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嗜血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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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立即回去搬兵，也傷不到長老他們。」克莉穆絲說，「大部隊的調動路途遙遠，等她們趕到位置，長老他們應該已經離去……我現在只擔心，長老他們是不是真地來得及躲進隧道，逃過災劫……」
「你真傻，蘭若。」克莉穆絲輕聲對我說，「你自己這副樣子，還費精神救我？」
「現在我沒有辦法，」流螢吸了口氣說，「我不能因為擔心被騙，就不問清楚小京的情況。」
「我的條件，」茵迪雅·流螢認真地說，「我可以救活那兩個男孩！——而我，只是要你們一句真話而已。」
「你要我瞞住我的同伴，讓他們相信整個地下城都被炸毀，無人生還是么？」流螢問，「如果我說我答應，難道你會覺得我的承諾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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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這種魔法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那種「本能」的啊……
流螢和克莉穆絲這一段搭腔，弄得我和維蒂斯面面相覷。我們實在不知克莉穆絲葫蘆里賣什麼葯，她花費心思套出流螢一個未必可靠的保證，究竟有什麼意義？……而如果茵迪雅真地決心以誠信相待，我們難道就靠關於「京的下落」的幾句謊言來「交換」？
「別多心好嗎……」敏感的維蒂斯立即察覺到我的猶豫，「我是親眼見到的！……就在召喚之門那裡！——她是靠吸戰友的血才活過來的呀！」
我沒法保護她不受侵擾，她終於還是受到了傷害，她不得不「醒」過來，不是靠我們的救助，而是靠吸食同伴的鮮血和生命……
「這些龍……難道早就死了？！」我失聲叫道，「那麼剛才，剛才是？！——」
「難道，你還有其他條件嗎？」緋紅的不遜，終究讓流螢感到了屈辱。為了那個小京，她已經出人意料地忍氣吞聲，看樣子如果再僵持下去，她會選擇同克莉穆絲的紅龍再拼個魚死網破的。
然而指頭上那一點點小創傷，也讓我額邊泛起一層冷汗！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也受傷不輕。在這種狀況下，我這樣揮霍戒指的力量……這力量不知還夠我揮霍多久，揮霍幾次？
不容我多做分說，我感到克莉穆絲的整個身體在我身後緩緩倒下。她倒下的時候碰到了我的肩頭，然後，是匕首摔落，金屬撞擊在某處堅硬的石尖上，整個龍穴盪起一串迴音。
「我不會答應你的，茵迪雅！」克莉穆絲放言道，「我不答應你的條件，因為這兩個天狼族男孩的性命同我毫不相干！」
「師父一定不會有事情的！」維蒂斯叫道，「但如果師父他們確實是走這條隧道，剛才你卻把這條路的出口告訴了茵迪雅——！」
「無論如何……」我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對克莉穆絲說，「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去探看一下啊。我們不是也要走和流螢一樣的路，去看看我們的朋友是生是死么？」
「剛才其實我並沒有昏過去，我的心裏是清醒的。」克莉穆絲說，「你和維蒂斯說的我都聽見，其實她說的事情大致都沒錯……」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克莉穆絲想了想說，「維蒂斯剛才說我殺了一個狼人戰士，那不確切……」
「如果你覺得我們會告訴你實情，」克莉穆絲說，「我當然也可以相信你的保證出自真心。」
