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正文

第百十四章 真的王子

正文

第百十四章 真的王子

這個阿萊汀承認自己在魔堡的爆炸中受傷,承認自己把鎧甲交給緋紅——「但是我根本沒有落入敵手,我和長老九死一生殺出重圍,克莉穆絲和蘭若卻失蹤了……」阿萊汀話鋒一轉道,「我們先前沒想到她們本人有什麼問題,我們四下派人搜索她們的下落——然而我們遇到了維蒂斯!這個女孩剛剛從她們的掌握里僥倖逃出來……」
聽著我的陳述,真王子汝斯·沃文的神情越來越凝重。
汝斯·沃文的老師?也是頂替王子身份的勇士阿萊汀的老師?他們的老師究竟是怎樣的奇人,這個奇人制訂的又是怎樣的計劃?我不免有些好奇起來:「你的老師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朋友?是誰?」
「這是老師的計劃……」汝斯·沃文答道,「具體的情形,等老師回來你們直接問他好啦。」
「不好!」我看到維蒂斯向艾克斯撲了過去,我也只有提劍攔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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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還是信任他了,一個連謊言都不會編的人是不會有陰謀的,我得趕緊告訴他,他的師兄所遇到的危險,如果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至少也要轉告他老師知道。
又是雷鳥築聲音,剛才我還以為,它已經被光和阿萊汀傷害。
阮達爾是不會不顧我逃走的。他無條件地相信我本人,但他也開始懷疑我對維蒂斯的描述!……天啊,我真希望這的確是一個「誤會」,因為我自己也猜不出光這樣做的理由?!
「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師在哪裡……」我的這個問題,又讓王子有些慌亂起來,他或許不是完全「不知道」,但他不能說,所以他只好很不自然地推搪。
說話之間,冰屋外面又傳來雷鳥尖厲地嘯聲。
果然是……這個汝斯·沃文的英勇行為救了我的朋友么?……
「『誤會』!」我失聲叫道,「這不是誤會,阮達爾!——不用顧我和艾克斯了,你快逃吧!」
「我們先走。」阮達爾對於這個王子似乎很有信心。「蘭若……我們先去見一位朋友。」
「原來如此……」他輕輕吐了口氣,「原來你在克魯羅德見到他了。」
這時候,汝斯·沃文的表情才開始象一個王子:「阮達爾,你照料蘭若往後退,雷鳥築可以帶路;我熟悉地形,我要先到湖邊查看一下!」
阮達爾一定也想到了此節,他有些詫異地望了我一眼。
「鐺!」我的劍碰到的卻是阿萊汀的巨斧!我的手腕一麻,劍已經被盪得脫手飛開。
「我是汝斯·沃文,阿萊汀是我的師兄,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魔法士平靜地解釋說,「從血統上說,我才是克魯羅德大王的後人……但阿萊汀其實比我更適合作一個王子!……」
最有殺傷力的謊言是有七分真實的謊言。他們說的一些細節是真實的,真實得就連我也相信——但是在最關鍵的真相上,他們把京、克莉穆絲和我描述成惡魔一夥!
「維蒂斯!維蒂斯!……」我們還沒走到艾克斯跟前,就遠遠聽到這男孩的呼喊。
「光·奧德麗……?」我忍著胸口氣血翻湧勉強笑了笑,這個傀儡阿萊汀的斧頭,簡直比真阿萊汀的還要沉重。「這一點都不有趣——你們要殺就殺,何必繼續演戲?!」
「是艾克斯。」阮達爾來不及細說,門外的築已經在鼓噪。他趕忙把我攙扶出來,今天我第二次騎在了雷鳥背上。
「阿爾維斯死了!」阮達爾因為震驚和悲傷連連搖頭。「……而維蒂斯和長老成了傀儡?!」再加上阮達爾也沒有海莉和高炎的消息,我們在這片陌生的疆土上真地是眾叛親離。
「汝斯·沃文?!」我剛剛放鬆地情緒又緊張起來,「你不會告訴我,你就是蠻族的王子汝斯·沃文吧?!」
「你們——」阿萊汀和維蒂斯竟然會這樣反咬一口,措手不及的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我已經同阮達爾約略地提過光和維蒂斯的事情,早有防備的蜥蜴人沒有因為維蒂斯的開場白而放鬆警戒。
「糟糕……」我清楚地記得,王子說過,他的老師正在回來的路上。
我最擔心的是光立即暴起傷人!但他們並沒有趁此襲擊王子。
證明不了光是維蒂斯,剩下的阿萊汀就更加無法「證明」了;我知道他有問題,只是因為他同這個維蒂斯站在一起!
