勢」。
「凌——」我的回憶，我的回憶的斷片，霎時間又在那霧氣繚繞的大海之上迴旋。
……我忽然想起剛才格拉切諱莫如深的表情，他分明對我說過：「在某種意義上，緋紅和你一樣……」
海莉緊隨著擔架前行，從剛才由她照料克莉穆絲開始，小公主就顯得緊張和沉鬱……她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什麼，卻不能理解，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對我說：
即使他們不是石像鬼，只是無知無覺的石頭——這麼多同人的身體一般大的石頭從半空中擲過來，也是很危險的事情啊。
用冰魔法打擊敵人的海莉，不得不留在最後邊。全力施法的她不能同時再點「光明之火」，退回洞口的距離不遠，但卻是一片漆黑。
「克莉穆絲首領是個了不起的人，」埃馬說，「我從一生下來就見到她，聽大人說她已經在我們當中生活了很久……但她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完全地不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阮達爾不由愣了一愣，「這些是什麼傢伙？！」
「前首領臨死之前告訴我們，製造可怕災難的是一些『惡人』。」那名戰士壓低的聲音里卻壓低不住那份深深的震動。「據說那是火焰，一種莫名恐怖的火！……」
我只希望她自己當心，我們當中，必須有人活著離開。
藍色的光線，閃亮的獨特的光線，這種光，同我戒指上的光芒如出一轍。
恰恰相反，聽了尼根人的敘說，一些問題變得更加奇怪了：這個女孩不像是高炎那樣的精靈，也不像是那些喪失靈魂的不死怪物……她完全是一個正常人類女孩的樣子，為什麼她能在尼根人當中生活了好幾十年而青春不老？——而尼根人又遇到了怎樣的「惡人」，那些惡人製造的是怎樣的災難，能用「恐怖的火焰」把尼根戰士全滅？這些惡人是不是同格拉切和高炎正在面對的敵人有關聯呢？……
水銀燈一滅，召喚門外幾乎同洞窟內一樣的黑暗。
我盡全力凝定精神，我要看看這匪夷所思的對手究竟長得怎生模樣！
「一定。」維蒂斯低下眉頭說，「蘭若姐姐我不希望你出事，但萬一你出了事情，我不會讓你的犧牲毫無價值。」
「你這個凡夫俗子
尼根人看來都很尊重克莉穆絲，這個女孩的來歷似乎很神秘，至少在埃馬的祖父那一輩，克莉穆絲就已經生活在他們當中。這個女孩待人有些冷淡，她甚至時常有意逃避大家，似乎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狀況曾發生在她的身上……但無論如何，克莉穆絲有一個首領的氣魄，更有許多意象不到的讓人欽敬的本領。而且，她似乎永遠不會老！？她數十年間同洞穴人朝夕共處，而她在數十年前就是一個容光煥發的美麗女孩，直到現在，克莉穆絲同埃馬站在一起，也仍然只象是那些小洞穴人的「姐姐」模樣……
我的好奇心，只有等待緋紅的醒來了。
這群石像鬼的身體內忽然隱隱發光！
這個宣稱把我們當螻蟻踩在足底的人！這個用邪惡術法殘害了埃馬和許許多多尼根老幼的人！即使需要耗盡凌留在戒指上的所有能量，我也一定要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
