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三九章 通天之梯
「這些幽靈龍是來自殺的！」艾瓦塔忽然叫道。
這令我懊惱和泄氣，我猜他們不是有意違背我、他們只是還不「習慣」聽我號令，但他們兩次三番地擅自行動，已經破壞了我預計的步驟。
艾瓦塔告訴我，在我們來得及完成魔法陣之前，那些行動神速的幽靈龍一定已經開始向我們攻擊了！
「暗影毒刃」！
據說憑藉著旅者之靴，真正的神使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他堅定的腳步即使是天上的流星也不能動搖；現在聖靴的神效還不能完整，但這不完整的力量，已足夠讓普普通通的我出手驚人。
「不，不是分兵布陣，」我看了一眼越靠越近的幽靈龍，「我要你們全軍布陣！」
現在這群黑魔法師站在黑爵士哈德的陣營里，而他們的後台不再是德加的死靈組織，而是那個深不可測的光·奧德麗。
本領高強的魔法師未必就怕了這些鬼龍騎士的毒刃，但空間轉移的魔法陣十分精密，已經很疲憊的布拉卡達人不能再分心他顧。
※※※
「這是你說的那隊人馬么，艾瓦塔？」我忽然有些懷疑——艾瓦塔先偵察到北面魔法學院的末日浩劫，然後又迅速折返，向南及時打探到敵人軍隊的動靜？！——我原本很懷疑負傷的鳳凰能有這樣的速度，即使鳳凰的速度足夠做到，但他這樣南來北往，剛才早應該經過我們身邊，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遲遲沒帶給我們消息？
這是！——這是無數顆暗紅色的流星交疊著，向我和我身後的魔法陣排山倒海地傾軋而下。
在勒穆利亞，我早已見識到這種幽靈龍用於戰鬥的可怕，它們的行動快的詭異，它們的攻擊附有可怕的魔法詛咒，它們簡直就是魔法師的剋星，至少尋常的魔法師決不是它們的對手——不知布拉卡達的法師軍團能不能抵敵得住？！
暗殺術？分身？！
「凌……又是你吧。」這傢伙說他老早就和光有契約，光所「發明」的暗殺術里，說不定有不少和這個異界的燈神有瓜葛呢……
「但是，它們不會給我們時間的吧。」不出我所料，南面的天空又一次浮起水銀色的飛行物體，趁著陽光，它們背上的黑袍騎士這下也輪廓清晰。這才是敵人真正的精銳，而在它們身後，大隊的亡靈也正紛至沓來么？
艾瓦塔，火鳳凰！他終於回來了！
為什麼還是他，在勒穆利亞用流星火雨焚毀我的身體之後，這個迪米爾終於再次出現！我原本以為高炎給予他的重創會讓他長期銷聲匿跡……難道又是什麼高人幫助迪米爾恢復功力，捲土重來！？
我掃視著眼前這片兵荒馬亂，仍然有無數毒刃徒勞無功地攻擊著我的幻影分身，可恨我卻沒有高炎那絕無僅有的洞察力，無法分辨出剛才給我兇狠一擊的敵人藏在哪裡！？……
「這不可能！」剛剛振作起來，正在排布魔法陣型的布拉卡達人頓時哄然大亂。
「所有白袍法師協助布陣！」我握緊手中的劍說道，「如果只需要擋住它們一刻鐘，我一個人就可以！」
不，這不叫飛翔，我的腳下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堅實的梯級上，象是有一架肉眼不見的天梯支撐著我的行動；但我的移動卻比飛翔更快，我不是只靠雙足在凌空行走，而是靠意念快速接近敵人——再快的飛翔也快不過意念，那些幽靈龍從未想到過遭遇這樣的「攔截」。
我這才發現在我的身邊忽然橫生出一叢叢的人影，這些人竟然和我一樣並肩站
喀喇喇幾下刺耳的碎裂，然後是奇迹之鎧上叮噹一陣亂響。如果真的被毒刃擊中防護最弱的雙眼，剛才的我或許已經斃命——卻又是什麼東西千鈞一髮地擋住了這致命的一下，讓那來勢洶洶的毒鏢偏離了軌跡？！——「白骨護甲……」我隨即看清楚了飛旋在身邊的那一層磷光閃閃的白骨。