「我還來不及說!」阮達爾也有些吃驚地望著我,「蘭若你怎麼就知道汝斯是王子?!」
「你……」我朝阿萊汀抬起劍,我不能不懷疑,既然格拉切已經不是格拉切,現在的阿萊汀還是不是阿萊汀?!
這座冰屋讓我有幾分熟悉——雪兒·伊莎貝的冰魔城堡,每一間冰屋依稀也是這樣的布局……
究竟誰是汝斯·沃文,誰是阿萊汀?我有些被弄糊塗了。
格拉切告訴過我,蠻族的王子自幼流落在布拉卡達,據說一直從某位神秘的魔法師隱居學藝。後來王子真地出現了,他完全不象一個魔法學徒,而已經成長為一個勇敢果斷的戰士!
我們快步趕到男孩身邊,艾克斯只是僵卧在一張狹長的冰床之上,他微微發青的皮膚上竟結起了一層薄霜。
看見我們對峙的態勢,阮達爾也拔出了劍。
從敵人那方面得到的訊息,我料定阿萊汀早已落入魔爪的!
「我不知道這個蘭若對你說了什麼,汝斯!」阿萊汀鎮定自若地說,「但她夥同一個吸血女鬼騙走了鎧甲!」
起初格拉切也懷疑過那個王子,但奇迹之鎧成為了他身份的證明……我們也相信了王子所說的自己成長的故事——現在一切都被推翻,我的腦筋一時間都不能扭轉過來了。
我從阮達爾手中抓過我的佩劍,可我們甚至來不及迎出去,雷鳥的嘯聲就戛然而止。
「我擔心不是!」我已經逐漸聽慣雷鳥的叫聲,我至少聽得出,這一次築的聲音並不正常。
「我知道汝斯是王子,」我滿懷戒意地盯著魔法士說,「但我認識的汝斯·沃文不是這個汝斯·沃文!」
他們根本不必這麼做的,以光的能力,輕而易舉就可以制服我和阮達爾,她這樣遮掩身份是做給誰看?!
阿萊汀沒有見過阮達爾,他自然不知道蜥蜴人是敵是友。但現在這個情形,他就算不是被惡魔控制,也是被維蒂斯蠱惑。
我同時聯想起那隻「失控」的雷鳥築,看來汝斯·沃文的確不是它的、也不是這裏的「真正主人」,所以在老師和師兄不在的時候,他一遇到陌生人就有些手足無措。
「是王子,他這麼快就趕回頭了?」阮達爾跳了起來。
「維蒂斯……」我忽然想起,方才我告訴汝斯王子我叫「維蒂斯」的時候,他為什麼是那樣一副表情了。
「維蒂斯……」就在此刻,艾克斯還在昏迷中囈語。阿萊汀和光也聽到了男孩的聲音,他們的臉色立即變化。
可是,為什麼他沒有及時配合阿萊汀?既然他比我們先到魔堡,並且從中救人,他難道不應該先聯繫我們嗎?