所有的尼根人都是全恩洛斯最好的工兵，被「天使聯盟」大戰而掩埋在地下的這漫長歲月里，如果不是有一批尼根人，成年的尼根人勤勤勉勉地工作，這座尼根廢都周圍的地下世界決不能有今日的壯觀。
感覺受到污辱的石像鬼大叫一聲！那些「魔翔軍」登時響應，一團團灰白色的影子從半空中飛墜下來，「砸」到我們的隊列當中。
「我好想……好想看看克莉穆絲姐姐現在的情形……」海莉小心翼翼地握著緋紅探出一截的手腕。格拉切親手用銀色的緞子把她頭臉和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長老說除非緋紅自己醒來，不然我們不能驚動她，更不能動包紮她的緞子。
「就在不久之前，就在一夜之間。」尼根戰士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他顯然不想要那些小洞穴人聽到我們的談話。「……那些小傢伙只知道自己的父輩『失蹤』，並不明白比這更嚴重……」
……先到目的地再說，先到召喚之門。大家都安頓好之後，我一定要小心地弄清楚緋紅實際的情形。如果她的傷勢真地「和我一樣」？我決不能放任她不理，等待她自生自滅地「恢復」過來？那種可能實在渺茫啊。
石像鬼的背後，一個神秘的領袖？！這傢伙的話，讓我更增猜疑。
難道？——
「哇哈哈！」又是那個石像鬼的怪笑，「你們根本不知道魔翔軍有多可怕！」
阮達爾問的「這些傢伙」，是一些灰白色的帶翼人形，他們通體彷彿是用同岩壁一樣的石質材料構造，但他們那石頭的翅膀卻輕盈無比，竟然能帶動著這些看起來份量不輕的軀體在石穴中低空盤旋……
其實我本人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石像鬼，但埃拉西亞圖書館的典籍裡邊，記載著這些生物的形象和來歷。
「……長老為什麼要這樣安排呢？」海莉滿懷不安地說，「克莉穆絲姐姐現在的脈搏很弱……一般情況來說，我們不能這樣放任她不管的……」
「石化術」？！這詭異的石化術，在片刻之間就把所有入洞的洞穴人化作石像！……或許，在這以前，其他所有的尼根避難者，都已經遭受了類似的命運……
「還沒到那一步！」我忽然昂起頭說，「大家可以跑，但克莉穆絲呢？……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再說……」
「這就是召喚之門？」維蒂斯小聲問。
「我們一起進去！」不但是阮達爾和海莉，艾克斯、阿爾維斯他們幾個也全部響應。
這裡是尼根人最隱秘的後方，埃馬剛才說過，通向召喚之門的，只有方才我們一路走過的那唯一的甬道……尼根人的首領也已經在警惕神秘敵人的進攻，但竟然有這樣的敵人！——他們毫無徵兆地就侵入了尼根人的隱蔽點！
變故，是怎樣的變故呢？
那種光？！
不，這根本不是石筍，這是一座「石像」！這座石像的頭部映著火光，那分明是小洞穴人埃馬略帶驚恐的臉龐……
「沒錯啦。」剛才那個向我說故事的洞穴人戰士應道，「這裏絕對安全！我們的老弱婦孺都藏在這裏面，埃馬很快就能見到他的母親了。」
「海妖的催眠術！？」我無意間瞥了一眼手中的戒指，一股淡淡的藍光刺入我眼睛，我已經混亂的神志頓時清醒。
「維蒂斯……！？」剛才我們在洞里大動干戈，為什麼留在洞口的他們毫無動靜？按理說，她和阿爾維斯總該有所動作啊。
現在，我們終於看到這些傢伙了。
「召喚之門！」埃馬輕聲說，他的語氣里說不出來有多歡暢。「前面就是召喚門！」