我的心念飛閃，不需要也沒機會去質問迪米爾，但我猜也猜得到他的復出多半拜光所賜。
「哈米吉多頓！——」艾瓦塔是說，末日審判魔法！？
是那個傢伙，只有靠和他一樣的死靈本能，我才能覺察他的蹤跡！——「沒錯、是我！」那個陰惻惻的聲音甫出，十幾道黑影又穿過其他黑魔法師雜亂無章的攻擊，絲毫不被我周圍的幻影迷惑，集作一群向我攻來！
艾瓦塔剛才去偵察的時候，究竟發現了什麼？！
我在幾座連綿的山頭上穩住了軍隊的陣腳，現在我們可以略略喘息，居高臨下地觀察一下周圍。從昨天傍晚目睹冰魔城堡被毀，昨天深夜隨同布拉卡達人失陷在詛咒之地，經過整個清早匆忙地行軍，現在我才感覺得到姍姍來遲的陽光。
那是艾瓦塔身上的神使之飾，它的光芒倏忽投向我的身體，不，它的光芒彷彿直沁入我的心田。
「事實上我們還可以更快！」艾瓦塔微作沉吟然後很肯定地說道，「我們不需要遠距離傳送到比魔法學院更遠的後方，我們可以在很近的距離上找到一個絕對安全之處——我們不需要消耗那麼多魔力，這樣我們可以在片刻之間就完成陣型！」
驚愕的黑袍騎士擎起烏黑的節杖迎接達斯的巨劍，「沖！」那個傢伙大呼一聲，他沉重的杖擊藉助著幽靈龍俯衝的來勢，看樣子這一擊即使不直接擊中我，也滿可以把我從高空中震落下來！
「他們來了，來了！」法師們在驚呼。
白袍法師們發出無數灼熱的火球射向敵人，即使是最小的烈火飛彈也大逾車輪，我們滿以為這密集的魔法攻擊即使不能把飛行的敵人盡數擊落，這威勢也足夠把它們驚得逃散。
如果真地是他，真是他把我引領到這裏，只怕還有更深的用意？
幽靈龍的身軀完全靠怪異的魔法幽浮空中，一旦它們的身軀被布拉卡達人的元素魔法破壞，那山嶽一般的骨骼就被巨大的慣性牽引，順著它們先前飛行的軌跡繼續滑向我們的陣腳。
「不要慌啊！」我猛然省悟，但那些魔法師們眼看敵人逼近，不待我這個「將軍」指揮又已經紛紛出手。
「這裏不能久留，」我對法師們說，「我們重新布置魔法陣，利用空間魔法遠距離轉移！——你們需要多少時間可以完成布署？！」
我的心頭一陣異樣的感覺。我略略側頭審視這些不期而至的戰友，我卻無法把他們的面孔看得真切……但他們的裝束、他們的動作舉止，簡直就象在鏡子中看到我自己的投影！？
這些鬼龍騎士當中出現高手了！
凌，即使他不發一言，也在暗中「影響」我么？
一蓬黑蝙蝠般的毒刃已射到我身前、不，這是因為我有比鳳凰更快的速度，才追上了射向魔陣的毒刃，擋在布拉卡達人前面——這種速度就連我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我沒有做出任何招架，任憑毒刃雨
「幻影、分身！？」卻是黑魔法師們替我道破真相，「這是蘭若！？她怎麼也知道暗殺術！？」
「它們想做什麼！？」我心中警覺，但我總沒法分開幾百個身體，截殺四下退開的幽靈龍。
「迪米爾，是你，迪米爾！」我凝視著攻擊我的那個黑袍騎士。我的本能被他的攻擊驚醒，也只有靠著一個死靈的感覺我才能敏銳地辨認出他，這個墮落了的巫師，他身上的死亡氣息現在比一具腐屍更加濃重刺鼻。
「你再沒有那麼容易擊倒我了，蘭若！」迪米爾冷冷一笑。「你的力量的確變強了，但我也一樣！」
「哇啊——」正在布陣的布拉卡達人中，也有人擔憂得喊出聲音。
只有時空門，才能使我們從這個被動迎敵的逆境中轉移。
敵人來了，它們來得甚至比我們預料得更快！白袍法師們才在幾個制高點上站定，南面天空即浮現出幽靈龍身軀那水銀般的閃光。
※※※
「這個就是蘭若！？」鬼龍騎士的隊伍中一陣亂呼，「先打掉蘭若！——」
「如果讓所有白袍法師也加入魔法陣呢？」我追問道。
但奇迹之鎧仍然在保護我，這毒刃頻繁的打擊激發了聖鎧的潛力，隱形的鎧甲又開始閃爍金屬的光澤！
我的身上一陣冒汗，被震得麻痹的身體又開始感覺到鎧甲的「份量」，我連忙集中意念來克服慌亂——天，剛才這一擊似乎還不僅僅是黑魔法的伎倆、它同時也附著類似「靈魂震蕩」的威力么！？
