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正文

第九十六章 雙刀魔將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雙刀魔將

京是一個精靈,是高炎原本就認識的精靈,她是因為什麼變故成為一個殘酷的「暗殺者」?她又怎麼會有一個黑暗精靈的「妹妹」——茵迪雅·流螢?我確實也大惑不解。
「是米戈揚……?」緋紅的肩頭忽然一震。
為流螢報仇?難道流螢果然在尋找京的路上中了尼根人布好的陷阱——而這些事情京都知道?……
黑色的披風正不知不覺的滑落,被光魔法燒灼的頭臉和整個軀體,終於裸露在冬日的陽光中。
然後,我聽到了一個人趾高氣揚的叫聲:「京將軍不要慌,我來幫你拿下他們!」
「用天狼擊!」我的耳邊忽然掠過維蒂斯細細的聲音,「反正她們倆個都不是好人!」
我們目前的狀況已不適合繼續騎狼,如果不把艾克斯和阿爾維斯迅速救醒,我們甚至是寸步難移。
「剛才你做得沒有錯啊,維蒂斯!」克莉穆絲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痛苦,可同時卻出乎意料地平靜,「但你們為什麼不繼續?——別被京的樣子嚇倒,我怕天狼擊,她難道就一點也不在乎嗎?!」
「克莉穆絲!」我的嗓子不覺梗住。視線逐漸恢復,在一地光焰之中,我模模糊糊地看見有兩個軀體仍在燃燒。
寂發出一陣悲憤的哀鳴!它已經察覺到夥伴們遭遇的不幸,它不顧緋紅的喝止騰空而起,一道耀眼的電光就在我們面前掃落!
一股無形的推力四下撐開,把我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推向一側。
「你自己也不是黑暗精靈啊,」克莉穆絲並不直接回答京的質問,「你只是一個艾里的精靈,又怎麼會加入黑暗精靈那莫名其妙的組織去?」
「我們沿著這道山谷往東走,」克莉穆絲說出了她的計劃,「在這一路上,萬一遇敵我們可以隨時借地形隱匿……」克莉穆絲的潛形術可以讓自己隱身,她也能為其他人提供巧妙的偽裝——如果在空曠的戈壁上,再好的偽裝作用也是有限的,但在這裏情形就不同了。「師父也教過我們一些偵察和隱蔽的法子,」阿爾維斯點頭道,「我們決不會再拖累大家的行動了。」
「現在,她才是唯一人選呢……」克莉穆絲似乎有些幸災樂禍地轉頭去看維蒂斯,「天狼族人高貴的性命,只有靠同族少女的滿腔熱血來救啊。」
她看不到她自己,但她一定能感覺到來自周圍的目光。
「不管你信不信,很快你就可以親自來驗證了。」京手中的金色雙刀微微一展,那鋒利的刀刃邊依稀有新鮮的血光浮動。「那一群雷鳥剛才已經試過,現在它們都不會再感到驚慌痛苦了呢。」
京在不久前的惡戰中已受過傷,剛才又是在同緋紅的糾纏下中的光箭,她不可能真地一點損傷都沒有!
京!我看見抵住我咽喉的刀鋒,我看見那仍在燃燒的身體從白光中站起。一綹綹火苗在京的銀灰色鎧甲上蛇一般流動,但這個雙刀魔將的嘴角,卻掛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不要看她!」我對身邊的維蒂斯說,「看住那個魔將軍,繼續瞄準她!」
克莉穆絲的身子又是一震。
似乎,克莉穆絲很少把人當朋友,她同格拉切長老似乎已經熟,但我從未見她對那個老人稍假辭色;她也似乎很在意我,她已經救過我數次,但她也從不說我是「朋友」,至於維蒂斯、艾克斯、阿爾維斯,還有生死不知的海莉和阮達爾,就更不是她的朋友了。
「給我十萬年也一樣。」克莉穆絲平靜地說,「如果你想她沒事,我可以帶你去——如果想我帶你去,放過這裏所有人。」
「說出來。」京截然道,「我只給你十秒鐘!」
「我沒有事,我更不會昏過去。」維蒂斯甩開我扶她的手臂說,「看看艾克斯,還有阿爾維斯!——我只希望你和克莉穆絲……你們的鬼主意這次不是平白折騰人!……」
京的一個號令,劍拔弩張的石像鬼隨即偃伏,陷入包圍的寂也倒飛幾步——那個米戈揚,果然只是他們名義上的指揮而已。
我這才覺察著,剛才京的一刀,恰恰擊在了「生命之環」上。
那幾千狼騎兵現在命運如何?我忽然有一種很悲觀的猜測——既然他們的指揮官早打算出賣他們,他們遲早、或者已經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
「那地方當然不適合你,」克莉穆絲說,「那裡只適合我的朋友,我只希望……這一次你不要又惹我朋友生氣。」
天狼擊的光華終於被山風吹淡,克莉穆絲的身影又浮現在我眼前!她那襲如黑翼一般的披風,已經被魔法火焰燒得不成形狀,甚至她的整個身體都似乎是不成形的、扭曲的……我不敢肯定,緋紅現在的樣子,是否是她「暗殺術」的又一種變身?……
「等一下!」一直冷眼旁觀的京果然聳動,「克莉穆絲,你想說什麼?」
後來這個宏偉的工程因故取消,鷹之峭壁遂成為無路可通的絕地。
米戈揚的野心,不是想獨霸地精部族嗎?那末他縱容暗殺者屠殺地精的精銳部隊,連自己麾下的狼騎兵也大批地出賣給敵人——他這樣削弱自己的力量,能得到好處?
