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正文

第百六一章 石像禁地

正文

第百六一章 石像禁地

仰起頭,天空中正掛著無數繁星,甚至還有幾道流星掛向天際——這裏還是潘多拉盒么?!……難道這魔盒的空間,還能夠把整個真實的宇宙包涵進去?!
「這點小麻煩,就能難住我們嗎?」烏蘭德怒得翹起了鬍子,「蘭,你和我一起來,我們把這些石頭傢伙,無論真的假的一起砸了!」
「你是說,剛才我的箭差點射殺的人……」坎辛·月的雙肩劇烈地顫抖著,「……我差點毀滅的就是我們全部的希望?!」
「障眼法,都是障眼法吧!」在高台的另一側,烏蘭德忽然發出一陣唏噓。
「流螢!?」一定是剛才的戰鬥驚醒了她。
那是我們萬不得已地最後步驟。
「那是!」我猛然吃了一驚。
「這些傢伙可小看不得。」烏蘭德搖了搖頭,「它們都不是普通的石像魔,它們都有各自的魔法技能的——」
但我們不能因為疑惑而留在原地。我輕輕放下流螢,先一個人躍下高台。我揮劍輕輕拍擊面前的第一尊石像,「乒」地一聲,我擊中的是結結實實的岩石。
「又是個該死的迷魂陣嗎?!」烏蘭德也覺察到了不妥,他把火把舉得更高,口中念念有詞。
小京?!她在石像裏面?!
「京姐姐……」流螢身上的寒氣正被烏蘭德的魔法驅走,她能夠流淚了,但她的眼淚仍如冰水般清冷。
「是這裏!」緋紅喊聲未落,烏蘭德的魔法已循聲發動!
緋紅的匕首揮舞,化作一輪寒月,撲近的石像魔的十幾隻魔爪和翅膀,被削得四分五裂。
※※※
我有些惶惑地迴轉頭,想問問烏蘭德他們,「當心!——」高台之上,緋紅卻猛然沖我揮手。
「這是哪裡?」在這黑暗之域的深處,在這扇虛空之門的背後,竟忽然浮現出一片七彩繽紛的光影。
再往前,石像禁地究竟是什麼情形,坎辛·月本人也不甚明了。
「海莉她……」我想了一想,最後一個念頭暫時沒有對烏蘭德他們說。
「另外幾面也一樣啊。」坎辛·月低聲說道。「數不清的石像,石像的海洋。」
我更加握緊了手中的劍:「直接的物理攻擊對這些石頭傢伙未必有效啊!用魔法,或者,至少是魔法武器!」
我們已經不在那看不到盡頭的狹長空間之中,我們彷彿站在一片平整的高台之上,周圍一片平曠,四面來風吹得我一陣涼意。
這莫非是那個「神秘的老師」多年前傳授給緋紅和烏蘭德的法門?那個被懷疑也是光的化身的人!……光有沒有料到,她多年前不經意間傳授的知識,會被用來突破她自己的陣法!?
「再往前,只怕我就沒什麼可以幫助你們的了。」月早已把他受傷的部眾留在了後面,除非重新獲得真正的祝福,不然他們的戰鬥力將無法恢復。
如果我們不破壞石像的偽裝,我們寸步難進!但這些石像都是千百年來無辜遇害的受難者,光剝奪了他們的生命,我們難道也要斷送他們最後的生機么?……
是的!我感覺到了,石像叢中彷彿傳出一聲輕微的異響!我來不及回頭,忙抬起巨劍從腋下反刺出去。
「這些石像的攻擊中只怕附加了詛咒!」坎辛·月在她身後看得真切,搶前一把扶住了緋紅。
過了片刻,克莉穆斯僵直了的身體才開始自行顫抖;又過了片刻,她才自己欠起身子,舒展了一下手足。
在這座半似人工半似天然的高台外側,儼然是一片如布拉卡達那樣的多山荒原,但奇怪的是,這片荒原上似乎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怪影,星光射向地面,映出一片「石頭的森林」。
而海莉現在被帶去的地方,一定也是同一個地方。
「好傢夥……」幾片碎石砸在了我的肩上,泰坦鎧甲保護我沒有負傷,但猝然受驚的我還是退開了一步。
天使聯盟並不只依靠力量強弱來承認它的主人,我們只是不知道,聖佑項鏈考驗其主人的,又是一套怎樣的標準。
只是這隨意一擊,就有幾十隻石像魔被震出形跡。
我這才看清楚了這石像的殘骸。這石像鬼的外表象其餘石像一般蒼白,但碎裂開來的內部,卻發出黑曜石一般的光澤,還有一股暗綠色的黏稠液體,象機油、又像血液一般四下流淌。
「難道,這些真是石像?!」我們面面相覷,不論是烏蘭德、緋紅還是坎辛·月,他們都絲毫不了解這片「石像海」的緣故。
我記得魔將軍京是在護送我和緋紅的途中失蹤,我們甚至不能肯定她是落入敵手還是已經遇害。茵迪雅·流螢乃至雷、雪兒和她的冰魔,一直在尋找小京的生死下落。