「不是說鬧的時候！」艾瓦塔喊道，「我還發現一支死靈大軍在逼近這裏，它們當中有數百頭幽靈龍，他們顯然已經發現你們的動向！」
先擺脫詛咒之地，在結魔法陣轉移！布拉卡達人精神一振，現在他們總算普遍理解了我的用意。
「來了！」有一個印象忽然在我的腦海里清晰，我終於看到了一些什麼，不，與其說是看到，不如說是「聞」到，是我那久已蟄伏的「本能」忽然感覺得到。
※※※
只有少數布拉卡達人受傷，無人陣亡，而幽靈龍畢竟全滅。我嘆了口氣。
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剛才就在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
「高炎……」多少次，在我危難之際，都是他隨同那絢麗的光芒橫空出現。眼前又是令人窒息的廝殺，我的念頭一閃，幾乎是幻覺般地看到光箭那耀眼的白光。
一群黑色的「蝙蝠」頓時在陽光與霧氣間騰起，向全神貫注準備空間傳送法陣的布拉卡達人飛撲而去。
我的心神略為怔忡，一道黑影卻陡然射到——「毒刃」，還是暗影毒刃！？我卻來不及揮劍擋格，這蝙蝠般的魔法毒鏢就命中了我的心口。
只能有半個時辰！加上艾瓦塔的幫助，我們必須在半個時辰之內開動魔法陣！
「轟」地一串悶響，白骨的碎片在我身周飛濺。一條龐大如椽的龍骨攔腰擊中了我，我吃驚地倒退了一步，隨即意識到這是「奇迹之鎧」令我安然無恙。
「呀……」奇迹之鎧保護著我，但這一擊卻震得我四肢一陣麻痹；尋常黑魔法師發出的毒刃陰狠有餘，卻怎可能有如此力量、如此速度？
白骨護甲救了我，但當我真身遭遇強攻的時候，幻影分身也不攻自破，完全消失。現在的我，又回復孤身一人面對成群的幽靈龍騎士。
「是的，我沒法再接近魔法學院，因為那裡已經被末日之火熊熊燃
是的，幽靈龍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世界上只怕沒有任何活物可以抵受住這幾百名法師聯手的威力……但我們本應該選擇更適合的殲敵時機。
是的，敵人已經迫近，我們根本不可能安靜布陣。我的如意算盤是用白袍法師全力擋住這些鬼龍騎士，並且要趕在敵人的後繼大部隊到來之前完成魔法陣，利用它全軍轉移……可是單靠疲憊的白袍法師能擋住敵人三個時辰么？他們剛才已經抵敵不住幽靈龍的先鋒部隊，現在就算加上所有紅袍法師，我們也不見得能打敗這隊鬼龍騎士。
不少幽靈龍被火球命中，慘白的骨骼登時被炸得四分五裂。但它們竟沒有一隻掉頭逃跑。
這是光的爪牙獨有的種種奇技之一，在這個大陸上再沒有其他派系了解這「不是魔法的魔法」……我的宿敵當然不可能來教會我這些，我卻為什麼能自然而然地把這聞所未聞的技能成功施展？！
「這是怎麼回事！」敵我雙方同時聳動。他們似乎也是在因為我的表現而震驚莫名。
「重新排布魔法陣，你們需要多少恢復時間？」我問部下的魔法師們。
我說過我能為他們擋住片刻的，或許在我說這樣豪言的時候，凌已經給了我提示么——無暇多想，一句奇怪的咒語已脫口而出。
轉眼之間，幾十頭幽靈龍紛紛被我擊落，剩下的龍騎士連忙散開隊形，放棄了對我的圍攻。
「天啊……」山脊上的灰色霧氣似乎仍然在向上爬行！雖然速度很慢，但如果我們一直滯留在這裏，「詛咒」還是遲早會爬到我們腳下。
詛咒之地仍在擴張，沒人知道它什麼時候停止，是否會停止，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即使是山地最高之處的這些孤島也會被它吞沒。
「怎麼？」現在不是我一個人，而是一支上千的「軍隊」，攔截在鬼龍騎士和布拉卡達人之間！
菲尼克斯人把天使聯盟六部之一的聖靴煉化為三件法寶，現在除了光帶走的手鐲，戒指和胸飾的力量已經借艾瓦塔的「祝福」而融和……