「糟!」我想要阻止任性的維蒂斯,但倉卒之中,我不能同時制止那三個孩子。
「寂——」克莉穆絲的話語里忽然現出一絲疑慮,「怎麼只有你一個過來?其他的雷鳥呢?……」
寂!
幾個孩子夾在我和緋紅之間,滿腹狐疑地行進著。他們不住地小聲竊竊私語,大約是維蒂斯向剛剛複原的男孩們解釋著後來發生的一切。
「我一直以為,只有黑暗精靈才懂得暗殺術。」京凝視著緋紅說,「可是你不是!……你的暗殺術究竟是從哪裡學的?」
「凌……又要靠你的力量來顯靈嗎?」我暗叫慚愧。我確實想試著再「回憶」,試著再激髮指環上的力量——但京這一下重擊,也打亂了我的步驟,一時間我根本不能調勻呼吸,甚至不能集中精力釋放最簡單的魔法。
京的整個身子卻彈射了出去!「你的手!……你手上有什麼東西?!」京的聲音顯然震驚不已。
「在軍事意義上,這當然已經是一個荒廢的地方。」克莉穆絲笑了笑,「但那裡仍然有我的朋友。」
當他人的活力注入我的體內,我可以欺騙自己不去想,關於本能,關於死亡和「不死」,但當那活力消失,當生命的偽裝去盡,這才是我和緋紅最真實的樣子么?
維蒂斯……
「鷹!」艾克斯忽然大聲呼喝。
方才石像鬼和狼騎兵混戰,當中惟獨沒有狼騎兵隊長米戈揚。而現在魔翔軍包圍我們,帶隊的卻是這個地精部族的米戈揚將軍!
深淵就在腳邊,峭壁已四處可見,而哪一處,算是緋紅所說的「鷹之峭壁」?
※※※
那響動,彷彿是鵝卵石間的削刮和摩擦……不,那響動,是無數的石頭翅膀在空氣中喀拉拉地扇動。
「我早就懷疑你同他們有勾結,」克莉穆絲喟然一嘆,「但我沒想到,你甚至願意把自己也賣掉,作他們的奴才。」
「夠了。」克莉穆絲一掌擊在女孩的肩后,維蒂斯才不由自己地倒在一邊。
「我看這下好了……」克莉穆絲咕噥了一句,「有了這兩個生力軍,只怕我們的日子會更有麻煩呢……」
好在這閃電不是擊向我們,但它就在這附近爆發,就在這附近,雷鳥正遇到強敵!?
然而維蒂斯只是咬了咬牙,在我決心阻止她的時候,她的血已經汩汩流出,潤透了我手中的戒指,又順著我的指縫,大滴大滴地灑落在兩個男孩身上。
「你們真是克莉穆絲的好朋友,」京說,「你們的光魔法好霸道!——但這個伎倆還是對死靈最有效……」
「難道,克莉穆絲所說的朋友是?——」我想我已經猜到了她的計劃,我只是想象不出,這個克莉穆絲哪來這麼大的本領,認識的都是這樣的「朋友」呢……?
京的眼睛里已經有殺機!
當聽緋紅說起「鷹之峭壁」,說起尼根人曾經的「戰略意圖」——我就猜想著……
轟地一聲,刀光被緋紅幻化的虛影「團」住,京和緋紅在那繚亂的光影中恍惚輕輕一觸,然後立即分開。
京!