前面？地下世界在這裏逐漸變窄，更多的亂石在我們的隊列兩廂若犬牙交錯，原本便幽暗模糊的光線在這裏變得更加黯淡。
「維蒂斯？艾克斯？阿爾維斯？……克莉穆絲？」沒有人回應我，沒有任何動靜。我身邊只有阮達爾，還有另外幾個水手。我們在黑暗中摸索，可我們一無所獲。
「多嘴的石像，你少扯幾句行不行！？」在無邊的黑暗中，一個纖細的聲音忽然飄過，如同螢火一般忽閃忽滅……
「不用喊啦……想見他們的下場就進來吧！」一個陌生的聲音隨著陰風傳出，那聲音彷彿夾雜著幾塊鵝卵石相互摩擦發出的刮刮聲。「更不要妄想逃走！如果你們不想死得太難看的話！」
在那片悲慘的「石像」叢中，那個聲音得意揚揚，大笑不止。
這場變故的倖存者，就只剩下了克莉穆絲一人。在尼根人當中，只有她一個人，只有她知道這事件的全部真相，只有她見過那些「惡人」的真實面目。
「這些……這些不是石頭！……」海莉的聲音猛地顫抖，她彷彿在這些石筍中發現了什麼大變故，這變故竟然比真刀真槍的敵人更讓小公主害怕。
「魔法！」海莉打開了霜環魔法，凍氣似乎傷到了那些支撐石像的魔法翅膀。敵人的攻勢稍挫，所有尚且清醒的同伴立即退向不遠處的洞口。
象我？我不禁一驚。
無盡的幽暗之中，那些盤旋在半空中的灰白影子逐漸凸現出來。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個一直在多嘴的傢伙，他的身影比身邊的其他石像鬼兩個加起來還要龐大，他的身體似乎過份沉重，沉重得甚至不能獨力飛行，十幾隻石像鬼並在一起，合力架住他的翅膀，這個肥壯的傢伙，才悠哉游哉地「浮」起空中。
「你們是石像鬼！」我皺了皺眉頭說，「你們來自布拉卡達？！」
※※※
「那場變故帶走了我全部三個兄弟。」一個聲音既粗又沉的尼根人接過了話茬，這是一個成年的尼根戰士，經過剛才同暗殺者的戰鬥，克莉穆絲原本剩下的一百五十二名尼根戰士，隨我撤向召喚門的只剩下七名，連同這個發話的尼根人在內。
「這些石頭像是人！」阮達爾的聲音跟著也微微顫抖起來，「難道，難道！——」
我那時的「傷勢」是如此「特殊」——克莉穆絲的傷勢怎麼可能同我相象？
還有古怪……石像鬼的現身卻消不去我心頭的懷疑。不論他們是一般石像鬼還是什麼魔翔軍，我實在不能相信，是這些傢伙使用了石化術和催眠術，使用這些惡毒魔法的人，多半還躲在暗處……
尚沒有從催眠狀態中完全恢復的狼人和蜥蜴人紛紛被打倒！
「不好所有人都進去的。」維蒂斯壓抑著一股激動說，「我來照看克莉穆絲，阿爾維斯和艾克斯！你們兩個立即後撤！……一旦洞口這邊不妥，你們中至少要有一個回去告訴高炎師父！」
「我想，我們的主公是希望我們辦事利索，不留痕迹。」那個聲音接著說，「可你卻不斷同敵人廢話，你不但擅自調動主公的衛隊，還在對手面前主動報上魔翔軍的名號！」
「哦……」那個聲音帶著幾分嘲弄說，「如果我不出手，你的魔翔軍也是穩操勝券了
彷彿這笑聲也有一種攝人魂魄的力量！水手們在這笑聲中喝醉一般東倒西歪，「又是催眠術！」海莉從驚慌中省過神來，「那些海妖的催眠術——」
在這次瀰漫大陸的死靈戰爭中，布拉卡達一直置身事外，按兵不動。但狂妄的德加人即使在實力占最大優勢的階段，也沒敢設想染指布拉卡達，同那些高深莫測的魔法師，還有他們強有力的魔法軍隊作戰——至少，在擊敗埃拉西亞和艾里的聯軍之前，死靈英雄們再不敢樹立這樣一支強敵。
