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中地臍
第七十四章 李老爺子
客家嬤嬤翻身站在炕上，輕輕的拉開了貼著窗戶紙的上扇木格窗，然後悄聲對沈才華說道：「時辰已到，我們可以走了。」說罷一手抄起了小才華，身子一縱，悄無聲息的從窗口徑直竄了出去。
「知道了，師父，我們什麼時候去捉鬼呢？」沈才華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迫不及待的問道。
「師父考考你，『背粱』和『脊心』兩個死穴位於何處？」嬤嬤微笑著說道。
「『背粱』穴，頭頸后脊骨上數第七節，『脊心』位於腰脊骨由下上數第七節，都是人體神經中樞，也是脊節最薄弱之處，兩穴稱之為『上七下七』。」
「『蠕頭蠻』，是一種遠古最詭異的生物，一般都在地底下生活，很少跑出來的。」客家嬤嬤解釋說道。
客家嬤嬤望了沈才華一眼，柔聲說道：「才華，記住，通常寄生蟲都躲藏在眼睛的後面……」話未落音，客家嬤嬤出筷如閃電，挑翻那條「女鯰魚」的眼珠，然後往內一挖，夾出來一條小如火柴棍般大小的「蠕頭蠻」來……
客家嬤嬤滿意的點點頭，心道，這孩子真的是一點就通，可比那個何五行強的太多了。接著，她講述了「肢舞」的手法要領，小才華一一記下，腦海的記憶深處彷彿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所以師父要教你『祝由神功』第三式『行屍走肉』，可以讓那些狗統統閉嘴。」客家嬤嬤自信的說道。
「記住了。」沈才華回答道。
「李
「有的人家裡有狗，聽到動靜是會叫的。」沈才華提醒道。
李老爺子乾咳了兩聲。
客家嬤嬤微微一笑，一語雙關的說道：「這魚可以吃了。」
「當然，首先，你得先記住咒語，『曱曵曶曷書曺曻朁……』」客家嬤嬤清晰的念出了『行屍走肉』的巫咒。
「若是腐爛的人屍有寄生蟲的話，便會隨著食物鏈進入了這魚的體內……」客家嬤嬤嘿嘿說道。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行動了。」客家嬤嬤滿意的說道。
「嬤嬤師父，那是條什麼蟲子？」沈才華邊啃著大餅子問道。
「背給師父聽聽。」客家嬤嬤吩咐道。
客家嬤嬤冷笑著手腕一翻，將小「蠕頭蠻」的腦袋放在了新擦燃的火柴上，那蟲子痛苦的扭動著身軀，不一會兒，通體就燒焦了，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腐屍的臭味兒。
老爺子閉上了眼睛，眼角濕潤，腦袋扭過一邊，不再搭理了。
「不錯。」客家嬤嬤點點頭。
「不錯，麻穴呢？」客家嬤嬤由衷的讚許道。
「真的是有，有寄生蟲……」李地火口乾舌燥的說道。
「想吃就吃唄。」李地火睜開了眼睛，沒好氣兒的回答道。
村長低頭看了看炕桌上的飯菜，咂咂嘴說道：「李老爺子，沒整兩盅啊？」
「呵呵，這條『女鯰魚』是老爺子特意給你的……都
嘟嘟在一旁歪著腦袋仔細的打量著，扒在才華的耳邊小聲說道：「像……像是某種不，不知名的蠕蟲。」
「才華，我們出去吃吧。」客家嬤嬤拽著沈才華出了房門，各自拿了個苞米面大餅子回到了西屋裡。
李老爺子面色頗顯蒼白。
沈才華張口即答：「『笑腰』穴位於後背下肋骨末端，即人體的軟腰部，腎臟位。」
「今晚子時，師父捉了兩條小的『蠕頭蠻』，大傢伙還在後面呢。」客家嬤嬤若有所思的說道。
嬤嬤想培養沈才華的閱歷與應變能力，所以講的儘可能通俗明了。
「世間上，有些寄生蟲可以熬過一百度水溫的燉煮，仍然存活在這『塘虱』的體內。」客家嬤嬤舉起了筷子。
葛老二迅速的取來了一瓶高粱燒和兩隻破舊的茶缸子，往裡面斟了些酒，然後端起一隻缸子，扶老爺子倚靠在了炕櫃旁，熟練地喂他喝了一口。
「那麼『笑腰』啞穴呢？」嬤嬤再問道。
「九個麻穴分別是，巨骨、天柱、臂儒、曲池、虎口、白海、委中、築賓和公孫穴。」沈才華一口氣的背誦了人體36要穴，這是習武之人最基礎的知識。
「哦……」沈才華應了一聲，接著問道，「師父，我們今晚要捉的鬼也和『蠕頭蠻』有關么？」
「葛老二燉魚的手藝還真不是吹的，比那些婦女們可強老了。」村長「咕嘟
「哈哈，小蟲子，小蟲子……」葛老二興奮不已的叨咕著。
此刻，李老爺子已是面如土灰，額頭上沁出冷汗。
「吱……」那小蟲痛苦的叫了一聲，目光瞟向了老爺子。
沈才華合衣躺在炕上，儘管連日來的旅途顛簸令其有些疲憊不堪，但此刻他的心情卻是亢奮之極，半夜裡去捉鬼，這種事情簡直是太刺激了。