我和烏蘭德肩並肩瞄準了石台一側,月和緋紅都退開了幾步。他們很清楚,當魔法師釋放強勁魔力的時候,過份的接近未免危險。
「即便如此,你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而已。」坎辛·月說,「這個魔法要塞近年來又有許多變動,你們在這禁區和禁區之間不斷移動,到現在仍然沒有迷失在永恆的異度深淵裏面——這隻是你們的僥倖而已!」
烏蘭德把手中的火炬拋給緋紅,這火炬能在黑暗之域中長明不熄,看來也算得上一件「魔法兵器」。
才剛剛到達,我們就陷入敵人的重圍里了!?
難道,這些石像裏面還有什麼玄機么?
※※※
但其實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光的控制力忽然削弱、黑暗精靈身上的「祝福」終於失效,如果不是有諸多意外的事情發生,從正面突破黑暗之域,到達這裏絕不是輕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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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我揣摩著坎辛·月的神情,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就象第一區一樣,石像禁地也另有一種特殊的禁咒?」這種禁咒無疑會象「喪失視覺」一樣削弱我們的行動力和戰鬥力。或許,這種神秘的禁咒甚至更加可怕?!
對烏蘭德來說,他原先認為最急迫的事情就是找到「聖佑項鏈」。
我隨即明白了,這是坎辛·月的魔箭!緋紅的弓法雖然不能發揮得象月那樣嫻熟,彈射的力量也不夠直接摧毀魔像,但魔箭上的磷火,卻會燒壞石像鬼靠魔法整合的軀體。
「跟我來好了。」月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體,倒拖著長弓向一個方向走去。
「嘿——!」緋紅哼了一聲,她的腰間似乎被某個石像蹭中,她的動作一震,身形變得更快,幾十隻石像鬼不論是死是活,頃刻間都被她打下高台。
我高舉盾牌,護住懷抱流螢的克莉穆斯,烏蘭德則一隻手緊拉住月,現在,這個黑暗精靈的自我保護能力,並不比昏迷的流螢高出多少。
烏蘭德的魔法已經收不回來,他雙臂一振,把冰球儘力甩向高空。寒冰霹靂炸成無數雹子般的碎屑,噼噼啪啪地打落在高台上下,良久不能平息。
剛才一直呼嘯著的怪風也悄然止息了。克莉穆斯把流螢轉託給我;藉著火炬的光線,她的雙手順著石壁一路輕快拂過。她似乎從那甬道的壁面上看出了什麼古怪?!
不是幻像!……如果這漫布荒原的石像都是人工製造,那需要花費多少人力?!
「怎麼樣,緋紅?!」我和烏蘭德連忙肅清殘敵回到克莉穆斯身邊,她只是沖我皺了皺眉,卻沒有答話。
現在她帶著奇迹之鎧深入潘多拉盒,快一步找到她,我們仍可以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如果我們去得太晚,奇迹之鎧一旦也被敵人牢牢控制,局面就非常不妙。
這片石像海中不知有多少是石像魔潛伏?我們尚且未離高台,它們的偷襲已是防不勝防;如果我們貿然深入石像叢中,怎能再提防它們的伏擊呢?
「小伎倆罷。」緋紅有亡靈之眼,她並不在意黑暗。
「不過我還要說明,這條軌道是單向的。」月邊走邊繼續解釋著,「我們一旦到達第二區,也就不能退回來了……」
如果這些石像都是光的手筆,她這樣做又是什麼用意?!
月並不知道整個魔盒的結構,更不知道哪裡才是敵人最後的心臟。但他告訴我們,在這變幻莫測讓人眼花繚亂的萬千個傳送門,數百個魔法區域之中,有六個區域尤其重要。
「沒錯,高台下全部都是石像。」烏蘭德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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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茵迪雅也不知道海莉的蹤跡,我們不是更貽誤戰機么?!
