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番外篇

血染天狼(四)

番外篇

血染天狼(四)

那一次她們還是利用項鏈神不知鬼不覺地返回了王宮,芙兒已經同公主說過好多次,她也只是很偶然地才知道這條鏈墜子有空間傳送的魔力,可以帶著幾個人瞬間移動到附近某個他們想去的地方……但芙兒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魔法到底可不可靠,有沒有危險,能使用幾次?……
這個魔法結界是一個超級完美的無形防禦罩,可以阻擋住一切企圖穿越國境的行動,不論是一支十萬人的大軍,還是小到一隻蜻蜓,不論是陸上、海面還是天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這樣的結界下出入泰塔里亞的國界。
「什麼?!」艾達和芙兒的臉上頓時變了顏色。
※※※
只有在泰塔里亞面臨最危險的侵略時,狄米斯才會指令泰塔里亞的巫師布下封閉全國的結界。
「我已經很久沒使用過它啦,」望著同自己身世有關的鏈墜,芙兒略略有些走神:「還是在你去布拉卡達之前,我拗不過你才使用它的魔法,帶你穿越宮牆出去任性淘氣……」
勒穆利亞的海岸上,很快就擁來了一隊狼形頭盔的天狼族騎兵,這是狄米斯能夠出動的最幹練的精銳。
「鳳凰城、鳳凰王子法尼克?!」芙兒恍然回過神來。
「艾達!」、「特德!」芙兒沒有隨小艇一起沉沒,她身上那條神奇的鏈墜子又發出神光,她的身體變得很輕,她擺脫了巨浪形成的漩渦,重新漂浮在海面之上。
芙兒和公主扒開茂盛的野草,露出一隻隱藏已久的小舟。他們把小舟迅速地拖向海邊,再把受傷的特德扶了上去。
鳳凰王子可以放棄追求艾達,但鳳凰城不能不關注「天使聯盟」,如果法尼克幫助公主逃婚,他的祖國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其實細心的狄米斯早已防備著女兒會靠魔法逃脫,這間閨房的四周已經由天狼族的巫師們布置好禁魔的結界,這個結界完全可以凍結掉屋子裡邊發生的任何施法咒語和動作。
芙兒是一場戰亂之後的遺孤,狄米斯再沒找到她的親人,她從襁褓時就被收養在泰塔里亞的王宮裡,她雖然是精靈,但天狼族待她如同一家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會幫助你,」法尼克盡量排除掉剛才的那些念頭,「但公主你可能還不知道——就在剛才,你的父王已經用結界封閉了整個泰塔里亞的邊界。」
芙兒絕望地高喊著,心慌意亂的她,依稀看到了一朵火一般的雲彩。
即使是在布拉卡達魔法學院成績優良的高材生,也還沒有能力破解狄米斯的結界。
這場暴風雨粉碎了小艇,也粉碎了艾達早已飛往勒穆利亞的夢想。
可是艾達呢,特德呢!?……
但她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她下不了決心離開特德,她不能把奄奄一息的他獨自留在荒野里。
直到芙兒在自己的哭聲中聽到接近的腳步,哭得全身麻木的她幾乎誤以為這是幻覺。但她終於還是抬起頭,看清楚了這個來到身邊的男人。
這時候是黎明前最深沉的夜色,他們已嗅得到海風吹來的野菊花的香味。
身後的陸地即將消逝,就在艾達和芙兒鬆了口氣的時候,小艇周圍突然烏雲籠罩。
芙兒覺得,這實在是一個太瘋狂的想法。他們只有一隻無帆的小艇,如果遇到不好的天氣,他們就連離開海岸都會有困難。
當艾達和芙兒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特德身邊的時候,這個身受重刑的少年仍倔強地保持著清醒。
艾達和特德不顧血污和傷痛熱擁在一起,艾達想哭,但附近就是守衛,他們不能哭出聲音。
「我怎麼樣幫你呢?」芙兒問公主道。
「你們這樣做太冒險!」特德皺了皺眉頭,「就算我們離開泰塔里亞海岸,又有哪個國家可以去呢?」
很長時間,芙兒只聽到空曠的原野上自己哭喊的迴音,她知道,她唯一的選擇是放下特德自己走,如果她足夠幸運及時撞見其他人,特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望著飛遠的火鳳凰,芙兒的心一片彷徨。
「哦?!」芙兒這才發現,艾達的目光已落在她脖頸的項鏈墜子上。
那是一隻燃燒的火的鳳凰,它伸展著比朝霞還要燦爛的雙翅,正貼著海面急速飛翔。
※※※
「艾達,艾達……」彌留的特德根本不知道芙兒的存在,但芙兒卻害怕他會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死去,她不想讓特德那樣死,她不忍心這個痴情的男子的最後一刻只剩下孤獨吧……
