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章 預言
出了門走到大街上，正打算過馬路，這時卻迎面駛來一輛摩托車，停在我旁邊。
我也笑了笑說，故意說道，那要看您說什麼了。心想，管你這老傢伙說什麼，鬼才相信，咱又不是沒見過真正懂行的牛人，誰鳥你這神棍？
張啟迪向顧老頭兒告了別，然後轉身而去。
張啟迪望著逐漸被泥土埋沒的棺材，估計是想到從此就要和弟弟陰陽兩隔，再也不能相見，突然哭喊著就要撲到墓坑裡去。
顧老頭兒直勾勾的盯著我，突然搖頭笑了笑說，嘿嘿……看來你是不會相信我的話嘍。
想到這裏我心裏真是糾結萬分，只覺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張啟明絕對不會害我，但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葬禮結束后就馬上回去，一分鐘也不多呆。
顧老頭兒接著指了指其中一個小夥子，讓他到坑邊聽聽看，到底棺材里有沒有聲音。
那司機也不閑著，嘴上不停地問東問西，我沒什麼心情聊天，答了兩句之後就提醒他注意安全。
我眼疾手快，趕緊丟下手裡的鐵鍬一把拉住，眾人見狀也一起動手，邊勸邊把她拽了回去，這才開始繼續填土。
好不容易挨到結束的時候，那幾個小夥子早已耐不住性子，紛紛向張啟迪告辭而去。
其他人聽了立刻一陣騷動，幾個幹活的小夥子嚇得也都嚇得退到了旁邊。張啟迪滿臉都是驚駭的表情，馬上把頭轉向那老頭，慌道，顧大師
我想了想，覺得這個價錢還真不高，況且這附近的路我也很熟，不怕他到處亂轉，於是便答應了。
這時雨勢越來越大，眾人早已淋成了落湯雞，手頭不由自主的便加快了，不一會兒土坑大半就被填上了。
正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身旁似乎有說話的聲音，於是抬頭看了看，旁邊幾個小夥子都和我一樣在忙著，張啟迪還蹲在坑旁邊的啜泣，而姓顧的神棍則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壓根兒就沒有人動過嘴。
我不禁納悶起來，本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那聲音竟然持續不斷地傳來，於是乾脆停下手中鐵鍬側耳細聽，突然發現那聲音竟是從坑內的棺材里發出來的，似乎依稀叫著，快走，快走，快走……
她說著又朝我連使眼色，我無可奈何，只好點頭答應了。
我又推脫了兩句，他卻死拉硬拽的不放，不停地說著好話，像是非要做成我這樁生意似的。
我見他把車開到這裏就放了心，因為這條路雖然不寬，平時也沒什麼人流車流，但卻是去火車站最近的，用不了幾分鐘就能到了。
我也正打算閃人，卻聽那顧老頭對張啟迪說，你先走吧，我有幾句話跟這年輕人說。
我一聽就急了，跟你有什麼好說？老子一見你這個古怪猥瑣的老頭兒就渾身不自在，何況現在趕著要回去，哪有空跟你閑扯淡？於是便推
我不由得更加厭煩，可又不好發作，只好耐住性子問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她說著便沖我招了招手，我只好走過去幫他撐著傘，但心裏卻滿腹疑竇。甭管別人信不信，我只知道自己剛才絕對沒有幻聽，那棺材里發出的的確是張啟明的聲音！儘管死人說話這種事情太過詭異，但既然他的鬼魂能找我喝酒聊天，甚至發簡訊，那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雨很快下了起來，張啟迪似乎很害怕，撐著傘走到顧老頭身邊，問他突然下雨會不會出事。
張啟迪皺眉道，曉彬，你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顧大師在這裏哪兒會出什麼事？你快過來吧。
我大叫了一聲，慌忙推開幾步，衝口叫道，張哥，張哥沒死！
我哼了一下說，老先生，你看雨這麼大，我們還是快點兒走吧，來，我幫你撐傘。
上車之後，那司機載著我直接順大路開了一段，然後過橋繞到另一條路上。
我暗「操」了一聲，心說老子剛開沒笑臉相迎嗎？是你自己大喇喇的不搭理，還拿那種欠揍的眼神瞟人，我對你和氣的了嗎？再說老子又沒事相求，幹嘛對你這神棍客氣？
只見顧老頭兒目光閃爍，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但卻沒有揭破，愣了片刻才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好，我也
