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正文

第百五四章 飄移之城

正文

第百五四章 飄移之城

「別的以後再說!」我只有這樣決定,「抽調布拉卡達的魔法師布置瞬間傳送的魔法陣!」
精銳獅鷲的隊列奮力向封住天頂的冰牆衝擊,但厚實的冰面上只留下了一簇簇淺淺的爪痕。在擁擠著無數獅鷲的有限空間中,雪白獅鷲無法重新排開「破魔陣」,更沒有空間讓它們擺開架式上下俯衝。
「這麼說……你真地是在救我?!」盯著這浩瀚的光海,艾菲尼克先前的傲氣和莽勇蕩然無存。「你為什麼這樣做?!」
「因為就在剛才,泰坦族的力量已經完全醒來!」我平靜地說,「想趁火打劫的人已經完全失算!——艾菲尼克,你率領的是埃拉西亞的國防力量,你不要受人蠱惑,把你的部隊投入到毫不相干的戰鬥中去啊!」
不斷被亂聳的紅光射透的虛空中,終於出現了鳳凰的火影。我心懷略略一寬:「但是,怎麼……他只是一個人回來么?!」
「你處心積慮要把我們整支軍隊留在雲界?你竟然有這麼大的胃口,想把埃拉西亞的獅鷲軍團一口吞下去!」
「我猜你不是想一個人來阻止我的大軍吧?!」艾菲尼克哼了一聲,「我勸你們不用再耍這些蹩腳花樣!獅鷲是不受你這套虛張聲勢影響的,只要我一聲令下,它們會立即把它們遭遇的一切撕成碎片!」
看不見的、堅不可摧的屏障擋住了獅鷲的翅膀,獅鷲在虛空中被撞得嘯聲不絕,散亂的羽毛被震得四下飄飛,然而就連這些羽毛,也沒有一片能越過雲堡的城牆。
獅鷲將軍死盯著我,他並沒有十分慌亂,或者說,他的憤怒更甚於慌亂。
「那個元素人也在那邊!」艾菲尼克失聲叫道,「你一個人在這裏故弄玄虛吸引我的軍隊,卻用所有的魔法力偷襲我的退路!」
「你的計劃,蘭若?!」艾菲尼克吃驚更甚,「難道你在和我交戰之前就估計到會有外敵進攻,你們有什麼計劃,能夠對付這麼強的魔法災難?!」
這些巨人都是擅長使用冰魔法和光魔法的精銳戰士,他們的魔法都可以透過厚實的冰牆直接威脅獅鷲軍團,在冰牆封堵中擠成一團的獅鷲,正是魔法攻擊的活靶。
可在艾菲尼克聽來,卻把我的話理解成一種威脅。
而這裏只有大隊的獅鷲和少數的飛馬戰士,艾俄里斯和他的德魯伊們,此刻只怕還在和攻擊傳送門的冰魔們糾纏苦戰。
「那麼短的時間,你們怎麼可能完成這樣的布置?!」就在不久之前,艾菲尼克的獅鷲還在雲堡上空來去偵察過,獅鷲將軍說什麼也想象不到,城門背後的情形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這個傳送門是他們唯一可靠的歸路,也是這支深入異域的大軍最薄弱的地方——傳送門一旦遭受攻擊、哪怕是最輕微的魔法攻擊也能將其摧毀,這支以猛禽為主力的軍隊一旦與根據地斷絕聯絡,這些獅鷲將迅速變得難以駕馭。
※※※
「雲界不可能有和我們軍團正面對抗的實力!」獅鷲將軍高呼道,「他們越是這樣故弄玄虛,越是說明他們的弱點!」
艾菲尼克此時已顧不上顧慮我,他雖然驕橫,但他畢竟是一個聖騎士。他的識見足夠讓他感受到這神秘光線中潛伏的危險,這可怕的擔憂立即壓倒了他對我、對雲堡的重重誡意。
「果然……來了。」我雖然早有預計,但看見這似曾相識的光線中無比詭譎的氣息,我的心中還是暗暗地發毛。
「且慢!」
我仍然沒有舉劍還擊,艾菲尼克的劍就壓在我的脖頸邊上,但他的神情猛然改變!