芙兒可能是從出生時就隨身帶著這片項鏈墜子,等到她逐漸長成,她也曾經帶著這墜子走訪精靈王國艾里,但她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親族。從小習慣了天狼族生活的芙兒還是返回了泰塔里亞,直到艾達出世、艾達長大……後來,這片大陸又興起其他的戰亂,芙兒也再沒有機會詳細打探身世之謎了。
「救特德,至少幫我帶走特德!」艾達被騎兵帶走之前,她最後一次哀求法尼克。
順著海潮的流向艾達他們駛進了大海,表面上一切還算順利,如果好運氣再堅持一陣子,他們天亮的時候就已經在遠離泰塔里亞的汪洋深處。
事實上,本來再強大的巫師也不可能布置出這樣宏大的魔法結界,但狄米斯擁有天使聯盟之一的聖盾「王者勇氣」,而在六大聖器當中,這面聖盾擁有的是最強大的防禦力量。正是靠聖盾的特殊力量和巫師魔法的結合,泰塔里亞這樣一個不大的國家,卻能在多年殘酷的大陸戰爭中屹立不倒。
公主此刻應該被押回了王宮,現在法尼克也執意地離去,只剩下芙兒自己,還有身邊那個垂死的男子。
「特德,救特德……」艾達剛睜開眼睛,就先擔憂起特德。
若不是因為特德的緣故,法尼克與艾達或許會更加接近。但鳳凰王子的自尊心,也象鳳凰城的傳統那樣,高傲並且內向。法尼克在真正從特德「競爭」之前就悄悄放棄了,他告訴自己他其實從來沒有過追求艾達的想法,因為鳳凰王子是不能失敗的,而他卻太擔心被失敗傷害。
回到勒穆利亞的海岸,鳳凰王子已變回人形。法尼克身邊橫躺著溺水的艾達和特德,是鳳凰城獨特的變身法術,讓公主他們沒有葬身海底。
「得啦……你替我保密,不如說你替自己保密啊!你不想父王知道我有傳送魔法,你就可以經常偷跑出去玩啊!」芙兒是這樣說,但她知道,她已經不能拒絕公主的要求。
特德還沒有蘇醒,他沒有愈合的傷口被咸而冰涼的海水腐蝕,這給他帶來了更大的傷害。
法尼克不能夠幫助艾達離開,即使他願意這樣做,即使狄米斯沒有用結界封鎖天空,他也不能夠這樣做。
※※※
一旦違背了那個婚姻,公主和特德會一起成為整個大陸不敢收容的人。
勒穆利亞,艾達公主相信,那個無憂無慮的世界就在海的盡頭。
精神緊張的芙兒多用了好幾次「傳送」才把他們三個準確地帶出了宮城的高牆,現在艾達也可以使用魔法,他們繼續利用「傳送術」和「急行術」逃離首都,直到艾達的魔力耗盡,芙兒的項鏈墜子也沒有了反應。
「你的魔法!」艾達公主說,「你的魔法,可以帶我們離開這裏的!」
「晨風!——西蒙多·晨風!」
「……法尼克,你就不能再幫我一次么?」艾達哀求道,「你是鳳凰,你是會飛的鳳凰之子啊!」
「現在顧不得許多了芙兒!」艾達哀求道,「不管有沒有危險,為了我試一試,看在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看在我為你的鏈墜子保密了那麼多年的份上!」
※※※
「特德……天啊,特德……!」芙兒幾乎聽不到他的心跳了,她急得想哭,她急得放聲大哭。怎麼辦啊?她並不曉得任何的治療魔法,她身上唯一可能創造奇迹的那條鏈墜子也失靈了,沒有傳送魔法,她不可能背著人事不省的特德再找人求救啊!
艾達以前是見過法尼克的,那也是在布拉卡達,鳳凰王子那時候也在魔法學院。
「前面,就是勒穆利亞海岸!」艾達的眼睛里閃出一線光彩。
不,那不是雲!
現在,他星夜趕到泰塔里亞,卻碰巧救起了艾達;現在,當年他暗暗依戀的公主,卻哀求自己幫助她,幫助她帶著他的「情敵」遠走高飛。
「就算我救醒他,仍然有人會要他的命。」法尼克對公主說,「你們走不出泰塔里亞的。」
可是現在,狄米斯居然動用聖盾的終極力量,不是抵禦外侮,而是企圖抓回和愛人「私奔」的女兒。
鳳凰把芙兒和特德帶到一片荒野,法尼克告訴芙兒,他必須「到此為止」——這是他能幫助艾達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事實上,他在暴風雨中潛入泰塔里亞,他所做的一切已經超過了一位鳳凰王子所能做的限度。
「泰塔里亞陸上地下幾面都警戒森嚴,我們只有從海上走。」最近一次在勒穆利亞海岸遊玩的時候,其實公主就已經準備了這個逃跑計劃,她只是沒有預料到,這個計劃會把特德包括其中。
但狄米斯疏漏了一點,就是這個結界並不能阻止芙兒運用項鏈上附著的魔法。
「我們不去其他國家,我們離開這個大陸!」艾達充滿渴望地說道,「特德,我們橫穿這片大海,我們去真正的勒穆利亞!……」
因為除了艾達,根本沒有人知道芙兒擁有這樣一件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