「嘭」地一聲,火把的火焰炸出一團明亮的光球,把幽深的甬道照得如同白晝。
我在黑暗之中摸索已久的視力,花了好一陣子,才算適應了這種光線。我分辨出這神奇房屋的中央,堆疊著一叢水晶一般的球體。
現在海莉已經消失在石像群的遠處!而這群石像當中,已經安插了無數魔翔軍,他們偽裝得很好,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這裏不象是什麼傳送門、魔法星圖也不象任何我可能想像出來的「軌道」裝置。這裏象是一間飄滿了彩虹的小屋,屋中的每一個物件、每一道輪廓,甚至包括走進屋中的我們自己,都彷彿籠罩上了一層寶石般的暈彩。
「喝!」烏蘭德大吼一聲,這一次他要試試冰魔法的效果!
我們處在沒有遮蔽的高處,難道這千百萬隻石像魔全都沒看到我們出現?
聖佑項鏈多半就在敵人腹地的腹地,就在光的身邊——現在敵人的指揮忽然出現打亂跡象,光或許有什麼意外……但無論如何,我們要尋找項鏈的線索,仍然要找到敵人的指揮中心去;
我端詳著我面前的石像,「不……」,它和我先前見到的那些石像鬼,似乎不很相似。它沒有石像魔那樣健壯的雙翼,而這尊蒼白的石像的頭顱和手足的輪廓,倒有七分更像是和我一樣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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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可能知道——」坎辛·月經過了很久的猶豫,終於吐出了一句話。「我可能知道一些線索。」
目的地未知的路途總是顯得特別漫長,雖然不再有惱人的黑暗,但這條甬道卻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單調和壓抑氣氛,讓我們無法準確地計量時間和空間。我們彷彿只是走了片刻,又彷彿已經走了幾百年、幾千年。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們會不會永遠走不出這條甬道?
我的劍在蒼白的石頭上留下了一小片青色的痕迹,我伸出手觸摸了一下劍痕,質感如花崗岩一般,堅硬而冰冷。
「流螢很快會醒的,蘇珊妮不久之後也會找過來!」事到如今,即使再猶豫更有何用?我們只能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們的夥伴。
「你們或許知道一些潘多拉盒的結構規律……這很讓人吃驚,或許你們和光很有淵源才能知道這些吧?」緋紅和烏蘭德在多年以前就曾師從一個神秘人物,如果那個人也是光的化身之一,就是說光的知識他們並不陌生。
我們及時收住了攻擊,但即便如此,茵迪雅還是被魔法的餘威波及。她軟倒在我懷中,就連呼出的氣也如霜風般冰冷。
「轟!」地一聲,一朵火雲就在石像叢深處炸起,數十隻灰白色的翼就在火光中揚起半空。
然而這兩件事或許就是一件事情。
我們紛紛亮出武器,但這隻是一場虛驚。
剛才克莉穆斯像是被「石化術」一類的魔法詛咒擊中,在尼根廢都,多少無辜的洞穴人都慘死在魔翔軍這種邪惡魔法之下。已經被石化的生命雖然不是完全意義的死亡,但解除石化不但需要高明的魔法師耗費極大的魔力,而且必須迅速施救、施救未必成功、且只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石像就永無生機;即便救活,傷者也已經奄奄一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複原。
直到她經過這片石像的森林,直到她看見京姐姐的石像!……一貫冷靜的她再不能抑制自己的衝動而暴露了行藏。
緋紅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我們有我們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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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黑暗之域的盡頭,光存放了她部分的魔力。」坎辛·月解釋道,「駐守在黑暗之域的我們從這裏出發,從永恆之球中獲得超越黑暗結界的視力——而從外部入侵的人,則視覺受限,被困在無際的黑暗之中寸步難移。」
砂石落定之後,周圍的景象竟豁然巨變!
「嚓」地一聲!那是泰坦之劍如刺透敗革一般刺穿了一個偷襲的石像鬼,這傢伙偽裝成石像,潛伏在三排真正的石像背後。當我的後方轉向它的時候,它立即撲了上來。
察覺到是她,我動也不敢動,生怕泰坦武裝的威力沾到她身上。
石台的另外一側,另外幾十隻石像鬼繞過了我和烏蘭德,直接向月和流螢撲來。
我要用戒指為流螢療傷,但她完全顧不上這些:「你們不要……破壞這些石像,千萬不要……傷、害它們!」
而所謂「第二區」,就是石像禁區!