「蘭若你走！」阮達爾沉下聲音說，「大家都沿著甬道向後退吧，跑回城去，逃生幾個算幾個了……」但這個蜥蜴人自己卻拔劍向前，目睹敵人的種種詭異手段，阮達爾已料定無法求勝，但他還想用自己的犧牲，拖延住敵人一刻，讓其他人贏得些許脫險希望。
這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發出，那個囂張的石像鬼卻頓時緊張起來。
這個女孩的冷靜是對的，我只能這樣承認。我想維蒂斯即使不說，我也一定會堅持採用類似的步驟。
※※※
那些石像鬼身邊一定還另有高人的，在石像鬼正面糾纏我們的同時，敵人是不是也對維蒂斯他們下手了！？
「幾乎……幾乎所有成年的尼根人都毀在那變故里。」這個戰士的聲音里表露出不堪回首的痛楚。
「這是什麼鬼怪啊，他們就象石雕一樣……」海莉不安地感嘆著，「……這麼說，他們用的不是暗殺者的潛形術了……」
「等一下公主！」洞口的水銀燈照亮了阮達爾大驚失色的表情，「公主殿下沒退出來！」
「這怎麼可能？」我和海莉對望一眼，我們方才在召喚之門外，清清楚楚聽見一個難聽的聲音在叫囂在威脅，我們已經預備著一場凶多吉少的苦戰，敵人早有準備，攻擊手段又詭異莫測，他們真要毀掉我們這一隊人的話，何必這樣捉迷藏呢？
那聲音剛才還在挑釁，讓我們看「埃馬的下場」。雖然我知道埃馬他們必定凶多吉少，但我還是要問。
「退出洞吧，這裏連閃避的地方都沒有！」阮達爾著急地對我說。
可我本人必須向前探個究竟！我不能多分說了。我不希望阮達爾和海莉跟上來，但他們跟了上來。
「你說什麼，海莉？」一直在旁默默關注的阮達爾也忍不住插話。
※※※
「埃馬，這是埃馬！」海莉抬起的手臂仍在戰慄，她把「光明之火」抬高，讓光線集中照在離我們較近的一座石筍上……
不……對面這傢伙，不太可能是唱歌的人魚妖怪……但這傢伙，會不會同凌那個神通廣大的死對頭是一路的呢——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雖然我無暇細想。
在他的嘴裏，我們已經是死人。他們似乎有十足把握把我們連同尼根人盡數殲滅，這樣不管這個石像鬼說漏了什麼秘密，死人也不會傳揚出去！
「你說我，你竟敢說我！」石像鬼叫嚷道，「我——我有做錯什麼嗎？」
「呼！別把我們同那些笨蛋魔法師控制的低級石像鬼相提並論啊！」在那些低空盤旋著的石頭怪物當中，剛才那個大言不慚的傢伙又在說話。「我們是高貴的石像鬼軍團，我們魔翔軍的大名，很快會傳遍整個大陸！」
我們仍然沒有遇襲，我們甚至不能在這山洞里找到一絲敵人的痕迹。沒有人，沒有敵人，也沒有朋友。埃馬他們好幾百人幾分鐘前就消失在這片黑暗中，就好象全部融化在黑暗裡一樣，而據說克莉穆絲一早安排在這裏的老弱婦孺，更是無影無蹤。
「我自己進洞，」格拉切把孩子們和緋紅都託付給我，到這個地步我只感到心慟，心慟得手足冰涼。「海莉幫我保護克莉穆絲，阮達爾你照看我們的人！」
大隊尼根人不是「失蹤」，而是在地下世界某處開拓甬道時，遇到了意象不到的災禍！……只有克莉穆絲和幾個洞穴人僥倖逃脫，而除了克莉穆絲，其他幾個倖存者後來也傷重不治。
那時候原就處在「半死」狀態的我，只剩下最後一線生
「要我說你什麼好，你這所謂的蘭若將軍？！」那個硬梆梆的怪聲音再一次響起來，「你是個笨蛋，你們早就看到了一切！」
然後是一個聲音大叫呻吟，彷彿一個卵石堆成的高壘被推倒，碎石塊稀里嘩啦的撞擊聲登時響作一片。藍光閃過，一層灰白色的影子立即從石像堆中騰起，彷彿一群被火燒傷的鳥雀，撲啦啦亂飛亂撞，這個「召喚之門」的穹頂之下旋即一片混亂。