「維蒂斯!……」現在聽到她楚楚動人的聲音,我卻悚懼得全身顫抖。
「好吧汝斯……就算我們兩邊都只是一面之辭;現在真相不明,我們可以等待。」阿萊汀顯得很冷靜地說,「汝斯你可以仔細調查,看看我們和蘭若之間是不是有『誤會』——如果我們真地是要來對付你的敵人,似乎用不著和她這樣分辨曲折吧?……」
「阮達爾,你見過汝斯王子的老師嗎?」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汝斯王子只是微微移動了身體,但他輕描淡寫地就擋住了我拾劍的手。「蘭若,你說的,關於阿萊汀和維蒂斯的事情——還有什麼人能夠證明!?」
「你們都瘋了!——」在別人都沒留意的時候,維蒂斯分明遞給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這個王子如果不象表面那麼文弱,為什麼卻要自己的師兄替換身份?如果他真地放棄一個王子的責任,又為什麼會潛回克魯羅德,在廢都之戰千鈞一髮的時刻冒險出手,營救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你別小看了王子啊,蘭若!」阮達爾好象感覺到我的這個念頭,「他是我見過的身手最敏捷的人!——多虧有他的幫助,我才逃脫那個地下城!」
「……阿萊汀!……這是怎麼回事?!」汝斯·沃文剛剛聽過我的報訊,現在陡然見到這樣局面,王子不禁驚疑。
「別信他,阮達爾,別信這個維蒂斯!」我咬著牙說,「她已經被光做成傀儡,她是要來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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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想立刻就殺了你,」阿萊汀冷冷地說,「但你騙走了奇迹之鎧,我們先要知道這鎧甲的下落!」
「你不是真的維蒂斯,認真對質下去你肯定有破綻!」我恨聲道。
再沒什麼可懷疑的了,這個維蒂斯就是光,而阿萊汀也是一個傀儡,他們說的全是謊話。
「證明!……」我的心情此刻簡直比這冰屋的冰牆更冷。「你為什麼不問那個阿萊汀和維蒂斯要證明!?」京已經凶多吉少,緋紅又徑自離去,一時之間,我又怎麼找得到旁人「證明」光變成了維蒂斯?
「你怎麼會?……」這個不知道該叫作阿萊汀還是汝斯·沃文的魔法士吃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阮達爾,「是你剛剛告訴蘭若,我的真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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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斯身上有傷,只有在寒冷中才能抑制傷勢惡化。」阮達爾還不知道我和雪兒曾經打過的交道,其實我已經猜得到,這冰屋特殊的格局適合修鍊和療傷。
一個人影正在冰光中一路閃過,一霎眼就掩近我們面前。
「是你!」我立即認出了他,可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怎麼稱呼他?
阮達爾略微有些錯愕,他還沒見過阿萊汀,沒見過這個一直被我、格拉切和緋紅當成是汝斯·沃文的人。
「這個人已經不是蘭若!惡魔已經控制了蘭若姐姐的靈魂!」維蒂斯大聲說。
但願他不要有事……我真地有些擔心,即使是索默爾·凌這樣的人物,也在那慘烈的一役中下落不明啊。
「這裏?」我猶豫了一下,但阮達爾已經走了進去。
「我見過他,他叫達斯·索蘭。」蜥蜴人答道。「是的,是他本人把艾克斯帶回來,那時王子還在照料我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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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在汝斯·沃文,不,我應該叫他阿萊汀……當阿萊汀帶領我們潛入魔堡的時候,真正的王子汝斯·沃文已經去過那裡!?
我已經看到我的劍落在哪裡,我掙扎著奔過去,在敵人發動之前,我可不願束手待斃!
現在光的力量只有更強!現在她號稱擁有三件天使聯盟,即使在得到奇迹之鎧以前,她的實力就已經深不可測。
「別擔心,別擔心……」阮達爾想安慰我,但他自己也找不出一個安慰的理由。「不管怎麼說,先等王子回來!等到把艾克斯救醒,還有達斯·索蘭,他說不定很快就會帶來克魯羅德最新的情況……」
「維蒂斯!維蒂斯!……」若非他仍然在昏迷中這樣呼喊,我幾乎不能肯定他是否活著。
這是一座象用冰砌成的閃閃發光的建築,不,這座建築的的確確就是一整塊的寒冰。
「不!奇迹之鎧不會那麼容易被敵人控制的,」汝斯沒有多做解釋,「現在我們先要提防的是敵人的行動!——這裏距離蘭若昨夜宿營的火湖並不太遠,敵人或者很快會追蹤過來!」
雷鳥築要把我們「帶路」到哪裡?我只看到阮達爾果斷地點了點頭,汝斯王子就消失在了門外。
「達斯·索蘭把艾克斯送到這裏就急急離開了,」阮達爾說,「至今王子和我還在等他的消息……」
我嘆了口氣,當時局面混亂,或許有什麼意外阻斷了達斯·索蘭同我們的聯繫。
「混蛋……」奇迹之鎧分明就是被眼前的「維蒂斯」奪走,他們還在這裏惺惺作態?!
