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六零章 至高祝福
他們能夠想到的，正是艾里的鎮國之寶，聖佑項鏈。在天使聯盟的六部件當中，聖佑項鏈的至高祝福據說有著神奇的靈魂慰藉的能力，這種神奇的能力，從神話時代開始就曾經幫助過艾里的祖先，幫助他們消災解厄、渡過艱難而漫長的時期。
周圍還有不少痛苦不堪的黑暗精靈，可我知道，我們一時間已經是無能為力。
「但是卻很少有人了解，每件天使聯盟，都有其獨一無二的特性。」烏蘭德說。
後來流螢和小京更告訴我，聖佑項鏈流落在黑暗精靈的部族，後來被暗殺者的領袖光所擁有。
茵迪雅·流螢，一個黑暗精靈流亡部落的孤女，從小就在部族仇殺中喪失依靠，她和魔將軍小京相依為命，並被光一直培養成真正的暗殺組織首領……
用「愛」去換「力量」？這乍聽起來真是件很荒謬的事情，但艾里精靈是這個大陸上最特殊的一個種族，他們當中有些人的想法，迥異於一般人類。
烏蘭德的雙手抓緊了坎辛·月的肩頭，不論月怎樣掙扎，烏蘭德的手臂如同鑄鐵一樣堅硬。
「我不能肯定，直到今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烏蘭德用一種份外莊重的神色望著茵迪雅，「……但是從緋紅那裡，我已經了解到有關她的許多傳說——或許那個古老的預言將會印證，一個持有項鏈的黑暗精靈女孩，她會讓分裂已久的精靈族重新和好如初……」
如果說，聖佑項鏈的真命主人恰恰也在光的身邊，這個迷或許就可以解釋。
「你有什麼證據這樣說，烏蘭德？」海莉的危險迫在眉睫，流螢就是我們唯一的線索。她還沒有醒過來，但和她有關的一切信息，現在都顯得尤其重要。
「可是……誰又是真正的主人呢？」坎辛·月反詰道，「難道他是艾里人，難道你想說那個人就是你么？！」
「聖佑項鏈的特性，就是『祝福』。」坎辛·月的神色一片黯然，「我們決定為光效命，因為她擁有項鏈、她答應給我們『祝福』。」
……終於，月開始嘔吐，但他吐出的並非穢物，而是一股閃閃發光的磷火！伴隨著濃重的硫磺氣息，這慘綠色的光華一直留過我的腳邊。
每一件神器，都有其神奇的「特性」，聖佑項鏈的特性又是什麼呢？
據說，通過儀式獲得強大力量的精靈，必須「交易」掉的是自己一生的愛和感情。
已經失去安寧的黑暗精靈，要怎樣才能找回安寧呢？
……一個完全的死靈，我曾經聽說，人類的良知會從死靈的軀殼當中一點一點消失，他們最終會忘記自己是誰，可現在的緋紅……還是我認識的緋紅啊！
※※※
「最後你們確信是我？」烏蘭德哈哈一笑，「你們甚至以為，我交給緋紅的戒指，和這個秘密有關吧？！」
可反對者稱這種儀式是「在和魔鬼交易」，因
「現在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認清楚你們的處境。」烏蘭德提高聲音，對周圍所有的黑暗精靈們說，「光從未有真心想幫助你們，如果你們希望得到聖佑項鏈的祝福，除非讓它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望著流螢依然緊閉的眼睛，我的手心也開始緊張得流汗了。
黑暗精靈們或許確實得到過光的「祝福」，或許他們確實感應到了「祝福」帶來的效果，但他們並不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安寧」。
茵迪雅·流螢，她天性中有些怯懦，有些逆來順受，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命運，或許就連光也不知情……一直以來，光為她設計了一個完全不適合她自己的角色，她接受了，並且更加埋沒了她的本色。
我們大陸上的精靈，原本來自同一個種族，「黑暗精靈的分裂」一直被艾里王國視為恥辱，外界的人們雖然多有傳聞，但很少有人確知他們當年分裂的原因。
「你們……為什麼救我？」月有氣無力地看了看烏蘭德，又看了看我。
「我們沒見過什麼小女孩。」他們只是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我們只是一直守在黑暗之域……至於她是不是傳送到『潘多拉盒』的其他地方，我們沒人知道。」
我是在後來才逐漸知道這事情的全部來龍去脈。克莉穆斯為了解她昔日老師的真實身份，找到分別多年的烏蘭德。克莉穆斯確信她昔日的老師也是光的另外一個化身，更懷疑突然歸順艾里的黑暗精靈也和她的老師有關——這一切烏蘭德一旦知道，就可能危急到光的計劃。光打算先竊取項鏈的全部秘密，同時向艾里王國內部滲透她的力量，而後進一步向艾里精靈們復讎，徹底粉碎可能與她對抗的潛在的聯盟。
