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墓看大門》第六卷

第四章 碑裂

第六卷

第四章 碑裂

領導說完這些就起身大搖大擺的走了,我們剛鬆了口氣,那保衛科的頭頭卻沒有跟著一起走,而且接過話來繼續訓示。
這時候天早已經黑了,透過窗戶只見外面漆黑一片,顯得十分詭異,我一個人坐在傳達室里也忍不住害怕。於是拿出手機撥打他們兩個人的電話,然而連撥了幾次,都只有鈴聲一直在響,卻沒有人接聽。
我顧不得那麼多,一邊沿著台階向上走,一邊大聲喊著他們兩個的名字,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我們三個聽得氣不打一處來,心裏都罵翻了天,這狗日的領導真他媽不是東西,出了事情也不好好想想究竟是什麼原因,居然把責任一股腦的推在我們幾個臨時工身上,那意思就像認定了是由於我們三個的疏忽才讓什麼別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有機會進到墓園裡肆意大搞破壞。
兩個同事趕緊問既然增加工作時間和強度,那工資和福利也得適當增加吧。
回到公墓之後,另外兩個同事已經都在了,而且公墓的一二把手和我們的頂頭上司——保衛科頭頭也都在傳達室里坐著,看這陣勢,事情果然相當嚴重,我們三個干臨時工的小嘍啰自然就只能站在旁邊聆聽領導訓話。
我越來越害怕,知道他們兩個人肯定遇到什麼事情了,而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至於F區的墓碑都是不錯的新石料,石匠師傅的手藝也是信得過的,一直都沒有出過什麼問題,怎麼可能會突然又發生這種情況,而且一下就是十幾塊,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不是手工的問題,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像這狗日領導說的那樣,是有人故意搞破壞,可是有哪個精神正常的人會閑得沒事兒跑到公墓來砸墓碑?而且一砸就是十幾塊,總不能那個人和這十幾家全都仇深似海,連入了土的人都不肯放過吧,這件事八成兒另有原因。
我聽了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不出意外的話,這件事情一定與最近頻頻發生的「墳鬧」事件有關,難道真的是鬧鬼了不成?如果真像那些家屬所說的,死去的親人「不安生」,在公墓里住的「很痛苦」,那現在墓碑突然裂開了,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此時已近中午,正好該巡視的時間,三人商量了一下,便由我和另一個人上去看看,原先和我同班的那小子則留在傳達室看門。
說實話,這件事情的確很蹊蹺。以前墓碑出現開裂的情況並不是沒有出現過,但那只是個別三兩處的現象,原因是石匠在雕刻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我們公墓免費幫福主重新打了墓碑,而那批石匠也就不再用了,此後也沒有再出現過類似現象。
我們三個人一聽這話,心裏也明白了八九分,增加待遇估計是不用想的了,抱怨的結果就是捲鋪蓋捲兒走人,忍不住又罵了一陣。奶奶的,讓驢馬乾活,半夜還得加點兒草料呢,我們臨時工居然連牲口都不如,真是能把人活活氣死。
可那兩個傢伙死活不讓,拼了些錢讓我去買些酒菜,然後等他們回來一起吃完了才准走。
身旁的同事告訴我,今天早晨清潔工大姐上來撿雜物,偶然間發現一塊墓碑上有裂紋,於是下來的時候順便跟他說了一聲。這小子本來沒怎麼當回事兒,以為是個小口子,就拿了點兒水泥和白膠準備上來隨便補一補,沒曾想到地方卻發現居然裂成這個樣子,而且不止這一塊,只好趕緊把情況反映給上頭,接下來就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而出事的地方就在第九排,我和同事近前一看,那裡果然從邊上到中間大約有十二、三塊墓碑的碑身上都出現了裂痕。
最不可思議的是,從這些墓碑所刻的時間上看,它們全都是近期的新立的,最長的那塊是前兩個月,而最近的竟然是幾天前,死者的頭七還沒有過!
保衛處的頭頭見問不出什麼頭緒,接著又沒好氣的大聲訓斥了一通,然後重新宣布了一下工作任務,從今天開始我們三個人必須全部全天上班,晚上留兩個人值夜班,而且每天都必須對墓園仔細進行巡視,早午晚各一次。至於那十幾處開裂的墓碑,要趕緊處理,能補的就補,不能補的就馬上叫師傅重刻,總之必須在兩天之內全部恢複原樣。以後如果再出什麼岔子,就準備好捲鋪蓋捲兒滾蛋吧。
正在這時,我突然發現前方遠處的有一片亮光,正是發生碑裂的F區!