然而刀劍砍開的殘軀,還是帶著飛撲的架式撞到緋紅身上。
「我不確定海莉被轉入這個多維結界的哪個區域,但我能估計出茵迪雅,她剛才可能到過哪個區域。」月解釋道。「那個區域,被稱作石像禁區。」
但我們只是要從這片石像海中走出去!憑藉大德魯伊的魔力和我身上泰坦武裝的威力,我們應該可以從這石像叢中清出一條平路來吧。
他並非不知道潘多拉盒的兇險,還是冒著失陷的風險潛入這裏,本來就是為了尋找艾里族的聖物。現在他卻意外地找到了他認為很可能是項鏈主人的茵迪雅,加上他原本就保有的項鏈的古老秘密……一旦找到項鏈,加上我擁有的泰坦武裝,我們就有能力和光本人放手一搏!
潘多拉盒的多個禁區之間有著複雜的聯結關係,傳送點的空間關係象天上的雲彩般不斷推移改變——你想尋找「原路」的時候,原路早已消失不見。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緋紅使用弓箭,她射擊的力量似乎不很強勁,但卻十分準確。
「這些我們只能等她醒來再問,」烏蘭德說,「現在我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立即辦!」
坎辛·月正抄起一個泛著七彩的水晶球遞入我的手中,照著他的示意,我把我的眼睛貼在了水晶球面之上,我登時覺得冰涼快意,雙目清明。
「京……」被冰魔法凍傷的流螢顯得萬分激動,她的話愈加地支離破碎:「石像里、面……有小京姐姐……!」
又等片刻,我們仍然不見有魔翔軍的進攻,雖然他們只需要稍為震動翅膀就能飄上高台。事實上,不僅沒有攻擊,他們甚至沒有任何動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們就象一群真正的石像,凝立在原地,沒有分毫移動。
片刻之間,幾十隻石像鬼被盡數消滅。
在高台的這一側,無數的石像從台腳一直蔓延到視平線外,它們比肩林立,如同埃拉西亞最嚴整的軍陣,但數量卻何止十千、百千,根本無從計數……
坎辛·月的雙手在黑暗之中虛推,彷彿有一扇門,巨大而沉重的門,就在我們跟前被緩緩推開。
周圍一片沉寂。我們一言不發地等待了片刻,周圍仍然一片沉寂。
這些石像當中,有多少原本不是石像?!……光決不是一個有閑情雅緻的藝術家,她決不會有功夫打造用來陳列的「真正石像」……眼前這些石像,除了少數的魔翔軍,大多數都是被石化的生命!
我忽然想起了,剛進入黑暗之域就遭受過石像鬼的圍攻,他們出現在距離傳送點如此接近的地方……這實在令我有些意外?
更重要的是,那些石頭傢伙決不會背叛他們的領袖。如果有什麼機要秘密需要看管,光最信任的多半還是他們吧?
「黑暗之域是第一區,經過那條秘密軌道,我們不需『傳送』也能到達第二區。」坎辛·月說。
「不對……」我們握緊武器,屏住了呼吸。
敵人的指揮是在出現原因不明的混亂,但誰知道呢?光會不會又是故弄玄虛,預設陷阱?光·奧德麗一旦恢復常態,她就近乎不可戰勝……而到那時,我們就是想後退也不再有機會了!
劇烈的震蕩瞬間蔓延過我的雙足,我連忙抱緊流螢,任憑無數飛砂走石雨點般擊打我的頭盔、盾牌和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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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你為什麼要這樣?」流螢剛醒過來,為什麼就冒極大的風險阻止我們的攻擊?!要知道,她的身子還未複原,她沒有辦法啟用魔法護身,剛才她那一下舉動,很可能會要她性命。
月和他的黑暗精靈,從未被允許進入過那個區域,他所聽到的也只是一些次要爪牙之間的傳聞:據說那個區域由光的「魔翔軍」據守——那些石像鬼實力雖然不是最強,但卻是跟隨光最久的親信部隊。
茵迪雅追蹤海莉,直到石像禁區。她的潛伏追蹤完成的是那樣出色,她一直牢牢釘住海莉而敵人絲毫不能察覺她的存在。
石像的復活是渺茫的,但如果是你最至親至愛的人,你怎能忍心這樣做呢。
「不——!聖佑項鏈的主人怎麼可能是一個這麼脆弱的女孩?」月仍然頑固地搖著頭,「她充其量只是一個不錯的魔法師,她的戰鬥力連我還不如?!——」
我望著這片石像的海洋,心裏一陣傷感和戰慄。
但是茵迪雅被「選中」畢竟太讓我們意外;光一直在通過某種邪惡伎倆利用茵迪雅來掌握項鏈嗎?茵迪雅本人對此竟然一點不知情嗎?諸多細節也太過蹊蹺了。
而對我來說,現在更擔憂的還有海莉。
可是就在剛才,我們的線索一齊中斷了:我的魔法蛛絲已經被射斷,我也同外界暫時失去聯絡,沒法尋求支援;我們全力救起了茵迪雅·流螢,她應該能知道海莉的去向——但我們現在,難道只能被動地等她醒來嗎?