「阿爾維斯和艾克斯還有救嗎？」維蒂斯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喜出望外，但更多的，還是將信將疑。
「剛才那場
連我也感到累，那些孩子們當然同樣累的。我低下頭，剛才一陣莫名的猜疑，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麼會這樣說，維蒂斯？！」我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快。我想起維蒂斯的爺爺是因為救一個吸血鬼而反遭殺害的，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女孩大概從來不會喜歡同死靈有關的任何東西。
我想就算她所描述的隧道真地存在，緋紅也並不認為高炎他們能從那條隧道脫身；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一直同高炎他們打得不可開交的京，就更不可能知道這條隧道了……
我的心裏一片混亂，再沒心情去聽克莉穆絲後面所說的「具體方位」。望著為姐姐著急的流螢，我自己的心也是一陣急火，一陣冰涼。
「當時我想救那個狼人戰士的，但已經太晚。」維蒂斯咬著牙說，「我本想趁她沒完全恢復時了結她……但阿爾維斯卻勸我幫她，沒有她，我們自己也不能脫險，更不要說返回來救你、救其他人……」
「這些紅龍逃過敵人的魔火，但沒有逃過『詛咒』。」克莉穆絲背過臉去同我說話，「他們逃回來不久，還是先後死了，不過龍穴里空氣封閉，氣溫恆定……他們的屍體腐化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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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我想，難道緋紅剛才經受的就是我曾經經受的一切嗎？
「她並不象她的樣子看上去那麼單純的，」緋紅又用那略帶挖苦地口吻說，「我試探了她幾句，我想或許她也知道某些我們不知道的變故，所以她能確信那個什麼小京一定能逃脫出來吧……」
「蘭若，茵迪雅退了，我們現在該當心克莉穆絲！」維蒂斯緊緊抓住我的手腕說，「克莉穆絲是死靈，而且，她不僅僅是一般的死靈，她是嗜血的惡魔，她隨時會喪失理性的啊！」
克莉穆絲忽然悠悠地嘆了口氣：「走了，真地走了……」
現在她得到了生命之環的一部分活力，重新又變得容光煥發。在這個女孩的身上，我又嗅不到一點「死」的氣息……這，怎麼可能呢？
「是的，沒人比我更清楚了。」我有些不自在地說。
「我知道他已經活不下去才吸了他的血。」克莉穆絲認真地說，「我有自己的規則，我吸血並不就是喪失理性。」
「克莉穆絲，你這惡魔！」維蒂斯急得全身發顫，「你簡直比殺人如麻的『暗殺者』更壞，更沒人性！……」
沒有克莉穆絲，我們自己要調查高炎等人的安危就困難了；沒有克莉穆絲，我們僅僅是走出這個龍穴也會不分東南西北。何況，現在阿爾維斯和艾克斯都被茵迪雅打傷，我們多半不能帶著這兩個男孩行動——這一切的一切如何妥善措置，我們都需要克莉穆絲，需要這個膽大心細，有謀有勇，對敵人和對周圍環境都相當了解的人。
我重新睜開眼，看到的是緋紅的眼睛，那琥珀般光澤的眸子，在一片幽暗之中顯得分外晶瑩。
「哼——誰說我沒事了？」克莉穆絲扯住我受創的那隻手指，作勢地放到自己唇邊說，「你這一點鮮血喂得飽我的嗎？！」
看樣子維蒂斯
克莉穆絲的語氣至少聽起來象是認真地，但我不能肯定，這條隧道是不是她臨時用來敷衍茵迪雅的信口開河。
「怎麼啦？！」我遲疑了一下，從克莉穆絲身側姑且退開，辨明維蒂斯發話的方位走過去，摸索著把女孩扶了起來。
「那條隧道只有一個入口，一個出口。」入口處當然已經在爆炸中塌掉。「而那個出口，據這裏至少有三天的路程……」
「你剛才操縱紅龍的屍體，用的究竟是什麼法術？！」我怦然心跳著問緋紅，「這不是什麼暗殺術吧？……」雖然，緋紅這麼了解暗殺術，已經很讓我納悶。