擁有項鏈的光卻仍然不能施展至高祝福，她雖然已經在利用項鏈的能量，但她還不掌握項鏈的全部秘密，不知道怎樣才能激發天使聯盟真正的潛力……
原本我就很納悶，為什麼光能夠運用「聖佑項鏈」的力量？！每一件天使聯盟都充滿靈性，奇迹之鎧、王者之盾，它們都主動拒絕過貿然的佔有者……可是光卻成功了？就算她不能調動天使聯盟的全部能量，但她畢竟是在使用聖潔的力量為她詭譎的計劃服務，她這樣做了，卻沒有被神器「拒絕」？！
這些看起來已經重傷垂危的黑暗精靈，獲得祝福是他們得救的唯一希望；現在他們知道光不會救他們，那麼他們同我們合作，就是唯一的出路。
「安寧」！？
是緋紅？……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攙扶著茵迪雅·流螢，悄然出現在烏蘭德身後。
然後，坎辛·月略略平息，但烏蘭德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短短片刻之間，大德魯伊竟然耗去了自己七成以上的元氣。
光……即
「因為，我們後來才發現，我們付出分代價不僅僅是『愛』。」月喘了口氣，「我們從魔鬼交易中獲得了力量，但我們真正喪失的東西卻是『安寧』！」
黑暗精靈在數百年來一直以冷酷的殺手組織的印象讓這個大陸恐懼，但很少有人知道，幾乎所有黑暗精靈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恐懼中終結，他們在長期沒有安寧的生命中崩潰，他們中大多數人在生命崩潰以前就已經靈魂崩潰……就象月和他的手下，剛才垂死前的瘋狂，這並非偶然的臆症，也不全是光的「靈魂控制」，而是已經困擾黑暗精靈好幾代人的死結了。
從此之後，兩派精靈就產生嫌隙，日益磨擦。直到在上一場大陸戰爭之中，黑暗精靈遭受重創，他們的活動轉入地下，成了為人所側目的神秘組織。
究竟什麼是安寧？！沒有親身體會過月的痛苦的人，或許並不能理解他們真正失去的是什麼東西。
「我想光給你們的祝福只是一般的心智魔法，」烏蘭德說，「或許它確實能夠在一段時間內振奮你們的神經，讓你們暫且感到快適，甚至比平日更感到強健有力，精神倍增……」
這時候帶著魔法蛛絲的流螢進入了黑暗結界，感覺到動靜的烏蘭德和緋紅聞訊而來，他們暗中救下了流螢，由於緋紅高明的潛形術，再加上我隨後的趕來，坎辛·月在擊倒流螢之後其實還沒能仔細搜索戰場。
擁有聖佑項鏈的人，並不見得就能夠施加「至高祝福」的！
「但是光決不會真地愛惜你們！她需要的只是強大的戰鬥工具——因此，一旦她的『祝福』失效，恐懼和狂躁會百倍的襲來，迅速摧毀你們已經在不自覺中變得脆弱了的意志！」烏蘭德看著周圍奄奄一息的黑暗精靈們，黯然搖頭，「……這決不是天使聯盟的祝福！沒想到神器一旦落入光的手中，它的能量竟會被如此歪曲！」
沒人知道！那麼……只有茵迪雅，一直緊隨海莉的她會知道的！
「現在我們沒有空閑聊啊。」緋紅仍然是用那略帶高傲的語氣打斷我的追問，但她沒有拒絕我伸出的手，我握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身體似乎如金屬一般清冷。
「我已經解除了魔箭的詛咒，她的蘇醒只是需要時間。」黑暗精靈認真地說道，「這個過程不會太長，但我們決不能驚擾她——現在任何一絲驚擾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
「你們……只是見到茵迪雅、並沒有見到海莉嗎？」我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我們不會食言……如果可能的話，我倒願意現在就滿足你的條件呢。」烏蘭德止住了月與緋紅的爭執。「但我剛才也說過，『至高祝福
在那些黑暗精靈看來，他們失去的東西根本不算損失。精靈族的壽命遠遠長過一般的人類，而他們簡約、克制的生活方式也與人類相去甚遠……或許這樣的生存狀態，逐漸讓一些精靈產生了看法：沒有太多事情值得他們真正激動——至少，那些「雞毛蒜皮」的感情，那些屬於低級種族的喜怒哀樂，所有的那一切只是漫長生涯中的一些幻影吧……
光答應使用項鏈為他們祝福，而月的族人也因此願意為光效死用命。