「雲堡明明被我們團團圍住!」艾菲尼克憤怒地吼道,「是哪一隊放過了敵人,讓他們包抄後路!?」
「現在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逃避。」艾瓦塔面色嚴峻地說,「如果以我們現有的實力強行對抗光,就算再加上城內外的人類和精靈全力幫助我們……整個雲界也頂多能在紅潮的衝擊中多維持半天……」
但現在計劃並沒有圓滿實現!雪兒的冰魔和精靈王國的軍隊仍有不少被困在城外,他們正攀爬高聳的魔法雲構成的山巒躲避上漲的死亡之海,但這暗紅色的死海只需片刻就會吞沒整個城外的雲界。
我不願意傷害身邊的任何人,而泰坦之雷則決不允許身邊的任何人傷害我,於是,我們共同激發出「定身」的魔法效果,我想即使是在菲尼克斯的魔法全書之中,這樣霸道而來歷不明的魔法也未必有現成記載。
這就是「飄移之城」,當我預感到光即將發動的攻擊,我就已經在和巨人首領和艾瓦塔他們商議,籌劃這前所未有的大型空間魔法;在雲界遭受攻擊時,整個雲中堡壘已經做好「飄移」的準備,彷彿一支即將跨越異度空間的巨艦,我把儘可能多的生靈帶進雲堡,不論是友軍還是城外的「敵軍」,在滅頂之災即將到來之前,只有留在飄移之城中的人才可能獲得安全。
不,獅鷲軍團被我牽制並沒有援助艾俄里斯,那麼,攔截雪公主的還能有誰呢?
不……獅鷲將軍只是故作輕鬆,如果紅潮是普通生物的翅膀可以輕鬆穿越,我又何必這樣煞費苦心地引他大軍進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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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鷲的白羽如同巨大的雪片四下飛舞,埃拉西亞最驕傲的精銳獅鷲團,眼看就要這樣白白損耗。
我無暇理會艾菲尼克的咆哮,只是側身退入城中。雲堡的城門仍然朝著艾菲尼克的軍團洞開,但憤怒的獅鷲將軍仍然不敢命令他的部下輕率突入城門——我在側後方完成了一次詭異的偷襲,他更不相信面前的城門會沒有埋伏了。
我暗暗嘆了口氣,我沒有足夠時間解釋、更沒可能說服艾菲尼克認清形勢了;只有當他的眼睛看見危險的時候,這個傲慢的將軍才會後悔吧。
現在我們已寸步不能移出城門,我手頭的軍隊,只有布拉卡達的魔法師可以用魔法陣短時間出入雲堡,把受困的軍隊接引回來。
「是冰魔!」飛馬戰士已是驚恐失措,「艾俄里斯大人早已在傳送門邊嚴密布防的,但那些怪物好象是憑空生出來!……」
「跟我來,」這時我的語氣是不容商量的。「就你一個人、跟我來!」
「不,蘭若,不能動那些魔法師!」巨人首領聞訊匆匆趕來。「現在我們和布拉卡達人正在集中全力投入你的計劃,現在我們自己的步驟決不能打亂!」
但我已經分開亂軍搶先回到城門邊,我高舉著一直沒有使用的泰坦之劍,背靠冰牆攔住了獅鷲大軍唯一可能的退路。
「我就是要從正面突破,我就是要看看,你一個人怎麼阻擋我的軍隊進入城門!」
「你果然是在故弄玄虛!」艾菲尼克哈哈一笑,他的獅鷲群已經如囚籠一般圈住了我,他只要一伸手,他的寶劍就可以遞到我的咽喉上。
「所以蘭若,你的計劃是明智的,我們必須暫時逃避,我們放棄雲界,帶著整個雲堡的有生力量『飄移』出去……」