「這麼說高炎他們也有可能利用這隧道脫險？既然京有可能在激戰中躲過這一劫，高炎他們也有可能，不是嗎？」
但這不是神秘的暗殺術，這是我早已熟知的一種魔法！使用這種魔法，運用的不是知識，而是本能……
我確實還不知道克莉穆絲，不知道她很多事情。她說自己成為吸血惡魔已經「很久」，我不知道她的這個「很久」靠什麼維持至今。她很可能已經屈從於那個本能，做過許許多多次違心之事，可我仍然寧願相信她，我相信她的善良尚未泯滅，我相信她能夠做到一些什麼……就如同我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一樣。
我不知又過了多久，在昏暗的空間中，時間的流逝變得不好判斷。
「不要！」維蒂斯趴在地上忙不迭地向我喊，「不要碰克莉穆絲，不要碰！」
「她那樣做，決不是她願意那樣做的。」我深深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就算單為我們自己計劃，就算克莉穆絲當真不值得同情，我們也必須救她的。
克莉穆絲似乎昏迷了。我接過火把，想好好地端詳這個被認為是吸血惡靈的女孩。但她偃伏著，她的臉深埋在兩臂之間。我長吸了口氣把她的身體翻轉，輕輕拉開遮掩她四肢和面孔的披風，然後我看到了我正在猜想著的一切。
「克莉穆絲，請不要這樣評價自己。」我有些不安地說，「雖然我還不知道，不知道你……」
我暗暗嘆了口氣。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本領通天的黑暗精靈，在這件事情上卻這樣一根死筋——她為什麼認定「小京姐姐」一定能逃脫剛才那天崩地陷的浩劫？她又憑什麼認定我們確實知道小京的去向？為了得到關於姐姐的消息，哪怕這消息未必可靠，她就肯在敵人面前放下矜持，並且拿實實在在的代價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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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緋紅用了什麼奇怪的手段，支撐起這些冰冷的屍體嚇退茵迪雅的！……如果茵迪雅知道我們其實不堪一擊，當然就不會耐心地同我們談什麼條件了。
「半真半假吧……」克莉穆絲說，「關於這條隧道的存在是真的，但我原本只是想用這個真消息把她遠遠地打發走……我原以為長老他們一定已經犧牲了，但是，」克莉穆絲停下來想了想，「但是當我看著茵迪雅的神情，把這條隧道告訴她的時候……我覺得這事情另外有蹊蹺……」
一旦弄清楚她的身份，我的心理反倒放下了幾分戒懼。不知為什麼，我相信她對我是沒有惡意的，即使是剛剛認識她的時候，我
但格拉切長老是知情的，而我和高炎，還有其他對死靈有常識的人，也會猜疑到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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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穆絲！——其實我一直都在猜測，可我卻始終不能確定。這個女孩一直顯得高傲、冰冷、不容接近，但她畢竟是有活力有呼吸的人啊……如果她確實是一個死靈或者半死人，為什麼我在她身上就絲毫覺不出「死」的「氣味」？
流螢如果根本不關心姐姐，不信守承諾，如果她離開龍穴后立即去搬自己的救兵過來，那末就算那個隧道附近有什麼埋伏，也未必會傷到她了；但是！如果流螢真地很關心姐姐，如果她真地一門心思趕去克莉穆絲指定的地方，她已經帶傷，又疏於提防——這樣一來，流螢就正落入克莉穆絲的圈套。
「暗！」
「那我等你自己來。」克莉穆絲似笑非笑地說，「我可不一定會留在這裏等你報仇，但你自然有追蹤我的本領。」
「你不是有十幾頭紅龍么？剛才我們完全有機會制住她的。」維蒂斯也問，「就算是因為她救了艾克斯，我們不好害她，但我們可以同她一起去找她姐姐，這樣就不用擔心她節外生枝了啊……」