而且,我還有一層說不出的擔心,我擔心高炎、還有海莉。在地下城崩潰之後,他們都杳無音信。現在敵我兩方面都仍然沒有他們的蹤跡:他們沒有落入敵手,雷和雪兒沒有提起他們,達斯·索蘭師徒的幾次營救行動也沒有發現他們……難道,他們遭遇的就是最簡單、也最無情的那個結局么?……
「阮達爾、汝斯!」我不安地喊道,「你們還猶豫什麼呢?他們一定有什麼陰謀!別信他們啊!」
「所以你讓他代替你,穿你的鎧甲,用你的身份?!」我覺得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難道,她等待的是——達斯·索蘭!?
這個維蒂斯顯然還是光的化身,但她為什麼要在阮達爾面前這樣做戲?!
畢竟,我還從來沒有把他稱呼作「阿萊汀」。
艾克斯,保護艾克斯!我心頭猛地一震。
「想殺人滅口嗎,蘭若?」維蒂斯竟然搶在我前面說出這話。
「阮達爾你離開蘭若!」阿萊汀神色嚴峻地說,「蘭若已經被惡魔控制,她已經不是蘭若!」
「不,我想阿萊汀說的都是真話,除了他自己的身份。」王子淡然一笑道,「我沒有學魔法的天份,直到先師去世仍然一事無成。後來我才遇到阿萊汀,和他一起向一位名師學劍……」
「阿萊汀……我不該讓他代替我!」汝斯王子沉重地嘆了口氣,「如果我不是總讓老師失望……他也不會替我去!
「阮達爾大叔,你們先不要動手!」阿萊汀身後,忽然傳來那個女孩的聲音。
「阿萊汀,阮達爾大叔應該不是蘭若一夥!」維蒂斯煞有介事地按住那個蠻族戰士的劍。
所以我才能見到阮達爾,才能在汝斯·沃文的房間里見到自己遺失的劍。
石像鬼統領艾格告訴過我,艾克斯原本是在魔堡,但卻被人神秘地劫走。
達斯·索蘭,只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可就是這個人在默默籌劃著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其實很早就在關注我們——在廢都之戰,他派王子救出了瀕臨絕境的阮達爾,然後他親身涉險救出了艾克斯……我還不很清楚,這個達斯·索蘭為什麼對克魯羅德如此熱心,但是無論如何,這樣的一個人物不是敵人實在是我們的幸運。
「你學的是劍?!」我打量著他長袍底下略嫌瘦弱的體格,若不是自己身上帶傷,我倒似挺有信心對付這樣一名「劍客」。
「王子殿下你請放心,蘭若絕對值得信任。」阮達爾的話是說給他聽,也是在說給我聽,「我知道王子為了隱藏身份不得不小心謹慎……但蘭若既然見過阿萊汀假扮的王子,我想她帶來的消息一定十分重要……」
現在阿萊汀多半陷入敵手,而奇迹之鎧……最終還是被光奪走。
「真地來了……」汝斯·沃文有些緊張地說,「我們一直注視著,我們知道有強大的敵人會伴隨詛咒而來——但我們還是沒估計到,敵人的力量已超過我們最壞的想象!……」
就算汝斯和阮達爾立即了解事情的嚴重性,就算我們立即打消懷疑同心同德對付「維蒂斯」和「阿萊汀」——我們也根本不會是光的對手!
「我不會讓你們碰蘭若!」阮達爾擋在了我和阿萊汀之間,「不管大家有什麼誤會,可以從長計議……」
「這句話,我才想對你說呢。」維蒂斯望著我,若不是先前的遭遇,我一點也看不出,她不再是那個女孩!
我帶著一肚子狐疑,隨同雷鳥築降落在一處淺淺的山坳。
我暗暗嘆了口氣,這個真正的王子,在某種意義上確實不如阿萊汀更象一個「真正的王子」。
這一次,是汝斯·沃文走了進來。
艾克斯是被達斯·索蘭劫到這裏的,他一定還沒有被光控制,而且他說不定就知道光的真相的!
而且!現在阿萊汀望著我的眼神,分明充滿敵意!
我不知道光為什麼還沒動手,或許眼前的我們都不是她的目標,她想暫時迷惑住那個懵懵懂懂的王子,還有不明就裡的阮達爾,她只要制住我,穩住其他人就可以用維蒂斯的身份留在這裏……
艾克斯……這個汝斯王子甚至救出了艾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