「我倒要看看,那個人在石像群中埋伏了多少魔鬼!?」大德魯伊大吼一聲,抬高的雙臂間攏起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我太大意了。」克莉穆斯啐了一口說道。
一旦磐石破裂,最後一點生命的殘影就完全湮滅了。
我想月判斷錯了。
「這邊!」坎辛·月卻突然急叫道。
但他說話的語氣,卻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緊張和迷惑。
這六個區域之間另有一條固定的「軌道」暗中相連。
「真不少。」高台頂上,緋紅冷冷地哼了一聲,她把火炬塞給月,卻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長弓。
坎辛·月的話很象是有意挑釁、至少是危言聳聽,但大德魯伊烏蘭德的臉色卻十分凝重:「這麼說,只有你才知道通路,知道怎樣到達石像禁區?」
我再一次躍下高台,再一次用手撫摸,那被我的劍和烏蘭德的魔法波及的碎裂石像……那只是冰冷和堅硬的石頭,只有外形還依稀有生命的輪廓……
「停手!」我正準備響應烏蘭德,卻發現自己的腰間連同雙臂,被人從後面抱住。
我和緋紅連忙奔到烏蘭德身邊,這個老矮人已經靠在高台的一側邊緣,花白的鬍子貼住冰冷的石面、兩眼朝台下俯瞰。
「等一下,克莉穆斯。」坎辛·月在背後叫道,「你可以不信——但我告訴你『原路返回』是死路一條。」
沒錯了,這裏就是石像禁地。
除非是光的「血海」或者雷的「末日審判」,除非是那樣恐怖的魔法,不然我們是沒辦法盡數毀掉這些「石頭傢伙」的;
原來我們的立足點竟然這樣高,只有象烏蘭德的樣子,我們才能看清楚四下的環境。
如果犧牲者已經被石化了很長時間,它們就幾乎是完全意義的石像了,解除石化重獲生命的成功率將非常渺茫。
克莉穆斯縱身截住了那些石像鬼!但她已經來不及拉弓,只是抽出匕首力戰。
克莉穆斯的四肢彷彿被麻痹了!烏蘭德緊緊握住她的上臂,用德魯伊獨特的治療魔法注入她的身體。
「不要硬擋,不要碰他們!」烏蘭德和我一起朝緋紅喊。
這裏已經是黑暗之域的盡頭。濃重的黑幕正在逐漸消散,我們好象身處在一條漫長的甬道里,烏蘭德的火把在兩側的石牆上映出兩道灰白色的投影,石牆上似乎雕滿了嶙峋的浮雕,又像是一些難以辨認的魔法符文,倉促之間,我們無暇細看,但只覺得一陣冷颼颼的陰風正順著甬道涌過,「呼」地一聲,烏蘭德的火把被怪風壓得只剩下蠶豆大小的光點。
每一隻被命中的石像魔的翅膀之間卻冒出一道磷火,這磷火隨即蔓延它們全身,直到它們翻落地上。
但緋紅身後,就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流螢和月;她不能退,只能硬擋。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去吧。」緋紅抱起茵迪雅,扭頭就朝傳送點走去。
「我最後問一遍,你們是不是打算就這樣進入呢?」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不知又走了多遠,月忽然停下。「就憑你們幾個,真能對抗光么?」
克莉穆斯是因為有各種暗殺術和幻術護身,這一記詛咒才沒能發揮全效,但剛才一幕也實在驚險。
難道,京會在這裏……
「先在這邊試試!」我們並不確知哪一個方向可以走出石像禁地通向關底,但我們至少要先試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