「那幾個天狼族孩子都沒事。」克莉穆絲顯然明白我的心思，「茵迪雅擊傷他們的，只是最輕度的『心靈衝擊』，茵迪雅當時沒下殺手，那個維蒂斯叫嚷了那麼久，有些疲勞而已……」
「……不過，怎麼救她呢？」我望著生命之環上那淡淡的藍光，不禁有些出神。
「這個條件乍一聽似乎很不錯，」克莉穆絲沉吟著說，「你只需要我們告訴你關於京的下落？——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騙你？」
「蘭若姐姐……」維蒂斯向我跑過來，但她的手腳仍然麻軟乏力，她似乎才邁出兩步就跌倒了。
「——維蒂斯？」我忽然有一個不安地猜想，我雖然不相信緋紅會害她，但我還是不放心地坐直起來。
「嗒」地一聲，克莉穆絲把手中唯一的火把擲熄在地，原本就幽暗的龍穴重新變得伸手不見五指。然後我的頸后一涼，我能感到，那是緋紅匕首的寒意。
「蘭若，原來你也沒看出來么？」克莉穆絲苦笑道，「剛才我們其實一直很危險，我們根本打不過她，即使是受傷的流螢，我們也根本沒有一點點贏的機會！」
同許多和我一樣淪落的人相比，同盧西奧卡和雷他們相比，我實在太過幸運。我有很多際遇，有很多真心幫我的朋友，我有機會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儘管如此，我仍然沒有太大的把握，自己是否真能獲得一個如願的終局？
「我的條件，」克莉穆絲加重語氣道，「我的龍群這一次可以放你走，我也可以告訴你小京的下落，你大可以自己找尋過去——但你也要答應我們一件事情，向你手中的魔杖鄭重發誓！」
「對不起……」維蒂斯鬆開了緊握我的手，退到一邊默不作聲地重新點燃火把。
「我是一個嗜血的惡魔，」她平靜地說著，彷彿只是向朋友做一般的自我介紹。「很久之前，我就已經落到今日這副田地，雖然，這裏的大多數人並不知情。」
暗身邊的紅龍，一頭接一頭地伏倒在地，那硫磺的火焰一團團地熄滅，頃刻之間，黑
「三天……」茵迪雅卻彷彿深深舒了口氣，彷彿一個溺水的人發現最後一根漂浮的稻草。「告訴我具體方位，我可以用一天就趕過去！」
我們完全沒有把握，我們的僥倖心理，依據只在於流螢對自己姐姐的信心。流螢相信京一定活著，她或許真地有什麼理由……又或者，她只是同維蒂斯相信「師父一定不會死」那樣。
「你沒事就好。」我長出口氣說。
敵人早已說過要殺我們「滅口」，現在就算收拾掉流螢，她背後那個神秘的「首領」也決不會善罷甘休的。
「維蒂斯，阿爾維斯和艾克斯也還沒蘇醒，你去照顧他們吧。」我知道那個女孩的心中仍然不平。「我們必須幫克莉穆絲的，我想你一定明白原因。」
「這麼說那條逃難隧道確有其事？」我遲疑了一下問，「緋紅，你剛才同流螢說的，都是實情了？！」
「你要做什麼，緋紅？」她的匕首很鋒利，她如果決心做的話，隨時可以切斷我的頸椎……然而我並不擔心。
「是啊……」克莉穆絲語鋒一轉，「我剛才忘記告訴流螢了，那個隧道內外不是很太平呢……長老他們是知道的，但京和流螢毫不知情啊……她們姐妹不要太著急相見，趕路時『萬一』不小心就麻煩了啊……」
「交易？」克莉穆絲抬了抬手，止住紅龍們喧囂的嗚鳴聲。「茵迪雅？我們之間，能有什麼交易？」
我甚至比更緋紅更加懷疑，茵迪雅·流螢前倨後恭弄得我心思惴惴，而關於她姐姐的事情，她更是顯得過於輕信。
然後我弄破了手指，把血滴在戒指上。
紅龍暗這時長嘶一聲，那一聲竟然象有無窮的悲戚。
「我明白。」維蒂斯多少有些勉強地說。
「怎麼？」我吃了一驚，克莉穆絲的喘息聲，忽然變得急促而粗重了。
我聽得出，她說話的力氣在迅速地削弱，緋紅似乎在強忍著極大的苦痛，這個時候，難道她不需要幫助？她為什麼反而警告我們不要靠近她？！
「但我們不能不小心她的，蘭若姐姐。」看到我一直不答話，維蒂斯有些著急起來，「她的心地並不好，她剛才只是利用我們，她好幾次見死不救！——她現在是傷得重，但這種惡靈傷得越重就越可能發作傷人的！——這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蘭若姐姐！」
「你呢？你自己呢？」緋紅眨了眨眼，她的手輕輕地拂過我指上的「生命之環」。「你好象也有很多奇遇，你得到一種『活力』，讓你在每一次遭受打擊之後能很快恢復……你身上的氣息，一般人也已經很難識別，除了某些很特殊很特殊的人……」