現在,不用飛馬戰士報告,一團火光已經在雲巒中綻開,那裡,一定是鳳凰之火在把傳送門點燃。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所以,我也沒奢望在兩軍對峙時和這位剛愎自用的獅鷲將軍慢慢說明。
雲堡外側,已經被浩瀚的血紅色海洋吞沒!那閃爍著磷光的紅色巨浪正一排排地撲向城牆,卻在城牆邊上被無形的護壁擋住,隨即濺成無數血紅色的雨點。
「退,還能行動的部隊全部朝城門退!」艾菲尼克忽然如夢方醒。
這魔法總讓我想起哈米吉多頓,但它又不象那令我刻骨銘心的末日熊熊燃燒——它是一片光的汪洋,洶湧的紅潮已經淹沒整個雲界,直逼雲堡的城牆。
「你在危言聳聽嗎!——」艾菲尼克的聲音卻被突然打斷,那是一道突然浮現的血紅色光芒,它寂靜無聲地迅速蔓延,就在我們說話之間,整個雲堡就已經被這紅光團團籠罩。
說話之間,漫入城中的獅鷲大軍應該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沖!」艾菲尼克大叫。
艾菲尼克來不及再下指令,他身後的獅鷲大軍已經一片聒噪。
「我只是執行命令!——」艾菲尼克的眼色里掠過一絲驚疑,但他用最快速度恢復了強硬的語氣:「就算我拼得全軍覆沒,也要你們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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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之前,即使是堅固的雲堡也必須完成飄移,不然躲在城中的人也將遭受同樣的命運。現在我抽調不出任何魔法師另外布置空間魔法傳送城外的夥伴!
這是破魔陣!這個年輕的聖騎士,難道也會用雷秘傳的陣式?!
「阻止她,就算把她撕碎也別放她走!」艾菲尼克只剩下聲音沒被凝固,他連忙發出這孤注一擲的命令。
擠成一團的獅鷲大軍轟然而動!它們沒有飛騰的空間,但僅僅就是推擠,它們也可以一瞬間把我壓成肉泥。
「我只想先告訴你一個事實——如果你的大軍此刻仍在雲堡外圍,埃拉西亞的獅鷲軍團就已經覆滅無遺!」
「結果,這傢伙壞了大事!」雪公主有些憤怒地說,「現在他的黑暗精靈都報銷了,我的部隊和那些德魯伊們還困在外圍的雲嶺上,但紅潮很快就要漫過整個雲界,我們來不及啦!」
「恰恰相反,如果你現在放棄抵抗,我可以說服雲堡的主人饒恕你們的冒犯,並收容你們和平進城。」我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們還留在這城牆的外圍,片刻之後你的大軍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我只是輕輕側身,就脫離了獅鷲將軍凝固的劍姿。
「或許,現在該輪到我來試試了!」艾菲尼克若有所思地說,「穿越這見鬼的死海不一定需要傳送魔法,獅鷲的翅膀一樣可以做到!」
它們不是被我殺傷,而是在冰牆上撞得粉身碎骨,而後繼的獅鷲毫不畏懼,反而更加兇猛地撲向血跡斑斑的冰壁。很多獅鷲根本未能觸及冰牆,而是重重壓在同伴的身體上自相踐踏。
「不過,我們可以一起試一下!」我非常感激艾菲尼克,不管他先前多麼頑固,但在最緊急的時候,他終於及時改變了立場,而我們也才有了這「試一下」的機會。
艾菲尼克,沒有正確的全局判斷,你會葬送掉你優秀的部隊!