沈才華聽罷隨即複述了一邊，絲毫不差。
盼呀盼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最後終於等到了亥末時分。
李老爺子微笑著不語。
沈才華看的已是目瞪口呆，嘴裏結結巴巴的問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因此，過敏體質的人吃過『塘虱』以後，皮膚上容易生長一些東西，醫生稱作『蕁麻疹』。」客家嬤嬤似乎並未留意老爺子的表情，自說自的。
沈才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人打呼嚕是氣流通過咽部軟組織所振動而發出的響聲，頻率相同，因此很有節奏感，而『蠕頭蠻』則不然，它控制著宿主發出鼾聲，其音參差不齊，有時還會驟然間停下，用以觀察周圍的動靜，然後再繼續的發出鼾聲，只要我們留心，則是不難分辨的。」客家嬤嬤詳盡的解釋道。
客家嬤嬤微微笑了笑，低下頭來用鼻子湊在那條肥大的鯰魚身上嗅了嗅，果然有種淡淡清爽的肉酯清香。
「我……我也去。」嘟嘟輕
「什麼味兒，好臭啊。」村長邁進屋門，鼻子嗅了嗅，皺著眉頭說道。
客家嬤嬤微微一笑，道：「就是打呼嚕的鼾聲，它為了掩飾自己的存在，盡量裝做與人的鼾聲相似，如果仔細聽，就完全可以分辨得出來。」
「那我們要挨家挨戶的去偷聽么？」沈才華疑惑道。
香噴噴的燉鯰魚擺在了東屋的炕桌上，那魚都是整條燒的，扁平的腦袋，口周生有數條長須，黃瀅瀅的魚身上撒了些嫩綠色的蔥末，又好看又好吃，那條最大的「女鯰魚」，就撂在了客家嬤嬤的面前。
「可是這東西卻喜食腐爛的人屍……」客家嬤嬤接著說道。
客家嬤嬤讚許的目光望著才華，說道：「嗯，不錯，孺子可教，對了，師父教你的人身36要穴記住了么？」
客家嬤嬤面無表情的吩咐著：「葛老二，取火來。」
李老爺子緊張的瞪大了眼睛。
來到了屯子中央的場院之上，客家嬤嬤放下了沈才華，開始講解捉鬼的步驟：「『蠕頭蠻』肯定就在這個小村莊里，它通常會隱匿在人的身體里，並經常在夜半子時控制宿主出來活動，不易被人發覺。但是，它也有其自身的弱點，你能猜到是什麼嗎？」
是夜，月色清涼如水，妖窩鋪屯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
妖窩鋪是個不大的屯子，總共只有幾十戶人家，此刻人們早都已經熟睡了，可以隱約的聽到那些土房之內傳出來一陣
「『蠕頭蠻』的鼾聲是什麼樣子的？」沈才華好奇的問道。
那條蠕頭蠻蠕動著禿頂的腦袋瓜，身子扭曲，短短的四肢掙扎不已，兩隻小小的三角眼忿怒的盯著客家嬤嬤。
「大狗小狗都不叫了么？」沈才華半信半疑。
李老爺子的臉色微變。
「是，師父，」沈才華咽下最後一塊大餅子，開始背誦道，「人身36要穴，分為死、暈、啞、麻各九穴。死穴有天靈、氣門、當門、臍門、下陰、腦海、天隙、背粱、脊心九個；暈穴是太陽、聞聽、腮角、玄機、將台、期門、章門、尾龍、湧泉；啞穴也是九個，肩井、啞門、鳳眼、入洞、鳳尾、精促、笑腰、腕脈和太沖。」
「這在台灣叫『塘虱』，味甘性溫，補中益陽，強精壯骨，有利小便，療水腫的功效。」客家嬤嬤點頭說道。
葛老二聞言屁顛屁顛的跑去灶間拿來了一盒火柴，興緻勃勃的擦燃一根，客家嬤嬤夾著那條小蟲湊到了火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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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燒蟲子玩兒呢。」葛老二笑嘻嘻的說道。
「才華真，真的是絕……絕頂聰明啊。」嘟嘟搖頭晃腦的奉承說道。
「松花江的開江魚，因為貓了一個冬天，所以味道特別的好，你們在南方是吃不到的。」李地火老爺子躺在炕梢，對嬤嬤和沈才華說道。
「才華，以上死暈啞麻36要穴，乃是人身致命要害，如被擊中，重死輕傷，日後萬萬大意不得，切記。」客家嬤嬤語重心長的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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