坎辛·月已經在替茵迪雅療傷，她的胸口敞開著，一道如靈蛇般的火符正透入她的心臟，這場景很詭異驚人，但一旁靜觀的烏蘭德的臉色正一點點變得舒緩。
「坎辛·月！」烏蘭德的聲音變得嚴厲，「我想要告訴你的，正是這個——」
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令我有些戰慄，差一點忘記了我們眼前的局面。
聖佑項鏈的祝福，究竟是什麼呢？
一個在暴風雨中艱難跋涉的旅人期待的溫暖的客棧和爐火，一個睏倦的孩子需要母親的懷抱，有一些東西普通人類自然而然地擁有，於是從未深究的「安寧」。
烏蘭德使用的魔法，似乎兼有治療和驅散的效果，但月彷彿一個中毒很深的病人，他的痛苦並非輕易能夠痊癒。
先前我就從高炎那裡知道，「聖佑項鏈」是天使聯盟的六件之一，精靈王國的至寶。可是它卻在戰亂中失蹤，多年來艾里人都在不遺餘力地找尋著它。
「那正是黑暗精靈們世代尋找的『安寧』，那也是兩派精靈內爭的起源。」烏蘭德說。
不，這種情形已經不止緋紅一個……蘇珊妮·阿瑪迪羅、還有雷……雖然我還不十分理解，他們「死後的處境」，不確信我能否理解他們就象以前那樣……但他們的存在，其實已經在打破我原先關於死靈、關於生和死的概念——
然後，我看見了那雙如紅寶石般閃亮的眼睛。
據說經過多年的摸索，黑暗精靈的祖先發明了一種神秘的儀式，這種神秘的儀式可以讓精靈變得更有力量，當然……同時也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
我們略略鬆了口氣，但現在流螢還沒有醒，海莉的去向就仍然不明——難道我們能做的只能是在黑暗中等待么？
現在聖佑項鏈大約還在光的手中，「正確的主人」更不知何處，烏蘭德空有「至高祝福」的秘密，也無法讓黑暗精靈們獲得「安寧」。
※※※
聖佑項鏈的主人會是她么？！
「那個人未必是艾里人，」烏蘭德正色道，「我正在追尋那個人的線索，但要找到那個人，我或許需要你們的合作。」
「這……不可能！？」坎辛·月，包括我和緋紅，在場的所有人現在全都吃了一驚。
坎辛·月終於停止了動作。
流螢……
「我是在幫你……幫你把光的『祝福』驅除！」矮人德魯伊沉下聲音說道，「你給我稍安毋躁！不然你的心智從此就會毀掉！」
甚至全部的「愛」都終歸只是幻影！
「緋紅，真的是你？！」在雲中堡壘，她把全部的生命已經給了我，我以為她就連靈魂都會灰飛煙滅——但現在，在這無盡黑暗的結界，我竟然看到她仍舊颯爽英姿！
「王者勇氣」的特性是「防禦」，當年聖王泰澤依靠神盾以一敵五，雖然力量懸殊，但居於防禦位置的王者之盾巋然不倒……那次天使聯盟六部件絕無僅有的對抗，也造成了恩塔格瑞與勒穆利亞隔絕千年的時空災變……
「但是，這些陳年舊事又同『安寧』有什麼關係呢？」烏蘭德剛才不是說，黑暗精靈所要爭奪的就是「安寧」么？這安寧又怎麼會著落在一條項鏈上面呢？
但是，設想一次永遠沒有落腳點的雨中跋涉，設想在一個精靈數千年的生命里，一直沒有一夜有安全感的睡眠……即使是「冷漠」的精靈，也無法一直承受沒有「安寧」的恐懼。
「光分明已經給過我們『祝福』的啊！」月近乎虛脫地喃喃道，「我們已經得到了聖佑項鏈的祝福，但為什麼我們還是陷入狂躁、那『安寧』究竟在哪？——」
是我原先接受的教育是錯誤的么……還是，由於我自己的遭遇，我的心境也早已改變，雖然我不是一個死靈，但我正試著與死亡溝通，去了解「死者的靈魂」？
但是，光企圖用靈魂石控制暗殺者組織的嘗試卻改變了茵迪雅一直沉寂的命運，一個真正的茵迪雅或許正在蘇醒？！
有一部分精靈逐漸接受了這種看法，這才是艾里王國內部分裂的本因。「神秘的交易」只是一個導火線，即使它沒有被發現，那些不重視愛的尊嚴的精靈，也勢必選擇另外一條生存的道路。
「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領袖會、為什麼光會那樣做了！」坎辛·月這時終於幡然醒悟，「我明白了為什麼，光雖然擁有聖佑項鏈，卻仍然支使我們投順『艾里』……她是想通過你們的反應，判斷艾里人是否還擁有聖佑項鏈的秘密、這秘密又掌握在誰手裡？！」