可我沒有心情立即答應他,我的目光穿越這暗紅色的狂濤,我在等待艾瓦塔他們發回的訊號。
「在後邊,敵人在後面!」機敏的飛馬戰士隨即察覺到動亂的來源,「他們發現了我們的傳送門!」
眨眼之間,雪白的鷲群就已經湧進城門,艾菲尼克根本沒有遭遇任何的阻擋。
我的手按著劍,我仍然沒有動,但泰坦武裝那神異的光芒,令兇猛的獅鷲也不敢貿然進犯。我的目光已經被艾菲尼克和他浩浩蕩蕩的部下阻擋,但我仍然能察覺到城門口的動靜,我知道在這片刻之間,獅鷲軍團已尾隨著精銳獅鷲沖開的缺口,穿越結界陸續進入雲堡。
「我的手、我的整個身體不能動彈了!」艾菲尼克驚呼道,「你這個妖怪又在用什麼邪術?!」
泰坦武裝的神力稍稍滲入艾菲尼克的肢體,這個被泰坦神力擊倒的聖騎士,又因為泰坦而重新獲得了他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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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幾聲輕響,竟然有幾枚雨點穿過了結界,落到了我們腳邊。我們腳下的魔法雲層登時掀起一小團蘑菇狀的雲光,然後蘑菇雲降落平伏,血紅色似乎被消化在魔法雲里,但被雨點擊中的雲面上,仍依稀留下几絲大理石紋般淡淡的血痕。
艾瓦塔不是一個人,他的化身顯然背負沉重。如今幾十個巨人已經守在城門口,防止開啟城門的瞬間紅潮滲入結界。鳳凰奮力震動著翅膀,在紅潮的夾縫間滑入城門。然後,我們都看清楚了他帶回來的人:
那麼,集中所有發狂獅鷲的力量,就可能衝破冰牆的弱側退回城外去!
「如果你有把握,現在早已發動進攻了。」我平靜說道,「你不敢貿然前進的,你應該已經聽說那些潛入者的下場了吧?」
「你是說?」艾菲尼克皺起了眉頭,「你斷絕我軍後路,又在我正面故弄虛實,就是想引我全軍急速進城?——而你說,你這樣做根本不是要打我們埋伏,難道你是要大擺筵席不成?!」
艾菲尼克還不知道,緋紅已經在雲堡神秘消失,雖然我不知她的靈魂是否已經安息,但我知道,要想再見到原來那個緋紅,除非再有一次普渡眾生的奇迹。
「這是什麼魔法?!」艾菲尼克在故作鎮定,但他用盡全力也不能掩飾他的聲音略略顫抖。
我嘆了口氣,揮起泰坦之劍,把封住城門的冰面一揮而開。
但是,我並不在他的手中。
光又一次發動了遠程魔法攻勢,而這一次比我以前見過的所有魔法更加邪惡、也更兇狠。
艾菲尼克那憤怒而驚疑的眼神漸漸改變了,現在,面臨變故的獅鷲將軍體現了一個指揮官應有的冷靜和勇氣,他舉起了手中的劍,盡量高舉,而他身後的獅鷲軍團,也暫時壓制住了混亂重歸陣列。
「這是什麼,這算是什麼!」驟然地恐懼感竟然解除了艾菲尼克身上的麻痹,他掙脫飛馬女戰士的攙扶翻落在地,然後立即掙紮起來試圖尋找這神秘光線的來源。
「跟我來罷。」我上前一步,用劍背托住了艾菲尼克癱軟的雙膝。
「你這是……什麼意思?!」艾菲尼克驚疑不已。我已經佔盡上風,我舉手之間就可以把他的軍團消滅,現在我卻自己摧毀了冰牆,讓他絕望的軍隊重新有了機會。
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從冰面的豁口返湧出城,倒塌的冰壁震得獅鷲群稍稍後退。現在攔在艾菲尼克的軍隊和城門之間的,又變成只我一人。
這並不是空城計,我打開這道城門,因為這裏將是城外的所有生靈唯一的生路。
經過一陣意外的混亂,艾菲尼克也察覺到巨人遲遲沒有發動魔法,他不能理解對手為何一再仁慈,但他要保護自己的部隊,就只有這最後一次掌握主動的機會。
艾菲尼克以為,只要我在他的手中,那些巨人也決不會貿然開火吧。
「艾菲尼克,我會找機會同你仔細解釋。」我盡量用堅決而坦率的口吻說道,「可目前情勢緊迫!——我實在沒有其他辦法,能讓你的大軍儘快入城,同時又不和我們的力量發生衝突!」
現在剛剛恢復的雲堡結界,並不夠力量擋住精銳獅鷲集中全力的俯衝攻擊!