「首先，我要打斷你們的『通天之梯』！」迪米爾大喝一聲，我警覺地抬頭，頓時看到清朗的高空中陡然布滿星星般的亮點。
「那樣的話一個時辰就可以。」我的部下有些發愣，「可我們怎麼能把所有兵力投入布陣呢，敵人已經到眼前了啊！」
無數的目光頓時全投向我，我的胸口不由得也有些熱血沸騰。
這是哪裡來的援軍？我知道剛才是他們和我使用一樣的動作，才擋下了千萬隻毒刃，力保魔法陣不被動搖……但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他們是什麼人，會象我一樣不怕黑魔法，和我一樣承受著神使的「祝福」？！
可我來不及深究這些了。雖然已得到艾瓦塔的警告，來得奇快的幽靈龍還是險些令我們措手不及。
但這一仗並不算成功，因為我們好容易搶先排布的魔法陣已經被拆散了。布陣的魔法師部分受傷，部分離開位置投入了戰鬥，即使是沒有離開位置的魔法師也因為戰鬥和防禦大傷元氣——我們剛才的陣型已全部白費，除非我們給大多數魔法師一些時間休息，才能有召喚時空門的足夠魔力。
「沒有時間多說了！」鳳凰降落在我面前，回複原形的艾瓦塔一臉焦急和嚴峻，他無暇多解釋自己為何遲歸
我的劍沒有閃避，達斯的劍招里幾乎沒有「閃避」；我感到巨大的震動從劍上流到身上，直貫我的足踵，但我的身形卻象站在平坦的大地上一樣凝穩。
「不，魔法學院是回不去了！」未待我回答，半空里突兀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即使包裹著鎧甲，我也不敢再用身體直接承受這種打擊了。我揮劍去擋，但威力強大的巨劍卻無法靈活撥開所有毒刃。我也來不及再用其他護身魔法，蝙蝠的黑影已遮住我的眼睛。
我手中的兩枚戒指也同時熠熠生暉！這感覺有如被靈感照耀生出詩句，我頓時明白，這神使的祝福將起怎樣的作用！
死靈本能又一次成為了我的救命本能，到頭來我的所有力量都沒有用上，卻還是靠著我始終在逃避的「本能」為我抵禦強敵！
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忽然「飄」起，雖然我早就浮在空中，但剛才神使的祝福一直讓我感覺「腳踏實地」——而此刻我終於變成飛翔，不，這是比飛翔更奇妙的輕盈感覺……
為什麼不能呢？我的身上有神使的力量、奇迹之鎧的力量，我還有達斯的劍和附有凌的意志的指環——當我「回憶」起如何使用這些力量的時候，這些武器會令我變得無比強大。
※※※
無論如何，我還是不喜歡這個自作主張的燈神，即使他不發號施令，但我更不喜歡他用那個契約、那個「回憶」暗暗支配我的行動啊——
「好在在我離開之後你能帶隊離開平地。」艾瓦塔倒吸口氣說，「如果被這些幽靈龍在詛咒之地上攆住，我們整個軍團現在已死無葬身之地！」
「散開！」只有部分魔法師來得及用護身魔法抵禦這來勢洶湧的殘骸，更多的魔法師來不及施法只有慌忙躲避。艾瓦塔長嘯一聲展開鳳凰之翼，為魔法師們遮擋住了大半打擊。
「先破了魔法陣！」不知是誰一聲令下，閃避開我的龍騎士不約而同改變策略。
幽靈龍騎士卻被自己這一擊反彈，連人帶龍翻滾而下，在半山腰的一片堅硬的巨石上砸得支離破碎！
我剛剛放鬆的心情立即收緊了——是的，我們總算暫時掙脫了詛咒之地，但它仍然在蔓延；這股神秘的詛咒擴張的速度更超過我最壞的估計，現在我們彷彿就在它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
原本想迂迴包夾魔法陣的幽靈龍率先兜轉，三五頭龍同時向我撞來；不，根本無暇考慮它們背上騎士的殺著，單是這幾具沉重如山的骨架，也可以把我擠壓絞碎。