然後是一聲悶雷般的撞響,那一刀本可以連我的手臂和身體一齊砍斷,但我回過神來,除了肩上傷痛徹骨,自己卻再沒有受創。
石像鬼,魔翔軍!
「你只是一個到處作亂的死靈,尼根的遺民收留你,你就以為自己是標準的地下國人嗎?」米戈揚乾笑道,「你要不要找面鏡子,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
銀灰色的鎧甲,暗金色的雙刀,瀑布般的黑色長發,還有那隻屬於精靈的清亮目光。
其實維蒂斯現在的狀態也不好,她自己也被茵迪雅的術法擊中,只是僥倖地傷得較輕……但是剛才在狂狼背上一陣要命的顛簸,現在的她臉色微微發青,連腳步也不很穩定。
京舉起刀,但她只是僵持著,沒有一撲而上。僵持中,半空里忽然又傳過一陣怪異的響動。
沿著山谷往東,不遠處就是緋紅所說的「鷹之峭壁」。那裡,地勢險峻,人跡罕至,表面上是一個再無路可退的死胡同。地精們同克莉穆絲一樣了解這一帶的地形,他們應該不會認為,我們會選擇這個去向吧……
「然而事實上,那裡對於尼根人而言並非死路。」克莉穆絲說,「那裡是尼根先輩們曾經試圖營建的一個基地,他們曾經想用暗道把鷹之峭壁同『召喚之門』相連,就象他們用暗道連接龍穴一樣……」
「廢話已經太多。」京忽然又笑了,可這一回笑,竟有一絲冷冷的凄然。「我不一定要知道你的秘密——我只要殺盡你們,為流螢報仇!」
我把住一塊突起的岩石,連忙觀察戰場。我只看到擋住我目光的克莉穆絲的背影,還有那個精靈魔將輕巧的笑聲:「我不會再被你偷襲的了,克莉穆絲——!」
雷鳥寂怒嘯著迎上去!它巨大的雙翼揮倒了十幾個石像鬼,隨即一道閃電又炸開了十幾個,但更多的石像已經包抄過寂的身後。
是那些雷鳥釋放的閃電!我在鳳凰城戰役中見到過這些巨鳥的本領,釋放閃電是這些雷鳥天生具備的神奇能力——除非是遇到強勁的敵人,雷鳥才會在僵持不下時釋放這威力強大的電擊,它的威力甚至可以同最老練的魔法師相媲美。
雖然只是幾個孩子,但他們都是高炎最好的徒弟。他們天狼擊的威力決不是任何血肉之軀可能承受——這個魔將軍京,到底是靠什麼,先擋住雷鳥的電擊,又擋住了維蒂斯的光箭?
「京!——」克莉穆絲急中生智地喊道,「茵迪雅·流螢,你妹妹茵迪雅·流螢——!」
無論如何,她仍然保持著戰鬥的態勢!光箭並沒有把她徹底毀掉。
……克莉穆絲?她的身影已經淹沒在光焰里,可我卻不能,哪怕去扶她一把。
沒等我看真切,一道金光竟然從光焰中掀起!我忙不迭揮劍一格,短劍被金光捲住,「喀」地一聲斷作三截。
「你連自己妹妹生死都搞不清楚嗎?」大敵當前,克莉穆絲依然絲毫不懼,且不忘語帶譏誚。「我知道她的下落——」
※※※
「狼騎兵將軍,怎麼不帶自己的狼騎兵?」克莉穆絲盯著米戈揚,看著那些石像鬼同他降落,降落在距我們不遠的山樑上。
「——是『他』!」我也不由驚得失色。
「你應該也清楚自己的狀態——你已經不能再流血受傷。」克莉穆絲搖著頭說。
他連自己的騎兵都不能相信,又怎麼能指望這些石像會對他忠誠——米戈揚會不明白這一點嗎?