退出洞口，這些傢伙不是尋常刀劍能夠對付的，但我們可以利用洞口有限的寬度，再一次聚積魔法來打擊這些不太機靈的傢伙。
逐漸，尼根人逐漸把這個青春不老的女孩當作神衹一樣地崇敬。
「一有異動，別管我們。」我對維蒂斯說，「回去找師父……我想你知道怎麼做。」
「你是誰，你現在為什麼不說話！？」我側著頭喊，我的聲音應該可以傳到洞口，又不至於影響緋紅。「你不是讓我們『進來看』嗎？現在我們進來了，埃馬他們呢！？」
※※※
不管這傢伙多麼狂妄……但我確實看不到他，他使用的或許是類似克莉穆絲那樣的潛形術？除非是高炎本人，才能破得了這樣的伎倆吧？……
「生物……」說起來，當時那位學者捧著《怪物圖鑑》向我講解的時候，他自己也在猶豫是否應該把石像鬼歸為「生物」。
「她走錯方向！」我大喊道，「我們殺回去，叫維蒂斯他們點火把接應！」
我並不指望他們能給我答案。但我的喊聲，至少能告訴洞口的夥伴我們目前的情況。維蒂斯和阿爾維斯他們，就可以相機進退。
「我們能找到召喚門這裏，我們早已經摸清楚尼根人的底細！」他繼續得意洋洋道，「我們的領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早已經洞悉這座尼根廢城的存在。他甚至比那些洞穴人的遺民更了解他們的城市，他能開闢你們根本找不到的路徑，把我們的大軍送到你們完全防備不到的地方！……」
「退——」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洞穴人戰士突然從洞里傳出呼聲，但這呼聲戛然而止！
「你不用出手！」石像鬼怒氣沖沖地說，「我來對付蘭若，我自己就可以！」
我只是覺得不對勁，不太對勁。
「蘭若姐姐，這不是石像……」海莉退過來，靠著我的肩頭仍瑟瑟打顫，「米蘭達老師說起過這種法術，這是讓人化作石頭的魔鬼法術……」
「這是怎麼回事？凌……」我緩緩抬起戒指，我知道那個「回憶」的力量在又一次燃燒。
唉……維蒂斯。
這個被稱作召喚之門的洞窟邊，只有一盞水銀色的孤燈搖曳。一股清冷的氣流從門洞深處流出，直撲在我們臉上，竟然有些刺痛，有些麻痹！
這個領袖用了什麼手段，找到了一條連尼根人都不知道的路？！這條路讓石像鬼軍隊直插召喚之門，讓格拉切和高炎認為最安全的後方，倒反成為了敵人真正的攻擊方向！
「埃馬！」現在阮達爾和海莉也驚覺過來，我們不敢高聲呼喊，怕驚動昏睡的克莉穆絲，只一猶豫之間，我們的警告已來不及把那些洞穴人叫住。
洞口那盞一直燃燒的水銀燈熄滅了！
「喂……喂！你意思說我這樣做會暴露主公的秘密啊……」多嘴的石像仍在為自己申辯，「但這根本沒有關係的！因為我只是在同快死的人說話——！」
但在那一片黯淡之中，卻有一盞水銀色在前方輕輕忽閃。藉著那一點微光，我們依稀能看到一個巨大岩洞的輪廓，彷彿一隻沉睡的巨鯨張開大嘴，在上下兩排白森森的石筍石柵後面，彷彿是一片深邃的咽喉一般的空間。
這些傢伙生活在布拉卡達，那是魔法師聚居的國度。布拉卡達同它的各大鄰國相比，土地貧瘠，人丁稀少，但他們有一個組織嚴密的魔法師團體，他們以國家機器
海莉並沒有退回來，我聽見冰魔法爆裂的聲音，但卻是在洞穴深處。