「那是什麼咒語？」我驚省過來，卻一時看不出它的效驗。這決不是雷和露娜傳授過我的法術，也不象是烏蘭德、米蘭達或者是其他任何魔法師曾讓我見識過的伎倆，它也並非來自我的死靈本能，它難道來自那個回憶、比本能還要神秘的凌給我的「回憶」？！
我的念頭一動，雙足躍起踏向虛空！
我們四目相觸，現在我們再沒有慢慢分說的時間，但艾瓦塔的意念卻清晰地映入我的腦海里……
※※※
「至少……三、兩個時辰吧……」法師們的語氣卻毫無把握。原本布置回城術需要塞德洛斯親自調度，塞德洛斯已死，布陣的紅袍法師們經過長途賓士和剛才的戰鬥，精神力更是大為削弱——看樣子即使給足他們三個時辰，他們也未必能達成任務。
「排布魔法陣不需要太長時
怎麼？！竟然是真的，我的雙足象是縛上了翅膀。此刻的我竟然凌空而起，如同鳳凰那樣凌空而起？！
我恍然想起在尼根廢都的戰鬥，那是高炎和我第一次目睹暗殺者的伎倆，當時只是因為勇敢的克莉穆斯，我們才勉強把敵人的分身擊破……
「至少，現在我們的情況要比留在被詛咒的平地上好得多啦。」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先不去管什麼魔法學院，至少在我決定向南方行軍時，早已預想到很快會和敵人遭遇的。現在法師軍團主力尚在，不論後方是否有變，我們首先要全力把眼前之敵擊退。
或許是受到第一隊幽靈龍全滅的威懾，這一隊鬼龍騎士來得並不快。他們只是穩步漂移而來，並在常規魔法的射程之外就開始兩翼迂迴——但現在它們終於做足了準備，再也按捺不住。
現在我多麼想念「光之射手團」，惟有結合光魔法和神箭威力的「天狼擊」，才能降服這些猖狂的鬼龍啊！
怎麼？——我也看清楚了。這些幽靈龍背上沒有黑袍的騎士，它們不是被訓練成坐騎的偵察工具，而是被亡靈魔法驅役的完全不知死活的敢死隊員！
是凌的回憶讓我運用神器的知識在逐漸「覺醒」么？……是神使的力量讓我能身隨意動、凌空拒敵，是達斯的劍讓我擁有了雷霆生威的攻擊，是奇迹之鎧讓原本半死的我不但恢復生機，更是讓我立於不敗之地……
「近距離？」我又掃了一眼周圍灰霧朦朦的群山，聽艾瓦塔的意思，難道在我們不遠處就有一個神秘所在，只要我們達到那裡，就可以立即擺脫詛咒、擺脫糾纏不休的強敵？！
無數被火球和雷電燃燒的骨骼，帶著批批剝剝跳動的魔焰，如同漫天流星砸落我們周圍。
艾瓦塔開始為我「祝福」，我看到那一道翡翠色的光芒，它似乎比鳳凰之火更加明亮。
更何況，還有海莉，必須儘快脫離險境我們才能設法救治她。光的靈魂離開她的軀殼已經很久，她仍然沒有醒來……我不知道，如果再這樣耽擱下去，海莉公主還有沒有可能醒來！
部下們一定很不理解，這時候我們不全心全意應戰，卻考慮分兵布陣有什麼意義？！
「對了，蘭若，幹得漂亮！」艾瓦塔在魔法陣中高喊道，「這就是神使的力量，這就是『聖靴』的力量！」
更何況，或許就在不遠處，一支強大的敵軍正尋蹤接近我們。
整個詛咒之地都彷彿籠罩著一層深灰色的霧氣，只有我們立足的山峰絕頂沐浴在日光之下，有如深灰色海洋中的一片小小孤島。遠遠眺望，千萬道山脊上也已經覆蓋著這種讓人不安的青灰色雲霧，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山尖上閃爍著朝陽的金光。
「我可以指揮他們布陣，我只需要一刻鐘！」艾瓦塔飛快地對我大喊，「而你蘭若將軍，你能保證掩護魔法陣一刻鐘么！？」
「是凌……」我望著我的生命指環，一切已豁然開朗。
不，不是高炎的光魔法，只是魔法師們發出的連環閃電——幽靈龍穿越了火球魔法的遠程打擊，布拉卡達人連忙用閃電術再做截擊。
「達斯！——」我只有揮劍。經過對哈德和光的幾場惡戰，我只有相信這巨劍的威力。當我收攝心神全力運劍的時候，這劍的鋒芒或許連山嶽亦可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