「但蘭若你的計劃只成功了一半!」雪公主加緊解釋目前的局面,「時間太緊,我們來不及把艾俄里斯和他的軍隊引進雲堡啦!」
他終於來了,看到洞開的城門邊只我一人出現,他的神情多少有些詫異。
「怎麼……!」
「你說什麼!」我的警告讓艾菲尼克難以置信,他或許還不敢確定雲堡現存的實力,或許擔憂貿然進攻會誤入我們的陷阱。可是艾菲尼克至少能夠斷定守城的力量是弱於自己的——這些龜縮在城裡的弱敵,怎麼倒反敢威脅即將總攻的獅鷲大軍,聲稱要把獅鷲軍團在城外一舉殲滅?
「你到底在想什麼呢,昔日的蘭若將軍?」艾菲尼克被這輕而易舉地成功弄得狐疑不已,「你處心積慮地故布疑陣,卻在自己身前留下那麼大的空檔嗎?難道你也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嗎!」
「是光……」我深深吸了口涼氣,「光·奧德靡麗爾斯!」
這些憑空生出的冰魔,自然是雪兒的召喚魔法。我知道艾瓦塔他們的行動正在奏效。
我長長出了口氣。
※※※
這微茫的雨點終究穿透雲堡的防禦,如果透過結界的不是微小的雨點,而是哪怕「一個」浪頭,被它擊中的一切固體都會散作蘑菇狀的雲團。
艾菲尼克的臉色微微改變,那個僥倖逃生的黑暗精靈坎辛·月,果然已經向他們通報了消息。
被雪公主的偷襲擊破次元門,惱羞成怒的艾俄里斯果然率部追擊撤退的冰魔,就象我引獅鷲入城一樣,雪公主的誘敵計劃也幾乎成功。可這時艾俄里斯忽然得到了援助,把雪兒的軍隊攔截在了撤退途中。
艾菲尼克的劍已經橫在我的肩頭:「你別忘了你自己也在冰牆包圍中!你既然用自己作餌引我的大軍進全套,你自己也別想脫身!」
銀翅的飛馬果然飛速退開,雄壯的獅鷲大軍片刻間已經掩至城門,它們離我是那樣近,哪怕只是微微一振翅膀,帶起的風聲也撩動了我的鬢髮。
雲堡的防禦結界正在迅速恢復!在泰坦之雷蘇醒的那一刻,整個雲堡彷彿也從巨大的創傷中蘇醒。
但我知道那是「泰坦之雷」的意志,這套武裝剛才第一次結成一體,它也就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志」……不,或許應該說,泰坦之雷也有了我的意志,它知道我在想什麼,而我也知道它在怎樣發揮作用,這樣的感覺真是奇妙無比。
※※※
獅鷲的隊型變化了!現在最精銳的雪白色獅鷲如同一支巨大的鋒矢集結在艾菲尼克身邊,這位騎著獅鷲的聖騎士高舉的寶劍,就是這支白色巨箭的尖芒。
城門邊登時血光橫飛!……不,我仍然沒有動手,但無數的獅鷲在瞬間撞向城門一側的狹窄空間,它們完全不顧性命,就算我有泰坦武裝的威懾也不能阻止。
我雖然不作攻擊,但這些獅鷲不顧一切地衝擊過來,很快在我的外圍就鑄成了一圈獅鷲的肉牆,還有更多的獅鷲想躍過或爬過同伴的身體來攻擊我,但它們的行動只是讓這獅鷲之牆愈發寬闊和高聳。
他命令獅鷲們從狼藉的冰壁邊退後,而他自己一個人隨我走到城門邊緣。
「我們按蘭若的計劃破壞了獅鷲軍團的次元門,」茵迪雅說,「不然,如果這次紅潮是藉著次元門的途徑轟擊雲界的話,我們就連這片刻也撐不住……」
「怎麼回事?」艾菲尼克彈壓不住隊伍的騷動,這些訓練有素的猛禽顯然不是求戰心切,而是因為什麼突發事件陷入慌亂。
「這件事很複雜。」我搖頭道,「但你必須首先明白,形勢並不在你控制之中啊!」