「鷹之峭壁,鷹之峭壁……」維蒂斯嘟著嘴道,「這個地方被你說得那樣恐怖,會有什麼人住在那裡?」
「射得好,為什麼不繼續?!」這時我竟然,竟然又聽見了緋紅那冷傲的聲音。
「不!」克莉穆絲卻喝止了我的動作,「我是要用這枚戒指,但不是用你,蘭若!」
「你說什麼,緋紅?」她的話似乎只說給我一個人聽,可就連我自己也聽不真切,更聽不大明白了。
「寂——他就叫『寂』。」克莉穆絲用手摩娑著它帶電的翎毛,「帶我們去見其他兄弟,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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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在廢都城牆邊同我們惡戰的那個灰甲劍士?!就是茵迪雅·流螢所說的小京姐姐?!——當時那個使用暗殺術的敵人,形態樣貌同這個將軍打扮的女精靈全然不同,但她剛才確實是在用『他』特有的聲音說話,這聲音實在太過詭譎,讓人過耳難忘。
「可是別指望他們一起身就有力氣趕路!」克莉穆絲一邊伸手按住兩個男孩的心口,一邊對我說,「一定要他們立即恢復元氣的話,只有一個辦法……」
「這樣最好……」克莉穆絲隨即用幾顆石子擺開了沙盤,那就是我們將走的行程。
「格拉切長老回護你,但我看你和你的種族才是地精的真正敵人!」米戈揚說,「你們還不知道魔翔軍的領袖是多麼強大——只有同他們聯結,我們的部族才能平安渡過這場浩劫……」
正在說話的京不避不讓,只是舉起手中的金刀!耀眼的閃電刺中刀身,只是噼啪一聲輕響,然後竟消失得無聲無息。
這時有數道白電一閃而過!然後是震動山谷的雷鳴聲,就連我們腳下的岩石似乎也變得鬆動。
站在我面前的這兩個暗殺術高手,其實都有神秘莫測的過去。
「抓住我!……」我衝著維蒂斯他們高喊,同時釋放出方才暗中準備的護身光環——我們幾個人還是種種地撞在一邊的岩壁上,若非寂也堪堪伸出翅膀翼護我們,那末雖然我們不被撞傷,也要失去平衡,失足深淵了……
我和克莉穆絲一直保持著戒備,但追兵並未出現,不久之後,我們腳下的地勢逐漸抬高,山谷的盡頭,我們邁上了越走越陡的坡地。
只一轉念間,緋紅和京又戰成一團。緋紅的匕首在對付狼騎兵時已經失落,現在她使用的是一口短劍。銀色的劍光和金色的刀光絞作一輪亂影,我和射手團的孩子們是很想插手助陣,但一時間卻根本分不清這兩個暗殺者彼此的身形……
真地是米戈揚!同上一次見他時一樣,壓得很低的頭盔下面,那棕黃色的眼珠閃動不停。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並沒有騎狼,而是被幾個石像鬼一齊架著凌空飛來,儼然就同召喚門邊上的那個「肥石像鬼」一副派頭。
可我自己卻無法不去看。
至少有兩支光箭飛射出去,耀眼的光球立即炸開,一時之間,我再不能分辨周圍的任何東西。
我所見過的她的唯一朋友,是那頭叫「暗」的紅龍……
但我立即省起,京和流螢多半並未遭遇。京沒有走逃難隧道,才可能這樣快就出現在這裏——儘管我們尚不清楚她靠什麼脫困,甚至還治療了刀傷。
克莉穆絲和京,她們在我眼前已經是第二次交鋒。聽京的口氣,她們之間打過的交道,恐怕還不止這兩次。
克莉穆絲的朋友?
「寂,帶我們上去!」克莉穆絲臉色大變。
「狼騎兵的忠誠不會比這些石像更可靠,」米戈揚鐵著臉色說,「他們當中有的人只知道效忠格拉切,我只有讓那些人同格拉切一樣下場!」
射手團的孩子們不知所措了——他們幾人合力,用天狼擊可以威懾住受傷的京——但我們另有什麼辦法,抵擋這些氣勢洶洶的石像?