用這個辦法，我救過軍神的女兒艾瑞娜，我希望這辦法也能救緋紅。
「不要靠近我，離我遠一些！」緋紅沉著聲音警告我，「你也告訴那個天狼族的女孩，讓他們也不要靠近！……」
「發誓！」茵迪雅握緊那柄螢光閃閃的魔杖，「你想要我發什麼誓？你想我今後都受這個誓言限制，不能同你們作對？！」
「現在我滿足了你們所有條件，」茵迪雅的目光一掃，我不知怎麼竟感到一些局促不安。「現在該你們告訴我關於小京的下落。我只要你們一句實話。」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惡魔，」克莉穆絲無動於衷地說，「就該知道惡魔哪來什麼『人性』啊……」
維蒂斯一時愣住，
「高炎師父不會有事的，」幽暗之中，維蒂斯卻忽然拉住我的手臂。我的目光是模糊的，甚至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她的眼睛里卻閃爍著一種矜持，「高炎師父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他不會那麼容易被打敗，他永遠也不會死！……」
「你親眼見到——」我一下怔住。
片刻之後，茵迪雅·流螢飄然而逝，十幾頭包圍著她的紅龍竟做不出反應來攔截她。暗發出一聲聲不安的低吼，而這個來無蹤去無影的對手，就像熔化在無邊無盡的黑暗裡，帶走的只有那一點微弱的螢光。
如果克莉穆絲剛才確實「交換」給流螢真實的隧道位置，茵迪雅在隧道的那一端，找到的會是她姐姐小京——還是高炎他們呢？
「其他事情，現在多說無益。」克莉穆絲又恢復了她習慣的矜持和冷淡。「我雖然是一個惡魔，也不願白承受你們的恩惠——無論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救我，我會做到你和維蒂斯希望我做的那些事情。」
「我不會答應她的『交易』的……」我心裏暗自思忖，我實在不忍心在這種情況下騙她——可如果我們先據實相告，流螢還有沒有心情兌現諾言，向兩個男孩施救？——這真是讓我左右兩難。
我在紅龍們旁邊蹲下來，我用手試著撫摩他們巨大的軀體。這些暗的同伴……他們的軀體已經象岩石那樣冰涼而僵硬。
流螢的身影飄然而至，在阿爾維斯和艾克斯身邊半跪下來。我不知她念動著怎樣的咒語，當她重新站直起身，我依稀又聽見那兩個男孩虛弱的呻吟。
「那麼我答應你。」流螢乾脆地說，「我倒不是想欺瞞自己人，但我說過要自己完成任務，不留活口——這個任務，我稍後仍會靠自己完成！」
我忽然又想起當初米蘭達救護我的情形，我在魔法公會被懷斯滕一劍刺傷之後，巫女們也曾經用類似的辦法照顧我，只要有一點點騷擾，維繫我生命的脆弱平衡就會被破壞，半死的我就徹底墜入被毀滅的深淵里了……
「我不會開太大的代價，因為你也不會心甘情願。」緋紅冷笑一聲說，「我只是要你答應——今日你回去之後，不得泄露這處龍穴的位置，當然，也不能泄露我們的行蹤……！」
可是無論如何，緋紅總顯得很特殊，她不是一個一般的吸血鬼，絕對不是的。
「你就這樣信她的保證？」維蒂斯不滿地詰問。
我想，就算茵迪雅·流螢有其他心機和秘密，但她對京的關心並非偽裝。
既然如此，克莉穆絲為什麼兜那麼大圈子？如果我們不相信流螢，何必一面同她「做交易」，一面又用卑劣的手法準備暗算她？
「以茵迪雅現在的狀況，就算她和那個京加在一起，也不見得能傷長老他們的，」克莉穆絲說，「我擔心的是茵迪雅叫來其他幫手！……但剛才她已經答應我們，不泄露我們的行蹤。」
原來克莉穆絲還是預留了對付茵迪雅的手段。
「只要這一點不假就好，」克莉穆絲淡然道，「我真想親眼目睹這兩個暗黑精靈抱成團死在一處呢。」
「還問什麼問！」維蒂斯喊出來道，「她就是，她分明就是啊！」
剛才我好象自己也昏睡了過去，連番惡戰，擔驚受怕，自從目睹地精覆沒的那一夜往後，我再沒好好休息過。
那兩個孩子不知被流螢用什麼招術擊倒，現在連呼吸也已停止，實在與死者無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