「這都是你安排好的局面!」艾菲尼克的神情中帶著一股受到羞辱的尊嚴,「我不該留給你們那些喘息的時間,更不該小看了你,你這個昔日的埃拉西亞指揮官!」
這裏畢竟是整個獅鷲軍團!雖然後路被斷,但這支軍團的戰鬥力不會立刻消失,除非我可以一直守住城牆,等待失去後方的獅鷲逐漸喪失統一的指揮。
雲界是一個用魔法封印起來的孤立世界,原本不是有翅膀的生物可以飛到的地方;埃拉西亞大軍能夠出現在雲界,必然要靠本領高強的魔法師指引,靠魔法師的群體魔法設置傳送門才能抵達雲堡城下。
攻入城中的獅鷲並不能一馬平川地散開,城門後面看似開闊的空間,其實卻被透明的冰牆籠罩得結結實實。
這個看來平常的隊型實則暗藏玄機,這些精銳獅鷲都曾經經過特殊訓練,得到埃拉西亞太陽牧師的特殊祝福——再加上一個雷一樣的領導者為他們的衝鋒隊列加持特殊的光環和咒語,這個「破魔」的衝鋒隊型就能夠無視大多數魔法構成的障壁。
正是艾俄里斯,他身邊還有雪兒和茵迪雅,她們兩人把昏迷的艾俄里斯夾在中間,順著鳳凰的翅膀輕輕卸下。
「巨人!」艾菲尼克的臉色忽然變得無比難看。
「再說一遍,我們根本不必敵對。」我搖了搖頭,「只要你以騎士的榮譽承諾放棄武力,你們可以和平地進入城裡。」
但我還是沒有動手反擊,泰坦武裝陡然間光芒暴漲,這些憤怒的猛禽只要欺近我的身體,它們的動作立即象艾菲尼克那樣被硬生生固定住,彷彿被無形的繩索牢牢捆綁住一樣,它們只有愈發狂暴地呼嘯,卻絲毫動彈不得。
「我從來不想和你們為敵,從來沒有!」我站在破裂的冰壁之間,我的聲音不大,但它卻能壓過獅鷲們的喧囂鼓噪,這感覺實在無與倫比地奇妙。
「艾俄里斯!——」獅鷲將軍失聲叫道。
發號令的自然是獅鷲將軍艾菲尼克,他一聲呼哨,莽撞的獅鷲們就讓開了一箭方圓的距離。
瞬間浮現的冰牆困住了他的大軍,但這個包圍圈如果存在可能的弱點的話,無疑肯定是在靠近城門一側。那裡的冰牆不太可能事先就堆積得同樣厚實,卻不被獅鷲大軍在進城時察覺。
獅鷲正在嘗試從雲堡上方飛越城牆!不久之前它們曾經輕而易舉地在雲堡上空來去自如,但就在剛才片刻之間,情形已悄然改變。
「就算破魔陣能發揮效能也沒有用!」我根本無視包圍著自己的騷動的獅鷲群。「雷留下的這個陣形只對魔法障礙有效!——這裏除非有太陽牧師或者德魯伊的法術,才能轟開雪公主的冰牆!」
「這是怎麼回事?!」幾個飛馬戰士在亂軍中扶住了艾菲尼克僵直住的身軀,他的神智仍然情形,他不象是被冰魔法凍住,也不象被麻痹神經的魔法詛咒——那幾個精靈女孩紛紛轉過頭來望我,神態中儘是駭異和驚慌。
冰牆後面,隱隱綽綽地晃動著無數道巨大的陰影,這些影子被魔法雲和冰晶折射得扭曲斑駁,但還依稀辨認得出,那是些山一般巨大的人形。
「我們的憤怒有一個限度,」艾菲尼克盡量維持著強硬的姿態,「交出那個女吸血鬼!把她立即交出,我們還可以接受你們不流血的投降!」
「是那個黑暗精靈么?!」我嘆了口氣,我真正地漏算了他——這支神秘部隊雖然在潛入雲堡時損失慘重,但我並不確知城外的情報,不知道艾俄里斯還可以調動多少黑暗精靈。
「不……我恨自己到現在也對付不了她……」我憤怒地把泰坦之劍深深扎入冰壁,現在我的力量可以輕易地擊破萬重堅冰,可是光,她好象永遠那麼強,永遠那麼高高在上,她無休止地肆意進攻,而我只能不斷逃避,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