而黑暗精靈，選擇了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來加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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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佑項鏈的祝福，可以有多種效果。」大德魯伊烏蘭德說，「而項鏈的『至高祝福』——據說就是『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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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之鎧的特性，是「再生」，它的主人不論受到多大的直接創傷，都會依靠護甲的靈效瞬間愈合。
而反對魔鬼交易的艾里精靈對黑暗精靈的這個秘密深以為恥，他們很少對外族提起。
於是黑暗精靈不得不提前向烏蘭德和緋紅下手！烏蘭德重傷假死，光懷疑克莉穆斯不僅帶走活力神戒，更帶走了另外一個秘密：聖佑項鏈的秘密
經過多年摸索，光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參悟」，她判斷艾里王國應該仍然保有著神器的秘密，很可能，這秘密就在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德魯伊當中。
可惜……烏蘭德和緋紅似乎還是趕來得稍為遲了一點。
時間每流逝一刻，海莉的處境就會更加兇險難測。
緋紅的確已經沒有生命——經過末日的詛咒和我一樣掙扎在生死之間……最後她卻把烏蘭德的戒指交給我，讓我選擇生，而她終究成為完全的死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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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你，只是想了結那段公案。」烏蘭德轉對我說，「蘭若，黑暗精靈並沒能傷害流螢——她現在是安全的——我們現在和月聊聊，必然會對下一步的行動有所幫助。」
這一下就連坎辛·月也頗感震動：他剛才還宣稱已經「解決了」入侵者，有什麼力量能在黑暗中削弱他的箭頭，令流螢獲救而他竟然還懵然不知？！
陰錯陽差的是，在無數次驚心動魄的流血爭奪之後，聖佑項鏈卻落在了光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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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個高明得過頭的商人啊！」緋紅冷笑道，「現在流螢還沒有醒，你們就得寸進尺和我們談條件了？！」
「這不是我關心的事情！」坎辛·月態度冷漠地說道，「烏蘭德，我已經照你所說解救了流螢——現在你能否告訴我『至高祝福』的秘密？！」
「但是，我們還能有什麼用嗎？」月掙扎了一下，但他的身體仍然癱軟無力。
「我和烏蘭德也一直在暗中查訪光的底細，我們要確認我們失蹤已久的老師和這個光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看到流螢的傷逐漸穩定，緋紅才轉過來對我說話，「我們也潛入了光的結界，但這個『迷魂陣』實在太厲害，我們雖然僥倖未遇強敵，卻也被困得找不到出路……」
烏蘭德和緋紅只是搖頭！我連忙追問月的手下，這些剛剛被我的戒指救回性命的黑暗精靈，現在應該不會說謊。
「我要你先救茵迪雅，也正是為了你！」烏蘭德解釋道，「因為茵迪雅·流螢，她很可能就是聖佑項鏈『正確的主人』！」
「首先，我要你解救茵迪雅·流螢。」烏蘭德說，「她中了你的箭，只有你能讓她的傷口最快痊癒。」
如果不是烏蘭德劫後餘生，如果不是坎辛·月和我在黑暗之域的這場遭遇，這一切或許還將是長期的隱秘。
那是遙遠的過去，另一個戰亂頻仍的時代。自命高潔的艾里精靈們也卷進了爭霸的糾紛，面對強大的競爭對手，艾里人千方百計地強化自身的力量。
得到力量，卻要失去愛！不論是對妻子還是對家人、不論是對朋友還是對大眾……那個神秘的儀式似乎是在證明，要獲得特殊的力量，就必須變得特殊冷酷。
而烏蘭德說，黑暗精靈的分裂，其實是從一次「神秘的交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