眾人本來正忙著撐傘避雨，被他這一嗓子嚇得全都渾身一顫，趕緊放下傘手忙腳亂的填起土來。張啟迪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也上去幫忙。
顧老頭兒先是瞪了我兩眼，然後說了句，除他之外，你們剛才誰還聽到聲音了？
那老傢伙目送她走遠之後，才轉過頭來，眯著眼睛開始從頭到腳打量我，但卻不說話，樣子還是又猥瑣又無禮。
我只好捲起袖子跟著填起土來。
顧老頭兒嘴角一斜，嘶啞著嗓子說，嘿嘿……年輕人，家裡沒教過你對老人家說話要和氣嗎？
只不過他的話著實讓我摸不著頭腦，作為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我來送他最後一程，而他卻讓我快走，究竟是我違背了他簡訊上所說的「別出遠門」真的會有什麼嚴重後果，還是在呆在家鄉這裡會遇到危險？況且現在葬禮還沒有完，我總不能連他姐姐的面子都不給，就這樣一走了之吧。可是不聽張啟明警告的後果，沒準兒還真可怕，萬一出了事可就不是我能解決的了。
那小子開頭還有點兒不樂意，但估計看旁邊人多，又有那個老頭兒在，於是便硬著頭皮戰戰兢兢的趴到坑邊，側耳聽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說什麼聲音也沒聽到。
他說完轉身就走，我這些天本來心情就夠鬱悶的，被他這一說不由得更煩躁了，實在不想
顧老頭兒點著頭笑道，小夥子，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嘿嘿……不過沒關係，希望我們還能見面。
他笑著說沒問題，自己開了二十幾年摩托，技術絕對過硬，從來沒出過事，讓我儘管放心。
不過想歸想，為了不讓這老東西在張啟明的家人面前嚼舌頭，我還是換了張笑臉，緩和口氣說，我不太會說話，老先生別見怪，您有什麼事？
我見他們的樣子不像在作偽，心想不會吧，難道又是只有老子撞邪了？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離發車時間還有四十來分鐘，雖說步行過去絕對夠了，但萬一遇上什麼事兒說不定還有可能會晚，有看這開「摩的」的傢伙如此「熱情」，當下便問他去火車站多少錢。
我見原來是開「黑摩的」的，於是揮揮手，用家鄉本地的方言回了句，謝謝，不用了。
我吞了口唾沫說，棺材里有聲音，我聽到了，是張哥！張哥在說話！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都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摩托車拐過街角，迎面突然有輛汽車疾馳而來！
轉身剛想走，那司機趕緊攔住我，也換成方言說，別忙走啊，兄弟，原來大家是老鄉，你看我今天還沒開張呢，照顧咱個生意唄。
我忍不住側頭瞟了那討人厭的顧老頭一眼，心裏實在想不通張啟迪為什麼對這個神棍言聽計從。不過，這也許是她父母
那司機見我鬆口，馬上喜笑顏開的說，便宜，便宜，三塊錢，全縣你都找不著這麼低的價。
眾人聞聲都嚇了一跳，紛紛轉過頭來看著我，張啟迪更是睜大了眼睛問道，曉彬，你剛才說什麼？
顧老頭沉吟一下，然後說沒問題，下葬的主要步驟都做全了，沒什麼可擔心的。張啟明還不到三十五歲，閻王見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他已經把張啟明的魂定住了，盡可以放心。接著又口若懸河的說了半天，似乎是交待張啟迪以後要注意的事，但聲音小了很多，我也聽不清楚，只看到張啟迪不停地點頭，目光中充滿了虔誠和信服，就像那姓顧的老頭是佛祖上帝下凡一樣。
那司機掀起頭盔的擋風玻璃露出臉來，只見他大約四十來歲年紀，操著半生不熟的蹩腳普通話笑道，小老闆，想去哪兒啊？我送你，保證又快又穩。
誰知張啟迪卻臉色一沉，在我胳膊上輕輕拍了下說，曉彬！不許這樣，我一個人沒關係的，你放心吧。顧大師是咱們這裏最有名的師傅，他說有話對你講，就肯定錯不了的，你留下虛心聽著，可不許耍小孩子脾氣，聽見沒有？
眾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顧老頭看著我冷笑了一聲，但卻沒言語。
回到家我沒有耽擱，直接跟父母道別之後，就直奔車站，準備趕中午的火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