「是我,」女精靈的口吻卻帶著出乎意料的邪氣,這充滿邪氣的聲音讓人幾乎不能分辨是男是女。「你們想不到?想不到我能安然無恙逃出坍塌的地穴?更想不到我這麼快就能在這裏攆上你們吧?!」
京說要為流螢報仇,多半是以為流螢死在了尼根廢都的崩潰和爆炸中。
隨即那雙巨如風帆的翅膀從天而降,直到此刻,我們才分辨得出這頭巨鳥確切的大小。它的身體強健尤勝最肥壯的駿馬,它的翎毛被山風吹動,周身上下立時有一陣電火花般闢辟駁駁地閃動。
「快跑吧,你們幾個!」我橫下心,空手去抓架在我身上的金刀。
一個精靈?一個美麗的女精靈?!但她卻佩戴著精靈所不慣用的騎士重鎧,滿身透射出一股來著不善的殺氣……
「於是你還活著,」克莉穆絲搖頭道,「可你不再有自由的靈魂?!」
維蒂斯的光箭沒有把我當目標,可僅僅是站在那光箭的余焰邊,僅僅是這短暫的一刻,我已經感到一種被烤噬得要靈魂出竅的感覺。
寂不通人言,不能作答,但這隻巨鳥的神態之間竟顯得有些憤怒,還有比憤怒更多的驚惶。
吞噬閃電的金光隨即倒卷過來,惟有緋紅的速度比這刀光和閃電更快,她輕盈的身影已經漂移到雷鳥和京之間……
「是你!」克莉穆絲失聲叫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你?!」
然而我們尚未移步,陡峭的岩石之間已經閃出一個淡灰色的人影。
「我想他們不會再昏迷下去了。」克莉穆絲俯下身來,把住兩個男孩的脈搏,然後她點了點頭,「茵迪雅的暗殺術效用已過——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蘇醒。」
緋紅所說的朋友果然是它們……我望著昂然的「寂」,它身上那愈來愈絢爛的電光,不覺間就刺痛了我的眼睛。
京的刀架住我的肩頭,她的眼光正射向我身後那幾個男孩女孩。
射手團的幾個孩子微微一怔,隨即又抬起了弓箭。
在石像鬼簇擁下的米戈揚,神情之間彷彿有一些耐人尋味的落寞。
「無論如何,我想現在至少人人都可以步行。」克莉穆絲顧左右而言它,然後她拿過艾克斯身邊的短劍,在幾頭狂狼的臀部各自刺了一劍,負痛的狼怒吼著四散奔去。
「夠了,克莉穆絲!」米戈揚的聲音更高,但氣焰已裝不出方才那麼囂張,「你自己呢?你又算什麼東西,配同我談論『忠誠』和良心?」
雷鳥!……我見過這種生物,在埃拉西亞與德加的惡戰中,鎮守西壁的阿德拉軍團就曾經馴養這種強大生物作戰。
※※※
那是一個死靈真實的樣子,我忽然發現自己竟無法形容它,雖然在埃拉西亞的戰場上,我早已遭遇過一個軍團又一個軍團的形形色色的不死生物。
「維——維蒂斯!……」那個男孩的聲音打斷了我們不甚愉快的對話,是艾克斯!……這個不得了的大嗓門,他呻吟中的囈語也象我們正常說話一樣清楚響亮。
「這麼說你不是用我們想象的方式逃脫的……」克莉穆絲迅速恢復了鎮定,「我確實不明白,你究竟遇到了什麼貴人相助?——就算你逃得出魔法陷阱,被我匕首刺出的傷難道也能愈合?!」
「我想剛才那一戰狼騎兵會小勝,」緋紅說,「他們稍事休整,就會追蹤狼的足跡而來,然後他們會發現我們故布的疑陣——他們會分一些人手去分頭搜索那幾頭落荒的狼,但如果米戈揚在他們中間的話……他們應該也料得到我們多半不在狼背上。」
克莉穆絲的眼光盯住我手中的戒指,我想我已了解她的意思。「好的。」我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
就在逆著陽光的天空高處,傳來一陣陣雕梟般的鳴聲,但我想,那不是鷹,那決不是一般的鷹。
「難道,剛才同石像鬼打仗的狼騎兵都不是你的部下?」我問,「你寧願棄他們不顧,把他們全斷送掉,因為他們『只知道效忠格拉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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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戈揚也搖了搖頭,然後高舉起手中的戰斧。石像鬼們低吼一聲,振開翅膀朝我們俯衝!
「阿爾維斯……」我連忙去扶另外一個男孩,接受了戒指活力的阿爾維斯,竟然惺忪地翻身起來。「茵迪雅……那個茵迪雅呢……」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昏迷前的片刻。
「我能救他們,我自己就行!」她倔強地對我笑了笑,「我不要你反過來同情憐憫,更不要你做什麼所謂的犧牲……」
一股震痛立即從肩上傳來,我下意識地抬起手,京的另一把刀正橫砍過來,一下斫在我的手指上——
再約莫走出幾里,地勢愈加險阻難行。這裏本沒有人工修築的任何道路,一座座塔一般的山峰彼此堆疊著,山峰間有一些斷斷續續的平緩台地,這些台地成為天然的「道路」,可供人勉強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