四周靜悄悄的,除了幾盞路燈照亮的範圍內,什麼都看不清,進入墓園之後更是一片漆黑。
那戴眼鏡的辦事員只是歪嘴笑了笑,說自己不清楚,然後就走了。
雖然開裂的程度有大有小,有的平直,有的歪斜,但位置卻基本都集中在中部,就像被人懶腰斬斷了似的,而且無一利例外的從前到后裂了一圈兒,真懷疑是不是連裏面也斷開了,否則半塊石碑倒下來那可就麻煩大了。
我不由得納悶起來,中午我和另一個同事巡查的時候只用了四十來分鐘,期間還在F區站了一會兒,就算現在是天黑,也不會有多大影響,怎麼會耽誤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難道他們兩個發現了什麼問題,或者遇到了什麼危險?
我們三個強忍著不發作,等這傢伙走了以後無不咬牙切齒的痛罵,然而發泄完之後冷靜的想了想飯碗的問題,頓時就沒了脾氣,只好忍下這口氣,該幹嘛幹嘛。
然而我等了一個多小時,那兩個同事竟然還沒有回來。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疑雲重重,讓人彷彿置身於迷霧中之中,也不在乎多此一件,反正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該來的總歸要來,擋也擋不住,隨它去吧。
老實說,聽完同事最後那句話之後,我雖然也嚇了一跳,但這些天看慣了形形色色的詭異事件,我的感覺上卻已經開始有點兒麻木了。
一想到回家就我就想起那對失蹤的玉蝴蝶,心裏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何況這些天油出了那麼多事情,正好可以借酒消愁。當下便答應了,他們兩個見我同意,這才不情願地拿著手電筒出了門。
接著他又低聲告訴我說,這些墓碑上的名字好幾個他還有印象,最近來公墓鬧事,嚷嚷著要遷墳的人中就有他們的家屬,絕對錯不了。
接著話鋒一轉,就開始說現在這起墓碑開裂事件,聲音也越來越大,句句話都衝著我們撒氣。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責怪我們三個人工作不負責任,才會出現有人到墓園來打砸墓碑的惡性破壞事件。尤其是現在正處於敏感的「特殊」時期,如果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接下來所有人都必須認真對待,仔細排查,確保類似事件不再發生,否則上級將對直接責任人給予嚴肅處理,相關主管也要負連帶責任。
下午的時候,保衛處的辦事員又來了一趟,把新的值班表交給我們,正式確定了這種沒有休息日的生活。
我放下電話,匆匆和周涵他們告了別,然後出門直奔公墓而去。
我跟著也出了公墓,到附近的館子里炒了三個菜,又買了點兒熟食和白酒,然後回到傳達室,等他們回來。
這王八蛋更絕,剛才在公墓一二把手面前還恭恭敬敬的跟條狗一樣,這會兒像大模大樣的蹺著二郎腿往沙發上一坐,張口就問我們從昨晚到現在都在哪裡,干過什麼。
當然,想歸想,可是也就只能在肚子里罵罵,沒有人敢出聲分辨,甚至沒有人敢把不滿表現在臉上,畢竟畢竟大家都不願意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們還沒有回來。我想來想去,於是決定去看看究竟,於是拿起手電筒出了門,朝墓園走去。
一路從A區到E區都沒見有什麼異狀,再接下來便是出事的F區。這裡是墓園內最新的區域,「入住率」也只有不到半數,大部分都是近一年來的新墳。
我們倆帶著滿腦袋的問號繼續把整個墓園轉了一遍,還好沒有發現新的情況,於是便回去了。
就這樣邊罵邊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又到了要巡視的時候。按照值班表的安排,這次輪到那兩個同事,我則留下來看門,等他們回來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出門上山,路上那同事還在不住口的抱怨著,我雖然也是滿肚子的氣,但卻知道抱怨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還不如省得唾沫星子,於是乾脆閉上嘴巴不言語。
看他那副德性跟縣太爺審案似的,話里話外的意思倒好像這件事是我們三個人吃飽沒事幹的,心裏就不爽了。就算領導說再出問題要追究相關主管的連帶責任,你這王八蛋也沒必要把我們幾個當賊看吧。可是也沒有辦法,只好各自把本人的情況說了一遍。
可是一把手的訓話剛開始,就讓人覺得有點兒不對味兒了。除了雲山霧罩的官套話之外,就是數落我們幾個人作風懶散,工作上一貫疲疲沓沓,得過且過,毫無責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