沒有人！門口的水銀燈已經照不進洞內，海莉催動魔訣，用「光明之火」照亮四周——灰白色的洞壁被魔火映得晃眼，這座召喚之門內部平整得象一座建築的大廳，大廳中林立著許多灰白色的石筍和石柱，洞穴很寬闊，但每一個角落都想外敞開，一目了然。
「埃馬……」埃馬連同那幾百個小洞穴人，還有少數幾個洞穴人戰士，竟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召喚之門中，沒有任何人從那門洞里走出，召喚之門彷彿一個巨大的喉道，只有一陣陣陰風反芻一般不斷從黑暗中湧出。
……可是今天，布拉卡達的軍隊怎麼卻出現在了這裏？難道說，最近在這個西部邊疆的一系列災難，會同那些充滿智慧、與世無爭的魔法師們相關么？！
「而且，而且！……蘭姐姐……」海莉遲疑了好一陣子，終於接著說了下去，「克莉穆絲現在的情形我好象依稀見過！」
即使是那些洞穴人的陳述，其實也沒有揭開這個女孩在過去的所有秘密。
「你們到死都不會明白啊，蘭若。」那傢伙仍然隱匿在無邊的昏暗中大放厥詞，「你們根本不明白自己是在同多麼強的人做對！你們都是螻蟻，又有什麼資格來窺探我們？——歸根到底，你們只能看到我的足底而已！」
「糟糕……」我心裏暗暗叫苦。變故就發生在片刻之間，在埃馬他們說我們已經「絕對安全」的時候。
「什麼？！」這傢伙也已經知道我的名字！我順著這怪腔調扭轉頭，我的目光重新投落在山洞中那一大片「石筍石柱」之上。沒錯，這傢伙的聲音就是在這當中傳過來的……
再說，蘭若將軍也算身經百戰，我幾曾有過，沒同敵人照面就望風逃走？！
是的，剛才那個大言不慚的傢伙的伎倆，只是利用了暗殺術給我們造成的恐懼印象。說穿了真是一錢不值……這些傢伙造型如同石像，側身在石化的洞穴人屍體當中；剛才我們乍一發現埃馬他們的慘狀，悲憤之中無暇分辨敵人的形跡罷……
我霍地抬起戒指，剛才那片刻間，我已經感到「凌的回憶」又在漸漸打開……
「糟！」我心中一緊。
海莉說，她所指的我「受重傷的樣子」，是在我剛來到溿嵐澤，在魔法公會當中被懷斯滕用劍刺傷要害的情形……
「埃馬？」我想叫住那些洞穴人，但那些孩子已經歡呼著湧進門洞。
「後來，發生了一場變故，」埃馬接著說，「那場變故之後，克莉穆絲就成為了我們的首領，她也是我們能夠選擇的唯一的好首領了……」
可我們已經來到了洞口，為什麼仍然沒有一點人聲？就算避難者全數偃息深藏，總會有人留在附近哨探動靜吧？……
「等一下——」我心念一閃。
「魔翔軍？」誰給這些石像鬼起了這麼誇張的名字？……無論如何，這個石像鬼雖然看起來不夠聰明，但能把一個人造生物的智慧和情感締造到這樣程度，似乎已經不是傳說中的布拉卡達工匠能夠達到的水平吧？
「我是說，我是說她現在的傷勢……」小公主又想了想說，「現在克莉穆絲的狀況，很象當時蘭姐姐受重傷時候的樣子啊！……」
然而並沒有人從洞外策應我們，沒有人，更沒有火把。
前邊就是洞穴人的隱匿處，據說這裏絕對安全，據說緋紅已經把全城老幼多半轉移過來。
難道召喚之門平時就這樣陰森詭異么？……
「這樣啊……」望著擔架上的克莉穆絲，我略略出神。我原先真沒想過，她的身世會這樣複雜。
狼人水手們停在了洞口的水銀燈旁，他們身後是維蒂斯，她讓艾克斯和阿爾維斯後撤，但那兩個男孩還留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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